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琦善大人不勝而勝

很多事,是不經意之間發生的;很多人,也是不經意之間,和你擦肩而過的。

就像那一天,楊孟晗對馨馨,沒好氣地說得那樣,浪費時光是可恥的;以前有時間的時候,你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給瞎耽誤了;現在,一進入戰時階段,就身不由己了;一年能在滬上家裡,待上幾個月,都是奢侈的事情了;而且,就是待在滬上,也是忙得沒黑沒夜的,自家書房裡的燈火,經常都是亮到大半夜的。

人生,如一場入世的修行,不負如來不負卿,真的好難好難!

方五妹第一次表現出當大娘的擔待來,芸娘進了婦兒醫院高級產房好幾天了,都沒讓人告訴楊孟晗。知道最近幾天,外地軍官都回來了,部隊在開新一輪編組會議;加上猶太使團來訪;肯定很多事,沒讓人打攪楊孟晗,不讓他分心家裡這些瑣事。

直到芸孃胎氣動了,才着人去兵營找周秀英,看看楊孟晗忙不忙,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看一看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降臨人間。

楊孟晗知道後,才罵自己太粗心了,這麼大事,怎麼就忘得死死的。趕緊把其他事一丟,打馬往婦兒醫院而來。當初搞婦兒醫院,自己二嫂沒趕上,倒讓芸娘品嚐了頭啖湯;這還真有點人人爲我、我爲人人的禪意了。

來到醫院,也只是在休息室等着,醫院是不讓家屬進產房的,就是楊孟晗也不好壞這個規矩。李家滄的小師妹老婆,現在是婦兒醫院的產科主任,很客氣地出來打了招呼,也說,芸孃胎位很正,雖然年齡稍微大點,應該問題不是特別大。

休息室裡,二嫂也過來了,一邊和有點顯懷了的方五妹說着話,一邊哄着懷裡剛過週歲的小三寶子。小三寶子長得也挺皮實的,不哭不鬧,一逗他,他就跟你咯咯咯傻樂;不逗他,他就把自己小手,塞進嘴裡當豬蹄啃。二嫂抓住他小手,也就讓他能憋一會;放手了,還那樣,啃得有滋有味的。

藍嬸領着一幫丫鬟婆子,前前後後地忙碌着;馨馨和小梅子也過來了,小梅子還按捺不住地,時不時地朝產房裡張望。

可能真是在懷孕期間裡,前期保養護理工作做得比較好,芸娘三十多了,第一次,以爲會有些難度;沒想到,九點多進產房,午時十二點左右,楊孟晗在隔壁休息室,就聽到了孩子的第一聲啼哭。

一會,李家滄老婆出來報喜,母子平安,是個千金,六斤五兩。

楊孟晗知道,自己悄悄地,身份在轉換了;從爲人子,到爲人夫,現在,初爲人父了;責任倒是更重了。誰都知道有家的男人很幸福,可養家的男人,也好辛苦吶!

琦善大人自從有了“厘金”加持,日子好過多了;一開始,錢江錢東平點子雖然好,但收錢的時候,有些太不講究了,弄得民怨沸騰。而且,這位錢東平仁兄自持有才,一般人都不放在眼裡;收錢太狠,什麼人、什麼錢都敢收,勸都勸不住。雷以鍼雷省之大人殺錢東平,多少有琦善大人的暗示,有點曹操烏巢之戰,殺糧官平衆怒的意味。

殺了錢東平之後,厘金局收錢,慢慢以鹽商過路稅和鴉片過路稅爲主;而且,對鴉片抽得也比較狠,其他商品是貨值一釐,鴉片是貨值五釐;敢不給,就當走私,全給你查沒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呵呵,幫會遇到兵,還是有理講不清。

沒想到,厘金轉到以鹽商、鴉片販子爲主要對象後,稅收增長很快;以前,每個月收個一兩萬兩,都挺費勁;現在,輕鬆能收個五六萬兩。江北大營,兵力一直就在兩萬上下浮動,這下就好辦了,有這一筆錢,就能辦很多事了。由於中原、兩江,今年普遍是水旱蝗災齊至,糧食減產三到五成的地方,都算災情不重的。蘇北裡下河區域,本是魚米之鄉,糧價都接近三兩一擔。

琦善、雷以鍼雷省之、翁同書翁藥房等一干同僚幾個人一商量,乾脆還是到滬上想辦法;花同樣的錢,都能吃上肉了。因爲,之前琦善大人上本叫了幾次委屈,朝庭的回覆是,人傢伙食費用標準,跟你一樣一樣的;至於楊安卿會當家,那是人家的本事。要是嘴饞,就學學人家本事囉。

特麼的,琦善大人白落了一身不是;被朝庭訓斥得沒話說。心裡一百二十個不服,你楊安卿有什麼大本事,不就是仗着有幾個會折騰的兒子嘛;咱有樣學樣,還不行嘛!

應該說,琦善的以困爲主的攻城之法,還是比較有效的;這個時代,打仗已經不穿盔甲,因爲盔甲對於火槍來說,已經沒有意義;而且,這個時候,土木工事技術,已經相對成熟,躲在工事裡,放槍放炮;進攻的一方,明顯處於不對稱的傷損比例位置。

在圍攻揚州城時,琦善也曾專門鑄造了說有一萬五千斤的大鐵炮轟城,城牆被轟塌了好幾處。清兵順勢攻城,揚州太平軍守將曾立昌也是個比較能打的將領。綠營肅州鎮總兵徐雙來,算是一個比較勇猛、攻城也比較積極的將領,幾次攻城都是他打頭陣;幾次功敗垂成,後來還重傷而死。

琦善大人從此,更是改爲以困爲主,堅定執行不動搖了;咸豐大帝再急再罵,再下旨斥責;他也是硬着頭皮,裝傻充愣,豁出一張老臉蔫抗了。

太平軍城池是守住了,但是城裡的日子,卻過不下去了;當初進城,金銀糧草是收穫不小;可是坐吃山空,再多的糧食,都有吃完的時候。

這時候,城圍四合,糧道不通,糧食吃完了,荒荊蔓草,狗、貓、鼠、雀都吃盡了,各種小動物,都遭受了滅頂之災;餓急眼的,釘鞋底煮一煮、牛皮箱煨一煨,就填進肚子裡。

曾立昌與將士力悉力拒守,敵人是攻不進來,這一點倒是有把握,沒有超過幾倍的傷亡,清軍根本別想攻進來。

但是,可現在,情況起變化了;曾立昌他們,現在心裡反而想出去了;可就是想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是說走就走得了的;四周都是防衛嚴密的營壘,往哪走捏?

曾立昌只能派人,化妝赴天京求救;援軍再不來,揚州守軍要餓死在城裡了。

十一月,天王派賴漢英來救,從三汊河進揚州,繞到東南門薄弱處,擊潰外圍練勇。曾立昌見救兵到了,求生的本能,支撐這大家,把最後一點東西填進肚子裡,鼓起餘勇。曾立昌率領部隊順勢衝出來,兩下會合,一路跑到瓜州,纔敢歇歇腳、吃頓飽飯。

過了幾天,駐守焦山基地的江南蘇鬆崇明鎮總兵葉常春葉茂和,領這自己齊裝滿員的鎮標,帶着十艘紅單船,耀武揚威地在江面上,和太平軍水軍幹了一仗,把全是由之前俘虜繳獲而來的各種小木船,拼湊而成的太平軍水軍,打得抱頭鼠竄。然後,逼進瓜洲渡,對着瓜洲太平軍營地,就像大英帝國流氓爵士文翰一般,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炮火;配合江北大營,從南面水路圍攻瓜州。太平軍水軍,碰到紅單船,水仗就沒法打;在江面交戰失利後,太平軍也不敢再固守瓜洲營壘;要是江北大營運動到位了,布好營壘,又是個死局。賴漢英、曾立昌兩人,只好領兵退往儀徵。

曾立昌不能說是打敗仗了,但不敗而敗,才最令人鬱悶的。第一次揚州失守,就已經暴露出太平軍的軍事方面最大的軟肋;就是打不了持久戰。原因呢,根子上還是後勤問題;守得住又如何?餓就把你餓死了。太平軍後期的守城戰,無一不是這種結局。

就是佔主動的攻城戰,也是如此;打幾個月,只要打不下來,就得換地方;因爲部隊把周圍的糧食,都吃光了,必須異地就糧,到新的地方打草谷。

太平軍的拜紅毛大仙教,阻止了太平軍低成本建立地方政權的可能,普通漢民也不接受拜紅毛大仙教;中國人骨子裡的宗教自由基因,不是太平軍幾把刀子、幾次狠狠地講道理,就能輕易改變的。

幾千年儒家文化浸淫下來,每個人、每個家庭、每個家族,都是儒家倫理的踐行者、支持者;子不語怪力亂神,使中國的精英階層,對神神怪怪的傳說,骨子裡持一種將信將疑的態度。

儒學大家們,尤其是書香世家,對鬼神的態度,骨子裡認爲,誰信誰就是神叨叨的,多少有些犯傻。

信儒家倫理,多過信神理!

信祖宗保佑,多過信滿天神佛保佑。

而且,即使是信神神怪怪的,信的也是多神教,相信萬物有靈,處處有神。

所以,一神教,在中國不論是碰到無神論者,還是有神論者,都是不被接受的。

信仰,是從心底裡、從骨子裡,主動透出來的,那才叫信仰。

收回揚州、瓜洲,琦善大人算是功德圓滿;江北大營的首要任務,算是完成了;天冷了,琦善大人晚上,可以放心地開一盒紅燒羊肉罐頭,喝二兩小酒了;然後,睡個安穩覺了。

附帶着,南面的吉爾杭阿巡撫、文藝副都統,神經也鬆弛下來;呵呵,現在,大家都離前線,有點距離了;不好意思,也就向老倌您老兄還費力地頂在前面了。

哈,向軍門,你先且忙着,我們安心過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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