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戰(一)

光球急速旋轉,越來越大,彷彿要侵蝕整個夜空。【風】揮動翅膀,它張開嘴巴,一個幽藍色的風洞形成。【御軒】等人都退到它身後,以免被風洞巨大的引力吸進去。【落壬】不得不停止擴大光球,如果繼續下去,自己可能收到牽連,被吸進風洞。他把光球用力的扔了出去,轉瞬間,光球被吸進了風洞。於是,這裡又恢復黑暗,像剛纔的光從來沒有出現過。突然,【風】的身體射出一束束光線,它悲鳴一聲,隨即又安靜下來,因爲他的傷口癒合了。可是【弘銘】卻受了很嚴重的傷,他身上的傷口,就是剛纔【風】被穿透的地方。血液大肆涌出。其實,血液流失並不會對神器構成太大的威脅,因爲他們可以很快的修復自身身體機能。可是現在的【弘銘】,好像失去了修復能力。【御軒】和【流嵐】都沒有[治癒],所以只能使用[升能]加快【弘銘】的修復速度。【流嵐】的[超感],在實戰中,更多的是用來保護自己。使用了【御軒】的血液,【弘銘】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可是他依然喘着粗氣。

【落壬】降到地面,他對霂墨說:“現在你給我去牽制他們,這個大怪物,馬上就要死了。”霂墨點了點頭,就面無表情的朝他們走過去。他現在只懂得執行命令。【落壬】發現了【風】的弱點,雖然 它比較強大,但行動遲緩,對付它,不必使用言靈術。只要接近它,他就有足夠把握殺掉這個遠古神獸。

霂墨走到他們面前,剛想動手,霂硯就主動站出來了。霂墨什麼話也沒有說,揚起手就使用言靈術。“哥哥,你看不見我了嗎?哥哥,是霂硯啊。”霂墨眼睛依舊沒有焦點“[絕—氣劍]。”一把把氣體凝結成的巨劍飛速向霂硯擊去。霂硯含着淚不說話,一直躲避着攻擊,也不還手。黑夜中,兩個身影快速移動着。一個不斷凌厲的攻擊,一個只是不斷防守。

【落壬】一種驚人的速度移動到【風】面前,以至於【御軒】他們都來不及阻止。其實,也可以說他們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因爲【落壬】對【風】的攻擊,根本不是言靈術,而是像一種源自於野獸最原始的物理攻擊。說現在的【落壬】是野獸,也沒錯吧。由於【風】體型過於龐大,根本捕捉不到【落壬】的身影。在【風】的身體上,能看到一個上下跳動的影子,終於,影子停下來。【風】的四對翅膀被切割下來。【瑾赫】閉上眼睛,臉上全是汗,突然,他的手臂就這麼脫落。血液噴到【御軒】和【流嵐】身上,這讓他們兩個,被嚇得呆住了,像是被抽空了靈魂,就剩下一具空殼。

【風】的翅膀再次生長出來,它身上發出耀眼的白光。最後,它竟然幻化成了人形。長的幽藍色的頭髮垂到了地上,很瘦,骨架把衣服撐起。臉頰上,有像羽毛一樣的藍色紋身。它張了張幾乎看不見的嘴巴,空氣裡傳來渾厚的聲音:你惹怒我了。那聲音,根本不像這個俊美男生髮出來的。【落壬】輕輕一笑“惹怒你了?也正好,我還正覺得無聊呢。”於是伸出手刺向【風】,就在快要接觸到它時,【風】突然消失然後一隻強有力的手從背後穿透了【落壬】的腹部,然後又快速抽離。它向後跳了幾步使用了言靈術“[古靈—風穴]。”在【落壬】頭頂上,出現了一個風穴,它正在往下移,周圍被的東西都被風穴吸入。無論【落壬】往哪個方向逃,風穴都窮追不捨。【御軒】和【流嵐】就只能看着他們戰鬥,如果不在這裡爲【弘銘】撐開防護屏障,他們就沒有一絲勝利的希望了。

在風穴不斷追擊【落壬】時,【風】也沒有停下攻擊,它不斷使用言靈術阻止【落壬】逃離風穴。突然【落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飛到空中,果然如他所料。風穴雖然強大,且能追擊敵人,但是它上下移動的速度卻很慢,這樣,他就有足夠時間想辦法。他看了看【御軒】他們,他笑了,因爲他找到了打敗【風】的辦法。“[暗靈—無效]。”保護着【御軒】他們三個的屏障消失,然後【弘銘】的身體變得支離破碎,血液噴涌。終於他倒下了,不遠處的【風】也慢慢消失。

等一切又變得安靜,【落壬】回到地面。這個戰場,又回到他主宰的局面。整個場地,沒有一絲聲音,這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宣告【落壬】的勝利。

——【弘銘】死了,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沒有遠古神獸,我們可能勝過暗化後的【落壬】嗎?應該沒可能吧。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恐怖的千北,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那個瘦弱,不能對任何人構成威脅的一個男孩子。可是,才這麼短的時間,他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個我從來沒看到過,也沒想到過的他。

——他猙獰的表情,讓我不敢正視,或許是因爲對他恐怖能力的恐懼,或許,又是因爲我不想正視他。

——想想,我真沒用啊,又一次讓流嵐陷入危險。這樣的自己,能奢望以後保護好她嗎?

霂墨還是把手刺穿了霂硯的身體,可是,他火紅的眼睛開始流淚。他終於有了一些意識,他知道這個被自己貫穿身體的孩子,是自己的弟弟。他將手抽出,抱緊霂硯。此時的霂硯,卻是木訥的表情,眼神空洞,說不出話來。“霂硯,對不起,霂硯殺了我,我不想被控制了。”霂硯沒說話,他怎麼可能下手殺了自己的哥哥。

霂硯剛想開口說什麼,霂墨猛的推開他,霂墨像瘋了一樣,胡亂抓着頭髮,嘴裡念着一些不太清晰的話語。霂硯癱坐在地上,腹部的傷在慢慢癒合,心裡的傷口卻越來越大。

大約過了半分鐘,霂墨安靜下來,他揚起頭,用一種兇狠的眼光看着霂硯。他,又一次失去理智了。“[滅—地裂]。”地面開始裂開,速度很快。此時的地面,就像霂硯的心一樣。霂硯快速做出屏障,他還是不肯對霂墨出手。

【落壬】看着單膝跪地的【御軒】,有些難以下手。雖然現在的他,是暗化過後的【落壬】,但他還是擁有自己的意識,這就是他與傀儡的不同。在一開始暗化時,他就決定殺掉所有暗世人,可是現在,【御軒】已經被他打敗,要殺了他,只是吹灰之力。但他有些猶豫,因爲在明世,他就是趙博。【落壬】搖搖頭,一開始,他還打算等自己脫離暗世,就向趙博道歉呢,現在情況卻是這樣。

——幾次擡起手,又放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我不是要殺了所有暗世人嗎?可是他就在我面前,我卻猶豫不決。

——我也弄不明白,現在的他,到底是【御軒】,還是趙博。在晚上,他會拋開白天的一切嗎?現在的他,知道我是辰千北嗎?

——鍾璇就站在他旁邊,這是宣告我失敗了嗎?是啊,我才認識鍾璇這麼一點時間,而他們兩個,都並肩作戰這麼久了。

霂墨跪在霂硯前,拳頭擊打地面,一次比一次重。“霂硯,你殺了我啊!殺了我!要是我又失去理智了怎麼辦?快點啊!”“哥哥,我做不到,你叫我怎麼殺了你!”霂硯哭喊着。“我不想再傷害你了,要是又失去理智,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我會,我會,我會殺了你的。”從霂墨的聲音能聽出來,他正和內心的惡魔戰鬥。“快點啊!殺了我!”剛說完,霂墨又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他像喝醉了,站不穩,可是霂硯知道,那是因爲他在抑制自己。霂墨內心的黑暗處,有一個聲音在喊:霂墨,你要殺人,你要殺人。霂墨左手用力的按住右手,大喊一聲:“我不要!”然後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下去。他流着眼淚看着霂硯,用力的點頭,他在示意霂硯殺了他。霂硯看着霂墨這麼痛苦,他不知道要怎麼做。他好想幫助他脫離控制,可是現在除了殺了他,沒有別的辦法。要他殺了自己最愛的哥哥,殺了自己唯一的親人,這怎麼做得到!霂墨的眼角流下了紅色的眼淚,他咬着右手臂,嗚嗚的說:“殺了我啊,霂硯,殺了我。”霂硯哭着說:“[絕—心臟停止]。”然後,手慢慢的指向霂墨。剛纔還在左右搖晃的霂墨,停止了掙扎,緩緩的向後倒去。

——看着哥哥死在我手上,我真的好想死,跟着哥哥死去。我抱着他還有一些溫度的屍體,眼淚像是決堤了,我什麼話也不想說,還有什麼話能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呢?

——哥哥的右手上,有很深的牙印,都咬進了肉裡面。一開始哥哥恢復理智時,我以爲他回來了,我以爲他不受控制了。可是我錯了,他又失去理性。當他使用地裂,看着地上的裂痕,我在想:這不就是我的心臟現在的樣子嗎?

——哥哥安靜的睡在我懷裡,儘管,我的懷抱並不夠寬。儘管,他不會再醒過來,不會抱抱我。看着哥哥緊閉着的眼睛,我其實想看一看他的眼睛的顏色,是不是變回來了。可是,哥哥是死者,我不能這麼做。

——哥哥懷裡有一封信,我知道,那一定是他在接受煥隱空的實驗前寫的。等把哥哥安葬,我就要去找煥隱空,這個讓我家破人亡的男人。只是,等我被【御軒】的血液折磨時,沒有人在我身邊陪着我了。

——信上的字跡不是很漂亮,畢竟,我們沒學過什麼。信是這麼寫的:弟弟,原諒我,我再也不想看着你受苦卻無能爲力了,所以不要怪我。煥隱空要我做他的實驗體,植入【落壬】的生命物質。如果,失敗,但是你能好好活下去,我也覺得夠了。如果成功,我就會殺了煥隱空。答應我,如果實驗失敗,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把信紙收好,放到懷裡。用言靈術把哥哥浮空。我要好好安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