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老師充家長

朱瑩想做的紅葉生意,最終還是做成了……

儘管皇帝最後透露出了足以讓人驚駭欲絕的消息,可對於朱瑩提出的紅葉賜福這種要求,之前不置可否的他竟是心情很好地一口承諾,會在賜紅葉書籤的時候,給諸如趙國公朱涇在內的重臣寫上幾個字。至於阿六採的另一批則送去公學和國子監,當然也會蓋上隨身小璽。

而張壽眼看着丟下重磅炸彈的皇帝優哉遊哉起身離開,太后卻一臉頭痛欲裂的表情,他想了想就開口說道:“太后,今日之事,臣和瑩瑩會守口如瓶,除此之外,臣還有一件事不得不勸諫,臣雖說和二皇子有齟齬,但還是要說,他去瓊州府這事兒,風險太大了。”

太后不禁訝異地看了一眼張壽,隨即點頭讚許道:“我知道了,張壽你心懷寬廣,瑩瑩果然沒看錯人。”

直到從清寧宮告退出來,朱瑩瞅了一眼身後此時已經兩手空空的阿六,想到所有紅葉都剛剛被太后命玉泉送去了乾清宮,等着晾乾處理再蓋璽之後再送出來,她就忍不住衝張壽颳了刮臉皮,皮笑肉不笑地說:“心懷寬廣真君子哦?”

張壽哪裡聽不出朱瑩是在嘲諷自己,當下卻是一臉的若無其事。而朱瑩卻忍不住繼續打趣道:“阿壽,你剛剛在太后面前說那樣做風險太大,不是說那地方瘴癧橫行,那傢伙可能會死,而是怕他在那裡惹麻煩,拖後腿吧?”

剛剛在太后那兒說話,屋子裡除卻那對天底下最尊貴的母子之外,就只有他們三個,門外還有人守衛,提及那種話題還不要緊,此時朱瑩卻很聰明地含糊其辭,反正她也不擔心張壽會聽不懂。

果然,下一刻,她就只見張壽對自己呵呵一笑道:“瑩瑩你不是一直說我是君子,何必戳穿,就當我是以德報怨不行嗎?”

“君子是君子,可我還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能報,立刻就報。”朱瑩臉不變色心不跳地咯咯一笑,隨即就低聲說,“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去興風作浪,回頭禍害了那些人。要知道,有些人是百折不撓,有些人卻是一挫到底。我最知道他了,他沒這能耐的。”

對於朱瑩這說法,張壽只能呵呵。他也瞧不大起二皇子這樣的貨色,然而他卻更清楚,對於某些人來說,奇貨可居四個字,有時候就足以下賭注了,管他二皇子是否自暴自棄。他倒寧可皇帝和對待大皇子一樣對待二皇子,把人關在宗正寺裡,也省得放出去成爲禍害。

不說別的,看看五十多歲才登上皇位的英宗皇帝,看看隱忍不發最終奪下江山的睿宗皇帝,接連兩代都發生這種事,皇帝你既然想要未雨綢繆,那麻煩好歹也解決得徹底一點啊!

把二皇子送去瓊州那是什麼鬼?沒看人家秦始皇他爹被送去趙國當人質還能東山再起嗎?當然,現在沒有一個華陽後讓二皇子巴結了,但說不定還會出一個呂不韋呢?

張壽心裡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但更頭大的,卻是皇帝明確表示,已經決定了東宮太子的人選。如果排除掉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這情形已經非常明顯了,也就是在剩下那兩個裡頭二選一。而鑑於三皇子已經顯露出很多非常出色的特質,再加上居長,這結果還用說嗎?

如果說他把三皇子招進九章堂,那只是因爲人過五關斬六將,讓其他考生也不得不心服口服,那麼現在他着實有那麼一丁點後悔——因爲只要皇帝冊立東宮的這個消息公佈出去,那九章堂裡的學生姑且不論,那四位被召入京城的山長一定會瘋狂。

就連之前矢志回山的洪山長,也十有八九會改主意的!教導有希望入主東宮的皇子和教導太子,那又怎麼會一樣!如果真的成功了,那轉眼間就是下一個帝師,下一個葛雍!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張壽隨口感慨了一句,卻不想朱瑩無所謂地笑道,“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阿壽你進京之後就鋒芒畢露,如今就算想低調,那也晚啦。只有一直勢如破竹這麼高調下去,這才能狠狠回敬那些忌恨你的人!因爲贏了一次,那就要一直贏下去!”

“我不是怕高調……”張壽挑了挑眉,卻是似笑非笑地說,“我只是怕麻煩。”

“還真和皇上說得一樣,阿壽你看上去勤勉,骨子裡憊懶!”朱瑩口中這麼嗔着,但臉上卻是神采飛揚,一路走一路說道,“你不用擔心,你只管教好學生們,外頭的事情,不但有張琛和陸家死小胖子那幾個學生呢,還有我呢!”

“師長有事,弟子服其勞;夫君有事,妻子服其勞!”朱瑩振振有詞地給古話加了後半句,那妻子兩個字更是自然而然就宛轉出口,絲毫沒有任何停頓。可等到話出口之後,她才恍然醒悟到自己太心急,可側頭去看張壽時,卻只見他脣角含笑,彷彿沒有什麼特別反應。

她正有些小小的懊惱時,卻不防手被人一把握住,側頭一看是張壽正若無其事地牽着自己的手,頓時又驚又喜。等聽見耳畔傳來了張壽的幾句話,她那點小情緒頓時完全無影無蹤。

“瑩瑩,你既然越來越能幹,那日後這些煩人的事,我就都靠你了。走吧,先去你家,之前對你說的話,我總得對他們也說一聲,免得他們措手不及。”

出了玄武門,復又上了馱轎從外皇城經北安門出宮,當最終高高馱轎在趙國公府門前停下,張壽和朱瑩先後踩着車蹬子上下來時,迎上前的門房就笑容可掬地說:“大小姐,壽公子,你們回來的正是時候,葛老太師這纔剛到。”

聽說葛雍來了,朱瑩自然極其高興,此時二話不說就一陣風似的往裡衝去。她這一跑,來不及阻止的張壽不禁啞然失笑,心想這倒是正好。於是,他索性轉身對阿六低聲囑咐道:“你回去家裡,把今天我和瑩瑩說的話對我娘提一提,如果她方便,就請她過來一趟。”

阿六答應一聲正要去,可轉瞬間卻又停住腳步回來了,卻是滿面狐疑地看着張壽道:“少爺你對大小姐都說了什麼?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提?”

“少裝蒜!”張壽沒好氣地瞪了阿六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我還不知道你嗎?該聽的不該聽的,你都聽去了,還美其名曰防止別人偷聽!”

見張壽戳穿了自己在一旁豎起耳朵偷聽的行徑,阿六登時滿臉不自然地轉過頭去,可隨之就發覺張壽突然出手拍向他的腦袋。儘管他輕而易舉就能躲過去,但就是這麼一猶豫,最後還是捱了好幾下。只不過張壽那拍頭的力道輕得很,就和逗小孩玩似的。

“別在這磨磨蹭蹭了,快去快回。當我不知道你最聰明嗎?成天裝傻充愣,誰要是當你是腦袋一根筋的傻小子,那纔是真正的蠢貨!”

被張壽這三言兩語一誇,阿六自然眉眼放光,當即一陣風似的躍上馬背去了。而張壽見他策馬疾馳的樣子,突然想起了那匹皇帝賜給朱瑩,朱瑩卻豪爽地表示回頭馴好了要送給阿六的御馬。那匹名叫小紅的馬一看就是倔強性子,也不知道朱瑩怎麼訓的。

反正肯定不會像武則天,鐵鞭鐵錘加上匕首……

因爲叮囑阿六回去請吳氏,當張壽來到太夫人的慶安堂時,卻是遲了不止一會兒。朱瑩正笑眯眯地陪坐在太夫人身邊,而葛雍則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右下首第一張太師椅上,正慢條斯理地喝着茶。他剛一進去,就只見兩位老人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葛雍搶先說道:“太夫人你看看我這關門弟子,要風儀有風儀,要氣度有氣度,要學識有學識,要官位有官位……除了那些落地就靠着家世有蔭封的小子,誰能在十七歲就和他似的官居五品?瑩瑩這丫頭那是眼光絕佳,下手絕快,這纔沒有讓這好白菜讓別人拱了。”

張壽簡直對葛雍這粗俗到極點的口氣無語了。老師你好歹也是人人稱道的飽學鴻儒,能風雅點嗎?他本能覺着,這樣的誇讚不太符合葛雍的風格,果然,下一刻太夫人就揭了謎底。

“老太師這是打算回頭給阿壽做個男方的主人翁嗎?”

“那是,他父親已經不在了,我不出面,誰出面?”葛雍聲若洪鐘,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隨即方纔瞥了一眼呆了一呆的張壽,語重心長地說,“別看他已經當了一年多的官,甚至還有了一堆學生,但真正說起來,卻是還沒加冠的年紀。”

“這還沒成年加冠就成婚,卻也說不過去,更不要提他連個表字都沒有!”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壽怎會還不知道,葛雍這竟然是爲了和朱家商談自己的婚事而來的?只不過,當葛雍說起他還沒加冠,還沒表字的時候,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麼一個問題。

他從前在鄉下長大,村裡那堆大人就沒有一個有表字的讀書人,所以一直都沒注意這個,後來碰到張琛這一堆紈絝子弟之後,看他們也是互相稱呼名字,他就更沒在意這一點了。

張壽正這麼想,就只聽朱瑩開口嚷嚷道:“葛爺爺,原來你這個老師都沒給阿壽起過表字啊,我還以爲是你起得不好聽,於是就和陸三郎嫌棄他的名字似的,阿壽從來就不願意拿出來說呢!張琛陸三郎都在背後說,這肯定是阿壽的忌諱,讓大家提都別提!”

“什麼忌諱,這不是我還一直都沒想好嗎?這表字要麼和名字有關聯,要麼要有美好的祝願,我都想好久了,始終難以決斷!”

葛雍說得振振有詞,實際上卻有些心虛——很多年沒收過學生了,畢竟他又沒主持過會試,從前能被他看中收在門下的學生,那也都是成年人了,壓根不存在讓他再起表字這種問題。要不是昨天褚瑛突然問起,他完全就把這一茬忘在腦後了!

所以,此時堅決否認了自己的老糊塗之後,他就語重心長地對張壽說:“張壽,雖說朱家要先辦瑩瑩她大哥的婚事,但他是娶,瑩瑩是嫁,不耽誤的。你和瑩瑩這也成雙入對好久了,再拖下去也沒意思。所以我給你做主,你們就接着瑩瑩她大哥後面辦了,如何?”

“十一月可是正好有兩個黃道吉日!”

這還用得着問如何?你老人家不是已經就這麼給我定了嗎?哭笑不得的張壽看着滿臉放光的朱瑩,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可當發現葛雍正衝着自己吹鬍子瞪眼,他就乾脆很誠懇地說:“老師既然都說了要在日後我的婚禮做個主人翁,那此事我自然聽你的。”

見葛雍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他就又笑着說道:“雖然我本該說固所願也,不敢請耳,但其實我今天就和瑩瑩說過,不要再等明年二三月了,我們就接着她大哥之後辦喜事,所以這是特意登門來提的。如今有老師親自出面做主,倒是讓我不用想着如何對太夫人張口。”

太夫人立時驚訝地側頭去看朱瑩,見孫女赫然滿臉都是歡喜之色,她心中暗歎一聲,可看到張壽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朱瑩,這一對正如葛雍所言,般配到了極致,她也就釋然了。

養了這個小丫頭那麼多年,她不是一直都希望她能夠嫁一個如意郎君,日後和和美美,美滿幸福的嗎?

於是,太夫人最終欣然頷首道:“我已經命人去知會瑩瑩她爹了,至於她娘,今天本來就已經親自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那家金銀鋪,打算會一會幾位舊友,參詳一下該打製什麼花樣,估摸着午時也會回來,不過這件事他們倆肯定不會有異議。等到請了吳娘子來,那就齊全了。”

說到這,她突然饒有興致地問道:“老太師既然說給張壽起過不少表字,卻委實決斷不下,不知道能否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

葛雍登時心裡咯噔一下,見太夫人滿面誠懇,朱瑩好奇至極,張壽興趣盎然——張壽那小子彷彿根本不知道這表字與其息息相關似的,那表情更像是在看他笑話。

於是,他直接把臉一板,輕哼一聲道:“這表字當然要等到冠禮那一天再拿出來說,早說的話豈不是一點懸念都沒有?”

他昨天晚上連夜替張壽擬了十幾個表字,這還取捨不定呢!這種爲人師長的特權,怎麼能讓給別人!嗯,保持風度保持風度,不能讓對面的太夫人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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