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

算計

雖然王子愷收買人心大獲成功,將外部阻力降到最低的同時也製造了不少和葉永平相處的機會,但他對葉永平的追求從實質上來說卻陷入一種僵局。朋友關係的確定可以讓葉永平與他相處時更爲自然隨意,可是也正因爲這層關係,王子愷所表露出來的關注都被當做了哥們兒義氣。葉永平不是彎的,他當然不會自主自覺地將王子愷的一腔深情劃歸情愛系列之中,根本想不到他是在追求自己。僅這一點就可以讓王子愷的付出如竹籃打水,但他又放不下葉永平,如此吊在半空實在難受。

“喂!你最近被綁架到火星了嗎?貓冬也沒像你這樣貓得連個影子都逮不着,”武勝十分不滿地對王子愷說。最近怎麼都聯繫不上王子愷,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到他家裡只能問候鐵將軍,武勝就差到派出所報失蹤人口了。

“嗨!忙嘛不是!”王子愷不以爲然地回了一句,沒什麼精神搭理武勝。今天葉永平有事沒時間見他,剛好接到武勝約他吃飯的電話,不想早早回家睡覺的王子愷這才賞臉出來見見朋友。

“你能有忙什麼的?公司有你老爸和大哥罩着,供你吃喝玩樂,除了成天閒着在家捂蘑菇,你還有什麼可乾的!”武勝不屑地瞥了瞥王子愷。

“切!你知道什麼呀!”王子愷十分不爽地歪了他一眼。其實,王子愷最近除了忙着追求葉永平,他還真的在公司幹了點正事——因他老爸的望子成龍,王子愷開始正式負責一個新項目,所以說他不忙還真挺冤枉他的。

武勝對着王子愷的臉仔仔細細研究了一遍,然後眯着眼睛賊兮兮地說:“你是不是又有新目標了啊?”

“呃?”王子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低頭玩兒起自己的手指。

“嘿嘿!肯定是,看你那表情就沒錯兒,”武勝笑嘻嘻地說。“哪兒的?啥時候帶出來遛遛?”

“遛什麼遛!我牽你出去遛遛行不?”王子愷非常不滿武勝的用詞。

“呦!挺護着的嘛!”武勝利用這難得的機會打趣王子愷。“怎麼?不敢帶出來,是不是怕他見到我這個帥哥移情別戀啊?”

王子愷翻了他一眼,繼續悶着不說話。

武勝看着王子愷一臉不得志的表情,猜到這位王子肯定是吃了癟。“哦,我知道了。是你追人家,人家沒看上你,對吧?”

“怎麼這麼煩人呀你!”王子愷沒好氣地說。

“來,來,來,別煩呀!你面前坐着的可是情聖!歡迎諮詢!機會難得,過期不候!”武勝立刻從普普通通的公子哥兒武勝變身爲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情聖。

“唉!”王子愷嘆了口氣。

“快說啊!扭捏什麼勁兒,王子的氣派都哪兒去啦!”

王子愷擡頭看了武勝一眼,嘟囔着說:“他是個直的。”腦袋耷拉得更低了。

“啊?”武勝早就知道王子愷的性取向,並不覺得有什麼錯,所以他驚訝的不是王子愷喜歡男人,而是他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直男,這種選擇,純屬自虐,完全不值得提倡!

“倒是也沒有女朋友。”王子愷一直以此來安慰和鼓勵自己。“我都打聽過了。”

“你,你是來真的啊?”武勝不太相信地看着王子難得嚴肅的表情問。

“嗯。我和他現在挺熟的,他也不討厭和我接觸。”

“什麼樣的接觸?是我們這樣的接觸?還是戀人那樣的接觸?都是接觸,但差別大了。”武勝有點替王子愷擔心。很多人做普通朋友時挺好,可一旦他們知道你是同性戀,就會毫不留情地用所謂正常取向來打擊你,一個月前被你握過的手也要威露士舒膚佳84消毒液輪番洗個十遍二十遍,彷彿你是SARS、是禽流感,避之不及。“有時越是關係好的朋友,越會讓你明明白白地體會到他們對你的厭惡。你可不要自虐啊!”

“我能怎麼辦!”王子愷原本就泄掉半股氣兒,現在徹底扁了。“我就是覺得和他在一塊兒很舒服,哪怕光是看着也舒服。”然後手託着腮幫子兩眼冒着粉紅泡泡思念起葉永平。

“我看你這回是真栽了。”武勝嘆着氣拍拍王子的肩膀。“聽哥一句,換個彎的吧!”

“你不是情聖嘛,就這水平?”王子愷做出一個‘鄙視你’的表情。

武勝被王子愷將了一軍。他砸巴砸巴嘴,琢磨了一會兒。

“嗯,他從沒談過女朋友?”武勝問。

“沒有。”王子愷回憶着從張雨那兒收集來的信息,永平確實沒有交過女朋友,目前也沒有找女朋友的意向。

“那他應該還是個處男吧!”武勝繼續問。

王子愷白了他一眼。

“你別白我,”武勝的腦袋杵過來,湊近王子愷低聲說:“沒有經驗的人就像一張白紙,端看你怎麼畫。”武勝見王子愷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繼續解釋道:“你沒聽人家都說,女人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第一個,因爲第一個是在一片白紙上畫畫,想怎麼畫就怎麼畫,所謂先入爲主,後來者就只能活在前任留下的陰影裡。你應該主動出擊,爭取成爲第一個畫畫的人,讓他的身體適應你,離不開你,慢慢地他的心也就適應你、離不開你啦!所以壓倒勝過一切。”

王子愷愣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不行,萬一他反感,我們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太,太冒險!”——接着臉上的猶豫變成蔑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怎麼會想着聽你瞎白話呢?真**的傻了!”想到永平用厭惡的眼神看自己,王子愷就覺得後背發涼。

王子愷否決了情聖的提議之後,只好遵循“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教導繼續挖空心思創造和葉永平獨處的機會。

這不,他開車時無意聽到廣播裡宣傳汽車博覽會的消息,想着永平肯定會非常感興趣,於是立刻決定去弄兩張票。要知道,如今大家對汽車的熱情可謂空前地高漲。生活水平提高了,家家戶戶有錢了,曾經的高檔品再也不算什麼稀罕東西,嘩嘩地駛入尋常百姓家。看準錢途無量的中國市場,各大國內外廠商使足吃奶的勁兒拼命向大衆灌輸汽車的種種優點。而此次汽車博覽會更是雲集衆多知名品牌,經典展示攜手新款上市,就連落戶博物館安享天年的老爺車也被請出來助陣。看過之後,保你從汽車掃盲班直接到大學畢業。宏大的規模超強的氣勢搭配民衆的擁簇,結果就是一票難求。王子愷動了不少腦筋才搞到兩張票。

“永平,週六要開汽車博覽會,你知道這個消息嗎?”王子愷給葉永平打電話。

“哦,聽說了。”

“你有空嗎?我弄到兩張票,你陪我去吧。聽說大品牌都聚齊了,奔馳、克萊斯勒之類的不光要推出新車,還會帶上老爺車概念車,一定很不錯。”王子愷拼命吹噓,廣告做得比人家廠商都上心。“有事兒你也推了吧,票可難弄啦,你不去就浪費了,多可惜呀!去吧,去吧!”

“嗯,好的。謝謝!”葉永平本來就挺想去看看,藉機多瞭解一些汽車資訊,所以根本不用王子愷這麼賣力勸說。

“嗨,謝什麼呀!再謝不讓你去了。”

葉永平輕聲笑起來。“幾點開始啊?”

“哦,九點。不過路遠,而且估計到時候人挺多,咱們得早點出發,你晚上到我家住吧,方便!”

“呃...”

“行了,就這麼說定了,週五下午我到車行接你。”王子愷完全不給葉永平拒絕的機會。他又可以偷偷抱着永平睡覺啦,嘿!嘿!

汽車博覽會上的人比預想的還要多,估計過年的廟會也望塵莫及。人多不怕,就嫌人不夠多。王子愷可是充分利用了人多的優勢,美其名曰擔心走散,所以光明正大地拉起永平的手,都沒鬆開過;時不時地摟摟永平的腰,或是下巴磕支在永平的肩膀上湊到永平耳朵邊說句話,或是靠在永平胸前感受永平的心跳,再不就是趁着人擠人的時候使勁抱抱永平。平時不敢做的,沒機會的做的,王子愷可着勁兒發揮。這樣的肢體接觸讓他特別享受的同時又彷彿隔靴搔癢,惹得心思更加紛亂。

當天晚上,他又利用疲勞的託詞成功將永平留在自家。洗完澡坐在牀上,王子愷拉着永平聊天。

“永平,你很喜歡汽車吧?”王子愷問。

“嗯,還好吧。”葉永平回答道。

“我看你今天特別專注,都沒空理我。”王子愷爲自己鳴不平。他這是得寸進尺,豆腐吃了一大筐,還好意思抱怨葉永平不理他。葉永平要是有心思理他,他能占上這麼多便宜嘛!

“我想多瞭解些信息,以後碰到新車也好知道從哪兒下手,現在汽車的技術革新太快,不多瞭解點,沒幾年就得失業了。”葉永平向來很關注汽車業的新動向,經常上網或去圖書館瞭解資訊,爲的都是能把自己的工作幹好。

“那你還真是對汽車很有愛呀!”王子愷這話怎麼酸溜溜的呢?

“也許吧。”葉永平淡淡笑着說。

“也許吧?”王子愷不明白。

“天天和汽車打交道,不喜歡也會變得成喜歡。”葉永平解釋道。

“聽你這話,以前你似乎不喜歡汽車,那你怎麼會幹上這行的呢?”

“我是接我爸的班。”葉永平垂下眼簾,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遮去流溢出來的情緒。

“那你以前喜歡幹什麼?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張雨對他提起過,永平是因爲父親生病才接了班,開始承擔起養家的重擔。此刻,王子愷要聽的不是大家都清楚的現實理由,而更想了解永平最真實的內心:永平的喜好、永平的夢想,他希望永平能對他敞開心懷,允許他走進去獻上他的溫暖和關懷。

“夢想?”葉永平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語氣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我不知道。”葉永平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繼續說着,彷彿陷入久遠的回憶之中。“很久沒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都忘了。想不起來以前自己還曾有過夢想。我,真的不知道。”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在王子愷看來比哭還讓人心疼。王子愷當時就想靠過去緊緊抱住永平,吻去他隱在笑容之下的哀傷,告訴永平他可以有喜歡乾的事、他可以有夢想,而他的夢想也一定能實現,因爲自己會陪在他身邊、給他支持、幫他創造條件、爲他清除障礙。但王子愷只敢握一握永平的手,以此來表達對永平的安慰。

葉永平也回握了一下,然後笑着問:“你的夢想呢?是做個特級大廚嗎?”

“是啊!”王子愷也配合着轉向輕鬆的話題,誇張地做了個遇上知音的感慨表情。“永平就是了解我啊!”

葉永平笑着看他表演。

“我從小就想去學個廚師,我老媽不同意,說男人不能把下廚房當事業。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天天下廚,我和老哥怎麼可能長得如此高大帥氣、玉樹臨風!當廚師怎麼了?!我還就喜歡做廚師,再開個飯店,菜品都是我的自創特色,沒人比得了。”王子愷慷慨激昂地架勢彷彿明天就要去開店似的。接着他突然頓了一下,音調也舒緩下來。他看着葉永平,眼神裡含着期待和濃濃的愛意,但又有些焦躁不安。

“我現在的‘夢’想就是抱着你睡覺,超喜歡你這個大抱枕,舒服!呵呵!”王子愷想試探試探永平,話說得很曖昧。

“可我不喜歡。你睡得像頭小豬,沉死了。”葉永平完全沒有往別的上面理解,只是笑着推開蹭過來的王子愷。

兩個人孩子似的推搡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王子愷聽着永平均勻而安靜的呼吸,心裡又失望又着急,可是怎樣才能讓永平明白他的感情呢?王子愷輾轉反側了半晚上,直到他看永平睡熟了,手腳偷偷攀上永平,這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沒等有機會仔細考慮如何向永平告白,王子愷就被老爸派到廣州公幹去了。雖然北方冰天凍地,廣州卻是花開遍地格外溫暖。王子愷這麼來來回回一折騰弄出點感冒來。其實並不算嚴重,但他就是耗着不吃藥,還穿着單衣跑超市逛了一圈,買回一大堆吃的喝的。他要做足準備等永平來照顧他。

果不其然,寒風裡瑟瑟發抖的下場就是全身發熱、咽喉疼痛、打噴嚏、流鼻涕,感冒藥說明書上適用的症狀全齊了。於是王子愷撥通永平的電話,啞着嗓子可憐兮兮地告訴永平,他出差回來啦、他感冒發燒啦、他沒人照顧啦。不用說,永平肯定是趕緊到他的公寓來報道。

“永平,我感冒了,”葉永平一進門,王子愷就做無力狀掛在他身上。

“我帶你去醫院吧!”葉永平關切地問。

“我一點勁兒都沒有,不想動活兒。”王子愷懶懶地說。

“怎麼感冒的?”

“都是去廣州折騰的,那邊兒暖和,不像咱北方冷得要命。估計是一冷一熱,前幾天又挺忙,所以就感冒了。頭暈!嗓子疼!冷!”王氏撒嬌大法再次上演。

“你在發燒,量過體溫嗎?”葉永平伸手摸了摸王子愷的額頭,好像也不是太熱,應該不算嚴重。

“沒有體溫計。”

“你吃藥了嗎?”

“沒有,以前買的藥過期了。”

“那你先上牀蓋好被子,躺下歇着,我出去買。”葉永平扶着貼在他身上的王子愷走進臥室,給他蓋好被子,又倒了一杯熱水,囑咐王子愷喝完水,好好捂捂汗。

“永平,車鑰匙在一進門的鞋櫃上。”

“小區門口就有藥店,開什麼車呀!”

“電視櫃左邊的抽屜裡有一串家門鑰匙,你拿上吧。”王子愷早就想把大門鑰匙給永平,機會終於來了。

“嗯。”葉永平答應一聲就拿上鑰匙出門買藥去了。

葉永平前腳走,王子愷後腳就爬起來,跑到陽臺上,打開窗戶吹冷風。病不能這麼快就好,要把永平留下來,最好能多留幾天。王子愷並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爲什麼非要留下永平,就像出於本能需要似的,一定要扒着永平不放。

不一會兒,葉永平買完感冒藥和體溫計就趕回來。看見躺在被子裡發抖的王子愷,葉永平擔心地勸道:“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吧,離得這麼近,一會兒就到。”

“不去,外面太冷。我不想動,吃點藥就好了。”王子愷是站陽臺上吹冷風吹得發抖,可不是生病嚴重到這個份兒上,要是現在去醫院他不就白挨凍了嗎!

“你不是還教育我有病要及時看醫生嗎?怎麼輪到自己就不管用了?”

“我,我先吃藥,明天要是還發燒就乖乖去醫院,好不?”王子愷眨巴着大眼睛和永平討價還價。

“唉!”葉永平嘆了口氣,又摸摸王子愷的額頭,說:“先量體溫吃點藥看看情況,要是到晚上還不見好,我就帶你去醫院。”

“嘿嘿!好好好!”王子愷趕緊點頭答應。

葉永平幫王子愷放好溫度計,看着他吃完藥,又掖了掖被角,然後坐在牀邊等着。王子愷擔心自己的體溫熱度不夠,一看時間快到了,就讓永平幫他再倒杯熱水,然後趁永平出去的時候,取出體溫計,纔剛過38度,不行,好像有點不夠高呀!聽見永平的腳步聲,他趕緊又把體溫計塞進胳肢窩,裝得沒事人兒一樣。

“永平,你幫我拿塊兒糖吧。白水沒味兒喝得我想吐。”王子愷坐起來手捧着熱水杯。

“嗯。”

葉永平去拿糖,王子愷掏出體溫計,用水杯捂熱的手捏着水銀柱,看着刻度一點點接近38度九。嗯,不能再高了,再高的話永平肯定得把我弄到醫院去。等葉永平拿着糖盒走進來時,王子愷的作弊工作已經大功告成。他把體溫計獻寶似的遞給永平:“不到38度9。嘿嘿!”

“嘿嘿什麼呀!燒得挺厲害,趕快喝熱水,發發汗。”葉永平皺着眉頭對王子愷說。都算高燒了,如果過兩個小時還是這樣,說什麼也得送他去醫院。

葉永平看了看牀頭櫃上的鬧鐘,五點一刻,又問:“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我現在不餓,你就坐我旁邊陪我一會兒,好嗎?”王子愷拉起永平的手,示意他坐過來。“小時候,生病了,爸媽不在家,我就讓我哥坐在我旁邊摟着我,很快就好了。”王子愷此時又化身小可憐,以博得永平的憐愛。

多大一男人了,怎麼撒起嬌來一點不含糊啊!咋就不覺得不好意思呢?葉永平有些無奈地看着王子愷,然後半靠在牀頭任由王子愷拱到自己身邊。

也不知道是感冒藥的效力還是葉永平的作用,反正王子愷很快就睡着了。葉永平輕輕擡起他壓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慢慢站起身,爲王子愷掖好被角,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有些發潮,能出汗就好。

葉永平輕輕走出臥室,關好門。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發現冷藏室裡放滿了蔬菜水果麪包。王子愷不是今天早晨纔回來的嗎?怎麼冰箱裡這麼多東西,好像還挺新鮮的。本來以爲什麼都沒有,正打算看看需要什麼出去買點東西呢,現在沒必要了。是王子愷的家人送來的嗎?那爲什麼不留下來照顧他呢?也許之前還不嚴重,所以覺得不用管他?按理說,生了病應該先想到自己的家人,而王子愷卻先想到自己。葉永平不瞭解王子愷和家人的關係,他只是猜測也許王子愷的家人對王子愷不太關心,不然也不會放任他獨自一人生活。可聽王子愷提起家人時的感覺又不太像是不親近,真是奇怪。不過,既然他找到自己,就必然有他的原因,還是先準備點吃的吧。吃飯比吃藥有用,王氏名言!葉永平開始做飯。做幾樣清淡的菜,熬點粥,病號飯要有營養還不能太油膩。

等七點半王子愷一覺睡醒時,葉永平給他做的飯也都準備好了。王子愷出了一身汗,葉永平讓他再量量體溫,看看感冒藥管不管用。結果,37度9,當然是充分證明了感冒藥的極佳療效。

“還有點熱,不過算是暫時控制住了,”葉永平放心了許多。“坐起來吃點東西吧。我熬了點粥,炒了兩個菜。”

“哦,你給我做飯啦?”王子愷爲自己的病號待遇而開心不已。

“沒你做得好吃,湊合湊合吧。”葉永平說完,把病號飯端進臥室。

“嗯,不錯。很好吃。”王子愷甭提多美了。關鍵是心意,味道無所謂。

“好吃你就多吃點,比吃藥管用。”葉永平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笑着說。這孩子怎麼忽一陣差,忽一陣好的,真和他的性子一樣不穩定,生病都帶跳躍性。

“永平,你晚上不走了吧,萬一我的感冒又反覆怎麼辦?”王子愷擔心自己的病一有好轉永平就會離開,他寧可再去吹吹冷風讓自己燒得頭暈腦漲。

“不走,萬一你要是病情反覆,我還得押你上醫院呢!”葉永平接過王子愷手裡的空碗,“一會兒吃完藥,再繼續睡。”他把碗筷收拾走,給王子愷端過一杯熱水。

“把藥吃了,你再多出點汗,估計燒就退了。”等王子愷吃完藥,葉永平讓他重新躺好,蓋嚴實被子。

“永平,你還坐在我旁邊吧。”王子愷眼巴巴地看着永平。

“好,我先把碗洗了。”

“嗯,客廳有雜誌,你一會兒可以坐在這兒看書,省得無聊。”自從和葉永平正式認識以後,王子愷就開始買各類汽車雜誌,提高自己的素養,培養共同語言,他可不希望永平覺得和他沒話說。

葉永平收拾好東西,坐到王子愷牀邊看雜誌。他取雜誌時注意到,王子愷買的全都跟汽車關於。他和王子愷初次見面時,王子愷完全是個汽車文盲,他還記得頭一次來王子愷家時也沒有見擺了這麼多汽車雜誌。自己竟會讓一個對汽車沒什麼興趣的人突然間變成汽車發燒友,他真的有這麼大影響嗎?王子愷三天兩頭去車行,不是修車就是路過,送他衣服、請他吃飯,再不就是盼着自己來他家裡住,這些都只是巧合嗎?都只是爲了和他做朋友嗎?王子愷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好呢?葉永平低頭看了看窩在自己身邊的王子愷,這個經常幼稚地對着自己撒嬌,在自己生病時照顧得無微不至,時不時殷勤相約,像陽光一樣爽朗可愛的大男孩到底在想什麼呢?爲什麼要給自己這麼多溫柔?爲什麼要如此依賴自己?而自己爲什麼會允許他一步步接近,又爲什麼會因他的溫柔和依賴而感到一絲欣喜呢?葉永平不敢再多去挖掘這些問題背後的東西,他只要現在這樣就好,只要在疲憊孤獨的漫漫旅途之中能有個人在乎着他,同時他也很享受這份在乎帶來的溫暖和力量,這樣就足夠了。

快十點的時候,王子愷醒了,他睜開眼時正好看見手捧雜誌坐在牀頭髮呆的永平。

“永平?”

“呃?你醒了。”葉永平回過神來。

“幾點了?”

“快十點了。你感覺怎麼樣?”葉永平關切地摸摸王子愷的額頭。

“出了一身汗,好粘呀!”王子愷很不滿意自己的狀態。

“再量□□溫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嗯。”王子愷覺得自己應該已經好很多,頭不疼也不暈了,就是鼻子還不通氣,有點憋。

“37度7,還有點低燒,”葉永平把水遞給王子愷。

“我就說不用去醫院嘛!嘿嘿。”王子愷喝完水,簡單地活動活動,把身上的臭汗擦擦,繼續自己的病號生活。

“永平,不早了,你也睡吧。”

“嗯。”葉永平洗漱完,便關掉牀頭燈,躺在牀上。

“永平,”黑暗中王子愷貼過來。“你頭髮上是什麼味道?”

“有味道嗎?”

“有,挺香的。”王子愷湊過去像小狗似的細細聞着。

“好癢,你別鬧。”葉永平被王子愷呼出的氣弄得很癢,伸手擋住王小狗同志貼過來的鼻子。

“永平,你身上涼涼的,很舒服。”葉永平的胳膊碰到王子愷的手上。“你是不是冷啊?”

“不是我冷,是你的體溫太高。”他剛想收回胳膊,王子愷的手就攀上來。

“讓我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兒嘛!”王子愷哼唧着。不等永平開口,他就趴過來,緊緊地把永平抱在懷裡。“涼涼的,剛好幫我降降溫。你不要嫌我一身臭汗啊!”

葉永平的神經都繃緊了,他實在不習慣和人如此親近,但又不好強行掙脫王子愷。反正都是男人,不就是抱抱嘛,那,那就讓他抱會兒吧,權當自己是個清涼抱枕好了。葉永平沒有說話阻攔,而王子愷的手卻漸漸不老實起來,從胳膊摸上肩膀,滑過鎖骨脖頸,再擦過胸膛。

“永平,你的身材真好,都是肌肉。不像我一身囊膪。嘿嘿!”王子愷全身的感覺細胞都集中到了手上。

“你別亂摸,很癢。”葉永平抓住他不老實的小色爪。

“你的皮膚光溜溜的,手感很棒呢。”王子愷自顧自陶醉着,掙脫永平的牽制,鑽進永平的背心,繼續向未知領域探索。

“你老實點哪。”

“不要。”王子愷彷彿中了魔咒一般,肌膚相觸所帶來的強烈刺激宛如一點火星,引爆了全部自制,讓他忘記之前的擔憂,讓他拋開未來的顧忌,只是越來越深地沉浸其中,任憑感覺牽引他一路挺進。

“子愷,你...”

對面樓的燈光透進窗簾,爲黑暗中的一切描出模糊的輪廓。牀上的兩個人影變成了一團。葉永平看着王子愷在黑暗中閃動的瞳孔,流溢着激烈的情緒,狂亂而迷醉,彷彿陷入瘋狂。

“子愷,子愷。”葉永平有些緊張地叫着王子愷的名字,想要喚醒他。但他的聲音卻如同召喚一般,更加刺激了王子愷的神經。

“永平,永平。我想,我好想...”王子愷覺得自己身上更燙了,體內叫囂着一股熱流,左突右衝,急躁地尋找着出口,而永平溫涼的肌膚似乎就是平復所有焦躁冷卻所有炙熱的惟一法寶。

原本所剩無幾的衣衫在意識感受到之前就被褪去,葉永平的大腦裡一片空白,他似乎被王子愷的熱情感染到,被那熱情所激發出的魔力裹挾着忘記了反應。知覺完全陷入王子愷雙手的掌控之中,隨着他雙手的移動而被一路點燃。肌膚相接之間,熱量從王子愷身上緩緩爬進葉永平的身體,在那裡尋找着,一分一分喚醒它的同類。該怎麼辦?該拒絕嗎?該放縱嗎?

“子愷,我,”葉永平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感覺自己的隱秘部位被握在王子愷手中摩挲着。“不,不要。”他的推拒顯得十分無力。

王子愷翻身壓住永平,他怔怔地盯着永平被夜色柔化的臉龐,在永平的眼神中有不安、有緊張、有迷茫,卻沒有厭惡。我保證,我會用一生來撫慰你的不安和緊張,讓你再也沒有迷茫和哀傷。王子愷心中默默許諾,然後低下頭,吻上了永平微啓的雙脣。

願所有人都能健康!爲善良的人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