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無功而返,德雲酒樓的香料問題還是沒有解決。雲娘把酒樓遇到的問題,還有重新請小翠回來的事情都告之了師傅。
林德立又皺一皺眉,露出那張撲克臉。深思片刻,向雲娘道:“雲娘呀,酒樓的事情我已全部交給你了。我相信你能辦好。在你把事情告訴我之前,我相信你心中已經有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雲娘笑了,果真是知徒莫如師呀。
“師傅,如果真是沒有合適的香料,只能稍稍改改菜譜了。我已和其他的酒樓商量好了,一起到周邊縣城去採購合適的香料。”
林德立微微一笑,臉上泛起滿意的神色。
“我早已知道你胸有成竹。以後這些小事就不用來找我了,至於僱什麼人,請什麼人,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於是,一切按照雲娘所設想的那樣。雖然酒樓的香料出了一些狀況,但好在雲娘及時調整策略,酒樓安然度過這一風險期。
至於小翠,又快快樂樂的回到了德雲酒樓。她現在怎麼能夠不快樂呢,又回到了酒樓裡,而且還成爲這局女廚王的徒弟,真是天大的喜訊呀!
不過,除了劉算盤稍有微辭,其他的人都沒有說什麼。在沒有發生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前,大家都把小翠當作自家的小妹妹一樣看待。想必發生那些事,都非她所願。她也只是受人利用而已。
最開心的莫過於菜頭了,又來了個師侄來戲弄,他樂成了什麼似的。小翠自從拜了雲娘爲師,得改口管菜頭叫“師叔”,管耗子和郭一勺叫“師伯”,輩份在那裡呢。無形中,菜頭就大了小翠一個輩份,想不欺侮人家都難。
德雲酒樓的後廚又回到了以前熱鬧、詳和的氛圍。只是這種詳和誰也預料不到是不是暴風雨的前奏。
......
這一日,大家照常像往日一樣在後廚裡忙活着。
劉算盤手裡拿着一張拜帖遞給雲娘。上面寫着:靜香樓故人拜上。
雲娘看了看,愣了一下,道:“這是誰呀?連名字都不寫,我認都不認識。”
劉算盤連忙解釋說:“來人來得匆忙。我也問過了,可是送帖子的人不肯說。只說你去見了,自然得知。”
菜頭是個話癆,又在旁邊插嘴道:“師姐,總不是那些聽聞你女廚王美名的人下的帖子。估計不是向你挑戰,就是要拜你爲師。師姐,沒空就不要理他們,愛發帖子就帖,甭搭理他們。”
小翠聽見,卻不高興了。道:“師傅,這樣不好吧!不管人家是向您請教,還是想拜您爲師,都是衝着您的威名而來的。您若是不搭理他們,恐怕別人會說閒話,說您拿大呀!”
雲娘一聽,卻覺得有幾分道理。沒想到這小翠年紀不大,卻心思細膩、考慮周全,看樣子這個徒弟還真是收對了。
於是,乘着酒樓不忙的功夫。雲娘帶着小翠,來到了靜香樓。
所謂的“靜香樓”,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茶樓。到這裡喝茶的人非富則貴,想必這個下帖子的人也不是個平凡的人物。
走進茶樓,一股幽幽淡淡的茶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幾位可有拜帖?”茶樓門口的小二恭敬的問道。
“有。”雲娘禮貌地奉上拜帖。
還好雲娘早有準備,細心的把那拜帖帶在身邊。倘若一時粗心大意,恐怕連這茶樓的門都進不得。
“兩位請樓上請。葵香樓。”
雲娘笑着點點頭,帶上小翠就往樓上走去。
走進葵香樓,只見裡面一站一坐,房內有兩個人。
那站着的那個身形瘦長,長得賊眉鼠眼,卻有幾分眼熟。而端坐在那裡的少婦皮膚白皙,冰股玉膚。模樣長得雖然周正,卻給人一種刻薄之感。
那女子穿得一身淺藍色錦緞雲袖衣,下着緋紅色琉璃流蘇下襬裙,穿得是端莊典雅。
雲娘看着她,她正低頭品了一口茶。臉上露出那尤如陽春白雪般的笑容。那笑容似曾熟悉,而云娘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那個看似熟的女子不是白家二太又是誰?還有那個站在旁邊的瘦條男子不是桂管家,還有誰?
看到這兩人,雲娘就氣不打一處來。想當初在蜀中白家,吃多了這兩人的苦頭,還有在回京城的路上,請的那些山匪,沒讓自己少受罪。如今在這裡遇見他倆,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看到他們之後,雲娘臉色一變,情不自禁的就轉身要走。卻被那白二夫人給叫住了。
“雲娘慢走!我知你對我心存介蒂,我之前也確實做了不少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白大公子的事情嗎?”
一聽這話,雲娘不由的停下了腳步。他雖然嫁給了白秋波,可是對白秋波卻瞭解甚少。當初初到白家,爲什麼他要裝傻?之後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衆人面前扮傻瓜,是爲了忌防某人嗎?可是若真是如此,那等自己和他拜過天地,正式嫁入白家之後,爲什麼還要瞞着自己?難道是連自己也信不過,連自己也防着嗎?果真是如此,爲什麼還要同自己一道回京城,到了京城之後又不肯說出真相?
對於白秋波,雲娘有太多的未解之謎,有太多的話想要對他說。然而,在一切還沒有真相大白麪前,她最最痛心的是自己竟然不由的悄悄的愛上了這樣一個癡傻的相公。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在那蜀中白家,幾次試探戲弄於他。還是在回京路上,掩藏身份護送自己。亦或是在京城那天天的朝夕相處當中而淺生情愫?一切不得而知,雲娘只知道只份愛的種子像是在心中發了芽,開了花似的。對那個人心中總是百般期望。他不在,牽掛着他。他若在,擔心着他。
最最要命的是,自己還不知道這個裝成癡傻的相公究竟心裡如何看她?上一回雖從師傅的口中得知,他是關心自己的。害怕因爲自己的原故連累雲娘,卻又不肯放出真相。雲娘心中糾結着,鬱悶着,煩惱着。迫切想要得到個答案,而今白二夫人的出現,或許真的可以從一個側面讓自己瞭解到真相。
想到這裡,雲娘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又回過頭來。
“你都知道些什麼?”
白二夫人那張沉靜的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笑容,淺淺一笑,稍縱即逝。
“雲娘何必着急,你我也算是舊相識。不如坐下來,慢慢聊,如何?”白二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慢慢的爲雲娘斟上一杯茶。
桌上泡的是香氣撲鼻的碧螺春,白二夫人泡茶的技術十分嫺熟,似乎是茶中高手。那十指纖纖伴着白二夫人的長袖羅衣,淡光浮影,茶香四溢。
白二夫人朝身後的桂管家使了一個眼色。桂管家心領神會的啓身離去。
雲娘朝身邊走過的桂管家看了一眼,只覺得他臉上好像與蜀中的時候相比,多了一道疤痕。
想起疤痕,雲娘腦中浮現一個念頭。想當日自己在酒樓遇襲,那黑影人被白秋波所傷到,好像據說就是臉上被劃傷了。莫非......
那個念頭一閃而過。想當初自己在蜀中白家的時候也遇見過黑影人,看那身形確實和桂管家有幾分相像。
雲娘走到白二夫人跟前。
“請坐。”白二夫人做了個“請”的姿式。
一杯清香味醇,色澤清澈,懸浮着幾片茶葉的香茗放在雲孃的面前。
“說吧。你都知道一些什麼?”
“姑娘怎就如此着急?何不等自己的心靜一靜,周邊沒有旁人。你我再敘一敘家中閒話!”
雲娘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她是怪自己把小翠一塊帶來。算了,反正她也把桂管家叫出去了,不如把小翠也一塊叫出去吧。免得這大戶人家的腌臢事,聽壞了這小姑娘的一雙耳朵!
“小翠,你先出去吧!”雲娘吩咐道。
“可是,師傅......”小翠有些不放心雲娘。畢竟上回在自己的酒樓都被黑影人偷襲,這次在別人的地盤,怕又生出什麼事來對雲娘不利。
“你不用擔心。有事我會喚你!”雲娘既然這樣說,小翠也不好留下。只得悻悻離開。
“好了,這裡再無他人。你知道什麼事,就請都說出來好了!”雲娘瞪着眼睛看着白二夫人,臉上竟是厭惡之情。
確實,想到自己當初在蜀中白家平白無故受的那些氣,還有回京城遇到的山匪。這個白二夫人別看長得貌似天仙,卻有着一幅蛇蠍心腸。幾次三番的害自己,若不是老天爺垂憐,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所以,看見這個白二夫人,雲娘自然沒有好臉色。
而白二夫人也心知肚明。她淡然一笑,道:“我知道雲娘來到京城,對我有諸多誤會。”
哼,誤會!好個誤會,這些誤會差點沒有把自己、師傅還有白秋波給害死。此人劣跡斑斑,還有臉在此大言不慚。雲娘真是佩服此人的臉皮厚度。
“不用多說了。你此次叫我前來,究竟是想告訴我什麼。不妨直說,不用彎彎繞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