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教室外的燈光有些昏暗，但是程果還是看清了林舒彧略顯不自在的那張臉。
這樣纔是少年該有的樣子啊。
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故意逗他：“你在臉紅什麼？”
林舒彧立刻反駁道：“我沒有臉紅，你走不走？再不走外面要下雨了。”
他這張嘴，程果願稱之爲烏鴉嘴，果然，一起等公交車的時候，天上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越下越大，路燈下的雨水齊刷刷地衝向地面。
她和他開玩笑的說：“你這張嘴跟開了光似的，說下雨就下雨，要不你說說我的好話？祝我老上好大學之類的？”
林舒彧無言地瞥了她一眼，聽出她是在笑他烏鴉嘴，無語地說：“你平常都不看天氣預報的嗎？天氣預報說要下雨的，不是我烏鴉嘴。”
程果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抱緊了自己的雙臂，春節剛過，天氣還是有些冷，尤其到了晚上，溫差格外大，她身上還穿着單薄的校服，心裡吐槽者早知道就不去找他們了，乖乖回公寓不舒服嗎？
“對了，我問莫晚晚了，那件事是莫晚晚問葉莎的。”
程果一時沒會過意來，愣了愣才挑眉看向他：“什麼事？”
“就是你和葉莎見面那天，葉莎不是給了你錢嗎？那天莫晚晚覺得有些奇怪，於是趁着大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去問了葉莎，葉莎給你的那部分錢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所以纔會出現那些奇怪的傳言。”
林舒彧的語氣顯得有些懊惱，要是那天他能再仔細注意一點莫晚晚就好了，早點跟莫晚晚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謠言了。
她也就不用被人在背後議論指指點點。
誰知程果卻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反而安慰他：“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什麼世面沒見過，還怕這？莫晚晚她們想亂說就讓她們去說好了，本來就是三分鐘熱度，過不了幾天她們自己覺得沒意思就散了。”
這些小屁孩的心思程果還不清楚？畢竟當初自己也是這麼走過來的，揣摩他們的心思不在話下。
林舒彧還以爲她會不高興，哪知她竟然一點也不在意。
“你非要跟我一起走，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件事？”
“嗯。”
“你未免也太認真了，倪程在學校裡是什麼樣的形象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必因爲這種小事連課都不上了，下次別這樣了。”
程果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個小大人似的教育他，說不感動是假的，可除了感動，她也不敢有其他別的心思。
林舒彧這樣的少年，的確是很好的早戀對象，而且她相信，即便他真的早戀了，也絲毫不會影響一丁點成績。
可他這個人同時又很神秘，身上揹負着那麼沉重的秘密，誰也不知道他能走到哪裡，沒準哪天，他費盡心思想要藏起來的秘密就會被戳穿，到時候又會是什麼結果，誰也預料不到。
“你們足球隊現在每天傍晚下了課都要訓練嗎？”眼看公交車遲遲不來，程果只好跟他沒話找話聊。
“嗯，時間很緊張，教練的要求也很嚴格，不抓緊時間訓練不行。”
“秋陵高中不是一直都以學業爲重的嗎？以前有這種活動也沒見花這麼大量的時間訓練啊，這次的比賽很重要？”
具體的林舒彧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校長給體育老師們下了要好成績的命令，而且還特意從其他學校請了教練過來專門安排他們訓練，所以應該不能說不重要。
林舒彧側過頭看向她，“你們呢？也一直在練習？”
說起啦啦隊這事兒，程果立刻頭疼地扶了扶額：“別提了，我看電視上啦啦隊不是挺簡單的嗎，隨便跳跳就得了，怎麼到了我身上這麼難？老師還非要我站中間的位置，我簡直鴨梨山大。”
“鴨梨山大？”林舒彧有點不太理解這個詞，不解地重複了一遍。
程果突然之間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確存在着某種代溝，搖頭解釋道：“就是壓力很大的意思，俞思露不知道怎麼想的，當初非要讓我參加，現在上了賊船，想下去都不行了。”
“但是你跳得很好啊，他們都說你現在這樣纔可愛，以前那個樣子太陰沉了，你看，現在一切不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嗎？”
程果想了想，說來好像的確是這樣。
但想到練習，她就覺得格外痛苦，一會兒擠眉弄眼，一會兒不高興地抿嘴，煞是可愛，這些細微的小動作一個不落地落在了林舒彧的眼裡，他就着昏暗的路燈燈光看着她蒼白的臉蛋，雨絲被風掛在了她的發頂，暈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他下意識的伸手擋在了她的頭頂，程果詫異地看他時，少年一臉赤城，昏暗燈光下的那張臉像是在閃閃發光。
程果的心一瞬間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來，險些要去握他的手，幸好就在此時，公交車遠遠地開來了，她慌慌張張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故作輕鬆地說：“你別送我了，我住的地方離你家遠，不順路，送我上車就好了。”
林舒彧的臉色也有些不對勁，這次他沒再堅持，沉默不語地點了點頭。
程果跟他道了聲拜拜，飛快地跑到車子最後面的座位，扭過身體和他揮手，少年的身影在雨夜裡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渺小的影子。
車子里人不多，她回過神來，長長地鬆了口氣，奇了怪了，剛纔那一瞬間，她居然有心動的感覺。
她對林舒彧有了心動的感覺！
怎麼可能呢？她大了他那麼多！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等一下，可是在這裡，她好像也才比他大一歲而已？
程果的腦子裡開始了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臉頰越來越燙，她怕被別人發現自己像是在犯花癡，忍着笑意看向了窗外。
那時候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天杜蔚帶她回了一趟家，卻讓倪芮突然像是發了瘋似的鬧了整整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