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這人是……
張淮銘看着我，手裡的棍子無意識的掉了下去，發出哐啷的聲音。
“東，東哥。”
他整個人都愣住了，跟在他後面的人，也全部愣住了，不少人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眼中露出濃郁的愧疚和懼意。
他們每一個人，我都認識，甚至比宋楊帶來的這羣老兄弟，來的更加親切一點。這是他們都是高二的，楊雨澤和宋楊畢業之後，帶着的都是初三的兄弟，而我剛剛初三，培養了一批親信。還記得劉洋約我去羣架，我當時看着通訊錄，選了我最信任的三十個人，可是，這三十個人最後都沒來，在劉洋的威逼之下，他們選擇了背叛。
之後這三十個人有幾個不上高中了，有幾個去了其他學校，大多數人還是去了城北高中。以前的兄弟進了高中，楊雨澤會派人去接待，理所當然的把人收了，但張淮銘領着的這二十來號人不一樣，他們都是曾經背叛過我的，在性如烈火的宋楊眼裡，全部當成是卑鄙無恥的叛徒，當成他們剛入校的時候，宋楊就帶人挨個揍了一頓，之後更是見一次打一次！
那段時間找不到我，就連楊雨澤都不再淡定，默許了宋楊的這種行爲，這就導致了張淮銘無處容身，最後沒辦法，他帶着人投靠了孫智文，一羣人抱成團，在孫智文的勢力裡也不能算是太弱，逐漸的，也就打開了局面。之後宋楊再想打他們，也只能是放棄了打算，因爲張淮銘惹得起，孫智文惹不起！
張淮銘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我，他不太敢看我的眼睛，目光稍微偏了下去。
我就站在這，看着他們所有人，情緒波動起伏，非常複雜，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怨恨他們的，但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又經歷了許多事情，我以爲自己已經將這件事情放下了。然而，現在直面張淮銘他們，我才發現我並沒有釋然，也許我能夠從失敗裡走出來，也許我能夠報仇雪恨，但是這種因爲背叛而帶來的傷痕，卻不是那麼好癒合的。
心中錯綜複雜的情緒四處奔涌，我再次掏出一根菸，緩緩點上。
“張淮銘，你還叫我東哥？我有點不敢相信，這兩個字你還能叫出口。”
張淮銘的嘴巴動了動，說不出話來。好，既然你不說，那我繼續說，我就像是從前那樣，毫無防備的朝着他們走去，一部分人下意識的退後，一部分人尷尬的看着我，也不閃躲。
我端詳着每一個的人臉，似乎要將他們的樣子死死的刻在心裡。
“怎麼，今天你們不是來幫汪新勝打我的麼？現在我就一個人站在這，動手啊！”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就在這一瞬間，我都沒有想過我會如此暴怒，我眼裡滿是悲傷與怒火交織着的神色，揪着一個人的衣領，吼道。
“我程少東哪一點虧待了你，你tm的告訴我！”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一個個的都低下了頭，說實話，我親手培養的人，我們之間沒感情是不可能的，我不好受，他們也不好受。張淮銘嘴脣囁喏了兩下，說道。
“東哥，我不知道你在這。”
我就像是找到了宣泄的爆發點，一步跨過來瞪着張淮銘。
“是麼？你不知道我在這？那你知不知道宋楊在這？你知不知道以前我們一起捱過打，下過跪的兄弟們也在這！哦對，我忘記了，反正你已經背叛了我，投靠了孫智文，在那邊吃香喝辣，恐怕早就忘記了這一切吧，沒關係，你儘管動手就行了。你們這些人是我一手培養的，我清楚你們的能耐。”
我指着後面的戰局，說道。
“你們只要加入，絕對能過幫汪新勝反敗爲勝，當然，在這之前，你要先幹掉我，我就站在這，來，我眼睛睜大，我注視你們每一個人，想過去，打倒我，從我身上跨過去！”
沒有人動，只有人抹了把眼淚，我聽到嗚咽的聲音。
“東哥，對不起，我錯了……”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聽得我心如刀絞，張淮銘眼睛也是紅紅的，他說東哥，那天之後我一直在後悔，好幾個晚上都睡不着覺，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魚子哥！
聽到這話，我上去就是一腳將張淮銘踢翻，你麻痹的沒有資格說魚子哥三個字！操你大爺的，你還知道餘仁杰？
那頭的宋楊發出一聲爆吼，帶着幾個人衝了過來。
“張淮銘，你個狗雜種，你要是動東哥一下試試？”
看見宋楊如同瘋了一般衝來，張淮銘嚇得不輕，爬起來就說，東哥，我不會跟你動手的，過幾天我會聯繫你，跟你道歉，兄弟們的錯，我一個人扛，現在，我先走了。
看來宋楊都給他們留下了陰影了，既然不想動手，又害怕宋楊，這羣人半句話都沒說，跟着張淮銘就匆匆的走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逐漸遠去的背影，宋楊跑過來穿着粗氣，東哥，怎麼樣？張淮銘這雜種沒冒犯你吧。
我搖了搖頭，心裡面很不是滋味，如果他們是一副死不悔改，性格大變的樣子，那麼我還會好受點，我會對他們徹底死心，以後形同陌路，當成敵人處理，但是他們並沒有，一個個的滿懷愧疚，而且我能夠感覺的到，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在他們的心中，我還是有着很高的地位的。
這就讓我感覺到了痛苦，明明彼此之間的感情還在，但是無形之中卻是有一道巨大的裂痕將我們分隔開，這種感覺讓我尤其悲痛。
然而現在最悲痛的不該是我，因爲張淮銘前來支援瞬間爆發衝進戰團的汪新勝徹底傻了，他怔怔的望着張淮銘來了又走，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猴子，今天一直被人耍！
“你麻痹的張淮銘，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汪新勝無語凝噎，三撥啊，老子連續叫了三撥幫手啊，兩撥乾脆不來，另一撥來了又走，tm的還不如不來！
他鬱悶，憤怒，悲痛，各種情緒交織，但他的小弟們就只有一個情緒，恐懼！
媽蛋，說好的幫手呢？別告訴我剛纔那羣散步一樣的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