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得院來,就在書院附近隨意找了家店鋪用餐。
這裡是鐵山城核心區域,居住的非富即貴,酒肆特別是高檔用餐場所,那自然不算難找。因此也不用刻意找尋,進的店子那也是氣派非凡,內有乾坤。
他們上二樓找了個雅間。在落座之前,黎週二人就爲了座位禮讓了好一番功夫。最後還是在黎昭昌的堅持之下,周學辦坐了上首,黎大老闆在下首落座,少年自然打橫作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個場面中人敘過了年齒,開始稱兄道弟了起來,酒桌上更加熱絡了起來。
黎子昇也從二位長輩的對談中,瞭解了不少鐵山學院的內情。
這家學院是一所住讀制學校,即使孩子父母就在城內居住,哪怕就是在學院旁邊。學生都必須住在院裡。這也是鐵山學院本爲族學的遺風,鐵家前輩知道自己家大業大生活條件豐厚,擔心自家後代被他們的父母寵溺太過,於是想出辦法地把有潛質的孩子集中管教,以培育出能對家族有所助益的英才,而不是那些百無一用的嬌弱花朵。
學院每年招生其實並無定員,不過現在報名的孩子太多,師資和場地有點跟不上。所以現在有三個年級,每個年級有三個班,以天地人排號,每班二十人左右。
這天字班是鐵家族內、姻親、盟友和重要下屬的適齡學童組成的,由鐵家的賬上支出這些孩子所有學雜費。這次黎子昇也靠着這次相救鐵三小姐的事蹟,有幸入了這天字班。
地字班其實就是自費班,只要學生家長交付學費,學院敞開大門來多少收多少。當年黎昭昌上的就是這個班頭。當然學費自然不菲,每年還略有提升。今年學費是三十方元石,雜費十萬元石。城內的普通工人勞作十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攢下這筆錢財。
那人字班的學生卻不用付學費,只要和鐵家籤一份賣身契就能入學,可以說學成之後這個身子算是賣給鐵家了。不過平常人家根本無力負擔學院昂貴的學費,有這個免費就學的機會那還不趨之若鶩?再者說這等於讓自家孩子有了能加入鐵家的這個系統機會,這和本位面的定向培養可說是如出一轍。
現在鐵家很多重要位置上的外姓辦事人員就是出自這裡。連周才南學辦大人當年也是就讀在這人字班中。也算是鐵家培植黨羽的手段之一,效果真還不錯。家族不僅得到了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的人才,還在這鐵山城中得了照顧鄉鄰的名聲,學院也常年對外宣傳自己是有教無類。
由於鐵家和天器門有特殊關係,所以這三個班的孩子只要能讀完院內課程,都有機會被推薦給天器門。而這些年,本門那是蒸蒸日上,需要大量人手。基本上只要不是太差,能通過天器門的考覈就能直入八天門。即使不能加入天器門,還有荊州本地的小宗門,對這些學生也是敞開大門。
可以說,鐵山學院可稱得上是進入仙門踏上仙途的捷徑!
當然入學孩童除非極個別特殊的人物,都要打通先天小週天纔有進鐵山學院的機會。那人字班自不必說,不然即使你是族內權高位重人物的嫡子,或者是願意繳納再高的學費,都無門可入。
一邊吃一邊聊,這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半時辰直到日頭偏西。那周才南也願意奉承這對父子,畢竟他們剛救了族長愛女,同時還是花家媳婦的母女性命。黎大老闆自然也想和這位學辦大人搞好關係,進過學院的黎昭昌可是知道這學辦的權力實在不小,對兒子的前途殊爲關鍵,到時候他的一語一言足可決定自家兒子的去向,說不定到時候直入天器門內門也有可能。
他們離座而起,周學辦大概酒意上頭,身子不由得一歪。黎昭昌趕忙上前一扶,袖中早就準備好的阿堵物就塞進了周學辦的手中。
那周才南卻好像毫無所覺,只是隨意地把手上事物往懷裡一塞,但這圓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份。
等二人下樓結賬時,黎週二人又開始搶着買單了。這次還是黎老闆技高一籌,獲得了付錢的榮幸。
父子二人告別了周學辦回到了家中,發現一張拜帖和一份禮單已擺在桌上。
第一張帖子是花大公子發來的後日午間親自前來謝恩的拜帖。隨着這份帖子的還有一張禮單。到底是豪門,出手不凡。這禮單上光元石就送了三百方,玄鐵製的刀劍各一,元氣丹十瓶,定神香更一口氣送了五打六十枝;再加上可以拿來畫符的高檔文房四寶。正湊足八色大禮。
黎昭昌心中默算了一下,這些禮物加起來六七百方元石都打不住。
其實吧,對於救命之恩看起來還有點少,實則不然。寫在明面上的必然只是前菜,真正的禮物想來要在家宴上才和盤托出來的吧。
這個時候黎大老闆不知道接下來的“主菜”會那麼重,讓他有點消受不起。
雖然上門拜謝的只有花家四口並無外人,還有足足兩天準備功夫,義順堂上下七個大老爺們立馬被黎老闆全員動員了起來。
這宅子年前剛大掃除過,離現在不到一個月,但是招待貴客怎能馬虎?黎昭昌不但讓人再次搞了一次清潔,還出了大價錢買了幾株反季的花草種在了空空的花壇中。
食物當然不可能讓兼當廚子的夥計來準備了,黎老闆出了一份重禮特意去天廚館請了一個師傅上門準備午宴。這還是人家看在請的是花大公子一家的面子上才肯的。
要知道這師傅不但手藝高超,而且本身就是半步先天的高手。如果要請館裡坐陣的先天大師傅,或者按我們的叫法稱爲行政總廚的話,這就不是花錢的問題了,估計這城裡大概只有鐵家族長和寥寥無幾的幾個貴客纔有這個面子。
一夥子人忙忙碌碌地兩天就這麼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約定的日子。正月二十三一早,黎家父子就沐浴薰香,換上禮服在前廳等待。
果然隅中時分,一行車馬就到了義順堂前。花家一家四口下了車,讓僕傭上前遞上拜帖。今天站在門前充當門子的夥計也是把臉面整的乾乾淨淨,身上更是整整齊齊的簇新衣服。
這小門小戶也不用通報了,一個夥計直接高聲唱名。話音未落,中門大開,黎家父子就走了出來,就在門前迎接貴客。
兩家人在前門揖讓一番,便進了義順堂。黎昭昌那也是善於觀風辯色的人物,發現花大公子臉色有幾分不虞,大概是這貴公子自重身份看不上自家這樣普通商人,不由得更加仔細了起來。
花公子倒真不是那種自高自大的富貴人物,性子也很平和。何況此行除了答謝救命之恩,還有一些事情要求到這黎東主的頭上,只是……
他側頭看了看面色平靜的妻子,心內嘆了一聲。其實這位大少也是滿腹苦水,不知向誰訴說纔好。
說起來,花原淳確實是個修道的材料,不但天分過人,而且性子寡淡,除了修煉別無愛好。可以說他有一種宗教界成功人士的特質。
可是他的身份是九大家中花家的嫡長子,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了。
比如自己好色的名聲。花大公子並不沉溺於女色,可是他絕對不喜歡男色!如果說普通人家的男孩子長成他這幅容貌,那可真是一種罪過,不知會引發什麼罪孽。
花原淳的幸運在於自己是豪門嫡子,可是因爲這幅容貌引來的“麻煩”卻也不小,讓他一直覺得自家“美貌”是種負擔。
他不得不四處勾峰引蝶,浪跡花叢,做出一副登徒子的做派出來。如果一個豪門公子不喜歡女色,怎麼讓別人相信他一點都不喜歡男色?
再比如說對自己這個妻子。別誤會,他不是不喜歡政治婚姻進而厭惡自己這個妻子。花大公子早就明白他這種身份必要承擔的責任,他對鐵千嬌非但不討厭反而還有幾分欣賞,覺得這個女子性子剛強,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豪門嬌女。當然三小姐的脾氣是不大好,但是在見慣了嬌嬌女的花公子看來那是真性情。不然也不把家傳法器拿出來新婚禮物了。
當初自家妻子想成爲先天高手,沒有花大公子暗地裡支持,那恐怕是成不了的。甚至這些年來他膝下無子,寧願擔上一個懼內的名聲,也一直不願意娶妾。
這次他迫於家族內部壓力,不得不在別的女人身上留種。花原淳可是先天境地火界的修爲,可說的上不泄不漏,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已經算是到了人類這種生物的能達到的極限。自己不主動,一般女子怎麼能懷上他的孩子?
接下來,如果不是他暗地裡的安排,這種事情怎麼會讓常年身處內宅被花家僕傭包圍的妻子知道?按照他的劇本,妻子就應該順理成章和自己大吵一架,然後按照一向“懼內”自己的做派,就順勢把這個孩子過繼到妻子名下,給幾個錢給那個女人置辦一處外宅養起來。這不就皆大歡喜,很圓滿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嗎。
好吧,自家妻子也不算脫離劇本,就是鬧得大了一點,讓自己不得不追到這鐵山城。
可沒想到了這裡,自己又攤上了一件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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