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冠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山谷的碎石和綠草間,迅速甩脫身上的裝備和行囊。
這裡離他在牧場預定的降落地點相差甚遠。
他實在是沒料到這幫傢伙竟如同跗骨之蛆般,怎樣都甩不掉。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山谷間能隱藏自己的地方,躲起來,等到天色徹底黑後,再做離開的打算。
遠方,汽車在山腳的草坪刮出一道深轍,隨後能清楚的看到幾人從車上迅速下來。
樑冠霖氣喘吁吁,心中暗想:倘若被樑鳳棲等人抓到,他今天必死無疑。
樑鳳棲的父親間接死在自己手裡,樑家的財富和未來都被自己扼殺;被秘密威脅的巖寺也不是易與之輩,他對自己可是有股積攢十多年的怨氣。
將身上的衣裳脫掉,兩步就跑到了山谷深處。
灌木和突出的石塊能很好地隱藏身形,但由於人跡罕至,踩在其上會將青苔和石屑踩掉,痕跡明顯。
但此刻的樑冠霖哪還有心思管顧這些,撒丫子在山林之中狂奔,憑藉初照三段的身體素質,跑起來還算輕鬆。
只要和山腳下的幾個追命人拉開距離,拖延時間,太陽落山,漆黑一片,他活下去的機率纔會大大提高。
但當他跑出一段距離後,卻絕望地發現,前邊的山頭上,樑鳳棲正雙手抱胸,眼神凌冽地望着他。
“跑啊,繼續跑,”樑鳳棲從三米高的山頭上跳下,落在樑冠霖面前,冷聲道,“初照三段的腳力,想和破曉境界相比?就算我讓你落在山頂,你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逃離我們的視線。”
“還心存幻想東山再起?還以爲上天讓你命不該絕?”樑鳳棲緩緩接近樑冠霖,冷靜地將子彈一顆一顆地裝入槍中,看着樑冠霖說道,“壞事做盡之前,你難道就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聯合高位警察,將我樑家的財產瓜分殆盡,枉我父親多年的信任;建立品冠居,將無數少女囚禁、洗腦,讓她們爲你所用;從鄧家鄧頭退位,一直藉助黑幫關係清理自己前途的障礙……”樑鳳棲逼近樑冠霖眼前,冷然一笑,“樑冠霖,還有什麼事我沒說清楚的?還有什麼壞事是你這個老不死沒做過的?一併說出來,讓我開開眼。”
樑冠霖雙目電轉,他在查看其他人都沒有跟上來。即便是在這種最危急的時刻,他也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
而且,天色已經暗了許多。
左邊是一面長達數十米的崖壁,情況不對,跳下去,可能有生的希望。
“還有,有不少,”當樑冠霖心思電轉之間,他的後方也傳來了聲音,正是追着他腳步而來的巖寺、晨左二兩人。
“他將我們這些人的把柄全部捏在手中,無償爲他效力十餘年;藉着慈善會長的名義,公然斂財,將公益所得全部納在自己名下,不管貧困孩童和老人的性命。”巖寺也從後方緩慢地走近,與樑鳳棲成包夾之勢。
“百死不能贖其罪。”巖寺輕聲說完,醞釀炁息。
四望,恐怕沒辦法全身而退了。
在此樑冠霖的絕境之地,他終於開口說話。
是對着巖寺說的。
“巖寺,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幫你保守秘密十多年,你現在已經被你那個九城名門的門主父親行家族重罰了,根本沒辦法身體完好地在這裡站着,與我說話。”
“我記得,你們家族對族內通婚的家法是什麼……剁去其手?”樑冠霖補充說道。
“你!”巖寺上前一步,指着樑冠霖的鼻頭怒道,“是,我承認,與我小姨幽會,是違反了我巖家的家族規定,但我與她本就是真心相愛,只不過被你這個奸詐小人將我們幽會的證據竊取了去。”
“我本就已經準備承受家族的責罰,可你卻威脅我,如果我和家族魚死網破,犧牲自己,你就讓我小姨身敗名裂,讓巖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是一個喜歡上自己外甥的無恥女人!”
“我巖家家族人丁興旺,族輩之間早就將那點血緣稀釋得八竿子都打不着了。她雖名爲我的小姨,但年紀比我還小兩歲!本就是追求愛情的年紀,她與我又有何錯?巖家的家法嚴禁家族內成員通婚,這都是百年前,家族人丁稀薄時候傳下來的規矩了。到了如今,難道我們沒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就在數月前,我才知道,她等了我這個渺無音信的男人等了十年,如今傷心欲絕,已經和別人成婚了!”巖寺終於將心底的怨念近乎咆哮式地吐露了出來,此刻他掩面而泣,哪還有一丁點教師的影子?
愛情至深,如若被傷,或許便會如此吧。
“可憐又可笑,”樑冠霖自知已然步入絕境,索性破罐子破摔,狠狠地咒罵起巖寺來,“你淪落至此,就全然怪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窩囊?是,我是將證據攥在手裡,威逼你留在品冠居內教學,但我何曾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
“你隨時都可以離開品冠居,你隨時都可以回去找你的父親說個清楚,甚至隨時都能再回去和你的那個什麼小姨秘密幽會,”樑冠霖嘿然笑道,“可你呢?你沒有!你什麼都沒做,你不敢回到家族,不敢見你情人,更不敢和你父親提更改家族規定!”
“你只能將所有的怨念發泄於我,你巖寺只不過是個懦夫罷了!”樑冠霖字字誅心,“懦夫!孬種!”
巖寺的雙拳青筋暴起。
“我要殺了你!”他的雙拳氣息盪漾,空氣中剎那凸顯出了陣陣漣漪。
“四級攻擊技,巖凸!”巖寺喊着,對着近在咫尺的樑冠霖一記轟拳!
若挨此拳,樑冠霖必死。
但現在,這個惡人還不到死的時候。
於是樑鳳棲擋下了這一拳。
以掌相迎,樑鳳棲將巖凸接了下來,面對依然被怒氣攻心的巖寺大聲喊道:“現在不能殺了他!”
心底最深的傷口被撕裂,巖寺哪裡還聽得進去樑鳳棲的話,他神情猙獰,一把推開阻擋的樑鳳棲,就要補上一擊,殺死樑冠霖。
樑冠霖被戰鬥餘波影響,後退幾步,一瞥巖寺那如欲噬人的目光,牙一咬,朝左邊的懸崖縱身一躍。
在樑鳳棲和巖寺二人驚詫的目光下,樑冠霖道:“就算要死,死法我也要自己選!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