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聖

瑤池之內,玉帝與王母相對而坐,兩人的中間擺着一面古鏡,古鏡的周圍是八卦的圖案,鏡面似金非金,似銅非銅,不知道是何物所制。玉帝看着那鏡子,感受着那上面的仙氣流動。

“此鏡可是臣妾費了好大的功夫借來的,陛下可是要多看一會兒?好睹物思人啊!”王母冷笑着道。

玉帝已經習慣了王母的嘲諷,他一揮長袖,珠冠上的珠簾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凝視着那鏡子,許久,道:“開始吧。”

王母也不再開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二人相對靜坐,合上雙目。隨即,兩人金色的衣衫開始無風自動起來,眉心有隱隱的金光涌動,鏡面上開始出現一幅幅忽閃的畫面,但是畫面很不穩定,跳動雜亂。

王母伸出纖纖玉指,在那鏡面四周的八卦上畫了一畫,又默唸了些什麼,隨即,那鏡面中的畫面變得穩定了起來,一把劍,一把金光閃閃的劍出現在畫面中。

許久之後,王母才睜開了眼道:“在四重天,看來……得讓楊戩再跑一趟了。”

一聽到是四重天,玉帝也沉默了。天界的一重天至六重天合稱爲欲界,而這四重天,就是當年瑤姬所居住的地方。

“陛下,要不……”王母沉吟道,“派別人去吧?”

玉帝搖了搖頭:“讓楊戩和沈檀一起去吧。”說完,合上眼,不再開口了。

王母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此時,天奴已經過來傳話:“啓稟陛下娘娘,司法天神求見。”

“宣吧。”玉帝揮揮手,睜開眼道。

欲界四重天,金色的天條從中心處緩緩升起,這些……都曾經是囚禁過母親的枷鎖,是拘禁母親的鎖鏈。楊戩憶起上一次來欲界,在跟隨着王母,被她所惑,甚至懷疑起父母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正確的。而如今……他看了看身邊的沉香,不禁一笑。正因爲自己沒有經歷過愛情,纔會產生那種疑問,而現在……他握緊了沉香的手。

沉香衝他微微一笑,向着四周望去,這裡……便是瑤姬仙子曾經掌管過地方,四周是一片混沌,除了旋渦狀的星雲,什麼也沒有,不禁好奇:“爲什麼這裡叫欲界?”

楊戩道:“你看見了什麼?”

“除了混沌,我什麼也沒有看見。”沉香搖搖頭,“你呢?”

“這就說明了你沒有慾念。”楊戩搖搖頭,“如果我早幾日來,說不定還能夠看見些什麼,但是現在嗎……”他揚揚兩人握着等手,“足矣。”

兩人相視一笑。

一點金光劃破了星雲,不知從何處而來,沉香擡頭驚倒:“軒轅劍!”說着已飛身上前。楊戩也急忙隨後而來,軒轅劍與兩人一前一後,在欲界這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相互較勁兒。

沉香只希望能夠速戰速決,手裡的誅魔鞭早已揮了出去,向要纏住軒轅劍。軒轅劍卻總是快他一步,忽上忽下地飛着,似乎在逗他玩兒。楊戩飛出三尖兩刃刀,隨即,兩個兵器在半空中相互纏鬥起來。軒轅劍與三尖兩刃刀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一個是軒轅氏所遺留的兵刃,一個是三首蛟所變化的利器,都是有神識存在的,誰都不肯落下風。

“這樣鬥下去也不是辦法……”沉香對楊戩道,說着手裡的誅魔鞭忽的拉長,衝着軒轅劍直抽過去!

軒轅劍一閃,結果三尖兩刃刀捱了一鞭,疼得三首蛟忍不住扭曲了起來,喊道:“沈檀,你下手輕點兒啊!”

“你們繼續打啊!”沉香笑道,“你就先忍忍啊!”說着,又是一鞭子過來了!

軒轅劍在兩人的夾擊下,自然是難以應承,顧了三尖兩刃刀,顧不了誅魔鞭;顧了誅魔鞭,又顧不了三尖兩刃刀。最後,在三尖兩刃刀的一個猛刺下,軒轅劍向後一閃,正好被誅魔鞭捲了個正着!

“可真不容易……”沉香搖頭嘆氣,將軒轅劍收到手裡,那劍還在不停的扭動,顯然是不肯聽話。

楊戩急忙接過軒轅劍,閉上眼,額上的天眼射出銀白色的光芒,將劍身通體罩住,軒轅劍終於安靜了下來。三尖兩刃刀重新落到楊戩的手裡,還在不停的嘟囔着:“沈檀,你下手也太狠了!我疼死了!”

楊戩冷哼一聲:“疼?你現在還會覺得疼?”

三尖兩刃刀不敢再抱怨了,老老實實地待在楊戩的手裡。

“走吧。”楊戩收起軒轅劍道,卻見沉香望着某一個方向,似乎在發愣,問道,“怎麼了?”

沉香回過神來:“沒有,我們走吧。”說着,似是留戀地望了望那個方向,跟着楊戩走了。

那幅畫面,那一家人和樂融融的畫面……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自己纔會看見嗎?那是自己現在的慾念嗎?沉香搖搖頭,既然不可能了,那就……不要再想了吧……

現在,盤古斧,女媧石,軒轅劍,三大神器都已經集齊了,這也就是說,天地人三重力量齊聚,現在只缺少使用他們的人了。這件事情是關乎於三界的大事,玉帝自然也不會怠慢,便吩咐天官通知了西天,希望如來佛祖那邊也能夠派出幾個人來幫幫忙。

釋迦摩尼倒也情願,拍了座下的弟子前來,但是玉帝一見來人,臉頓時就扭曲了:“我說……鬥戰勝佛,你怎麼來了?”

下立着的人全身金毛,雖身披袈裟,卻是一副猴像,毛臉雷公嘴,不是那鬥戰勝佛孫悟空是哪個?他上前唱了個諾道:“老哥哥,怎地看見我老孫不高興麼?!”

玉帝向來拿他沒辦法,只得笑罵道:“你這個潑猴啊!”

孫悟空跳到玉帝的身邊,搭着他的肩道:“老哥哥,聽聞三界有難,俺老孫怎麼能夠坐視不理呢!”說着,撓撓耳朵道,“佛祖特地派了俺過來,自然得要來幫個忙啊!”

“好好好!”玉帝拗不過他,“那你就老實一點兒,給朕留點兒面子,行嗎?”

“老哥哥,您都這麼說了,俺老孫還能不照辦嗎?!”孫悟空笑嘻嘻地道,“對了,聽聞那楊小聖下界去斬殺了上古妖獸,想來法力精進不少啊!我先找他去切磋切磋!”說着,一道金光朝着真君神殿去了!

“這個潑猴啊,到哪兒都閒不住!”玉帝搖搖頭,無奈地道。

“楊小聖!楊小聖!俺老孫來看你來了!”剛到真君神殿的大門口,孫悟空就喊了起來,“楊小聖……”

守門天將互相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直接放行了——誰要是敢阻攔這隻猴子,就是活膩了!

孫悟空一路暢通無阻,直奔書房,只見那哮天犬已經化成了人形,攔住他道:“我說大聖,您好歹也通傳一下吧?”

“好你個哮天犬,你家楊小聖呢?!”孫悟空道。

“主人……主人在書房呢!”哮天犬嘟囔着,“大聖您……”

“俺老孫去找他!”說着,齊天大聖就已經蹦到書房裡去了。

書房裡,平靜安詳。一隻壓銀鏤空螭耳爐內,幾縷淡淡的香菸嫋嫋升騰着飄散開去。兩盞清茶還冒着熱氣,茶香與檀香,兩種味道相互糾纏,清雅怡人。

精緻的玉石的棋盤,黑白棋子各佔一邊,淡銀水紋的白色衣袖拂過棋盤,纖細白皙的食指從棋缸內取出一枚黑色的棋子置於棋盤之上,笑道:“可要小心了。”

沉香一襲象牙白的服裾,用極淡的淡紫色絲線在袖口衣襬處繡了雲煙穿水的紋樣,指尖捻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將白子落在棋盤之上,笑道:“小心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楊戩見他十指白皙修長,比那白玉的棋子還要晶瑩無暇,不禁側目。沉香笑問:“看什麼呢?”

楊戩正要回答,只聽得哮天犬在門外喊道:“主人!鬥戰勝佛來了!”頓時臉色一變,嘆道:“這猴子也不能消停一會兒!”

聽聞是師傅來了,沉香心中自是一喜,不知道師傅先是個什麼樣子,便道:“既然是大聖來了,便請進來吧!”

“他還用你請,早進來了!”楊戩嘆氣,只見那猴子一身金甲,蹦着跳進書房來了。

“楊小聖!”孫悟空喊道,“悶在房裡做什麼?俺老孫遠道而來,來和俺切磋切磋!”卻見屋內的兩個人都是一身白衣,一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另一個皺着眉瞪着自己,不禁奇道,“俺老孫眼花了麼?楊小聖什麼時候多出了兄弟來了?!”

說着,這猴子便跳到了沉香的身邊,轉着圈兒打量了一番,撓着手背道:“這般模樣,的確是像那楊小聖!”又對楊戩道,“莫不是你兄弟?”

“這位是陛下新封的至真顯仁神君沈檀。”楊戩沉聲道,“這位便是鬥戰勝佛孫悟空了。”

“見過大聖!”沉香作了個揖。

“至真顯仁神君?”孫悟空一拍大腿,“就是那個和你一起斬殺了妖獸的結拜兄弟是吧?好好好,看樣子也是個本事不差的,來來啦,咱們一起來耍耍!”

沉香笑着搖搖頭:“我且算了,你們兩個打起來就已經是天翻地覆的了,再加上我豈不是要打破那三十三重天去?!”說着,把楊戩推出去,“你們兩個切磋就行了,我看着吧!”

接着,沉香又對孫悟空道:“大聖,先說好,要是打壞了東西可是要賠的!”

“這好說,好說!”說着,孫悟空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金箍棒飛到了院中,“楊小聖,來吧——”

楊戩看了看沉香,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沉香衝他皺了下鼻子。楊戩無奈,召來三尖兩刃刀,飛到孫悟空的對面。

見兩人開打了,沉香道:“哮天犬。”

“在!”哮天犬裡面從他身邊蹦了出來。

“記賬!”沉香看那情形,估計兩人不分出個高下是不會停手的。

“好嘞!”哮天犬裡面掏出紙筆,開始記賬,邊寫邊喊道,“大理石磚五塊,價兩朵金花!瑪瑙鎮紙一個,價十朵金花!……白玉屏風一架,價一百朵金花!”

“停停停停停!”鬥戰勝佛實在是受不了那隻狗的聒噪道,“這什麼屏風,怎麼貴?!”

“這屏風是玉帝所賜,自然價格高了!”哮天犬得意地回答。 ¤ t tkan¤ Сo

“好你個楊小聖,倒是打劫起俺老孫來了!”孫悟空氣吼吼地道,“這俺老孫可不依!”

楊戩悠哉遊哉地放下三尖兩刃刀:“這武可是大聖要比的,楊戩可沒逼着大聖啊!”又指指這一地的狼藉,“這可都是大聖打的,自然得要賠了!”

氣得孫猴子抓耳撓腮:“這這這……俺老孫可記得,那銀質的燭臺可是你自己打破的,怨不得俺老孫啊!”

“若不是大聖執意要切磋,這燭臺還好好的呢!”沉香接口道,“大聖可不能出爾反爾吧!”

孫悟空被反擊的啞口無言,只得搖頭道:“罷罷罷!俺老孫也不在乎這幾兩銀子,俺老孫豈能做着出爾反爾之人!”說着,衝着楊戩笑道,,“楊小聖,幾天不見,你倒是多了個‘管家娘子’啊?得,老孫明天就把銀子送來,咱們明天再較量!”說罷,一個筋斗便出了真君神殿。

“這猴子……毛手毛腳的……”楊戩無奈的搖搖頭。

沉香被他後面那句話氣得要死:好你個嘮叨,居然這麼說我!又瞪了楊戩一眼,對哮天犬道:“以後大聖來了,讓你家主人自己處理——咱們也別湊什麼熱鬧了!”說罷,轉身回書房去了。

楊戩知他惱了,走到他的身邊:“這猴子就是這般口無遮攔,你就別生氣了。”

沉香只是看着他:“我生什麼氣?”

這個……楊戩可不會火上澆油,把“管家娘子”四個字說出來,否則苦地可是自己,他陪笑道:“那猴子不過是毛手毛腳,打碎些許東西罷了……”爲今之計,也只能指東打西了。

沉香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隨即又正色道,“在天庭這幾日,我倒覺得有些煩悶,你且陪我下去走走可好?”

楊戩自然是求之不得,當下便欣然同意了。

你道沉香爲何心血來潮想要下界?原來沉香近日算算日子,距離自己離家已快要十五年了,沒來由的心中一跳。

十五年了,娘在華山下已經十五年了。想起當年就是在自己十六歲的生日之後,自己才走上看救母的道路,如今……沉香總隱隱約約有不安之感。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下界大半年,天界臉一天的功夫也不到,兩人下界也不過大半天的時候。沉香總擔心二人恐不能長久,尋思着能下界多相處一會兒也是好的,故此纔有此提議。

二人既然商議完畢,便即刻動身下界去了。?哮天犬原本執意要一同跟去,被三首蛟給了一個爆慄:“你跟去幹什麼?!煞風景!”

哮天犬不滿地道:“那……那你幹什麼?”

“我是主人的兵器,兵器怎麼能夠離身呢?”三首蛟趾高氣揚地道,“你呢……就在這真君神殿好好看大門兒!反正我們頂多去一天——明天早上還要上早朝呢!”

氣得哮天犬牙癢癢的,恨不得撲過去要這條死泥鰍一口!叫你高興,叫你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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