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出來你不信朕,也不曉得一直以來,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這些顧慮。但朕方纔所言都是真的,你可以不信。左右朕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證明朕並沒有哄騙於你。朕這輩子,今生今世,就只有你一個女人。”
男人的一雙黑眸裡,泛着異常的認真和鄭重,就這麼筆直而熠亮地盯着她看。
蘇婉容仰面和他對視了半晌,胸口那裡竟失序地跳動了兩下。她馬上低下頭去,臉頰微熱地道:“什麼這輩子,今生今世的……光天白日的,說這樣的話出來,羞不羞人。”
胤莽卻嗤笑了一聲:
“你這小娘們兒家的,當面一套,背後又是一套,心思藏的深的很。你以爲朕看不出來?平日裡好似一副大度體貼,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面其實上在意的很。你方纔雖然嘴上說不介意朕納妃,實際上卻未必是真的不介意。朕今日若是不把話索性給說明白了,還不曉得背地裡你會怎麼想朕。”
這話說的……
就好像是她暗地裡會故意詆譭他一般。
原本就不是的。其實就算他未來真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顯然都是極爲尋常的事情。
大抵是上輩子實在不算成功的一段感情經歷,讓她即使是重生一世,也很難真正地相信一個男人輕易許下的諾言,更何況眼前的男人,還是前世那個在萬花叢中處處留情,不曉得招惹了多少女兒家的花心帝王呢?
蘇婉容是這樣想的。
明明心裡也清楚,未來的一切是誰都說不準的,也許等這個男人如前世一般,徹底統一了天下,擁有的權勢越來越大,性子也會開始改變。可是回憶這幾年間,這個男人對她種種的好,粗魯,直白,卻又真誠。以及這會兒男人眼底的鄭重,認真……
蘇婉容心中竟然也開始搖擺不定。
她捫心自問,也許她從前想的都是錯的。今生畢竟不等同於前世,也許這輩子的這個男人,與上輩子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呢?
另一邊呢,胤莽見懷裡的姑娘埋着頭,久久也不吭聲。以爲她依舊沒有把他的話,給聽進心裡面去。不免皺緊了一雙眉頭,強硬地捏住她的下巴,迫她與自己對視。
看着她瑩瑩似水的一雙美眸,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朕的話都已經撂這兒了,你若是還不信朕,朕也沒有法子。咱們就走着瞧吧,你看看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的,朕是否還如今日一般,疼你護你。朕會不會食言,會不會往後宮裡納妃。”
罷了,人到底還是要向前看的。
這個男人眼下待她如此,誠如倚翠當日所說,怕是放眼整個長安城,就是那些最最普通尋常的人家,也沒有幾個男人能做得如他這樣。
說是拋去帝王威儀,無條件地疼她護她也是不爲過的。
便是她當初,就按照剛剛重生的時候,給自己盤算的未來,嫁給一個老實本分的尋常人家。可是尋常人家的男子,難道就不會三妻四妾,見異思遷了嗎?
就算當初並沒有被這個男人擄入宮,就算是她最後嫁給了另外的誰。
難道今時今日,她過得就會比在這個男人身邊,更要安逸踏實嗎?
怕是誰都說不準的吧。
便是他往後野心大了,從此也對她變了心,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蘇婉容覺得她也認了。
人總是要珍惜當前的,她不能一直駐足於過去的不幸裡,她應該嘗試着給彼此一次互相信任的機會的。
想明白了這些,蘇婉容覺得彷彿一直以來壓在她心間的巨石一下子被挪開了,渾身上下都鬆快了許多。
當下她挽了挽脣,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口中笑着說道:
“好啊,咱們走着瞧,看看你往後究竟會不會言而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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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晉元帝成功剿滅了西夏亂黨,兩國數百年以來的紛爭終於平息,中原的百姓安居樂業,可以說是將整個晉元推向了一段太平盛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便彷彿水靜無波的湖面忽然刮來了一陣狂風,一則不知從何處冒出頭來的小道消息,一夕之間傳遍整座長安城,引發黎民百姓的躁動不安。
傳聞聲稱,當今皇后蘇婉容,昔日裡太師府的四房小姐,不是凡間之物。乃是修煉了千百年,禍國殃民的妖邪之物。
此妖物身披一層傾國傾城的皮相,有惑人心智之邪術。當今聖上便是被其妖法所惑,失了心智,纔會出現登基數載,後宮一直空虛,獨寵皇后一人的非同尋常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