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聽得心驚,忙四處望望,發覺並無人注意才小聲道:“說話小聲些,莫叫外人聽到。(.01616book)雖然我們明知是小王爺作怪,怎奈敵不過他勢力,我們又能怎樣。此次若能度過難關保全我胡家上百口老小性命,敘兒就算是死在這裡便也值了。”
言罷那女子又低頭輕輕抹起淚珠兒來。
那男子正待再說,卻見酒菜已經送上,也就閉口不語了。
小王爺?莫非是指那誠王的兒子趙康寧?若真是如此我要不要幫他們一把呢,這女子家中似乎正遭受着某種脅迫,而且危及整個家族命運;再看這男子也估計跟他自己說的一樣應該是差不多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了;而我自己現在就是一“唐僧肉”,按理說就算不能包治百病卻也多少應該能對他有所幫助吧。
周世祥這邊吃是吃着,可耳朵卻豎的老高。聽到他們二人對話,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卻也大致感覺到又是誠王這一家禍胎在危害人間了。
罷罷罷,老子菩薩心腸,幫助被誠王一家迫害的人也算是積德吧。那邊一幫將領今天記得面相了趕明兒需要的時候,去京華學院找他們想來應該也不難辦。
想到這兒,周世祥站起身來走到那一對男女身邊,笑道:“這麼巧,二位也來此用餐啊!”
那男子聞言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女子則雖然如雨後梨花,卻抱之一笑算作迴應。
“咦,這位兄臺觀你面色莫非身體不適?在下略懂醫術要不要在下爲你診治一下啊?!”周世祥再微笑道
那白衣男子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還是那種冰冷的聲音道:“不勞閣下心,請回吧。”
周世祥好心想幫忙卻討了老大個沒趣,看看那抱以歉意眼神的女子,再看看那冰冷如雕像的男子,唯有苦笑着搖搖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當即,酒也足飯亦飽。喚過小二結完賬,周、王二人正準備離去之時看見那白衣男子拿起酒壺爲那女子倒了一杯酒。
原來這是酒杯呀,周世祥心裡暗暗好笑——這古人亂七八糟的花樣可真多。
回到客棧,兩人倒在牀上休息一會兒,迷迷糊糊剛要睡着,忽聽到自己房門被敲的砰砰直響。
周世祥好奇之餘跳下牀來開門一看,卻是剛纔所遇那美貌女子。
只見她一臉焦慮之色,周世祥忙問道:“小姐何事慌張,請慢慢道來。”
“這位公子打擾了”那女子平靜了下情緒道:“方纔你二人吃罷飯離開酒樓後,我家護衛楊大哥卻突然口吐鮮血倒地昏迷不醒。幸得酒樓上的那一桌軍爺好心,派了兩人把他扶送回客棧。眼下不知京城名醫何在,又聽聞公子精通岐黃之術,小女子特此前來求助,還望公子大量不計楊大哥前嫌爲他診治一回。”
說完那女子眼含熱淚福了一福。
“小姐快勿如此!”周世祥慌忙兩手虛擡道:“在下對醫道也只是略知一二,既然小姐有難,在下便去試上一試。”
說罷,回頭看看已跟在身後的王彪,不再言語,移步跟了那女子一同過了對面客房裡。
來到牀邊,只見那兩位扶送的軍士還在,其中一個不知是誰,而另一個卻正是酒樓上被稱作杜老弟的中年男子。牀上躺着那位白衣男子,雙目緊閉面色煞白,其胸口衣襟上早已被鮮血染紅一片。
周世祥上前探了下那男子的鼻息,只感覺微若遊絲,彷彿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
他左右看看衆人,一拱手沉聲道:“煩請幾位在門外護法,在下這就施法爲他診治。”
幾人聞言互相望望,只聽那女子道了聲“那便有勞公子了”,就一起出得門外,把門隨手關好。
周世祥看看確定屋內再無其他人後,一擡右腿,從腿彎處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匕首來——那次和小玉在河堤上與敵人惡戰,最後昏迷時把紫家家傳寶刀弄丟了,便叫鐵匠史大龍鍛造了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用以防身。
走到白衣男子身邊,用匕首對着自己左手中指使盡力氣猛的一劃。見鮮血涌出,忙放下匕首,右手把那男子下顎一捏使其嘴巴張開,然後快速再把自己的鮮血滴入他的口中。
也就滴了那麼三四滴鮮血,周世祥的手指傷口漸漸開始合攏,不再流出血液。
放開捏住下顎的手,他用口吮吸了一下手指,再把匕首藏好,就靜待着那白衣男子的變化了。
待過了盞茶工夫,只見那白衣男子臉色慢慢有了一絲紅潤,隨後眼皮也開始慢慢眨動起來。
“成了。”周世祥對着屋外喊道:“快去取些水來!”
屋外的幾個人聞聲闖進屋裡,看到牀上的男子這種情況都欣喜不已。
王彪趕緊道:“需要些什麼水來,我這便去取!”
有了前面紫菡的經驗,周世祥微笑道:“取些涼開水來即可!”
王彪聞言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多謝公子搭救之恩!”那女子微微頷首,福了一福感激道
“快去看看他吧!”周世祥微笑道
“公子真乃神醫呀,這妙手回春之術當真了的!”看着往牀頭行過去的女子,杜修元一旁豎起拇指對周世祥讚許道
“哪裡哪裡,在下只是一介書生,碰巧遇到他這種症狀對於其治療手法略知一二,兄臺謬佔了!”周世祥拱手謙虛道:“當不比各位軍士們剿殺白蓮亂黨,維護國家一方安寧來的更了得一些啊!”周世祥謙虛道
“哦?難道公子識得我們?”杜修元奇道
“呵呵!今日也算巧了,不知閣下是否是杜修元杜大將軍呢?”
“不敢當,在下正是杜修元。請問閣下是……”
沒有認錯。周世祥當即掏出懷中半枚銅錢遞給杜修元后,跟他講述了一遍在山東偶遇戚繼剛的事情。只是省去了前面蔡四好挑釁一節,直接說到幾人在一起喝酒,桌上談到戚繼剛拉他入軍一事,最後在剛纔的酒樓裡吃飯遇見他們一夥人聽到他們談話這纔敢肯定他就是杜修元的。
聽完他的描述,杜修元不疑有它,當即與周世祥攀談起來。直到那白衣男子被王彪扶起身,下了牀來,他們才記起來此的目的。趕緊走上前去看望一番後,紛紛與那對男女告別而去。
周世祥把兩位軍士送至街上,相約有空聯繫一起喝酒後,同他們分手再與王彪一道折回自己房間。
坐下來剛聊了一會兒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只見那美貌女子款款而至。周世祥二人忙起身把她讓進屋裡,落座後那女子再次表示感謝過,三人打開了話匣子。
“小女子姓胡名敘兒,乃雲南大理人氏。今次來京辦事,被周公子所救的是我家護衛楊俊傑。楊大哥本是個孤兒,自幼被我爹爹收養後便一直勤學劍法以圖報效我胡家。只是其性格孤僻,以至於成爲我家最高級劍手後都沒有同他人說過幾句話。因我從小年紀與他相仿,對他的言行又頗感好奇,便終日纏着他說話。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後終於能與他進行少量語言地溝通。去年正當我以爲逐漸改變他性格之時,我胡家突然招來不明黑衣蒙面人的偷襲。那一仗我胡家雖然大獲全勝楊大哥卻也因爲同高手過招被擊中小腹從此落下病根兒。從此以後他就連待我也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及冰冷無情。此次進京便是他明知自己生命時日不多,向衆人隱瞞了病情硬要護送於我。怎知他今日方到便……”
那胡敘兒言及於此忍不住眼圈微紅,又要落下淚來。
周世祥在一旁聽得明白——這少女對深沉的男人通常會有一點好奇心,而他們兩人貌似剛剛互相萌生愛意的時候楊俊傑卻被偷襲的黑衣人擊成重傷。小腹那部位極其脆弱,可能也因此造成隱性慢性甚至不舉之類的病根兒,因此這姓楊的護衛由孤兒的孤僻心理變成殘廢的自卑感而不再願意同任何人交往。這次護送胡敘兒進京便是感覺自身時日不多,想以最後一次完成自己護衛的使命來報答胡家的養育之恩。只是沒想到剛剛到了京城的第一天,便差點病發身亡了。
“胡小姐切勿傷心,現下你楊大哥的病情不是已經得到控制了嗎,叫他再安心調養幾日應該就可以康復的。”周世祥安慰她道
胡敘兒聞言欣慰道:“多謝周公子不計前嫌出手搭救。現下他已回柴房休息,明日我們便要去我姐姐那裡相聚,到時候他便可以得到好生的照顧了。”
“哦?你姐姐在此留駐嗎?現在天色尚早,爲何不去她家中相聚卻留宿與客棧之中待到明日纔去團員呢?”王彪聞言忍不住好奇問道
胡敘兒聽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彷彿作着某種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感覺他們二人應該是一個可信任可傾述的對象,這才擡起頭來直面着王彪緩緩道出了事情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