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一如往昔地在著書,他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舔舔毛筆:“嗯……道乃萬物之始……”他欣慰地點點頭,讚許道,“太精闢啦!”
“師傅……”正在奮筆疾書之際,忽聽得身後有人聲,玉鼎真人一回頭,咦,不正是我那好徒兒麼?!
“戩兒來了?!好好好,來看看你師傅我新近寫的書!”玉鼎真人高興地說。
“師傅……”楊戩坐到他的對面,拿起他的書,看了幾頁卻又沒有看進去多少。
“你怎麼啦?”玉鼎真人盯着徒弟道,“是不是那個玉帝和王母又欺負你了?!我就說,別當那個什麼司法天神的……”又左右看了看,“奇怪,怎麼今天連哮天犬都沒有帶啊?”
“也不是……”楊戩取出摺扇扇了扇,又放下了,伸手拿起玉帝真人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哮天犬還在神殿呢!”
“有心事?”玉鼎真人把頭靠近他問,“看你這表情……難道被女孩子拒絕了?”
楊戩正在喝茶,忽聽此言,不禁連連咳嗽。看得玉鼎真人一拍手:“果然如此!跟師傅說說,是哪個女孩子,居然連我玉鼎真人的徒弟都看不上?!”
正說着,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吼吼的聲音:“主人!主人!……”只見哮天犬跑得滿頭大汗地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待在真君神殿麼?”楊戩看着自家的狗。
哮天犬搖搖頭:“我想主人了,就跟着氣味兒過來了……”他看見楊戩不悅的神色,急忙道,“老大和老四在神殿呢!”
楊戩知道哮天犬喜歡跟着自己,也不再多說,示意他坐下。
玉鼎真人急忙問:“哎,哮天犬!你家主人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麼?!是誰?快說說!快說說!”
“喜歡的女孩子……沒啊……”哮天犬搖搖頭,“主人最近連月亮都不看了,哪有什麼別的女孩子啊!”
“哦?”玉鼎真人更好奇了,“莫非這個女孩子比嫦娥仙子還要漂亮!”
“師傅,真的沒有。”楊戩見這個師傅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就頭疼。
“那你剛纔的那個樣子……”玉鼎真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還說沒有——我都看出來了!”
“說白了,主人其實就是被人給拒絕了!”一個聲音從楊戩的手中傳出來,“也不想想,他這麼直截了當地跟對方說,當然會被拒絕了……”
哮天犬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三首蛟,難不成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三首蛟從楊戩的手裡跳出來,化成了人形落在地上。
玉鼎真人一見:“三首蛟!我可又有好久沒看見你啦!”隨即又興奮地問,“快說快說,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三首蛟仗着玉鼎真人在,便衝楊戩討好地笑了笑,一臉“這不關我的事,是玉鼎真人要我說的啊”的表情,說道:“不是女孩子!”
“不是女孩子也沒關係!”玉鼎真人一揮蒲扇,重要的是自家徒兒的八卦,管對方是男是女呢!
三首蛟清了清嗓子,便把楊戩和沈檀的事情一一道來,自己加油添醋,添醋加油,說得天花亂墜,亂墜天花。聽得玉鼎真人和哮天犬在一邊“哦?!哦——”之類的嘆聲不斷。
“……所以,沈檀昨晚上就跑啦!我就說主人他太……”
“三首蛟!”楊戩實在聽不下去了,大喝一聲,“夠了!”
三首蛟正說得興起呢,見主人生氣了,只能訥訥地住了口。
玉鼎真人搖着蒲扇,坐到徒弟的身邊道:“你說說你啊!最起碼也要問問人家對你有沒有意思啊!哪有這麼直接就……”
“師傅!”楊戩已經夠懊悔的了,聽你玉鼎真人這麼說,急忙打斷道,“這事兒……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法子呢……”
哮天犬也急忙道:“要不……玉鼎真人您想個法子幫幫主人吧!”
“這……”玉鼎真人爲難了,想他玉鼎真人滿腹經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沒有一本書是教人談戀愛的啊!
三首蛟對哮天犬說:“我看啊……他也不懂,還不如問我來得實在!起碼我有經驗!”
“說什麼呢?!”玉鼎真人瞪了他一眼,“想我玉鼎真人是闡教的第一書袋,我會有什麼不知道的!”
“那您老就說點兒什麼出來啊……”哮天犬也忍不住嘀咕道,“老半天了一個字兒都沒有……”
“誰說的!”玉鼎真人拍案而起,“今天,我就要讓你們知道知道我玉鼎真人的厲害!”他掃視整個洞府,忽然一指哮天犬,“你!”
“我?”哮天犬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麼啊?”
“先……先去把那個沈檀給我找來!”玉鼎真人靈光一閃,“我要跟他好好談談!我徒兒這麼好的人他爲什麼看不上!”
這不是看得看不上的問題好不好……三首蛟在心裡直搖頭,但凡是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表白,第一反應都是拒絕好吧?
哮天犬看看主人,又看看玉鼎真人,急忙立正:“是!”說着開始發功,“天地無極,萬里……追……咦,不對啊!”他急切的嗅了嗅,“主人!”他看看楊戩,“沈檀就在這崑崙山上啊!”
玉鼎真人一拍扇子:“完了!完了!人家一定是找他師傅去了!說不定……一會兒人家的師傅就要找上門來了!”
“一個兩個怎麼都喜歡找自己師傅啊……”三首蛟在一邊嘀咕着,“莫非這崑崙門下的都喜歡找自己師傅說事兒?”
玉鼎真人看看楊戩的臉色,急忙改口道:“也不一定!說不定……說不定人家就是找自家師傅談談心啊……也不定是那什麼的……”
哮天犬能忽然又嗅了嗅,喊道:“壞了!他朝玉泉山的方向來了!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人家師傅真的找上門來啦?!”玉鼎真人睜大了眼。
哮天犬連連搖頭:“不是,他一個人來的,沒別人!”
“一個人來到?”玉鼎真人看看楊戩,“找你的?難不成……”他一拍手,“有門兒?!”
正說着,忽聽得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請問……這是哪位的洞府?”
一聽這個聲音,哮天犬和三首蛟都大驚失色:“來了!來了……”一個急忙拉楊戩,另一個衝着玉鼎真人直襬手。
沉香在洞府門口正在納悶:這邊是哪兒?難不成我真的走錯方向了?他剛從崑崙之巔下來,今天崑崙之巔大霧瀰漫,一時間沒有弄清楚方向,這邊……應該是西面吧?
玉鼎真人清了清嗓子,讓三首蛟和哮天犬拉住楊戩,自己整了整衣服,走出了洞府:“貧道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是也!不知這位……”他一出門就看見一身白衣,嗯,從背影看還不錯。“道友是……”
“玉鼎真人?!”沉香猛地回頭,“我怎麼跑到玉泉山來了?”
感情搞了半天人家是走錯路的!玉鼎真人原本想好的什麼詞兒全都沒用上!他只好看看沉香,從頭看到腳,叢腳看到頭……嗯,像!真像!的確是有三四分像我那傻徒兒!長得還不賴……戩兒的眼光不錯,像我!
“在下沈檀,也是崑崙門下。”沉香急忙俯身行了一禮,“不知是真人的洞府,打擾!”
“不知道是我的洞府?”玉鼎真人來氣了,“這門上這麼大的字你……”他一揮蒲扇,轉頭一看,也愣住了。
“門上……好像沒有字啊……”沉香無語,這個玉鼎真人平時還真的是沒個正形兒啊!想起記憶裡那個拿着劍來找自己算賬的玉鼎真人和眼前人比起來,還真是截然不同啊!
玉鼎真人急忙回頭:“那……那也是你的錯!我……我玉鼎真人的名聲譽滿三界,你居然不知道!你是哪個門下的?!”
沉香急忙認錯:“是……是在下的不是!還望真人贖罪!”
玉鼎真人點點頭:“嗯……看你的態度不錯,我就姑且原諒你——你剛纔說你要去哪兒?”
“西崑崙!”沉香急忙道,“方向應該沒錯吧……”
“西崑崙?”玉鼎真人想了想,“走過了!往回走……”他向後指了指,“駕雲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多謝真人!”沉香道,便準備駕雲。
玉鼎真人忽然叫住他:“等等,你去西崑崙做什麼?”西崑崙那邊的熟人他只有兩個,一個是度厄真人,還有一個就是陸壓了!
“呃……奉了家師之命,前去尋找陸壓散人,有事相商。”其實他也不知道崑崙找陸壓做什麼,只是自己正好下山,順便傳個話。
“陸壓的脾氣不怎麼好,不過……他和我的徒弟倒有些交情!”玉鼎真人靈機一動,“要不……我讓我徒弟陪你走一趟?”
你就直說你想做媒吧!沉香一聽這話就知道舅……楊戩也在玉泉山,估計玉鼎真人是什麼都知道了。沉香用一種“原來您老還有這份閒心”的目光看了玉鼎真人好久,才道:“真君他……在?”
“……在!”玉鼎真人一看就知道有戲,“我去把他叫出來啊!”說着,搖着蒲扇進去了。
一進洞府,玉鼎真人就急忙道:“聽見了吧聽見了吧?!有門兒!”說着,捅捅楊戩,“還不快點出去——你師傅我給你找了一個多好的藉口!快啊!”
“師傅……您別唯恐天下不亂好不好?!”楊戩對這個師傅實在是無奈,“這……”
三首蛟也道:“主人,趕緊的啊!這麼好的機會啊!”說着,化爲摺扇到了他的手裡——我可趕着去看戲啊!
哮天犬也急忙跟着道:“快去啊,主人!”說着和玉鼎真人把他推出了門。
“真君。”沉香倒是大大方方地先點頭道,“今日沒有公務麼?”
“我來……看看師傅。”楊戩定了定神道,“你要去西崑崙?”
“嗯,師傅讓我傳話給陸壓散人。”沉香點點頭,“剛纔玉鼎真人說,陸壓散人的脾氣不太好?”
“陸壓道君也就是性子急了些。”楊戩笑道,“要不……我陪你上去?”
“也好,省的我再走錯……”沉香不好意思地笑笑。
躲在門後的玉鼎真人那叫一個着急啊:“這兩個人再幹什麼啊?!戩兒也是個榆木腦袋,寒暄什麼啊!”
“快點說啊!說啊!主人!”哮天犬也在一邊吶喊助威。
眼看着那兩人駕雲離開了,氣得玉鼎真人直撓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一路上,兩人一直沉默無語,楊戩幾次想要開口,又咽了回去。到了西崑崙,洞門禁閉,楊戩上前去敲了敲門,一個穿着道袍的童子出來開了門,一見是楊戩,忙笑道:“原來是清源妙道真君!真君今日怎麼得空來此?”
“陸壓道君可在?”楊戩笑問。
“在,師傅這幾日忙着修煉斬仙飛刀,說是要過些日子去和三霄娘娘的金蛟剪鬥一鬥呢!”道童笑道。
楊戩衝身後的沉香點點頭,道童問道:“這位是……”
沉香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家師託我交給陸壓道君的。”
“尊師是……”道童奇道。
“陸壓道君看了信便自會知曉。”沉香點頭道。
“好吧,兩位請。”道童讓兩人進了洞,自己先去通傳陸壓散人了。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楊戩啊楊戩!”人還未到先聞得笑聲傳來,“你真是難得有空來貧道這兒啊!”只見一名頭戴魚尾冠,身着大紅袍,捻着長鬚的道人笑着走出來。
“道君有禮。”楊戩笑道,“剛剛聽聞道君在修煉斬仙飛刀?”
陸壓散人一聽這話,立馬一撩道袍坐了下來道:“還不是上次雲霄說我這飛刀比不上她們三姐妹的金蛟剪,我還就不信了我……”說了一通後,又看了看沉香,“那封信是你師傅讓你交給我的?”
“正是家師。”沉香點頭行禮。
“倒是難得……”陸壓散人打量着沉香,“你能夠讓他收爲徒弟,想必定有過人之處……”說着一撩道袍道,“來!咱們比劃比劃!”
剛一見面就要開打啊?!沉香看了看楊戩,起身道:“這……沈檀乃是小輩……”
“小輩?得了吧,你師傅的輩分比我還高呢!”陸壓散人說着拔出劍來。
“你就跟他比吧,陸壓散人就是這個性子……”楊戩在沉香耳邊低語道。
沉香無法,只能硬着頭皮道:“那……沈檀就卻之不恭了!”
“好!來吧!”陸壓散人就在當地舉劍刺來,沉香急忙跳開,楊戩也閃身躲過,在一邊觀戰。
沉香落在石桌上,手一抖,誅魔鞭就已經出現在了手裡。陸壓一劍劈來,沉香急忙躍起,落於他的身後——那張堅硬的石桌被當場劈成了兩半。沉香的長鞭從後抽來,上面的三味真火滾燙炙熱,陸壓急忙舉劍劈開,閃身落在沉香的對面,細細一看,驚道:“誅魔鞭?這東西居然落在你的手裡?!”
“道君請了!”沉香一笑,誅魔鞭席捲着霹靂閃電而去,陸壓大聲叫好,劍尖直衝着沉香而來。長鞭捲住了長劍,兩人立在當地,用彼此的法力開始較勁兒。
雙方當下相持不讓,誅魔鞭緊緊纏着長劍,長劍也牢牢卡住誅魔鞭。陸壓見狀知道短期內難分高下,左手一揮,一隻葫蘆出現在了他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