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舍的同學漸都到了,陳素在宿舍養傷到開學,晚上是堅決的不出去了,開學時肩全不疼了,總算不用擦治踢打的藥酒了。

這陣子天好,回暖的也快的很,四天前還穿冬裝的連出幾天的陽光就讓很多女生換上了鮮嫩的春裝,校園的輕鬆自在平和的初春的氣息讓陳素將那夜的事划進黃粱一夢的區域。

這是一所專科學校,九成九的是外地的學子,男生宿舍就靠後校門,一共兩棟樓各三層,是七十年代的桶子樓格局,住的人也不少,門衛是擺設的不管事但拿工資,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的前邊嚴嚴的隔了一道圍牆,男生從北牆走,女生則?時針向南開的小門出,沒有嚴格管理制度也儘可能的保持了男女的交往,所以堵在門口的異xing都是交了朋友等男朋友的,只是今天男生宿舍門口有幾個泊來人士特讓人注目。

校內多是外地人,不比陳素洋派到哪去,陳素一看就知道那個身材高高的染了黃頭髮的絕不是本校生,陳素端着飯盒也多看了幾眼,很是洋派,那營養不良的黃黃的頭髮也敢染,真是不同凡響。

“你,等一下。”很熟悉的聲音,陳素一頓心裡一緊,眼鏡已經被拿了下來,眼前迷離了一片,陳素的臉刷的白了,這聲音是那夜副駕的那人。

“果然是你,怎麼戴這種難看地要死的眼鏡?難怪找不到你,原來你是近視呀。”

陳素的飯盒被那人給了身邊的同行的室友,伸手把陳素拖着腳不沾地的架出了住宿區的圓門。很大的力量讓陳素來不及喊救命。

";我什麼都沒說,你們別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陳素真的很怕他們。

“知道你沒說,不過呢,你說了也沒什麼關係”,那個染着黃頭髮的人笑得痞痞的,比電視上的壞人要壞的多,“我們找你是跟你說件事,你不要緊張,現在呢是我把你打暈拖出去還是你自己走出去?”

陳素考慮了一下,那人就把陳素從樹幹上拖了下來往校外走,一米七二陳素的個子在同校的同學中不算矮的了但比他們來要矮了一頭,且在力量上也顯然易見的絕對夠不成對抗的級別。

後校門對面的馬路上停着兩輛黑色的轎車,看到黑色的轎車陳素的臉就發白。陳素根本就是被人架上車的,車上坐的人是那天開車的還算溫和的那人,陳素才略爲安心一點點。

“你確信是他?”車前還多了一人,那人皺眉掃了陳素一眼,像是看路邊的垃圾,青白的臉yin涑涑的,陳素不由得往窗口擠了擠,這人從面相上比黃頭髮的更像是壞人。

一上車車子就開了,陳素來不及表示緊抓着車門臉發青,一半是怕另一半是暈車。

“你別緊張,找你只是有件事確認一下。”那和藹的年輕人微笑:“我叫高遠,他叫劉鎮東,前面的人姓宋,名字叫宋威,他脾氣不太好你要注意別惹到他。”

“我沒去報警,真的!”陳素髮誓。

呲,不宵的從齒縫蹦出來的聲音,染黃頭髮的劉鎮東一隻手大力的揉陳素的腦袋,“誰怕你去報警啊,這年頭誰會聽你種鄉巴佬的話?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只不過有件事作個確認,放心好了。”

車子停下了,舉頭幾十層的高樓,很華麗的地方,是陳素這一生憑自己之力都很難進入的地方,是五星級的大酒店。

陳素生平第一次進豪華的場所,幾層樓高的水晶吊燈光輝燦爛氣勢輝煌,陳素被推進電梯前都在想這樣的一盞燈一天要多少電費?在電視節目裡不都是資本囧囧國家裡纔有的浪費的奢侈品麼?原來中國也是有的,國家不是提倡勤儉節約的麼,怎的大白天開着這樣的幾千盞的大燈?

電梯的失重感讓陳素一陣噁心,至於怎麼從電梯出來的怎麼到那間豪華的房間的陳素全無印象,一個人趴在豪華的洗手間吐的天暈地旋,好不容易纔止住要吐的心理這才注意到這間“廁所”,光鑑照人的瓷磚包金的水龍頭和那些個日常生活常見卻又如此陌生的用具讓陳素都有種不敢觸摸的感覺。

門一下子推開了把發呆的陳素唬的半死,劉鎮東把一堆衣服扔了進來,“吐完了?去洗洗,身上有味,你沒洗澡嗎?一身的怪味道,把你身上的衣服都換了扔了。”劉鎮東斜着眼讓一個穿酒店制服的人進來幫忙就轉身出去了。

洗澡?從那天出事到今天小半月了還真沒去過浴室,肩上一直擦着藥酒,怕洗澡衝了藥xing,真別說,在這種地方還真的覺的全身發癢。

酒店的工作人員工不多話熟練的放水輕聲的介紹各種精緻的瓶子的用處,態度恭恭敬敬的讓陳素打寒顫。

好不容易請他出去,小心的把門鎖上,並不是怕別人看到洗澡的樣子,而是真的怕那些人。

龐大的浴缸四周鑲嵌着黃燦燦的花卉浮雕,精緻逼人,陳素手扶着浴缸的兩邊體會着水的浮力的感受,這是陳素這輩子第一次一個人獨佔這麼大的浴室單獨的一個人洗浴,有記憶以來,條件的允許,自小都是大哥先洗,櫥房架着農膜做浴帳月餘洗上一回搓一下可以落好多灰,自己洗過後陳凱是不肯再用的了,直到初中到縣裡上學住宿都擠一堆,洗一回澡活像是一場戰爭,人貼人擠都擠不動,更別提那處了人頭見不到水的浴池了,這樣獨佔是生平的第一次,好在,陳素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的,洗了頭擦了香皂衝沐了一下就出來了。

陳素穿的衣服都被那酒店的工作人員拿走了,留着的衣服都是新的,陳素不知該不該穿,但也只有換上了,陳素沒勇氣不穿衣服出這道門的。

扭開門,那四個人在,黃頭髮說話很嚇人的劉鎮東,總是微笑的高遠,臉色yin沉的宋威,還有一個是一直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那天凌空把他扔出去的人,陳素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反而最是怕他。

陳素兢兢戰戰的出來,他們在談什麼話題,只有高遠向他笑了一下示意他到一邊坐之後就沒人理他了。

陳素不知道他們找自己要確認什麼事,他們不說陳素也不敢追問,心裡的不安是沒有辦法消除的。

陳素坐在高遠給他示意的方位的軟軟的沙發上,面前的玻璃桌上擺着如同在畫報裡見的般精美的點心,陳素一下子餓的歷害,他們說着陳素全然聽不懂的話題好像陳素根本不存在似的,陳素不安又不知道現在幾點,從初中住宿起就沒有過外宿經驗的陳素多少更急了也更是餓了,中午的飯沒來的及吃,早上的都吐的胃空空如也,越是想就越是餓,陳素看他們全不注意這就吃了幾塊,入口是綿甜美味的很。

軟綿綿的沙發暖暖的胃和沖洗了一身的污垢的慵懶讓陳素不可抵禦的強撐了一個多小時後歪了下來睡了。

這一覺睡的真舒服,身下軟綿綿的像是雲裡飄似的,舒服的不得了,一向只有睡硬板牀經驗的陳素還真不知道牀也可以這樣的舒適,有點像記憶深處幾乎遺忘的母親的懷抱。

張開眼,陳素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是那夜中唯一沒說話的不知姓名的那人。那個人和那天一樣靠在他的頸部,而自己幾乎全然偎在他的懷中,腳趾也纏在一起,陳素愣了一下,對了,這是這個人的房間,自己睡了這個人的牀吧。陳素住校年頭多,兄弟也多,冬天最冷的月份兩兄弟也會把被子合一起擠一塊兒取暖的,同宿舍的玩的好的多是這樣過那幾天的最冷的日子的,陳素也不覺奇怪,只是尷尬不好意思佔了人家的牀。

陳素略一動,他就醒了。

他醒的快,就像是沒睡似的,雙目很是冷靜,他看了近在咫尺的陳素轉身下牀去看牀邊的座鐘,是早上六點半,長年過住宿生活的陳素有嚴格的生理鍾.

房間裡有單獨的衛生間,他在剃鬚刷牙,僅一夜他就長出了一層青青的胡岔子,陳素眯眼在牀頭櫃上找到自己的眼鏡看到他忍不住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可能是南方人的原故,陳素體毛相當的少,刮鬍子這種事陳素也拿陳浩的用過一兩次,也沒見和沒刮前有什麼區別,但大多的同學多是如此,陳素也沒在意了,到北方上學去浴室洗澡這才知道南北方的衆多區別。

他衝了澡出來,說真的,陳素還沒聽他說過話,昨天來的那麼些人說說笑笑的也沒聽他說話,他拿電話叫人送早餐來,聲音透着金屬的冷軋。

陳素匆匆忙忙漱了口洗了臉解了手,今天是報到上課的日子,下午有課的。鏡子反照出陳素昨天換的全新的單衣,陳素找自己的衣服卻找不到。

陳素很是小心的找了臥室也不找不見,開了門縫,他在吃早餐,是很洋派的吃法。

“請問——我的衣服呢?”陳素小心翼翼。

他擡目掃了陳素一眼一掃對面的椅子,命令的眼神使陳素往桌邊坐下,有兩份早點,在無聲中,陳素吃了他生平有一個第一次的純西式的早餐,牛奶麪包雞蛋是陳素全然不認得的式樣。

他吃了陳素的四倍的份量終於放下了刀叉,陳素正襟危坐,他要說話了。

“我的名字叫王峻。”

陳素輕點頭表示聽到了。

“我不喜歡拐彎抹腳,我失眠很多年了,正常情況下我沒有睡過覺,但是抱着你卻睡得着,從今天起你就在我這住。”

陳素覺的不太對,忙說:“可我要上學的,還有,我也不是醫生——”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王峻凜冽地打斷陳素的話,目光冷厲:“你別考驗我的耐xing,把你關在這對我而言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到的小事,我沒工夫問你的意見,我也不干涉你上學的事,你只要住在這就行了。”

陳素全身僵住了,如果不是經歷過那夜的事,陳素一定會冷笑着不會理會這種人,會冷靜的告訴他是不是有毛病,還會諷刺他一下是不是還沒長大,可,但是,那一夜經歷過幾乎被“毀屍滅跡”的事件後,陳素再不開竅也看出他們真的不在乎一條人命!這人絕對不是在威脅,只是在吩咐,選擇權絕不在陳素的手裡。

陳素怕這個人,怕這個人如其名的人。

王峻給陳素一疊銀行封條還沒拆的一百元的現金:“自己去把住校的解決了,把東西都搬過來。”王峻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他只用命令的口吻。

陳書望那一疊的一百元,那是一千元?一萬元!陳素見也沒見過一萬元這樣大的數目驚惶的擺手不要,陳家的家訓還是有的,陳媽媽一輩子爭強好勝,就是一時不湊手跟鄰里借三兩百的也儘快還上,日子再短也給幾塊的利錢,緊着還完才睡的了覺的,她教育子女的話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幹什麼也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更何況是錢財呢!

陳素不肯收,王峻也沒問。

陳素沒找到衣服,揣測是扔了吧,他隨手拿了幾件給陳素穿,陳素也沒法,總不能穿單衣回去吧,雖說天氣回暖了,但是還沒到穿單衣的時分。

雪白的毛衣淡青的外套,青色的牛仔褲在褲腳捲了三道。陳素坐他的車,那是輛銀白色的轎車,他們也只是年青人怎麼就會有車子?他在校後門放下陳素就走了。

陳素暈車的歷害,一下車就把才吃的洋早餐都吐了,在車上一直要吐可沒敢,一下車就止不住吐了。

陳素迷迷登登的回了宿舍,替他拿飯盒的同學追問前天的事,陳素只得謊言稱是同縣的老鄉聚會找他玩來的。雖沒多少說服力也只有這樣瞎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