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有人來衙門報案,說在城東的一處密林中,發現了女死屍。
報案之人,是個年輕的農夫,昨晚上,他在老林子的一條河道邊釣老鱉,當時,他是睡在河道邊的草地上,周圍都是靜悄悄的,忽然間,樹林那邊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微弱的風燈暗光。
他不想起來的,可是發現,樹林的那幾個人不走了,就在那裡挖坑,好奇之下,他偷偷的跑過去,發現,那四個人好像是將一個大麻袋埋進了土坑裡。他暗喜,這麼夜了,又是這麼偏僻之所,偷偷摸摸的,這幾人肯定是在埋寶貝,小夥以爲撿到寶了,等到這些人一走,趕緊回家拿了一把鋤頭,屁顛顛去挖寶,誰知道,一挖上來,居然是一具什麼都沒穿的女屍,他當時差點嚇尿了,慌得趕緊跑回家。
他的老婆看見他嚇成那樣,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夥一說,他的老婆也嚇壞了,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報官的好,免得這事萬一曝光,會牽扯到自己。
李超仙一聽說是女屍,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雖然他極不情願聯想到春麗,然而,潛意識告訴他,這不是好兆頭。
李超仙和南宮青虎,丁曉猛一道,叫上仵作秦德水,出了東門,來到案發之地。
這片老林子,距離縣城有成十里地,在一處山腳下,山腳邊,有一條蜿蜒的河流,老林子就在河邊,這處地方,很少人來,若不是那農夫小夥恰好躺在河邊釣老鱉,只怕,鬼不知道,有人會把屍體埋到此處。
女屍就在土坑邊上,泥土很新鮮。
麻袋在土坑的底部,南宮青虎,揪着麻袋一角,將麻袋拉上來,麻袋的口子已經被解開,裡邊是個女人,長頭髮的女人,頭髮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容貌。
秦德水將女屍從麻袋裡拖出來,放在地上,正要去看女屍的容貌,李超仙說了句,我來。
他深吸數口氣,慢慢的彎下腰,輕輕的將女屍的頭髮撥開,那一瞬間,雖然李超仙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他的腦袋依然轟的響了一下,差些跌坐在地。南宮青虎也看見了,咬着牙,刀柄在他手裡捏得吱吱響。
李超仙毫無表情的說了句:“老秦,檢查吧。”
他說完,扭過身,用手撐着一棵樹,低着頭,儘量不讓眼淚流出來。
大概半個小時後,秦德水,檢查完畢:“大人,死者大概昨晚一更天死亡,最重的地方是頭部,頭骨已經撞破,這是她最致命的重傷,她的身上,鞭痕,勒痕,還有烙痕,觸目驚心,她的手指已經斷了兩根,是被夾竹夾斷的,她的下陰被撕裂,說明,身前被人暴力侵害過,還有.....”
“別說了!”
李超仙一拳砸在大樹上,拳頭碰在一個不平的凸節上,頓時鮮血流了出來。
“大人。”
秦德水想給她包紮,李超仙憤怒的一揮手,詛咒一樣的罵道:“武狀元,你務必抓住兇手,務必,否則,我宰了你!”
“是,大人!”
秦德水這時叫了一聲:“大人....請息怒,要想給春麗報仇,您一定要冷靜。”
秦德水的話,來了李超仙就如是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舔了舔手背上流出的血,說道:“說吧,說說你的看法,南宮。”
“卑職認爲,這件事頗爲奇怪,兇手顯然是特別狠春麗,否則不會下那麼殘忍的手段,可是,春麗,並沒有什麼仇人,非常可惜,報案之人距離埋坑之處太遠,當時燈光又暗,他沒看清那是個人長什麼樣。”
秦德水說道:“大人,南宮捕快說的有理,若是一般的採花賊,竊賊,不會殘忍到這個地步,頂多將她殺死而已,從她受傷的情況來看,春麗是在一個很專業的審訊室受到的嚴刑拷打,她身上的烙印,這麼大塊,顯然是烙鐵留下的,夾竹,一般衙門裡纔有,大人,這件事.....”
“我不要你們的推理,我要線索,有直接的線索嗎?”
南宮青虎搖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但是老秦在檢查春麗的遺體時,查到了一點東西。”
“什麼東西?”
秦德水遞上一張白紙,白紙上放着一小粒極爲細微的奇怪之物。
“這是何物?”
“大人,這是一塊軟骨,可能是人身上的軟骨,從春麗的牙縫裡找到的。”
“軟骨,牙縫?”。
“是的,當時,春麗的嘴巴微微的張開,我就順便看了一下,春麗的大牙與小牙間有一個較大間隙,這塊東西就是塞住那裡邊的。”
南宮青虎道:“若不是老秦細心,還真是發現不了這個如此細微的重要線索。”
“老秦,你接着說下去。”
“好的,這塊還帶着點皮肉的軟骨,我回家仔細的查驗了一下,是生的,沒煮熟,那麼,我就可以說是春麗臨時之前,咬下了兇手的什麼部位,由於用力過猛,牙齒的間隙又大,剛好,這塊軟骨就留下了。”
“那其餘的呢?”
“很可能是吞進肚子裡了。”
“那你以爲,這塊軟骨所在的部位是什麼地方。”
“大人,不好說,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不好判斷,萬一是動物之類的軟骨,這條線索就斷了,但是,假如春麗將那塊軟骨吞進肚子裡,而立刻又被殺死,那麼,那塊東西是沒那麼快消化掉的....”
李超仙沒說話,上前,背起春麗,帶着她來到河邊,默默給她洗乾淨身上的血污,泥土,給她理順紛亂的頭髮,又摘下鮮花,將她的遺體蓋住,做完這些,他又默默的去撿枯枝,南宮青虎看出了李超仙的意圖,和丁曉猛一塊撿枯枝,南宮青虎還砍下一棵枯木。
一堆枯枝枯木堆起來了,春麗躺在上邊,鮮花蓋在她的身上,她顯得很安詳。
刀!
秦德水將一把短刀遞給他。
“大人,你這樣做,是對死者的不尊。”
給我!
李超仙走到春麗的跟前,跪在她身邊,說道:“春麗,爲了找出兇手,原諒我。”
他慢慢的切開春麗的腹部,再切開胃部,秦德水也上前,慢慢的尋找,結果,他們在胃部中找到一件東西,半隻嚴重被胃酸腐蝕的耳朵,儘管已經爛的不成樣子,就剩下一個架子,這的確是一個人的耳朵,半隻!
李超仙讓秦德水將耳朵包好,將春麗的身子細心的整理好,說道:“春麗,不報此仇,我誓不爲人。你,安歇吧。”
他在春麗早已經冰冷的額頭上輕輕的親吻了一口,隨後向秦德水伸出了手。
秦德水是抽菸的人,拿出火摺子,問道:“大人,你確定要這麼做?。”
“對,燒。”
火勢洶洶的燃起,李超仙站在火堆前,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無聲的流下。
火勢熄滅,李超仙脫下自己的官服,將春麗的骨灰包起,口裡道:“春麗,我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