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飛揚感觸良多的撫摸着這尊民國仿製的羅漢瓷像。
“唉，沒想到在千里之外的燕京碰到到你，咱們真是有緣分啊！”
陳學之見方飛揚捧着羅漢像，喃喃自語，不知道他念叨的是什麼意思，疑問道：“飛揚，看來你看中的這件羅漢像有故事啊，來啊，講給老頭子聽聽。”
方飛揚神秘的一笑，“呵呵，被您老看出來了，說起來剛纔第一眼看見這東西的時候，還將嚇了一跳，不過是那種喜出望外的感覺。”
陳老慈愛的看着方飛揚，沒有說話，靜靜地期待他的下文。
方飛揚輕輕敲了敲羅漢像的肚子，繼續說道：“幾個月前，我剛盤下集寶軒的時候，準備重新給店鋪做一個裝修和佈局。當時，我安排夥計們將店裡的古玩商品全部搬了出去，鋪子裡清空出來。唯獨遺留下來一尊羅漢像，當時它是被集寶軒的夥計當做佛龕供起來的。那天裝修的時候，我無意中摔碎那尊羅漢像，姚通告訴我東西不貴，只是個民國仿品，不值幾個錢。沒想到清理碎片的時候發現，佛像肚子裡竟然藏着半截畫卷，是半幅花卉寫意圖...”
“只可惜羅漢像裡只藏了半截畫卷，讓人遺憾不已。而這半截作品所畫的內容，師傅爲我鑑定過，確定是青藤老人徐文長的墨寶...後來我幾乎翻遍了蘇城古玩市場，看見相似的羅漢像，我就想砸開，結果還是沒找到另外半截花卉圖...”
陳老饒有興趣的聽着方飛揚講故事，一開始還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聽着聽着他心情也跟着激動起來。
“等等，你是想告訴我，榮寶齋的這尊羅漢瓷像就是你要找的？現在手裡的羅漢像肚裡藏有另外半截畫卷？”
“不敢保證，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方大老闆真是太謙虛了。何止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應該是百分之百的確定纔對。
就在幾分鐘前，畢經理爲方飛揚介紹店中藏品，走到石像、瓷像專區的時候，方飛揚一看就鎖定了這件灰瓷羅漢像。緊接着，他本能的觸發憑空感應能力。
熟悉的影像畫面第二次涌現他的腦海裡。
還是那個老太太，將一副古畫裁剪爲二，分別藏匿在兩尊一模一樣的羅漢瓷像裡。
所以方飛揚的反應才那樣的激烈，毫不猶豫的買下來。他也算是撿過大漏的人，照理不應該這麼激動的，但是當日思夜想之物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着實讓方飛揚震驚了一把。
陳學長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方飛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真表示他與物有緣了。
“飛揚，你打算帶回去驗證一下，還是就在這裡砸開？”
“就在這裡砸吧，這事發生在榮寶齋，也算與這家百年名店有緣。”
方飛揚沒有說話，沉吟片刻說道。
本來方大老闆還考慮將羅漢瓷像先帶回去再說，接着想想，等回去取出剩餘那半截畫卷，師傅肯定知曉這是榮寶齋“漏賣”的，到時候難保不會對他的老朋友說起。
既然選擇將事情的前半段已經告訴了陳老，方飛揚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在哪裡砸羅漢像都一樣。
陳學之見方飛揚決定在榮寶齋“動粗”，一張老臉也滿面紅光，心中同樣期待起來。怕是好久沒見到這麼有趣的事情，花錢買東西，又現場砸個粉碎，今個正好瞧個熱鬧。
“小畢，快過來，你這裡有錘子嗎？”
畢經理剛喝方飛揚完成交易，正在電腦前給方飛揚打印**呢。榮寶齋是正規的古玩品牌店，又是有限公司，每筆生意都會開具**。
畢春陽並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也不知道陳學之和方飛揚準備砸開羅漢瓷像，所以感到很奇怪，道：“錘子？好像有吧，我得找找看。”
“沒有錘子也不要緊，找個堅硬的鐵器過來也行，順便借你們樓上的房間一用。”
此時此刻，方飛揚也不和畢經理謙虛客氣了，直接講出了自己要求。另外在一樓大廳砸開瓷像，怕是有些不妥當，最好找一個合適的房間。
畢春陽鄙視很明白，糊里糊塗的看着陳教授，眼神裡透露出不解的疑問。
陳學之看出畢經理的猶豫和不解，微微一笑，說道：“沒事的，小畢你儘管找來工具，我們上樓，到房間裡你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陳學之是榮寶齋的熟客，也是這裡的貴賓。既然貴賓顧客都這麼說了，他這個職業經理人當然照辦。
畢春陽找來一把鐵扳手，三人來到了樓上的茶水間。
方飛揚將這尊羅漢瓷像平方在地上，要過鐵扳手，說道：“陳老，我砸了啊？”
“嗯，砸吧...小心點，別傷到資金。”
畢經理聽到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尚未反應過來，就聽見咔擦一聲。
地上這件高度約一米左右灰次燒製的長眉羅漢像應聲四分五裂，碎瓷片散落開來。
怎麼砸掉呢，有錢也不能這麼玩吧，花2700元就爲了聽歌響聲啊？年輕人不懂事這麼幹，怎麼陳教授這樣德高望重的人也附和着同意呢？
畢經理稀裡糊塗，眼睜睜的看着一尊民國仿製的瓷像就這麼變成了一地的碎片。正想開後說些什麼。就看見陳教授和方飛揚同時彎下腰，變戲法似的從羅漢像的肚子裡翻出一個印花布袋囊套。
已經褪色的布袋囊套裡包裹着一件圓柱形的東西。
“這...這是...”
畢經理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滿臉的驚訝。
方飛揚和陳學之此刻也神情緊張，小心翼翼的將瓷像肚裡的東西彈了彈，抖掉上面的碎瓷屑。
方飛揚解開囊套上的緊扣的繩索，略微的傾斜，頓時一個卷軸從布袋囊套裡滑落下來。
“是它了，要不咱們打開畫卷看看吧。”
方飛揚面帶微笑，看着陳學之，言語帶有詢問之意。
陳學之此刻也沉浸在意外的感觸之中，暗道方飛揚這孩子真是好氣運啊，百年前被分割的古畫竟然能有復原的一天，這是萬中無一的概率啊。而且都是他親身經歷，親自發現。
陳學之也想目睹一下青藤老人的丹青墨寶，點頭說道：“打開吧，老頭子也見識一下...”
方飛揚輕柔的解開畫卷，借用房間裡的一張桌子，平鋪開來。
只見畫中延續了前半卷的寫意內容，除梅花、芭蕉、菊花，有墨竹外，還有牡丹、石榴、荷花等數十種花草，水墨淋漓、恣意汪洋，乾溼濃淡、渾然天成。
特別是畫中關於牡丹花的寫意，墨色顯得濃淡分明，富有光潤，狀物不拘形似，神韻自在。
畫卷的旁白出還用行雲流水般的行書自題七絕詩一首：“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鬧拋鬧擲野藤中。”。落款是青藤老人，底下加蓋紅色的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