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胡星一時沒回過味來。
“咱們學校女生校服一直都這樣啊。”胡星偏頭看了眼樓下那些生機勃勃的年輕面孔，他覺得裙子並不短啊，又沒露屁股，再說，裡面不是穿打底褲了麼？
應斯里眯着眼睛，盯着一個腿長胸大的姑娘，腦子裡不由得開始描繪出知更穿校服的樣子。
上次儘管只是匆匆一瞥，應斯里可沒有忘了，知更的腿有多白，有多筆直修長，那屁股又挺又翹，臀型還挺好看。越想，應斯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這是怎麼了？
應斯里趕緊甩了甩腦子，命令自己不許再亂想。
上午，學校發放了書本，新轉校的學生領到了校服，之後幾堂課幾乎都是各自看書預習。說是預習，大多數學生都在是聊天。放假兩個月，開學見面，大家都有些激動。
三五人湊成一團，各自講述自己的有趣事。
應知更聽着他們講話，沒有參與，她不會說話，也無法參與。她伸手摸了摸課桌裡面的校服，共有三套，兩套日常校服，是裙裝，還有一套夏季運動裝，是墨色的。
據說，冬天的校服會在下個月末才發。
她的指尖從校服上拂過，彷彿間，她似乎想起了某些東西。那些畫面片段很凌亂，很快就又不見了。應知更搖搖頭，總覺得，自己跟古斯高中是有關係的。或許，她曾經也是這個學校的一員，可是應斯里已經打電話查詢過了，這個學校里根本就沒有學生失蹤。
應知更將校服裝進包裡，上午最後一堂課打鈴後，應知更提着自己的包，飛快地跑向食堂。全班同學都看着他們班新來的轉校生，拎着包，恰似一陣風，風風火火跑出了教室。
有幾個淑女看得目瞪口呆，“我靠，這是體育特長生吧。”
有幾個男生也有些吃驚。
這奔跑的速度，讓他們甘拜下風。
應斯里剛走出教室門，就看到一團米白色的影子飛快的從他眼前掠過，等他擡頭望去，那人已經朝三號食堂跑了去。應斯里皺了皺眉，胡星忽然攀住他的肩膀，問他：“出去吃還是去食堂？”
開學第一天，學校門禁還不嚴，今天大家可以隨意抉擇是在校外吃飯還是校內。
想着今天是應知更第一天在食堂上任，應斯里說：“去食堂吧。”
“好。”
古斯高**有四個食堂，其中，一號食堂跟四號食堂的菜譜最好，學生量也是最多的。二號食堂次之，三號食堂最差。原因無其他，只因爲三號食堂的菜最黑暗，看着最可憐。
學校四家食堂其實是一個老闆，每天，老闆都會命人將食材送到食堂後面，四個食堂的員工各憑本事搶食材。誰搶到的多，誰的餐廳菜譜就豐盛，生意就更好。
用老闆的話說，這樣纔有競爭力。
每一次搶菜，三號食堂都是弱勢。
一號食堂跟四號食堂的大媽大爺身強體壯，搶菜的時候最是兇猛。三號食堂的主廚是個消瘦的美人兒，她細胳膊兒細腿兒，從來都搶不過其他食堂。因此，他們食堂的菜總是缺食材，做出來的菜，自然是黑暗系。
但凡是腦子沒被門擠傻的人，都不會去三號食堂。
可，應斯里今天卻說：“去三號食堂。”
胡星呆了。
“啊？”曾經，他誤打誤撞去過一次三號食堂，就吃了一頓飯，那味道，他至今仍還記憶猶新。
三號食堂的名氣早已傳遍整個古斯高中，現在，還願意去三號食堂用餐的人，要麼是錢花光的窮光蛋，要麼就是學校減免讀書的優好學生，要麼就是被時間耽擱，已經買不到飯的學生。
聽應斯里說去三號食堂，胡星的驚訝程度可想而知。
“走吧。”
應斯里提着包，徑直去了三號食堂。
胡星抽抽嘴角，還是跟着去了。
四所食堂建在一起，從左到右，分別是一號二號三號四號食堂。四所食堂門外是一個寬敞的噴泉廣場，除三號食堂外，其他食堂的學生流量多的嚇人。應斯里一走進三號食堂，便看見餐廳裡，只有二十多個埋頭吃飯的貧困學生。
他皺了皺眉，取了餐盤，都不需要排隊，直接刷卡就能買飯。
“A套餐。”他道。
三號食堂的A套餐售價也只要八塊。
一號食堂跟四號食堂的A套餐則要十八塊。可想而知，三號食堂的菜譜有多差。
A套餐的菜並列放在二號窗口跟三號窗口，二號窗口負責打葷菜，三號窗口打素菜。二號窗口打飯的正是那個嬌滴滴的美阿姨，那阿姨一邊給應斯里打菜，一邊說：“小夥子，今天你有口福，咱們今天吃排骨燒土豆，尖椒牛肉。”
說着，阿姨給了應斯里兩勺菜。
應斯里低頭看了一眼，嘴角狠狠一抽。
排骨燒土豆，只找得到幾塊土豆，尖椒牛肉，只看得到尖椒…
他走到三號窗，打飯的人擡起頭，正是應知更。應知更朝應斯里笑了笑，然後，給他打了滿滿兩大勺傷心涼粉和…西紅柿炒…韭菜？
應斯里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身後，胡星正在跟美嬌姨抱怨：“姐姐啊，排骨呢？牛肉呢？”
那嬌滴滴的阿姨笑容一收，立馬變成了母老虎，“就八塊錢，你還想吃滿漢全席？”
胡星老實巴交地閉了嘴。
兩個難兄難弟端着一盤子慘不忍睹的A套餐，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隨意吃了了兩口。應斯里這人並不挑食，但，西紅柿炒韭菜，實在是挑戰他的味蕾底線。他只吃了幾口就沒動筷子了。
吃完飯，應斯里讓胡星先回宿舍，他自己則去了後廚屋。
他看到應知更坐在小凳子上，正端着碗吃飯，她只選了兩個菜，一個並沒有牛肉的尖椒，以及被應斯里嫌棄的西紅柿炒韭菜。應斯里看得出來，應知更似乎也不喜歡吃那西紅燒炒韭菜，但沒辦法，不吃就得餓肚子。
與其說她是在吃東西，不如說只是在填肚子。
吃完飯，知更一擡頭，看見應斯里，她愣了愣。
應斯里：“快些，我等你。”
應知更點點頭，小跑着將所有餐盤收集起來，放到洗碗池。洗碗不是她的工作，她摘下圍裙，洗了手，跟在應斯里身後走出學校。她很自覺，一路上都跟應斯里保持着三四米的距離。
回到家，應知更將三套校服放進洗衣機裡清洗，又掛在陽臺吹了一個多鐘頭，很快就幹了。
她在房間換好校服，走出房間的時候，應斯里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有些目不轉睛。
應知更身高約莫有一米六九左右，平日裡她穿的隨意，掩蓋住了她的美貌。應斯里一直都知道她長得很好看，等她穿上學校女生都會穿的藏藍色校服後，這一對比，應斯里才知道她的好看，遠遠不只是好看那麼簡單。
她…很美。
應斯里第一次覺得一個女孩子長得很美。
“你不覺得裙子有些短嗎？”應斯里蹙眉看着應知更裙襬下的兩條白皙長腿，目光有些古怪。
應知更扯了扯裙襬，然後，朝應斯里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後又搖搖頭。
“好吧。”
應斯里還是不放心，又問了句：“你裡面穿打底褲了麼？”
應知更點頭。
“那走吧。”
應斯里走在前面，應知更提着包走在後面，隔着很遠的距離，應斯里也能感受到從應知更身上散發出來的那分雀躍。能上學，她自然是開心的吧。
…
晚上，應斯里沒再去三號食堂荼毒自己的胃。
第二天早上，他坐在客廳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應知更，他忍不住了，推開房門走進去，才發現應知更已經走了。他愣了愣，面對着空曠無人的房間，這纔想起，應知更要去食堂打工，她得提前一個半小時去學校準備食材。
走讀生不用上早自習，應斯里慢悠悠走到學校，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四十分鐘。
不知不覺，他又走到了食堂。
食堂裡沒有人，顯然，他們還在搶菜，還沒有回來。
想了想，應斯里還是決定去看看傳說中那兇殘的搶菜風波。司機只負責將食材拖到食堂後面兩邊米遠的路邊，他將食材從車裡倒出來，便開車走了。四個食堂的人，聚在一起，哄哄鬧鬧地將所有食材一搶而空。
以往，三號食堂從來都是撿剩的，可今天不一樣，今天，三號食堂出現了一猛將。
只見——
一個身上繫着圍裙，頭戴帽兜的瘦弱女生，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一羣大媽大爺身下鑽了進去。
“知更，搶肉！搶魚！什麼貴拿什麼！”美嬌姨見應知更順利擠進大媽羣中央，激動地一個勁地吼。多不容易，這還是他們三號食堂第一次有人擠進戰場的中心。
應知更聽到了主廚的話，也不管其他的，彎腰提起地上的半袋子草魚，然後憑着一股牛勁，將那袋子食材聚過一羣大媽的頭頂，奮力往人羣外扔去。
美嬌姨說：“王嬸，快，魚！魚！”
魚落到地上，空中撒開幾滴帶腥味的血水。
王嬸趕緊拽住尼龍袋子的頭，將半袋子魚拖過來，像人販子搶孩子似的，將魚護在懷裡，扔到三號食堂的推車上。美嬌姨一擡頭，又看見一袋子食材被知更扔了過來。
“快，又有了一袋子好東西！”
這一次，林大媽出手了。
林大媽將那袋子拖過來，打開一看，頓時裂開了嘴，說：“是牛肉，還新鮮着呢！”
美嬌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昨天看到知更的時候，我還想這是哪兒來的花瓶，一看就是個弱不禁風的。”美人姨眼睛發亮注視着奮戰的應知更，話音一轉，又道：“現在看來，這活生生就是一朵霸王花啊！”
林大媽和王嬸忙點頭，“對對，以後咱食堂不愁沒生意了。”
“今兒咱們食堂套餐要漲價。”
“必須漲！”
三號食堂的美大媽們，第一次揚眉吐氣了。
三號食堂的美人阿姨們站在一號食堂跟二號食堂，以及三號食堂那羣大媽的身後，給應知更加油打氣。應知更細細的身板被一號食堂的大媽們擠成了紙片兒，但她也是個厲害的主兒，在帽兜頭髮全都凌亂的情況下，還左手一袋蔬菜，右手一袋肉食，成功從人羣中，全身而退。
美嬌姨他們衝上去，幫應知更將兩袋子食材拖了出來。
三號食堂的阿姨們聚在推車周圍，打開最後兩袋子食材，這一看，頓時樂開花了。“知更，你有眼光，這蔬菜是今日供應的蔬菜裡面最好的了，精品娃娃菜耶。”美嬌姨撞了撞林大媽的胳膊，問：“你那袋子是什麼？”
林大媽打開袋子，這一瞧，頓時忍不住抿嘴樂了。
“哎喲喂，是雞！還有半袋子豌豆！”
美嬌姨一巴掌拍在應知更的肩膀上，說：“知更幹得好！繼續保持，這個月咱們食堂的收入多了，給你獎金！”
一聽有獎金，知更心裡徹底放心了。
得知三號食堂的這羣弱雞將最好的食材全搶光了，一號食堂跟四號食堂的大媽大爺們看他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有一個大媽眼珠子一轉，突然說：“搶他們的！不然咱們今天拿什麼給同學們吃！”說着四號食堂的大爺帶頭朝三號食堂的推車跑了過來。
美嬌姨驚住了，大喊：“快跑快跑！別讓他們搶去了！”
美嬌姨話剛說完，就看到應知更彎腰握住推車的扶手，推着車風風紅紅地朝三號食堂跑去。
那麼大一推車的食物，硬是沒有阻擋住她奔跑的腳步…
站在一棵柳樹後面，目睹了整個搶菜過程的應斯里，震驚地注視着應知更那飛揚的裙子，以及在風中亂舞的黑髮，驚訝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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