叢林裡有荊棘,有蛇蟲毒物,更有比毒物更毒的人類。
砰——
一個抱着槍,謹慎禹禹前行的男人,最後還是倒黴的踩到了一顆地雷。
“Shit!”
那身高體壯的褐發青年拔掉身上象徵着生存的印章,主動按了出局按鈕。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撿起還在冒煙霧的仿製地雷,將它扔得遠遠的。
參賽者,僅剩下四位。
一個鐘頭後,又有一位參賽者被狙殺。又過了半個鐘頭,兩個參賽者狹路相逢,兩人默契的拋下槍支,採取近身搏鬥,最終,一人淘汰出局,另一人僥倖勝利。
目前爲止,參賽者只剩下三位。
應斯里看着象徵着參賽者的紅點越來越少,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與他一樣,躲在暗處,等待最後機會的,不止他一個人。
偌大的森林裡,參賽者靜靜地等了片刻,都意識到守株待兔不再適合最後一役。他們都默契的擡頭,將目光投向叢林最高處,那裡,是深林的最高點,是最適合一決勝負的地點。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剩下的參賽者都從不同的方向,奔赴了高地。
第一個達到高低的參賽者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僞裝起來,潛伏着,等待倒黴蛋的光顧。過了二十多分鐘,第二個參賽者出現在高低的半山腰。那人顯然很有叢林生存的經驗,他一路都走得很小心,避過了所有可能藏地雷的地點,成功抵達高地。
他站在高處,仔細搜索了一番四周,確認自己是第一個到達的。
他已經累了,他在一個隱蔽的位置坐下,屁股還沒挨着地面,腦袋上的帽子上赫然多了一個黑色的槍洞。
“…”
“F**k!”
那人站起來,罵罵咧咧了半天,纔不甘的摘了印章,按了出局鍵。開槍的人,正是先一步抵達高地,潛伏在暗處的參賽者。射殺了這名參賽者,就只剩下最後一名參賽者了。
那人心裡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只要成功射殺下一個人,他就是冠軍。
他又小心謹慎地藏好,確認自己的位置不會被發現。
他一把算盤打得響,還沒來得及在心裡慶祝即將獲得的勝利,他的眉心中間,忽然一痛,跟着,一個硬物掉在面前,冒出一股煙霧。
那人直接傻眼了。
這若是一個真的子彈,他的眉心就被穿破了。
“切,你也死了吧!”被他射殺死的男人冷哼一聲,有些幸災樂禍。
眉心被擊中的男人一臉迷茫地站了起來,他有些納悶,他到死,都不知道射殺自己的人躲在哪兒。等他撕了印章,宣佈出局,前方懸崖邊上的一棵樹的樹幹忽然顫抖起來。
兩個人同時望過去,就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從樹上滑了下來。
儘管他臉上抹了油彩,也看得出來,他很年輕。
“你什麼時候到的?”以爲自己絕對會是冠軍的那個男人有些詫異地問面前這個,有着一張東方面孔的男人。
應斯里勾了勾脣,說:“參賽第一天,淘汰了170人,其中85個人,是被我幹掉的。”見身前的兩個的男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應斯里又說:“沒辦法,誰讓他們擋了我上山的路。”
張大了嘴,那個眉心中彈的男人倒吸了口涼氣,他聽到自己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你在這裡潛伏了九天?”
應斯里呵了一聲,沒有解釋。
是啊,他就是在這裡躲了九天,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最後的勝利者們,一定會來到這裡。不是他料事如神,他太瞭解這些人的心思了,每一個想要得到冠軍的精英,最終勢必會在一個地點匯聚,沒有任何一個地點,比叢林的最高處,更適合他們一決勝負。
所以從一開始,應斯里便在這裡守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最後的參賽者,都來到了他的狩獵地。
另一個男人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你…真是耐得住寂寞…”也不知是佩服還是諷刺,總之,他對應斯里是心服口服的。
*
應斯里成功摘冠,他又在異國他鄉停留了一天,這才啓程回國。
將獎牌拿到風宓陽那裡去炫耀了一圈,成功得到風宓陽的誇獎,應斯里這才滿意。
得了獎,少年心裡是開心的。
離開半個月,他歸校的心情有些急切,他在非上課時間去了學校。這個點,正是學校下午食堂用餐的時間。應斯里沒有回教室,而是直接去了三食堂,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應知更分享這份喜悅。
明明在離開之前,他還打定了主意要淡忘了這個人,可半個月過去,他不僅沒有成功戒掉這個丫頭,反倒,還很思念她。
應斯里知道,自己可能是春心萌動了。
想明白了,他很快便釋然了。
他現在才十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會喜歡一個女生,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他喜歡應知更,或許目前這份喜歡還不深,但他心裡,的確是在意應知更的。
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應斯里走向食堂的步伐,略顯匆忙。
三號食堂今天的菜依舊豐盛無比,自應知更空降到三食堂的第二天開始,三食堂就翻了身,從此農奴翻身把歌唱,每天生意都好的不得了。一想到三食堂能有今天這番熱鬧的場面,都是託他家知更的福,應斯里心裡就有些得意。
瞧,這人一旦想開了,看啥都順眼了。
就連路邊花叢裡今早才綻開的四季玫瑰也好看,對,當然好看,因爲知更經常從路邊路過,那花自然好看了。
走進食堂,應斯里眼前都是端着餐盤來來去去的學生。
他皺了皺眉,不出意外,在老位置看到悶頭吃飯的胡星。胡星可能剛運動完,還穿着籃球服,他跟一羣男生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應斯里走過去,拍了拍胡星的肩膀,“吃飯呢?”
胡星一擡頭,見是應斯里,嘴裡吃的鼓鼓的,嘟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午剛到。”
應斯里在胡星身旁坐下,又問他:“你吃飯沒?”
應斯里自然還沒吃,他掃了眼滿桌子旁的高個漢子,聞到了一股汗味,頓時不適的皺起眉頭。“我去買飯。”他取了消毒餐盤,買了A套餐。應知更今天負責打素菜,美嬌姨打葷菜。
美嬌姨舀了一勺臘肉炒竹筍,很滿的一勺,她本來打算抖抖手,少打點兒的,結果,看到應斯里那張帥氣的臉蛋,立馬兒改變了注意。“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今兒就不克扣你的糧食了。”
應斯里嘴角抽了抽,“感謝您手下留情。”
來到三號窗口,應斯里將餐盤遞了過去。應知更戴着口罩,微垂着頭,應斯里能看到她額頭的汗,和長長又捲翹的睫毛。那睫毛在顫抖,應斯里很想伸手去拔一拔。
他捏着餐盤的手指動了動,忍住了。
應知更給他添了一勺香菇炒上海青,和一勺煎豆腐。她一直低着頭,沒發現面前的人是應斯里。應斯里挑了挑眉,端着盤子走了。
他在一個相對人少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胡星便端着盤子湊了過來。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發生什麼事麼?”應斯里一邊吃飯一邊問。
胡星想了想,才說:“硬要說的話,我上週末陪翹翹去看了一場電影,算不算大事?”
應斯里都不想搭理他。
胡星又說:“也沒其他新鮮事,不外乎那些某某同學又在追某某同學的無聊事。”說完,胡星想到什麼,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對了,三班的邊城最近感情生活又精彩起來了,這次,可不是別人追他,改他追別人了。”
應斯里對這些感情八卦並不感興趣,“算了,你閉嘴吧。”
“誒,不帶這樣的啊。”胡星有些不滿,他吃完了飯,放下筷子,說:“瞧,邊城吃完飯還不走,又在等機會獻殷勤。”
應斯里覺得奇怪,“他在食堂給誰獻殷情?”
“知更啊!”胡星口吻正常的不得了。
可,應斯里聽到這話,卻如同被拔了逆鱗,整個人氣勢都變得陰冷下來。“邊城在追誰?”
胡星:“知更啊!”
應斯里:“什麼時候的事?”
“有一段時間了,知更剛來食堂那會兒,邊城就看上她了,那個時候他有個女朋友,前段時間分了,這不,天天都跑三食堂來獻殷情。你是沒瞧見,據說,他每天早上都去幫知更搶菜,可來勁了。”
應斯里聽了這話,表情有些變幻不定。
邊城在追應知更!
應斯里用筷子拔了拔盤子裡的豆腐,說了句:“應知更是個啞巴。”
胡星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啞巴咋了,啞巴也有人追啊!”胡星不滿應斯里這態度,他問他:“咋的,你嫌棄知更不會說話?我跟你說,追知更的可不止邊城一個,聽說二年級級草也是她的小迷弟呢!”
應斯里像是吃了一隻蒼蠅。
她是一個啞巴,還有這麼多人追,她若是會開口說話,那…
應斯里忽然覺得,應知更還是之前那顆蒙塵珍珠,永不見光比較好。
“你看你看,那邊那個,那就是二年級的級草,叫劉皓。”胡星抹抹嘴,見應斯里盯着劉皓在看,還在一旁積極地給他普及劉皓這個人,“我聽說劉皓這個人挺傲的,曾被人追的煩了,揚言說過自己是單身主義者。嘖嘖,沒想到啊,這單身主義者竟然栽在知更這個坑裡了。”
就算應斯里眼光再挑,也不得不承認,劉皓的確長得人模狗樣。
他忽然覺得面前的菜全都沒了滋味。
飯都沒吃完,應斯里跟胡星說了聲有事,也跑去了後廚。他到後廚的時候,就看見那個傳說中的二年級級草,正屁顛屁顛的跟在應知更身後,嘴甜的跟抹了蜂蜜似的。
見應知更要將一筐子碗搬走,劉皓趕忙走上前去,想要幫忙,“知更學姐,這個太重了,我來!”
應知更朝他善意一笑,然後,擺擺手,彎腰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一筐碗擡了起來,送到了櫥櫃。劉皓看得目瞪口呆,眼神那叫一個迷,就跟看偶像似的。
等應知更回來抹桌臺,劉皓這次聰明瞭,他直接拿了一張抹布,在應知更身旁幫忙。一邊擦桌臺,劉皓還一邊說:“知更學姐,三年級三班那個邊城不是個好東西,他談過的女朋友,手指頭腳趾頭加一起都數不過來。”
聽到這話,應斯里看劉皓的目光瞬間順眼了不少。
“你可別聽他的花言巧語,他那人追人就投一時新鮮,沒有保質期的。”劉皓靦腆一笑,又小聲地說:“像我這樣的纔好,純情又幹淨的才適合你。我還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女孩子呢…”
應斯里:“…”
先詆譭邊城一遍,再將自己推銷出去,劉級草,要臉不?
遇到劉皓這種不要臉的厚臉皮情敵,他該怎麼辦?
------題外話------
我就喜歡劉皓這種小迷弟,特可愛。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