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高的御座上,正坐着當今天子東方銘,一身寬邊滾袖的明黃帝袍,頭戴金冠,面如冠玉,臉上帶着盈盈笑意。
他的身旁坐着的是當今皇后---莫雪雁,一身華麗的絳紅色鳳袍,本來就麗質天生,加上刻意的精緻的妝容,愈顯尊貴、雍容。
只是,今天的皇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地掠向門外,仿若在期待什麼人的來臨。
皇帝跟皇后的右邊坐着分別是賢貴妃、淑貴妃,左邊坐着是莊妃,還有雪妃。
因爲今晚的晚宴是招待的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而非皇帝的家宴,所以妃級以下的宮嬪都不允許參加。
出席的幾位在後宮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都是盛裝打扮,各有千秋。
殿內朝臣坐的位置中,左邊最前面留着一個兩人座的位置,暫時還空着,這是瑾王夫婦的座位。
在空着的座位對面已經坐了一個男人,他就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寧王。靛紫色錦袍,那尊貴的氣勢,絲毫絕對不輸於高座上的皇帝。
只是這個男人尊貴中帶着一絲邪氣,冷峻的臉,邪魅的雙眸,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嘴脣,看上去既冷酷又危險……
挨着空座位旁邊坐着的是當今丞相鳳揚,一身湛藍色的朝服,目光低垂,左手握着一個精緻的漢白玉酒杯,輕輕晃動,望着杯中的琥珀色液體搖曳生姿,卻沒有如其他官員一樣色迷迷地盯着殿中妖豔嫵媚、衣不蔽體的舞姬。
鳳相的對面也是空空如也,看來不請自來的黑玉國世子跟郡主還未前來。
殿內其它的座位都已經滿了,一品大臣都帶着夫人出席今晚的晚宴,各位夫人也是打扮的得體,以端莊見長,略微低調於後妃,看來,都是有主見的女人,沒有搶了後宮女人的風頭。
殿內雖然歌舞笙簫,但是這笙簫的背後,每個人在享樂的同時隱隱約約都感覺到了壓抑跟凝重的氛圍。
寧王斂眸,邪魅的眼神看上起似乎停留在殿中舞姬婀娜多姿的舞步上,其實,誰也不知他的目光落在人影熠熠搖曳的大理石地面上。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跟他眼底的冷冽相映生輝。
大概也只有他發現了皇帝眼中一抹急切跟不耐,隱藏得很深,他身邊的皇后也是一如所是。
墨色眸子的餘光從對面移到身側,看來御座上的這對舉國最尊貴的夫妻也是貌合神離。皇后美得攝人心魂,也無法撼動皇帝的那顆心,皇帝尊貴俊美,也對皇后的心,諱莫如深。
一瞬間的光華,寧王冷峻的臉上慢慢漾開了一絲笑,很淡很淡,微微上揚的嘴角帶出了一抹譏誚的弧度。他拂袖舉杯欲飲,那抹刺目的笑容正好被這個動作擋下、遮掩住了。
這時,外頭內侍傳來通報,聲音尖銳,“瑾王、王妃到。”
瑾王一身亮紫色寬邊的錦袍,頭戴玉冠,腰束玉帶,別了一枚晶瑩剔透的獅形玉佩,上頭刻着一個瑾字,腳上蹬一雙滾了金線的黑色皁靴。
輪廓分明的俊臉上帶着一抹雍容而閒適的淺笑,就這麼意態悠閒的手挽鳳卿踏足而來。
鳳卿今晚穿了一件淡紫水紋雲袖衣,下面搭配了一件深紫色的輕煙紅羅裙,凌波廣袖隨着步伐輕輕晃動,藕臂微露,瑩白如玉。
她清冷的眸子如一潭淙淙而流的清泉,眼波流轉,如雲水浩渺,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飄然如紗的衣飾,淡然從容的樣子,比起御座上天人之姿的皇后,也絲毫不遜色,反而有一番別樣的韻致。
向御座上的皇帝躬身行了個禮後,瑾王挽着鳳卿隨身入座。
鳳卿坐下後,微笑着擡起頭,迎上一雙沒有絲毫笑意的冰眸,她嘴角那抹淺笑瞬間凝滯住了。
對面坐了一個男子,神情冷漠,但是一雙眸子細長有神帶着魅惑的味道,眸底卻深不見底,令人無法捉摸,他全身散發出尊貴而又不容忽視的氣勢,讓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隨着他。
那渾然而成的高貴氣質,跟自己的丈夫、御座上的皇帝沒有云泥之別。
他的嘴角看向鳳卿時隨之勾起,勾勒出了一抹蠱惑人心的邪魅。
邪魅?
鳳卿身子一僵,這氣勢,跟洞房花燭那晚那個邪魅的玄衣人很像,但是那個修長的男人身上邪氣較重,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尊貴更濃。
她忽然有些不確定起來了,心中卻多了一絲陰憂的牽扯,再也無法自然地笑出來。
而對面的男人,似笑非笑,沒有給出特別的提示,她下意識伸手飲下一杯酒,清冷的眸子隨之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霧,白皙的臉頰上薰染了一朵醉人的煙霞,浮現的醉意暫時壓下了那股彷徨跟不安。
身邊的瑾王也察覺到了鳳卿的異樣,稍稍皺了皺眉,沒有多說。
鳳卿總覺得御座上有一道視線盯向自己,帶着強烈的妒意,她忍不住擡頭,卻迎上了皇帝一雙笑意盈盈的龍目,而不出所料,皇后對自己的敵意很明顯。
這一看,倒是將鳳卿的不安轉移了,鳳卿不禁啞然失笑,皇后也不想想今晚盛宴舉行的背後原因,皇后似乎流露出了過多的情緒,這顯然不合禮儀的舉止,她恍若未覺。
鳳卿暗想:自己的丈夫都能夠裝模作樣地跟自己扮成模範夫妻,可見功力匪淺,能夠壓下對自己那麼深的成見,坦然面對衆人,而沒有絲毫的瑕疵。皇后較之瑾王,相差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