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崇平時不怎麼喝酒,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纔會小酌幾杯,可今天,他卻破天荒的喝了個酩酊大醉。
當揣着那近乎於施捨的七萬塊被人像乞丐一樣攆出辦事處大門後,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工地上的那些焦盼面容的劉貴崇望着那棟傾注了自己大半年心血,還沒封頂的再建樓盤傻站了幾個小時,最後選擇了買醉的方式來麻痹自己。
當他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工地上的時候,時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夜晚十點多。
“劉叔,回來了?哎喲,咋喝了這麼多酒?”
一幫工友正聚在工地上納涼聊天,突然聞到一股子酒味,眼尖的柱子擡頭一看,正瞅見劉貴崇醉醺醺的邁着貓步,急忙迎上去扶住了他。
二虎也愣住了,自己這堂叔平日裡可是滴酒不沾啊,逢年過節才小酌幾杯,今兒怎麼醉成這樣了?
“叔,你先坐着,我給你倒杯水。”二虎急急忙忙把屁股底下的小板凳給讓了出來,說着就要起身進屋去倒水。
“不用了!我不喝水,我啥都不喝!”劉貴崇明顯是喝多了,扯着嗓子大喊了句,隨後掙脫開柱子的攙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劉叔,這……這是幹嘛?”
“劉叔,您先起來,地板涼,一會小心着涼了。”
“對對對,喝多了就先回屋休息休息。”
一看工頭這反常的態度,一大幫工友都七嘴八舌的圍了起來,雖然工錢一直被拖欠着,但劉貴崇的爲人卻是得到大家的認可,工地上不管是誰有啥難事,只要能幫上忙的,劉貴崇保準第一個跳出來,就算能力有限幫不上,也都噓寒問暖,再加上這支工程隊裡有半數的人更是劉家村裡出來的,所以大夥兒對劉貴崇這個工頭是極其的尊重,看到他喝得爛醉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夥兒都傻眼了。
“大夥兒……”劉貴崇擡起頭環視了一圈,隨後梗咽的說道:“我劉貴崇對不住大家啊!”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被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說着說着再也忍不住了,兩行渾濁的淚水奪眶而出,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竟然像個孩童一般抱頭痛哭了起來!
這一下讓所有人更加擔憂了,長這麼大,二虎從來沒見過自己這個有擔待的堂叔像今天一樣掉過眼淚,急忙說道:“叔,你別嚇唬我,有啥事你說出來!咱們一起商量。”
“對,劉叔,有事別憋着。”柱子也關心的附和道。
劉貴崇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從兜裡掏出那七萬塊錢,梗咽道:“大家跟着我劉貴崇出來闖蕩,是信得過我,可我卻對不住大家啊,忙活了大半年,纔給大夥兒討回了這麼點錢……”
“劉叔,是不是姓蒙的那王八蛋又刁難你?”柱子的腦子靈光,劉貴崇這麼一說,便把事情猜了個七八分。
劉貴崇將錢塞入柱子的手裡,消沉的搖了搖頭:“啥都不說了,是我對不住大家,柱子,你把這錢都給大夥發了吧,不夠的那些,就當是我劉貴崇欠大夥的……”
“那姓蒙的犢子也太不是東西了!”
“對,這事不怪你,劉叔,你也盡力了。”
“他孃的,照我看,明天咱們就去勞動部門鬧去,我就不信這事沒人管了!”
“…………”
衆人圍着劉貴崇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場面一時間變得混亂了起來,讓劉貴崇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又黯然了幾分,二虎也知道此時他心裡沒轍,大夥的話只會讓他更難受,
只會覺得自己虧欠得更多,於是將心頭的怒火強壓了下去,朝着衆人說道:“都別說了,劉叔今晚喝多了,讓他回去休息吧,有啥事明天再說吧。”
說着扶起劉貴崇:“叔,我扶你回去休息,啥都別想了,好好休息吧。”
劉貴崇着實喝了不少,宣泄了一番後非但沒有清醒,滿腔的悲憤反而讓他腦子更像是被棍子攪拌過了一般,暈乎得難受,也不拒絕,任由着二虎攙扶回了棚裡。
給劉貴崇倒了杯熱水,喝完後又等他沉沉睡去,二虎這纔回到了空地上。
被劉貴崇這麼一攪和,一羣人也都沒了聊天的興趣,個個面色消沉的悶頭不語。
“二虎,劉叔睡了?”相比起討不回的工錢,柱子顯然更關心劉貴崇。
二虎點了點頭:“恩,睡了。”
“二虎,你也彆着急,這事劉叔也盡力了,你可別再去招惹蒙國慶那混蛋……”
從劉貴崇醉醺醺的回來,再到哭的一塌糊塗的申述,二虎的臉色一直沉着,這讓跟他從小玩到大,甚至他性格的柱子有些擔心了,他最怕二虎又忍不住火氣,私下找蒙國慶理論去。
雖說在柱子在二虎幫着梅子和小翠討回公道的時候見識過他那變態的武力值,但畢竟杜三那幾個不入流的騙子顯然不能跟蒙國慶手底下養着的打手比,且不說蒙國慶的打手人數要遠比杜三那夥人多,而且手裡頭個個都有管制刀具,就算是二虎再能打,在西京這地界上,柱子可不認爲他能敵得過那羣如狼似虎的流氓。
劉貴崇是建築隊裡的主心骨,可這次蒙國慶給他的打擊顯然太大了,大到讓這個有擔待的工頭都消沉了下去,沒有了劉貴崇的把持,大夥兒對這事心裡也都沒了底兒,果然有不少人像蒙國慶預料的那樣,打算拿着這筆錢就忍氣吞聲算了,畢竟在西京,毫無背景可言的民工跟蒙國慶這個地頭蛇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
就連柱子,也有了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的想法:“二虎,我看這事就算了,就當咱們時運不佳犯小人,要是再鬧下去,咱們也討不到好處,萬一再出點啥事,就真不划算了……”
“是啊,柱子說的沒錯,就算咱們鬧到勞動部門,一樣治不了那混蛋。”
“哎,照我說,把錢都分了吧,也快過年了,收拾收拾就回村吧。”
“…………”
失去了劉貴崇這個主心骨後,大夥兒都對剩下的那工錢不抱任何希望了,跟着柱子紛紛附和道。連工頭都討不回來,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
“行了,都別說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夥都回去休息吧,這事,等劉叔醒了咱們再商量。”二虎面色陰霾的咬了咬牙關,沉聲說道。
“二虎……”柱子看了看自己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夥伴,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該不會想自己去找那混蛋的麻煩吧?”
二虎擠出一抹笑容:“你當我傻子?你認識我這麼久,除了上次被人修理進了醫院,啥時候吃過虧?”
“這倒是……”
二虎這麼說,柱子也就放心了,雖說二虎的脾氣爆得像個火藥桶,但人卻也不傻,反而骨子裡還有山民特有的狡詐,從小到大還真沒吃過啥虧……
趕走了這幫工友,二虎也不急着回去睡覺,而是等人走後用意念召喚起了起來。
“老爺子,老趙,這事兒你們都聽見了吧?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二虎也不廢話,把傅老爺子和趙建輝召喚出來後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嘿嘿……”傅老爺子猥瑣的笑了兩聲,捋了捋下巴的鬍子道:“小子,我就知道這事你不會善罷甘休,說吧,叫我們怎麼幫你?”
“對,就算你不說,我和傅老爺子也看不下去,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二虎,說吧,只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幫你討回公道!”就連老好人趙建輝也都像個火藥桶般,語氣不善的嚷嚷道, 從這就足以看出蒙國慶招人恨到了何種程度。
有傅老爺子那變態的技能存在,即便是以純武力的方式,二虎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討回工錢,就算蒙國慶手底下養了再多的打手,在傅老爺子附體面前也委實不夠看,這不是數量的問題,而是等級層次的問題,不過蒙國慶畢竟也不是善茬,要是以武力解決這件事的話,手尾必然有些麻煩,二虎是不怕事後蒙國慶來找回場子,但劉貴崇和工地上的工友就不一樣了,萬一事後蒙國慶拿其他人開刀,那就麻煩了!
況且蒙國慶手裡頭的能量也不小,動用他的關係隨便安一個民工滋事鬧事的罪名,那蹲號子必然是遲早的事了,二虎幾遍再能打,也不認爲自己能夠跟公安局這樣的國家安全機構抗衡,所以,以武討薪的方法顯然不是最佳的。
用一種既能討回工錢,又能讓蒙國慶不敢找回場子的法子,這纔是二虎需要思考的。
二虎鬼點子不少,這一點在他把劉家村折騰得雞犬不寧就足以看出,所以沉思了一會後,二虎就有了主意。
“老趙,除了我,你們能附體到別人身上嗎?”
“當然可以,我們是鬼,鬼上身當然是沒有問題,不過跟附體到你身上不一樣,你畢竟是超級養鬼系統持有人,不怕陰氣侵蝕,換了其他人就不行了,被野鬼上身輕則患病,重則可導致神經不正常……”
老趙說着突然醒悟了過來:“二虎,你不會是想……”
二虎冷笑一聲,一對虎目中迸發出一抹狠色:“那就好辦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