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見那孩子如此可愛,不禁打趣道:“莫不是……你和舅舅什麼時候生的我那小外甥?”她忽然想起楊戩已經失憶了,倒是臉色一變,“哥哥……我……”
沉香毫不在意,呵呵一笑:“我倒是想生一個呢,可惜我們兩個大男人是生不出孩子來的!”說着,又捏了捏玉帝的臉蛋,“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好的‘福分’,讓他來做我的兒子……”
又捏朕的臉!這可是朕的臉,不準捏!玉帝惡狠狠地瞪着沉香。居然還敢說朕是他的兒子?!朕比他英俊得多好不好?!還朕是他的兒子……劉沉香你個以下犯上的!
沉香對於他的不滿“視而不見”,收回手,對小玉道:“你看看他那樣子,你哥哥我可比他英俊瀟灑多了!”說着,又揉亂了玉帝的頭髮。
小玉調皮地一笑:“我不過是順口一說,看看哥哥你,居然欺負起一個孩子來了!”說着,衝着玉帝伸出手,“來,小玉姐姐帶你去吃點心!”
我……玉帝看着小玉,又看着沉香,她……她還姐姐?!朕已經淪落成這麼低的輩分了麼?
沉香笑着,吩咐道:“小張,你就跟着‘小玉姐姐’去吧,可要好好聽姐姐的話啊!”他一副語長心重的樣子。
“是……”玉帝白了他一眼,就跟着小玉去吃點心了。
“這小娃兒看着像個小大人似的。”楊嬋笑道,“生得倒真是好,就是一副嚴肅的模樣。”
“他就是喜歡充大人。”沉香笑笑,然後挽住楊嬋的隔壁,“娘,你兒子我好容易回來一趟,您可不能盡顧着看別人家的兒子啊!”
楊嬋戳了下他的腦袋,劉彥昌也跟着笑道:“怎麼這次回來,越發調皮了。”說着,一家人就走進屋去了。
三人剛一坐下,楊嬋就迫不及待地握住沉香的手問道:“沉香,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兒了?”
“崑崙神找我有些事情,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崑崙山幫忙。”沉香解釋道,“因爲事情緊急,所以來不及告訴你們,就直接趕去了。”
劉彥昌坐在一邊,打量着沉香。沉香變了很多,劉彥昌總覺沉香有些不對勁,雖然說不出來,但是那或許是一個大夫的直覺。而且……從剛纔開始,劉彥昌就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水沉香的氣息。奇怪,沉香從來不喜歡用薰香,怎麼現在會用起薰香來了?
劉彥昌上上下下地看着沉香,越看,越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沉香察覺到父親的眼神,有點不自然地挪動了一□子,避開劉彥昌的目光。這一下,劉彥昌更是奇怪了。
“哦……”楊嬋點點頭,“見到你沒事,娘就放心了。”他看看兒子,“對了,二哥的事情……”
“來之前,我們已經見過面了。”沉香急忙回答,“不過就是失憶,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楊嬋看看劉彥昌,“你不見,二哥又失憶了,這當中是不是……”
“不錯,二哥的失憶……與你有沒有關係?”劉彥昌直接問道,“實在是……這件事情過於巧合了……”
“爹和娘以爲呢?”沉香輕聲道。
“神農鼎裡……有忘川之水的味道。”劉彥昌一語道破,“而忘川之水的效果……不用我多說了吧?”
沉香輕輕地笑了:“果然,我就知道這件事是瞞不過爹的,我是用過神農鼎,也用過忘川之水,不過……忘川之水對於神仙是沒有效果的,我不過是用來煉製一味丹藥,並沒有什麼。”
“真的不是你?”楊嬋望着沉香。
沉香點點頭:“我不會害他,不是嗎?”他巧妙地迴避開了這兩個問題。
楊嬋見他的樣子,稍微放下心來,輕輕吸了口氣。
但是沉香的回答,卻瞞不過劉彥昌。煉製丹藥,什麼丹藥?忘川之水對於神仙是沒有作用,可是稍加提煉……那可就不一定了……他也沒有回答究竟是不是自己做得,完全迴避開去了。
劉彥昌心內暗自有了打算,起身道:“好了,既然回來了,這一次就多住幾天,好嗎?”
楊嬋也接着道:“沒錯,多住幾天,好不好?你啊,每一次出去沒有幾百年都不會回來。”
既然父母都這麼說了,沉香自然也答應了。於是,楊嬋便出去收拾沉香的屋子,劉彥昌則坐到了沉香的身邊。
“你看起來似乎氣色不大好。”劉彥昌看了沉香一陣子道,“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沉香摸摸自己的臉頰,笑道:“我向來都這樣,沒什麼的,爹。”說着,就不動聲色地離劉彥昌遠了一些。
劉彥昌心內納罕:沉香爲什麼老是躲着自己?就好像害怕自己發現些什麼似地。劉彥昌想到這裡,心念一動,就要去捏沉香的手腕。
沉香的手一縮,笑道:“爹你還不放心我不成?”
“不過看你臉色不好,想幫你把把脈!”說着,劉彥昌的手再度握了過去。
沉香身子一閃,帶着椅子打了幾個轉,就閃到了門口,他笑道:“我的醫術都是爹您教的,自然也不會差,難不成我還會虧待了我自己不成?”
“可我看你似乎……不太像讓我碰觸你……”劉彥昌起身道,“所以……還是讓爹來爲你好好……看看!”說着,快速朝着沉香衝來。
卻見青光一閃,沉香的身影已經閃出了屋外,只留下一句帶着笑意的話語:“爹,我去找娘了,您慢慢坐着吧,啊!”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沉……沉香!”劉彥昌氣急敗壞地喊道,“你給我回來!”
但是沉香已經走遠了,無論劉彥昌怎麼喊他也聽不見了。劉彥昌嘆息了一聲,暗罵這小子怎麼跑得這麼快,也就隨他去了。
沉香在華山住了半個多月,整日裡帶着小玉在桃林中摘摘桃花,或是幫着劉彥昌處理華山上的事務,幫着楊嬋種種桃花,倒也是悠然自得。
玉帝現在幾乎是一個打雜的,幫着沉香跑腿和搬東西。今天搬搬桃樹,明天整理藥材,後天打掃書櫃,氣得玉帝連聲抗議。但是每次沉香只要手上青光閃一閃,玉帝就不敢再說些什麼,只好乖乖去做事。
劉彥昌似乎忘記了那天的事情,此後對沉香也是一如往昔,沒有再繼續追問沉香的情況了。沉香見狀,也鬆了口氣,倒是輕鬆了不少。
這一日,華山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楊戩。楊戩剛剛回天庭,覆命之後,他想起該告訴楊嬋沉香的消息,便來了華山。
見到楊戩,楊嬋是喜出望外,知道必定是惡鬼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拉着楊戩好一番追問。
“小玉呢?”楊戩也猜到她去哪兒了,“又去桃花林了?”
楊嬋正要回答,卻聽得劉彥昌咳嗽了一聲,又衝着她使了個眼神,楊嬋明白過來,笑道:“呃……對,她在桃林呢!前些日子她還說很想你,不如你去找找吧。”
“也好。”楊戩點點頭,“好些日子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最近的修爲進展如何了。”
“那正好,你還可以考考她!”楊嬋笑吟吟的,目送着他去了桃花林。
看着楊戩走遠了,楊嬋才問劉彥昌:“你說……二哥見到沉香會說什麼?”她着實有些好奇,不知道兩人相遇會是什麼樣的。
“要不你去看看?”劉彥昌打趣道。
“還是算了,一會兒問小玉吧!”楊嬋笑道,“他們兩人的事情,咱們還是別去攙和的好。”說着,挽着劉彥昌的手臂進屋去了。
楊戩走進桃花林,桃花一簇簇,鮮豔異常。桃花的香氣淡淡的,沾染上楊戩的白衣。花叢中,少女笑容甜美無邪,身邊的青年俊朗不凡,兩人頭靠頭正在說些什麼,在鮮花的映襯之下,乍一看……倒還真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但在楊戩看了……倒有些不舒服了,他咳嗽了一聲,停下腳步。
小玉一擡頭,見是楊戩,立刻喜出望外:“舅舅!”說着,就跑到楊戩面前,“舅舅也來了?正好,哥哥也在,真是巧。”
“昭惠帝君倒是有閒心。”沉香起身,有些沒好氣地道,“怎麼難得來華山了?”
“不是你說你會來麼?”楊戩笑道,“倒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早,我還以爲你還要過些日子呢。”
“我高興。”沉香道,接着走到小玉的身邊,“說好了,你可得把桃花釀的釀法寫給我。”
“知道了!”小玉拖長了聲音,“我先去找小張了,把今天新採的花瓣洗乾淨!”說着,對沉香眨眨眼,“你和舅舅慢慢聊!”不等沉香回答,她就笑着跑遠了。
“我一來,三妹也好,你爹也好,就連小玉也是一樣,都想着把我們兩個湊成一對兒。”楊戩打開摺扇笑道。
沉香瞄了他一眼:“咦,哮天犬呢?”往常這隻狗都從不肯離開楊戩身邊半步的,今天怎麼沒來。
“我將他留在神殿了,又他和逆天在,有什麼事情也好通知我。”楊戩道,“我聽三首蛟說,你和逆天的關係不錯,什麼時候去看看他?他可一直唸叨着你呢。”
“當然,我也餵了他幾百年,不如你把他送給我吧?”沉香道,“只怕你不捨得。”
“我連天眼都送個你了,逆天本就喜歡你,我自然也願意讓他陪着你。”楊戩點頭道,“不如過些天你就隨我一道回去。”
“還是算了,我這裡一個小張就夠我頭疼的了,要是逆天來了,豈不是要亂套。”沉香搖搖頭,“我可是知道三首蛟他們三個總是打架的。”
楊戩無奈地道:“這三個……我是拿他們一點法子都沒有,說什麼也不聽,一打起來就不肯停。”
“誰讓你這個做主人的寵着他們呢?”沉香反問道。
“對了,桃花釀的法子惜朝那裡不是已經有了嗎?”楊戩猜到沉香要釀酒的方法是給顧惜朝。
“惜朝他們釀出來的總是少那麼一點感覺,帶回去給他看看,是哪裡不同。”
兩人邊走邊說,朝着楊嬋的茅屋而去。
“怎麼樣,怎麼樣?”楊嬋一把拉過小玉問道,“二哥看見沉香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啊……”小玉不解地眨着眼,“不過……”
“不過什麼?”楊嬋來了興致。
“我看……哥哥和舅舅好像之前已經見過面了,說起話來也很熟絡的樣子。”小玉道,“似乎關係還不錯。”
楊嬋點點頭:“那就好……”
“行了,娘子。”劉彥昌好笑着搖頭,“他們兩個的事情咱們也不好插手,還是順其自然爲好。”
“我也是着急,爲什麼二哥偏偏就忘記了沉香……”楊嬋低聲道,“我心裡也……”
“我說娘……你拽着小玉做什麼?”卻見沉香和楊戩一前一後走到屋前,正好看見楊嬋還拽着小玉的袖子呢。
楊嬋忙鬆了手,笑道:“沒什麼,看看小玉……今天採了多少。”說着,忙對小玉使了個眼色,小玉便去找玉帝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們?”楊嬋擔心兩人合不來,有點着急,“不多走走?”
“走什麼?這桃花林我都熟的不能再熟了,走幾步有幾棵桃樹我都知道了,有什麼好走的?”沉香有點好笑地看着母親,“還不如回來喝爹準備好的華山雲霧茶呢!”
劉彥昌見妻子那失望的樣子暗自好笑,他上前道:“就知道你小子惦記着我那一點子茶葉是不是?老是記掛着,來,喝完了了事!”說着,拉拉楊嬋,一起進屋去了。
劉彥昌也是書生意氣之人,自然泡茶的手法也不會差。與沉香泡茶的方式不同,他不是很講究的人,並不一定要每一步都做到。
“喝茶講究的是心意,只要你有那喝茶的心思,縱使喝得是最廉價的茶沫,高遠的胸懷也是不變的。”劉彥昌對沉香解釋道,“所以,何必執着於每一個步驟呢?斤斤計較,反倒失去了喝茶的興致了。”
沉香心中受教,楊戩暗暗點頭,對劉彥昌更是高看了許多。
楊嬋這裡用的是清一色的白瓷,楊戩對沉香道:“白瓷也有白瓷的好,沒有雜質,更加喝得出茶的滋味。紫砂雖好,但紫砂的味道進了水裡,茶味也有所變化了。”
“各有千秋。”沉香點頭,“且看個人喜好。”
“對了,那琴臺怎麼樣了?”楊戩想起這件事情,“我可等着看你焚香撫琴呢。”
“你上次那麼一說,我也不要他動手了。”沉香搖搖頭,“那塊金絲楠木還丟着呢,我本不過是要磨磨他的性子,哪裡是真的要琴臺。”
“既然有了撫琴的心思,何不做完呢?”楊戩含笑問道。
“我沒那心思。”沉香輕聲道,“既然沒有興致,索性就將那琴束之高閣吧。”
“……琴音隨心,心情沒了,這琴音也該停了。”楊戩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我記得你好像說過這句話。”
沉香持杯的手立刻就停住了,他看着楊戩,有點驚喜:“你想起了多少?”
“二哥?!”楊嬋一聽這話,也是一喜,“難道你……你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