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辛夷塢】_分節閱讀_20

聲相合,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現在這一刻那麼平靜,整個心都是滿的,輕輕地盪漾一下,那喜悅便會溢了出來。

牀還是太窄,她翻了個身,腿就壓在了他的腿上,微涼的肌膚相貼,漸漸地就有了暖意,他想起了被單之下她不着寸縷的身體,就是這雙腿,在不久前的時候還緊緊地纏在他的腰上,繃緊的,修長而勻稱,光滑的肌膚表面覆蓋着細的汗珠,像亮的緞子。他不由自主地咬着自己的脣。

她依舊沒醒,微微地扭動了一下身體,似乎要在他懷裡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手也搭了上來,落在讓他難受的地方,他皺眉,不得不輕輕將她不安分的手拿開,她卻反撥開他的手,驟然握住它,他吸了口氣,“別……”然後聽到她悶在被子裡吃吃地笑,“別什麼?”

他早該知道她從小就不是個好孩子,“別這樣……”他咬住她的耳朵說。

“那好吧。”她這一次聽話地鬆開手,聲音裡不無遺憾。他卻覺得更加難受,只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別走。”

她似乎怒了,“一下子別這樣,一下子別那樣,你到底要怎麼樣……”

他窘得厲害,只得臉紅着堵住她的嘴,她遲早會折磨死他。

他忘了後來他們有過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便是抵死纏綿,彷彿可以通過軀體的激烈交融,將對方揉進靈魂裡。

那段時間他上班的時候眼下有明顯的淡青色,莫鬱華笑他,說:“腎乃先天之根本,小紀同志,悠着點啊。”她跟他住在同一棟樓,止安她是見過的。紀廷也覺得不好意思,有時他也想,這樣真不行,再繼續下去都得做傷了,他們今後還有一生的時間,何苦急在一時。然而每當他靠近她的身邊,那熟悉的慾望便升騰了上來,他想,或許她真是妖精,就像雨打芭蕉夜,月明星稀時走進書生夢裡的狐魅,他不想醒過來。

在一起一段時間後,他慢慢地摸清了止安的作息,她每週固定有三個下午到老師那學畫,除了週二和週四以外,每個晚上九點到凌晨兩點都在左岸打工,基本上是晝伏夜出。紀廷習慣了半睡半醒中等她回來,然後在清晨輕手輕腳地從她身邊離開。

止安的煙癮不小,紀廷勸過很多次,說服不了她,也就由她去了,每次纏綿過後,她就會靠在牀頭抽菸,有時他咳嗽幾聲,她便停了下來,也不按熄,任那半支菸在菸灰缸裡燃到最後。紀廷的夢中便總有這樣淡淡的菸草餘香,這樣也好,有着這氣息,至少能證明她還在他身邊。

週四下午,紀廷輪休,這個時間止安一般都在老師那邊,他回到住處,開門進去,就聞到了熟悉的松節油氣息,止安居然在家,極熱的天,她鬆鬆地套了一件他的T恤熟睡在牀上。

牀邊支起的畫夾上是一張完成了一半的人物油畫,他看了看,是他沒有見過的一箇中年男子畫像,眉眼都還只有個輪廓,畫夾邊是散亂的畫具,可以想象,她一定是畫到了一半,不知什麼原因停了下來,索性夢周公去了。

第十六章幸福的長度(2)

紀廷小心地收好鑰匙坐到牀沿,她的額頭有微微的汗溼,幾根髮絲黏在閉着的眉眼處,隨着她的呼吸輕顫。他伸出手輕輕拈開那髮絲,然後靜靜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起了幼年的時候,也是這樣燠熱的季節,他那大學裡教古代漢語的媽媽讓他在書房裡捧着本《宋詞精選》一字一句地背誦。他喜愛韋莊的詞,雖有許多地方都不甚解,但覺上口溫婉清麗,媽媽卻說:“韋莊的詞雖情致纏綿,終歸失之靡豔,且結尾每有決絕之語,男孩子喜歡他的詞,終歸不是有福的樣子,不如多念念辛稼軒‘醉裡挑燈看劍’,男兒當是如此。”可他偏偏就是愛着那點小小的決絕。印象最深的是韋莊的一首《女冠子》,“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不知道爲什麼,末了那句“覺來知是夢,不勝悲”,讓他的心驟然地一緊,通篇的溫柔纏綿,只爲了這最後點睛一句,頓時不勝悽清。

睡着的止安像是感覺到他沒來由的一震,動了動身子,睜開了眼睛,看見他怔怔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你傻呀,看我幹嘛?”

紀廷也笑,抓住她擱在一邊的手,說道:“我剛纔回來,看見你睡了,就想,如果每天下班後能這樣看着你,真好。不過我真怕……”

“怕什麼?你這傻瓜。”她翻身坐了起來,懶懶地笑着看他。

“怕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一個註定了的長度,現在每天都能見到你,太過於幸福,會不會把一輩子的長度全部揮霍完了?”

止安失笑,又裝作正色地問:“那你是想要把這些時間平攤到每天一點點,還是積蓄在一起一次用完。”

他想了想,“我希望把它無止境地拉長。”

止安搖頭下牀,“人可不能太貪心。”

“那你呢?”他跟着她走到畫夾前,看着她拾起畫具,固執地問。

“我啊?”止安做思考狀,然後笑道,“我纔沒有你那麼傻,又不是擠牙膏,擠一點就少一點。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怕用完的話,那現在就用節省一些,你跟着我幹嘛?”

“我看你畫什麼。”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傻,忙岔開話題。

“幫有錢又自戀的人畫自畫像呀。”她低頭調色。有時候她也會從老師那接一些指定的創作,權當練筆,也可以增加收入。

“不需要對方坐在你面前嗎?”紀廷看着畫問道。

“有時需要,不過也有突發奇想,比如這位,說照着人來畫還不如去拍半身像,就是要來點抽象的、特別的、神似形非的,哈哈,有點意思。我也真不喜歡對着模畫畫,尤其是專業的人體模特,脫了就往那一坐,怪僵硬的,還不如看石膏像,偏要價高得很,輕易找不到。”止安說。

紀廷看着她手上的動作,隨口說道:“我也可以給你做模特呀,你也畫畫我。”

止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忍住笑道:“人體模特可都是要獻身藝術,能脫的都脫,你行嗎?”

他果然臉紅,不再出聲,她也就不再理會他,過了很久,她都快忘了剛纔說的話,他才悶悶地說了一句,“要是你一個人畫的話,其實也不是不行。”

止安愣了半秒,開始彎腰大笑。

夏日的黃昏,天氣說變就變,幾聲驚雷過後,窗外的天空暗了下來,空氣異常的凝滯沉悶,一場大雨就要來臨。止安開了燈,封閉的空間裡,畫畫的人和被畫的人都覺得熱。

“你老看着我幹嘛?有你這樣的模特兒嗎?”她嘖了一聲,表示了她的不滿。紀廷笑笑,她從小就是這樣,越是想專注而沒法專注的時候,就會莫名地煩躁。

她依舊穿着他的白色套頭T恤,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還是寬大了不少,鬆鬆地蓋過了臀,卻還沒到膝蓋,她站在畫架的背後,支起的畫架遮蓋住她的脖子以下的大部分身子,只餘一雙腿,光潔而筆直。

他不禁有幾分出神,不期然聽見止安將筆往調色盤上一擱,半是不耐半是賭氣,“不行了,我不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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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幸福的長度(3)

“又怎麼了。”他很少見她這樣孩子氣,心裡淺淺地愉悅。

“讓你不要動,不要動,你這樣讓我怎麼畫?”

“我沒動呀。”他話語裡帶着幾分的委屈。

“你敢說你沒動?”她挑高了眉。

他還是懂了,抿着嘴低頭笑,“止安,你過來好不好。”

她嗤笑,“我幹嘛過去。”他不答,只看着她盈盈地微笑。她終究還是來到他身邊,像一隻偶爾聽話的貓。連語句都含糊的時候,她問他:“不怕又提前揮霍了你的幸福?”他沉沉地笑,聽到遠處天邊隱隱的驚雷,大雨將至未至之時,連呼吸都像滯在胸口,於是太多未知名的東西慌不擇路,急着覓一個出口。

“我……”他到了嘴邊的話被手機的鈴聲蠻橫地打斷,她坐在他的身上,卻比他更快地抓起牀頭的電話。

“誰的……別理它……”他說。

她偏不,微側着頭,挑釁地看他,見他焦灼,笑着按下接聽鍵,將電話置於耳邊,並不出聲,只看着他笑。

“別鬧。”他無聲地說,把手伸向她,她笑着扭身,避過他的手,兩人半真半假無聲搶奪着,汗流得更急,肌膚相貼的地方都是黏意,最後止安佯怒,食指豎在脣前,示意他噤聲,他想,罷了,管他是誰。

她靜靜地聽了幾秒,像是玩夠了,緩緩把電話遞還給他,他正待伸手去接,手將觸未觸的瞬間,電光火石的光亮劃過,驚雷頓起,霹靂之聲如在耳邊炸開,饒是止安一向無所畏懼,手中的電話應聲脫手,直直墜入身側,他還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燈光驟熄。本該是入夜之前的黃昏時分,卻因着大雨前逼頂而來的黑雲障得不見天日,忽然停電之後,才驚覺眼前的黑竟是比夜更深,伸手難見五指。他們看不見對方,好在這軀體還觸手可及。

紀廷似乎感覺到止安微微地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

她沒有出聲,他不再追問,猶豫了一下,無聲抱緊她。

似乎所有的慾望彷彿都在那陣驚雷過後蕩然無存,他長久地抱着她。第一次,她在他懷裡,臉貼在他胸口,安靜得如同嬰兒。

想是電力部門的及時搶修,半個多小時後,燈光恢復入常,他們的汗水都已在對方懷裡冷卻,止安先反應過來,從他身上起來,坐在他身邊微微出神,然後一個人走進小小的浴室。

紀廷這纔拿過電話,看了看剛纔的來電記錄,不由得失笑,原來是劉季林,那小子畢業之後混得不錯,不過還是有事沒事喜歡打電話騷擾他。他放好電話,走到浴室邊,推開虛掩着的門,止安一身溼淋淋地站在花灑下,他隔着水簾看她,覺得連笑意都浮在水裡。

“你害怕?”

“誰說我害怕?”

他習慣了她的從不示弱,便問道:“劉季林有說什麼?”

“劉季林?沒有,他能說什麼,餵了幾聲就掛了。”她轉身,“他找你,不會又想給你什麼意外的驚喜吧。”

事隔幾年,她再提起這件事,紀廷還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想起她當時對他的戲弄,又隱隱覺得心跳而又不甘。

“想什麼呢?”她身上的水珠不斷濺到他身上,他索性走到她身邊,“我在想,幹嘛你從小就欺負我?”

她吃吃地笑,“你說呢?”

“那是因爲我從來就拿你沒有辦法。”

週五是莫鬱華輪休,紀廷一個早上都沒有停下來的時候。接近中午下班時間,手機有來電,他看了看,居然是他媽媽徐淑雲的電話。徐淑雲一般每週六固定和丈夫一起給兒子打一次電話,平時除非有事,很少在上班時間來電。紀廷有些困惑地接起,電話那頭徐淑雲說,系裡派她到G市的一所大學來開個學術方面的會議,順便來看看兒子,正好止怡也想來看看他,徵得她父母同意,就跟着一起過來了。

紀廷覺得心裡一陣狂跳,忙問媽媽是什麼時候的車,他好去接。誰知媽媽說,現在已經是在G市車站打的電話,讓他不用過來,她跟止怡直接打車到他住的地方就好。

晨昏 第二部分

第十六章幸福的長度(4)

紀廷掛了電話,心裡暗叫要糟,止安晚上是夜班,按照她的習慣,這個時候應該還在他的住處睡覺。這幾天他一直反覆在想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好好跟父母提起他和止安的事情,總而言之,不管他們態度如何,他都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止安在一起,但是,他仍然希望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得到大家的祝福,如果他媽媽和止怡沒有任何緩衝突然地跟止安碰上,不但止怡一時難以接受,他更怕自己父母對止安會有成見,到時事情就會變得難以收拾,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沒有多想,計算了一下時間,媽媽和止怡從車站打車到他住處樓下至少需要二十分鐘,這段時間完全足夠他回去跟止安一起有個準備。

他匆匆跟同事打了個招呼就往住處跑,開門進房間的時候,意外地看到止安已經起牀,正專注地在昨天那幅未完成的畫上塗抹,看見他回來,她有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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