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天氣晴好,金燦燦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至極。
桃林中,幾百號文人學子、名媛小姐,吃吃喝喝,推杯換盞,不時有新作傳唱,好不熱鬧。
那華亭陳繼儒好大的面子,竟然和人分說勾兌,換了一張韓姑爺身旁的矮案,連帶着,把那蘇州花魁潘媚娘也帶了過來。
此時武朝的讀書人,正是春風得意,肆意風流的好時候,國朝二百年養士,積累了無數文華,文貴武賤幾乎到了巔峰,當真是,讀書人最好的時代。
加之絲綢、瓷器行銷海外,被全世界追捧,大量的白銀涌入,形成虹吸效應,武朝猶如吞金巨獸,彙集了大量的財富,朝廷雖然窮的叮噹響,但民間卻是鉅富林立。
尤其這江南三吳之地,朝廷雖然禁海,可依然海商遍地,有手段的巨賈大富吃肉,普通百姓也能跟着喝口湯,經濟繁華,奢靡之風興盛。
夠資格參加雪浪詩會的,必然有幾分才學,這些優秀士子中,雖說不全是殷實之家,但清貧之人,寥寥可數。
此時的讀書人,或者說日子還過得去的讀書人,愛好豐富,喜美妾,愛名妓,好攪基。
前兩條韓姑爺自然也愛,最後一條則道不同不相爲謀。
那蘇州潘媚娘在三吳之地,也是偌大的名頭,本就是個吸睛機器,此時湊到韓姑爺旁邊,兩兩相加,更是幾乎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潘媚娘這等女子,自小就被悉心教養,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接人待物最是考究,曲意奉承之下,幾個來回,便在韓姑爺和陳繼儒中間左右逢源,真•氣氛提升大師。
作爲韓姑爺的結義兄弟,陳小相公自然也不會被冷落,潘媚娘這等名妓,最是長袖善舞,面面俱到,一時間四個人湊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
這番景象,看在其他士子眼中,未免就多了幾分才子佳人的味道。
陳繼儒稍稍年長,雖是狂士,但察言觀色也是懂的。
昨日寒暄過幾句,又在一旁觀察過,今日和韓姑爺坐在一處,說起話來,倒也合拍。
其中奧妙,無外乎讀書人的臭毛病。
陳繼儒天資聰穎,年少時便名聲鵲起,待到後來作了《李公子傳》,罵盡天下讀書人,諷刺進士老爺“措大骨象”,名氣扶搖直上,被無數人追捧。
這樣的狂士,本應眼大如萁,對待韓姑爺卻極有耐性,甚至不願貿然相交,而是徐徐圖之,究其原因,卻是心底認定,這位韓相公,比自己有才,比自己還狂!
陳繼儒再狂傲,終究還是讀書人,身份秉性,卻是改不掉的,這等人,若是入了他的眼,那真真是,掏心掏肺,無有不應。
換句話說,這廝是個性情中人,真把你當朋友兄弟的話,陪你一起吃狗粑粑肯定不幹,但託付身家性命,卻是可以放心。
韓姑爺待人接物,最是講究,上輩子跑銷售落下的習慣,和人相處,講究一個面面俱到,如沐春風。
可他在雪浪和尚如此受人追捧的詩僧舉辦的詩會上,晚來早退,肆意吃喝,卻和時下的禮法相左。
在陳繼儒看來,這番做派,分明就是真性情大名士。
再加上韓姑爺自己作的一手好詩詞,偏偏不願和旁人多談,寧願說些閒話,都不願講文章,這番行事,明顯是胸有傲骨。
陳繼儒一見,便自行腦補,這位陳相公待人處事謙和,稱得上彬彬有禮,可一旦論到詩詞文章,頓時閉口不願多言,分明是打心底裡看不起旁人!
一番比較,陳繼儒當即就覺得自己落了下風。
爲何?
概因他自己靠手中的筆桿子罵盡天下讀書人,覺得自己的狂傲是擺在明面上的,人人皆知。
可韓姑爺的狂傲,卻是鋒芒不露,浸在骨子裡的!
這一下,小狂士遇到大狂士,段位有落差,當即和那些被他罵了的讀書人一樣,陳繼儒陳相公,納頭便拜!
陳繼儒本就狂士,有意結交,韓琛現代人思維,隨意灑脫,陳厚照少年心性,喜歡離經叛道,三人湊在一起,又有那蘇州花魁潘娘子調和潤滑,沒多大工夫,就引爲知己。
這三個人湊在一起,自然不會談論詩詞文章,卻是說些怪話。
陳繼儒天生一張大嘴巴,噴天噴地噴空氣,放在現代社會,就是個老憤青。
“二位賢弟,可曾聽說過帝師懼內的傳言?”
見韓姑爺兄弟倆同時搖頭,陳繼儒笑的好不得意,“聽說,那內閣次輔沈興志沈大人頗爲懼內,一日,在家中和丫鬟調笑,劍拔弩張,剛剛入鞘,沈老夫人闖進房來,抓了個現行!
沈老大人不愧是帝師,不愧是內閣次輔,靜氣功夫巔峰造極,不慌不亂,將褲子提上,言道,夫人,我只進了一半,平日跪一個時辰,今日只跪半個時辰!”
韓姑爺表情精彩,這尼瑪,竟然是帝師、內閣次輔的黃段子!
陳厚照笑的只打跌,幾乎坐不穩身子,說不出的快慰,眼淚都出來了,猶如快斷氣的小公雞!
花魁潘娘子輕唾一聲,稍顯嬌羞,卻是專業素養,人家是名妓,是花魁,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莫說是聽個黃段子了,就是給你演一個,也不在話下!
陳繼儒眉毛挑了挑,衝韓琛一笑:“賢弟,你也來一個?”
哎呀我去,頓時就有內味了!
哪裡是文人聚會,分明就是損友開會嘛!
韓姑爺正想說段子我不太會,沒想到叮咚一聲,多日不見的系統突然出現了。
“叮,大丈夫從不認輸!支線任務3:講個段子,折服陳繼儒。
完成任務獎勵《槍械製造:從入門到精通》,失敗抹殺!”
還是熟悉的簡單粗暴啊!
可這陳繼儒是個天下聞名的大狂士,又帶着名妓同遊,講黃段子把他折服……很難的!
難道要和他說,高官光溜溜的學外語?
可此時的武朝乃是天朝上國,學外語作甚?要不,安在鴻臚寺官員的身上?
見那陳繼儒滿臉得色,正爲壓自己一頭暗爽,韓姑爺當即有了主意!
“賢兄如此興致,那,我也來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