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河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那裡是三條河流的交匯處。三川河在此處交匯,然後匯入到東邊的大海里去。三川河的三條江河分別是綠色藍色和墨綠色,看起特別的漂亮,而京城的不少傳說也都來自於三川河。
而現在,那些唯美的傳說裡要在加上一條最爲偉大的開國史了啊。
諸葛曄拍案而起,隨着韓蔚去了三川河。中途他一直冷硬着一張臉,半點表情都沒有。長君和諸葛軒說了一聲,然後就留在了府上。而諸葛軒和諸葛曄凌雲則是隨着諸葛強去了三川河。諸葛軒在騎馬之前就將長君的話給轉述了一次。諸葛曄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麼的了不起的,出生隆冬的時候竟然讓滿池塘的殘荷抽枝開花。更是讓一直都不問世事的散仙親自上門來求徒弟,親自取了名字。
所以長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來回往返懷南和京城實在是很容易就搬到的事情。但是別人可不這麼想啊。
諸葛曄楞了一下,忽然有些心酸起來。自己的女兒難道就一定只能這樣在背後默默出力麼?自己的女兒那麼有才華,那樣的果斷,比起男兒來分毫不差還尤有勝之。
諸葛曄想到了自己那難產而亡的夫人和後來上位的小妾,忽然調轉了馬頭,對着身後的諸葛軒道,“將華兒叫上吧。”
“但是父親,這——”
“我說,叫上華兒。”諸葛曄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僵硬,他想起了那個好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家的女兒,那個時候她還是那樣的天真與單純,將自己想要好好對待的人交給了自己。當時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但是卻什麼都不能爲她做。
諸葛軒見到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一個樣子,微微低垂了一下頭,道,“是。”
長君正在自己的院子裡休息,帶着那個叫做昨元的小丫頭。小丫頭被明元的事情嚇傻了,倒現在還是對長君抱有很大的敬畏心裡。長君看着小丫頭戰戰兢兢的跑過來然後在門口道,“三姑娘,四公子來了。”
四公子?嗯,也就是自己那個雖然很討厭的小妾生的和自己有同樣血脈的弟弟諸葛真。長君想了想,以夜鶯的性子竟然生了這樣的一個孩子出來幫助自己的,那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啊。然後長君對着那個被嚇壞了的小丫鬟點點頭,“知道了,你讓他在前廳裡等着,我就來。”
簡沉吟一點都不開心了,說起來她對夜鶯的意見比長君對夜鶯的意見還要大些。對諸葛真也很有意見的,此刻好不容易等到長君和自己待在一塊兒了,結果就遇到了自己不喜歡的人來將長君搶走了,簡沉吟怎麼高興得起來。
“你和諸葛真的關係還不錯啊?”
“哪裡有什麼不錯,我對諸葛玲兒也不過就是這樣罷了。到底是流着我諸葛家的血脈又沒有對不起我的,哪裡能將人因爲他的母親就一棒子打死了的?那豈不是太冤枉了一點?”
簡沉吟曉得是這個道理,但是還是不開心,然後指了指門外,“好吧,你有一堆大道理要講的,出去和你的弟弟講吧,我可不聽了。”
長君不知道怎麼纔不過出去了這麼一旬的時間,這個姑娘就變得有些粘人了,只好好言好語的安慰了她。簡沉吟這才點點頭,“你先出吧,免得你的弟弟久等了。”
長君笑笑,出了門去。
諸葛真還不過是九歲的孩童,坐在凳子上好好的吃茶,身子筆直得很的。長君見到他這樣的姿態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倒真是象個小老頭了,就是父親都沒有你這麼刻板的。”
諸葛真這才擡起頭來,竟然對着長君笑了起來。
其實諸葛真很少對着長君笑,他一直都成熟的像一個小老頭,長君這樣形容這個人是半點沒有錯的,而且這個孩子小的時候又是被寵壞了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孩子就開始變化了,連私塾都是自己要求去上的。並且還在私塾裡有了一個很不錯的名聲。
“三姐回來了啊。”
長君眯了眯眼睛,自己回來的事情其實沒有告訴別人,也沒有在府上大肆宣揚,但是這個孩子卻知道了。
“你不是上學了麼?”現在朝廷都開始正常運轉了,學堂也已經開學了。當時長君還將打聽消息的主意放在了諸葛真的身上,但是那段時間正好是學堂放課的時間。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這難道不奇怪麼?諸葛真在學堂一直帶到了上元的晚上纔回來,按照他這個架勢經過是在家裡過完了小年就要繼續回去上學了纔是。但是現在都已經要過完了大年了,但是他竟然還在家裡?
“我在這裡等三姐回來。”
“等我回來作甚?你還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
諸葛真點點頭,一雙眼眸裡閃爍的光彩竟然有些晦澀難懂,“因爲丞相大人現在要準備謀反了,你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諸葛曄要謀反的事情其實知道的人不多,否則也不叫座秘密了。但是諸葛真爲甚會知道?長君甚至能夠保證夜鶯都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她於是繼續眯起眼睛大量眼前的孩子,笑意不打眼底,“乖,告訴三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諸葛真繼續笑,笑容很燦爛,將屋外的陽光都壓了下去,“我還知道,三姐馬上就要被請去三川河,三姐會被封爲公主。”
長君心裡頭一跳,卻驀地擡起頭來看着門外,諸葛軒的身影出現在門外的地方,他眉宇間竟然有了一點風霜的痕跡。自己走的這幾天難道丞相府中經歷了什麼嗎?
“二哥,你怎麼回來了?”
“解釋不了這麼多了,父親要你跟我們一起去。灼華,馬匹我已經爲你準備好了,快去換衣服吧。”說着,身後立刻走上前來一個小廝,手裡捧着一套戎裝,躬身給長君遞了過來。
“到底怎麼了?”
長君將視線從戎裝上移開,皺起眉頭看着諸葛軒。諸葛軒也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間,“我將你的說辭給父親說了,但是父親的態度很堅決。”
長君抿了抿脣瓣,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換衣服是簡沉吟幫了忙的,平素央就在一邊看着,她嘴角帶着一點點的笑意,看着一下子就英氣起來的人兒,“所謂人靠衣裝果然不假,你瞧,稍稍傳的正式一點了,儘讓讓人移不開眼就啊。”
簡沉吟也對長君現在的樣子很滿意,將人左看右看,又拉到了梳妝檯前坐下,“你坐好了,我給你扎個英氣的馬尾起來。”
長君的頭髮很柔順,很舒服。簡沉吟又是一個巧手的,此刻紮起馬尾來十分的順手。看着銅鏡裡的自己,一身的淺金色盔甲和大紅色的戎裝,竟然和她有些凌厲的眉眼十分的相搭配。簡沉吟紮了一個輕巧又利落的馬尾,將她的臉龐整個露了出來。明明是如玉的美人,此刻全然見不到一點女兒家的嬌柔姿態,全部的英氣和銳利彷彿是一道出鞘的利劍一樣咄咄逼人。
“你是天生的君王。”平素央忽然這樣感嘆一聲,長君卻沉默了。她想起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的爹和頭上的兩位哥哥。銅鏡中的那個英氣的女子眉眼間忽然露出了一點點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