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京城廚王爭霸賽雲娘奪得了魁首,而林德立又順利打敗了富貴酒樓的主廚,德雲酒樓是名聲大震。一時間各大食客,名流平江貴胄都慕名紛至沓來。酒樓生意是好得不得了。
但是自打雲娘知道林風並不是富貴酒樓的真正幕後老闆,雲孃的心裡面一直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後面操控着全局,而自己卻連對方的影子是誰都不知道。這不得不讓自己膽戰心驚。
雲娘帶着這種忐忑的心情,天天還是埋頭呆在酒樓的後廚裡,日日揮灑汗水,天天勤奮工作。這樣相安無事,一連過了數日。
突然,耗子急衝衝的跑到雲娘面前,說道:“雲娘,不好了,不好了!廚房裡的香,香料全部用完了。”
雲娘聽見,倒也不慌。她匆匆把手裡的活給忙完,把鍋裡的菜收汁、上鍋。這些年來在廚房裡摸爬滾打這麼久,早就習慣了後廚裡緊張忙碌的節奏。
她心裡還在奇怪,不就是香料嘛,至於把在廚房裡呆了十幾年的耗子給緊張成這個樣子嗎。
雲娘淡淡的語氣道:“香料沒有,就到劉掌櫃那裡去取。看看他那小倉庫裡還有沒有存貨。”
“哎,早就看過了!”耗子擦擦額頭上的汗,道,“劉掌櫃的小倉庫裡早就沒貨了。廚房裡的那些香料只夠今天,明天,明天可就什麼香料都沒有了!”
“我前幾日就叫你去採辦一些來,怎麼會到現在才說!”
一聽雲娘有些責怪自己,耗子的臉不由的紅了起來。自打京城廚王爭霸賽輸給了雲娘,耗子就甘拜下風,一心一意爲酒樓效力。雲娘也放心的把採辦食材的權力交給他,卻沒有想到這才第一次採辦食材,就出妖娥子了。
“我......我早就把食材採購好了。只是,只是那香料前幾日去集市問了,都沒有貨。本想到更大的集市再去採辦,哪曉得我去了幾家集市都說沒貨。我,我這才慌了神,能告訴你一聲嘛!”
耗子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委屈。
“辣椒有麼,大蒜有麼,生薑有麼......哪些香料沒有?”
“辣椒還有,只是大蒜、生薑所剩無幾。如今到集市上見不到蹤跡。問香料商人,皆說無貨。”
“別家的酒樓也是如此嗎?”
“這......”
耗子一時語塞。他只想着去採辦貨物,卻忘記了這頭了。
雲娘略一皺眉,道:“好了,好了!這事我知道了。下午我會和菜頭出去會兒,你和郭師兄多擔代一點兒。”
“這是自然。”耗子應道。
香料本是平常食材,家家戶戶都用得到。如果真是貨物奇缺,價格擡高這有可信。想當初,在現代不就有人黑着心腸,有意擡高姜、蒜、綠豆之類的物價嘛。“姜你軍”、“蒜你狠”等略見不鮮。沒想到如今到了大明朝居然也有這種現象發生。
如果真是價格被人爲擡高還好辦一些,若是有人故意針對德雲酒樓。想從食材下手,斷了德雲酒樓的香料,那酒樓還如何正常營業。誰不知道,中華的菜餚每天都要和無數計的香料打交道。如果沒有香料,如何還做得出香噴噴的菜餚。
雲娘略一皺眉,但願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過了晌午,雲娘便叫上菜頭,一起向京城最大的集市裡趕去。她本想把此事告訴林德立的。但仔細想一想,前些日子師傅還爲師叔的離開傷神,不想再讓他擔憂。況且,師傅也早已經把酒樓交給自己打理,也不能事事都問他老人家。
想到這,雲娘便和菜頭先去集市看看動向。
去集市之前,雲娘也順便到其他的酒樓去拜訪一下。自從雲娘取得了京城廚王的名號,京城裡大大小小的廚界人士對這位美廚娘都略有耳聞。女廚王到訪,自然給人家幾分薄面。
雲娘這樣做,一來是爲探聽虛實,二來也是爲了給酒樓留條後路。若真是香料吃緊,那到別家酒樓借些香料來用一用,想想應該也是會給自己這界新廚王幾分薄面的。
哪料到果真如此。雲娘問過的幾家酒樓也都是香料奇缺。有一兩家甚至連需要用香料烹製的菜餚都不敢上了。只賣些素菜。東家正在想辦法從外地購買香料呢。
“爲什麼會這樣?”雲娘疑惑不解。
一位好心的酒樓東家特地投露一些內幕給雲娘,“聽說京城的最大的兩家香料商正打起來了。準備要大戰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呢。等一家勝了,這香料之禍才能解了吧。”
“香料商,哪家的香料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酒樓主人不願多言,雲娘也不好再問。
出了酒樓,雲娘還是不甘心。拉着菜頭又到了京城的最大的集市。
野馬地,京城最大的集市。早年曾是商人販馬的地方,後來沒落了。成爲京城最大的食材交易之地。
雲娘帶菜頭來到這裡,還抱着一線希望。希望能夠給德雲酒樓帶回去一些香料,然而她又一次失望了。
問遍了大大小小無數的香料商,都說香料無貨。幾個實誠的小香料商說,這些天香料都叫外地的兩個大香料商拿去了,收了貨卻不賣貨,讓人摸不着頭腦。
雲娘和菜頭敗興而歸,正打算往回走,卻在人潮如織的集市上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一身青翠蓮藕衣,梳着兩個小發髻。臉上清秀卻又帶着幾分倔強。此人不是小翠又是何人。
此時的小翠已不再是德雲酒樓的小雜衙,而是野馬地集市裡的一位小攤販,向路人們販賣着自己煎制的煎餅果子。看她那手腳麻利的裹着麪糰,一面招呼着顧客,一面煎着煎餅,忙得不可開交。原本就知道她會廚藝,卻沒想到做起活來還挺熟練。
想必是富貴酒樓關了門,林風又不知所蹤,纔會流落到集市裡賣煎餅果子。想到這,雲娘心裡不由地陣陣泛酸。
她向前走幾步,喚了一聲:“小翠。”
小翠一見雲娘和菜頭,臉上一陣泛紅。推起自己那做煎餅果子的小推車,便要走。想當初,她一再在德雲酒樓裡下絆使壞,如今見到雲娘,她還有何臉面。自然是早走早好。
“小翠。”雲娘上前一把攔住了小翠,“我已沒有再生你的氣。德雲酒樓的師兄弟們也沒有人再怨恨你。”
這話一出,引得小翠是淚眼迷離。想到過去的種種,自己是悔不當初。
她哽咽的問道:“真的嗎?你們,真的不再怪我了!”
雲娘笑着說:“這是自然。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還會和你個小毛丫頭生氣?只是你,過得還好嗎?”
見雲娘釋懷,小翠也微笑起來,“還好!我如今做起了小買賣,能夠自己養活自己。”
“你住在那裡。”
“野驢坡。我在那裡租了一間房子。”
雲娘一聽野驢坡,便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野驢坡離野馬地集市不遠,卻不是個好地方,向來都是京城的花街柳巷煙花之地。只要聽說從野驢坡裡出來的女人,都不由的讓人想起那路邊的野雞流鶯。
小翠租在那裡想必是因爲價格便宜,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將來。想到這,雲娘心裡又一陣發酸。
“小翠,不如你和我回德雲酒樓吧。”
“這,不用了。雲姐,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一個人能行的。”
“我知道你素來能幹,但是在這集市裡做個小攤販終歸不是長遠之事。你回到德雲酒樓,並不是因爲我可憐你,而是酒樓最近生意真的很忙。再則,我見你聰慧,對廚藝又頗有幾分天賦,想收你爲徒。”
“真的嗎?雲姐,你真的打算收我爲徒?”小翠的眼睛一亮,冒出渴望的神色。
“你說我像是在騙你嗎?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認我這個師傅呀?”
小翠立馬跪下身來,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小翠一拜。”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雲娘趕忙拉起了小翠。
小翠的臉上滿是笑容,雲娘能收她爲徒,這對於她來說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
雲娘拍拍她身上的塵土,叮囑道:“你明日便收拾好東西,來到德雲酒樓,不要再住在那野驢坡了。你既然成了我的徒兒,便要安照做徒弟的規矩來,不要再到外面幹活了。”
“哎,好的。我這就回去收拾收拾。把房經退了。”
辭別人云娘,小翠便興高采烈的回去了。她今天彷彿覺得老天爺砸了一個天大的金元寶,掉到她面前。她能成爲京城女廚王的徒弟,這豈不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好運氣。所以,她歡蹦亂跳的跑回去了......
菜頭望着她的背景,悄悄對雲娘說:“師姐,你真的要她回去?真的要收她爲徒?”
雲娘知道小翠的個性。若是說怕她一個人住在野驢坡裡出事而叫她回去,怕她生性好強又死要面子,只怕打死也不會回去。倒不如直接收她爲徒,也好重新激起她的鬥志,重新對生活激起希望。
“爲何不可?我相信她不是天生如此,只是受了他人唆使而已。師傅既然都能原諒師叔,我又爲何要拿着人家的一點痛處來說事!”雲娘回過頭來,又意味深長的對菜頭說,“菜頭,不要告訴我,你不希望小翠回去。你對小翠的那點心思,我可看得出來!”
“師姐,我......”菜頭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一直以來,他都是德雲酒樓裡最小的夥計,受師傅和衆師兄師姐的疼愛。自從來了小翠,他升級當上師哥了,雖然這個小妹有點愛耍小心眼,有時還不聽話。但大多數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確實,小翠不在的這段時間,自己還蠻寂寞的。
只是,自己究竟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妹妹,還是其他,恐怕連自己都說不清吧。雲娘說自己時,他本想狡辯,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又抓抓後腦勺。
自己對小翠,有那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