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糯米釀紅棗

“唔, 真香!”蓋子一打開,一股甜香的味道就瀰漫了出來,是一種甜甜的紅棗清香, 太子探頭望進去, 只見裡頭一盤紅棗, 拇指大小, 顆顆油潤光滑, 飽滿得緊,再仔細看看,原來棗子裡頭的棗核已經挖掉, 填進去粒粒瑩白的糯米,十分好看。

葉無雙惦記着衛景衡身上的傷, 這些日子給他做的吃食都是綿軟好消化, 又具有滋補養身功效的, 這一次的糯米釀紅棗,更是具有溫氣補血的功效。盤子旁邊貼心地放着一把竹籤, 衛景衡拈起一根竹籤,插住一顆紅棗放入口中,棗子的外皮清清涼涼的,棗肉沁甜,裡面的糯米既軟糯又不粘牙, 正合他的口味。

太子看了一眼, 不甘落後地也吃了起來。

衛景衡眼睜睜地看着太子用竹籤子吃了一顆又一顆, 終於忍不住出口道:“吃夠了吧!”

太子哼了一聲:“往後她都是你的人了, 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還想怎麼樣,給我吃幾顆棗子也捨不得, 至於嘛你!”

一句話說得衛景衡身心舒暢:“那行,讓你再吃五顆。”

“小氣鬼,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把葉無雙接進宮裡去了,天天伺候我吃香喝辣的了,哪裡還輪到你在這兒小氣吧啦的!”

¸ tt kan¸ ¢ o “行啦行啦,都給你了還不成麼,吃完就趕緊走吧!”衛景衡心中暗道,如果你知道你心心念唸的出水芙蓉就是葉無雙,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呢!不過什麼都可以讓,就這個沒得商量,哪怕是拼着這份兄弟情分不要,也絕不可能把自己心愛的女子拱手讓人。

正所謂怕什麼就來什麼,太子都已經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要走了,天公偏偏不作美地下起雨來,只好留了下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呆了一陣,衛景衡打發太子:“要不你去書房找本書來看一下吧!”

太子一想也是,便隨着見心到了隔壁衛景衡的書房,見心把太子帶到衛景衡的書架前:“太子爺,這些都是我們世子爺平日裡看的書,您請自便,小人在外邊候着。”

太子“唔”了一聲,慢慢踱步一路看過去,想挑本閒書看看,突然一陣風從未關緊的窗戶吹進來,吹得桌上的紙張嘩嘩作響,太子側頭望去,隱隱看見書桌上的一疊宣紙,上面畫的依稀是美人圖。

“這小子!”太子搖搖頭笑道,走過去拿起一張,忽地全身一震,這畫上畫的女子,分明就是……

衛景衡在牀上百無聊賴地趴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點什麼,趕緊爬了起來,顧不上背上的疼痛,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書房,只盼太子沒有留意到他留在書桌上的畫作。

可惜還是來遲了一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太子回過頭來,雙眼紅得似要冒火,揚着手裡的美人圖:“你不是說你不認識她嗎?”

“我……”衛景衡遲疑着。

“快說,她到底是誰?”

“是葉無雙!”衛景衡雙眼一閉,認命似地說。

“不可能,她怎麼會是無雙!無雙根本就不是長這個樣子的。”太子瞬間化身咆哮教主。

“無雙不願意被選入宮,因此特地喬裝打扮之後才進的宮,上次是不小心落水,被水沖掉了臉上的化妝,才被你看見了的。”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不認識她?”

“如果我說了,是不是現在你要娶的,就是葉無雙了?”

“你……”太子左手揪着衛景衡的衣領,右手衝着他舉起拳頭,狠狠地瞪着他,衛景衡雙眼一閉:“你要怎麼打我出氣都成,無雙我是不會讓的。”

太子的拳頭箍得“咔咔”作響,良久,終於放下雙手,整個人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筏子:“你身上有傷,我不打你。”

衛景衡扔給太子一堆畫卷:“打開看看,如果你遇到這樣一個女子,會喜歡上她嗎?”

太子一幅一幅地打開細看,都是一個胖胖的小女孩,要不就是在竈臺前各種忙碌,神情專注認真,要不就是面對各色美食,無限陶醉滿足,都是衛景衡回到京城之後這幾年思念葉無雙的時候畫下的他心目中的各種形象。

畫中的小女孩雖然胖,但眉目靈動,神態自然,細緻入微,可以體會到作畫者對畫中人的滿腔喜愛之情,太子語氣有點黯然:“你把她畫得這麼美好,誰看了能不喜歡呢?呵,原來她以前是這個模樣的啊!”

“那你老實說一句,如果在那個時候你認識了無雙,會喜歡上她嗎?”不待太子回答,衛景衡繼續接着說道:“不會的,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葉無雙,而是那個驚鴻一瞥的影子,你與喬裝之後的無雙也相處過不短的時間,可是你並沒有喜歡上她,可見你喜歡的並不是她這個人。”

衛景瑜靜默良久,突然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輸了,不是輸給你也不是輸給時間,是輸給那天無雙從水中起來的驚鴻一瞥,我心中有了那一個她,就再也沒法子全心全意地愛上另外一個她了。我承認我沒有資格說愛她,也許我從頭至尾,愛上的都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吧!”

衛景衡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太子的大婚在皇后的操持下如火如荼地準備着,皇上卻還得分出神來頭痛衛景衡中毒的事。

衛景衡如今看來似乎沒什麼大礙,傷口也一日好似一日,事實上他所中的毒並沒有真正解了,只是暫時用藥物壓制着而已。可是這用於壓制的藥物也是霸道之物,用的時間越長,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日後毒物的反噬就越嚴重。

當然這些事情也就只有皇上、禮親王爺和給衛景衡治傷的太醫知道,連禮親王妃都沒有透露半個字,衛景衡自己當然也不知情,只以爲餘毒未清,需要好好調理而已。

衛景衡出生的時候,皇上自己還沒有兒子,自小看着他長大的,一直把他當自己兒子般看待,如今遇到這樣的事,說不着急那是假的。

“皇上,騎射大賽當日在演武場上射出毒箭之人已經找到了。”說話的是暗衛首領廖長飛。

“審過沒有,結果如何?”

“那人招供是受蒙古王子指使,在比賽時擾亂衛世子的心神,相助蒙古王子獲勝。至於箭上之毒,那人宣稱並不知情。”

“那扎那怎麼說?”

“蒙古王子也承認了那確實是他們的人,當日是他手下的一個隨從自作主張做的這件事,王子已重懲此人,但對於下毒一事,還是拒不承認。”

“再查!”

“是!”廖長飛垂首退下。

皇家暗衛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不到一天,事情就查得有了頭緒,蒙古王子此番來京,下榻在京城最大的客棧雲來客棧中,這雲來客棧有一個專管倒夜香的夥計王有福,是個窮得叮噹響的老光棍,這兩日卻突然闊綽起來,整日跟人炫耀他睡了凝香閣最當紅的望月姑娘。

別人笑他癡心妄想,望月姑娘接一次客沒有十兩銀子別想見到她的面,他倒夜香倒上十年也攢不上十兩,分明就是把牛皮吹破了天。王有福喝了幾口老酒,咋咋呼呼地嚷着別看不起人,他有的是銀子,別人起鬨讓他拿出來看看,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就噤了聲。

暗衛悄聲沒息地帶走了王有福,只是略施手段就讓他招了供,原來是在騎射大賽的前一天,有一個男人找到他,給了他五十兩銀子和一盒藥膏,讓他把藥膏抹到蒙古王子帶來的人的箭頭上,並承諾事成之後再給他五十兩。

順着這條線,暗衛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給錢王有福的男人,居然也是蒙古王子的手下,只是一時不備,竟被那人咬破衣角中藏着的毒囊,自殺身亡了。

聽完暗衛的回報,皇上只說了一句話:“朕要親自見見扎那。”

正被變相軟禁中的扎那很快被帶到了御書房,皇上指着暗衛扔在他身前的一疊供詞:“你怎麼說?”

扎那跪在地上,毫不畏懼地擡眼看着龍椅上的皇上:“本王子被奸人陷害,無話可說。”

“朕無意與蒙古結仇,只要你拿出解藥,朕便放你回去,如何?”並不是怕了蒙古,只是戰亂一起,受苦的還是邊疆的老百姓,皇上以仁愛治國,不忍心百姓吃苦而已。

“解藥我現在拿不出來,此藥其實是一種蠱毒,精心飼養的五種毒物放在一起,讓其自相殘殺,最後獲勝存活着即爲毒王,毒王吞噬了其餘四毒,與其體內的毒素混合在一起,再把毒王曬乾碾成粉末,就成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你既知此毒來源,爲何又說沒有解藥?”

“用來製造毒王的五種毒物不同,或者是使用相同的毒物,但最後勝出的毒王不同,這毒藥的藥性都完全不同,解藥也不一樣,稍有差錯,便性命堪憂,我不知道這毒是誰下的,自然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解藥。”扎那鎮定地回答。

“這麼說這毒是無藥可救了?”皇上身子前傾,眼中射出危險的光芒。

“唯有敝國的國師能救!”

“來人,傳旨下去,讓蒙古國把國師送來換扎那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