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離着四方族建國之日也越來越近了。
十魅姬踏步走出大殿,在山坡上信步走着。她腦海中時不時回憶起,數年前,在四方族,四方山,和老蕭頭嬉笑怒罵,以及爲他學習烹飪餐的畫面。那些事情就彷彿在昨日,只要她微微一閉上眼睛,似乎就可以觸摸到它們。
越是如此,當十魅姬睜開眼睛之後,那莫名的失落感也就越加強烈。
她就像是一隻被囚禁的獅王,發出低沉有力的怒吼,她的喊聲在山巒之間跌宕。
喚醒了沉睡中的大地,也喚醒了那些隱匿在夜幕中的鬼魅。
她們一個接一個現身,在樹林縫隙中游蕩着。看起來很是虛幻。可是十魅姬清楚,她們都是一個個活人,真正的活人煉化而成。
曾經她們中還有自己熟悉的人,然而此時她們便猶如幽靈般沒有意識和靈魂,只有殺戮和吞噬。
這就是青色公子在那座宮殿內鼓搗出來的靈兵。
看着她們一個個飄忽的身形,十魅姬貝齒用力咬破了下脣,一絲絲鮮紅血液從她嘴角流下。
“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只要三日之後,當我們戰勝了四方族之後,這一切都將終結”十魅姬冰冷的眸光,泛起一抹淒冷的殺意。那種殺氣足以穿透整個峽谷,透過遼源大地,直衝向四方山。
宮女身軀一顫,揉了揉,打了一個噴嚏。她似乎莫名感覺到一絲寒意。
她微微昂起頭,盯着整座四方山那五顏六色裝點,如此喜慶的場景,卻沒有給她帶來哪怕一丁點的溫暖。
離着建國大典越來越近了,那也意味着戰爭步伐也越來越近了。
宮女自然最不想看到這一切發生的人。在這幾日在四方山內活動,她逐漸迷戀和喜歡上這裡了。這裡的人不像妖魅谷那麼勢利和勾心鬥角,他們對人都很和善,彼此之間很多信任,給人一種家的溫暖。
看着那一張張笑臉,一個個溫暖人心的眼神,她真不想讓人破壞這一切,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阻止那個被仇恨迷失了心智的魅王呢。
更何況自己的家人還被她囚禁在大牢內,若是她不去完成任務,她們都會死。
宮女臉色變得異常凝重,她甚至忘記了手裡的摺疊布花。只是一個勁愣愣的盯着前方,此時一隻小手拽住了她的衣袖說:“姐姐,你在想什麼?有趣嗎?說給鈴兒聽聽”。
宮女微微一低頭,看到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正在充滿熱切盯着自己。
“鈴兒,姐姐的事情你聽不懂,現在姐姐教你摺疊布花”宮女伸出白皙手臂,摟着女孩的脖頸說。
“不,姐姐一定要說,鈴兒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一歲了”誰知小女孩賭氣的嘟噥着小嘴。
“這...”宮女微微一皺眉,她也沒想到小女孩竟然如此執拗。
宮女思索了一會兒,才勉強點了點頭說:“既然你想聽,姐姐就告訴你,但是你只能一人聽,不可以告訴其他人知道”。
小女孩聞言,頃刻來了興致,拼命點了點頭說:“姐姐,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說着她擡起小手指。
宮女抿嘴一笑,也伸出手指和她勾了勾。
“姐姐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宮女想了想,才凝望着遠方,緩緩道。
“事情要從數年前那個黃昏說起.....”。
就這樣,宮女則是一手抱着小女孩,坐在對面山坡上面,迎着早晨初升的朝霞,將壓抑在自己內心中事情一點點變成故事告訴了小女孩、她也不知道小女孩能不能聽明白,總之她想說,想要傾訴。
或許只有這樣,她無比糾結躁動的心緒纔可以恢復冷靜。
也只有這樣,她纔會放下心中桎梏,做一個完全自己。
不再被人威脅,不再被環境脅迫。
時間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
宮女這個故事確實是一個漫長的故事,直接把小女孩給講睡了。
她乾脆將其摟緊在懷裡,依舊凝望着遠方自顧自的講下去。
就連有人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都一無所知。
“咳,你說姐姐傻不傻,明明喜歡人家還不敢說出去,最終還被人利用,跑來傷害自己喜歡的人,鈴兒你說,我該怎麼做啊?姐姐不想傷害你們,但是我的家人怎麼辦啊?”此時宮女已經完全沉浸自己的故事中,不知不覺講出了自己內心想法。不過她也不用擔心,因爲小女孩早已睡熟了。
誰知就在此時,有人在她身後,沉聲道:“若我是你,便選擇坦白,到時,我們會幫你拯救出你的家人”。
聞言,宮女一個激靈,翻身站起,盯着身後那個粗壯的漢子,渾身顫抖不已。
“你?你來了多久了?”宮女還是不死心,抱着一絲希望的眼神詢問說。
“你的故事很動人,只可惜你的性格太過柔弱,才被人一直牽着走”來人正是公冶趾,他微微一揮手,將熟睡中的女孩抱走。
他走了幾步,又轉身盯着宮女說:“你若是拿定主意,就到軍帳找我”,說完,他便大步流星走下山坡。
宮女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着,她現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置這混亂的局勢。
她愣愣待在原地站了許多,最後失魂落魄的朝着山谷外面走去。她腳步很緩慢,也很堅定。當她走出山谷時,滿含熱淚的眼神掃了一眼四方族說:“再見了,但願下一世我們不再見面”。
說完她便轉身朝着對面那座最高山峰爬上去。
她不在乎身邊荊棘劃破肌膚,也不在乎那筆直如刀切的巖壁,她依舊執着攀爬到了峰頂。
她一步步走到懸崖邊緣,嘴角終於浮現出一種解脫的輕鬆的笑意,然後閉上眼睛,一頭朝着峽谷深處縱深跳下。
也就在她身形墜落一瞬間,只見懸崖中間有一個山洞內,射出一道明亮的繩索,纏住了她的身軀,將其拽回來。
女子落到巖壁之上,在那突起的岩石上面翻滾了一圈。最後她昂起頭,盯着面前黝黑的山洞,眉頭微微一蹙。她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繩索,才發現那竟然不是繩索,而是一條大蛇的身軀。它腦袋正在自己上方吞吐着。
只不過它腦袋卻不像蛇,更像一種驅蟲。
左右兩側還生長着一雙怪異的翅膀。看起來更顯得不倫不類。
女子看清對面的白色巨蟲,無奈的搖搖頭說:“反正都是死,被你吃了也行,至少我的身軀還有點真實用途”。
女子絕望的閉上眼睛,她在等待着死亡。
可是大白蟲子卻沒有去吞噬她,而是繼續蠕動着將其拖進了山洞內。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女子莫名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進入了一個石窟內。
這裡光線很是昏暗,但是裡面佈局卻十分講究,一看就知道這裡不是什麼野獸巢穴,而是人居住的地方。
難道這隻大蟲是有人飼養的?
女子心中一驚,好奇目光朝着四周掃去。很快,她便在牆角處看到一個蒼老的老者,他正在石牀上面盤膝打坐。
就在女子目光掃視在他身上時,老者猛地睜開眼睛,一雙如星辰般閃亮眸子盯在女子臉上。他微微一皺眉,沉聲道:“小小年紀,正是青春年華,有何事想不開,竟然傻到尋短見”。
“嗚嗚”女子聞言,再也剋制不住內心痛楚,失聲痛哭起來。
老者見到女子哭得如此傷心,頓時無奈的一皺眉,從石牀上面跳起,跨步走到大白蟲身旁。在它身上拍了拍,女子便被放下來。
“有什麼委屈說出來,你可以跟老夫說,或許老夫可以幫你”老者伸手輕輕拍了拍女子肩頭勸慰說。
“前輩.....”女子微微轉頭,卻哭泣更加厲害了。
老者實在沒轍,只能拍了拍她,以道元給她順氣。直到她徹底把心中委屈哭出來。
最後老者纔將她攙扶到了石桌旁,給她倒了一杯茶,緩緩化解道:“人生一世本就不易,誰也有艱難的時候,但是人不可以一遇到難事就選擇放棄,那麼世上還有人可以戰勝困難,創造美好的未來嗎?”。
女子此時似乎已經哭幹了眼淚,紅腫眼睛盯着老者,微微嘆息說:“前輩....我的事情實在是太難了,我沒有辦法去處理”。
“既然如此,你說出來吧,即便是老夫也無法幫你解決,但至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痛苦”老者十分輕柔的語氣說。
或許女子被老者語氣感染了,她遲疑了一下,最終把壓抑在內心的苦楚一點點傾訴出來。
老者一直都在傾聽,並未打斷她的說話。只是聽到她和老蕭頭之間的事情時,臉頰莫名流露出一種神秘的微笑。
當女子講述完最後一句話時,老者才衝她微微一笑說:“女娃娃,你的事情包在老夫身上了,但是你也要答應老夫不可以再尋死”。
女子聞言一臉狐疑的盯着老者,又搖頭說:“前輩,沒有用的,你幫不了我的”。
老者嘿嘿一笑說:“這件事情若是旁人,真無法幫你,可是你幸運的遇到了老夫,那麼事情便簡單了,你先在這裡稍等老夫一日,我先去幫你把家人拯救出來再說”。
聞言,女子似乎也意識到老者似乎真的有辦法,她急忙噗通跪地,衝着老者連續磕頭說:“若是前輩幫助小女子救出家人,小女子甘願爲奴爲婢”。
老者大笑一聲說:“小女娃,老夫可不敢用你做奴婢,再說,老頭子幾百年了,也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你起來吧”。
說完老者一聲長嘯,接着那條大白蟲便和他一起踏空飛出石窟。
女子急忙追到洞口,只見,一人一蟲,已經踏步雲端,朝着妖魅谷方向落下去。
此時女子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重要事情,衝着蒼穹大聲呼喊說:“前輩,你要小心那個青色公子,他很厲害,很厲害”。
隨着女子呼喊,老者已經隱沒於雲端,逐漸消失不見。
女子怔怔的盯着天空,內心像是打破了五味瓶一般,苦辣酸甜不知是何種滋味。
生死一瞬間,彷彿又柳暗花明。
人生如戲,眨眼間便一切彷彿都充滿了希望。
女子自然不會再去尋死,她盯着腳下瀰漫雲海,又側身看了看身後石窟。她雖然不知道老者是何身份,但是她還是感覺出老者是一個修爲很強的前輩異人。
她沉思了一會兒,就轉身走向石窟,在石窟內四處掃了幾眼,她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以證明老者身份的物品,那是一個令符,是四方族的族令。
她曾經在妖魅谷的族志中看到過記載。
“好怪異的名字,這是人名,還是職務?”她拿起令符翻轉一看,只見上面篆刻着守墓人三個字。
“前輩也是四方族的”女子開始並未意識到,此時忽然想起,臉色驟然又變得有些難堪起來。
現在她內心最怕見到的就是四方族的人。她內心充滿了愧疚,即便她並未對四方族做出什麼事情,也讓她從內心中瞧不起自己。
女子沉溺了一會兒,她堅定目光邁步走出了石窟。但是她這一次並未尋死,而是踏空走出了峽谷。
她最後回眸望了一眼四方山,朝着和四方山和妖魅谷完全相反方向踏步走出去。
踏虛大陸。
這片孤寂在高維的大陸殘片。
現在出奇安靜。
無論是七大家族,還是一些小勢力,都不再出來搞事情。
這讓很多人都在以一種疑惑眼神盯着他們。
有些瞭解內情的人猜測,這或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自從七大家族勢力被人界一個新崛起的家族擊敗之後,整個踏虛就沸騰了、
無數踏虛家族都在紛紛探知此事經過,以及打探那個人界崛起的家族究竟是何方神聖。
無數人開始以爲七大家族這一次會被徹底激怒,他們將會傾巢而出,就像是當年剿滅白陰教一樣,將那個人界家族徹底從地圖之上抹去。
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可是他們還是一點動靜也咩有。
只是一些風言風語在踏虛大陸上面流傳。有人說,四方族乃是白陰教餘孽,也有人說,四方族乃是當年梵皇一脈回來復仇的。還有人說,他們是來自於超級位面超級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