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還會升起嗎?
如果會,他希望自己是風箏,飛到飛歌皇城看一看,父親是否在無奈嘆息,母親消瘦的臉龐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美。
或許,他們都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孩子正在死亡。
他想起他的女人,金勝男和冷娘。
金勝男那火熱的懷抱和忘情的吻,吻和淚的交融。
冷娘涼涼的身體和安靜的氣息。
去吧,一切都已經遠去。
遠去了,也就沒了。
他能想得到公子論那顆心正在激烈的跳動,他一定愉快極了,他能親手殺死自己。
算了,就讓他也滿足一次吧。
心有不甘,戰意還在,可是他已經沒了力氣。
“哥,你死吧!”
殘碑壓下,手起碑落,所有人都冰住了呼吸凝望這一刻。
“唉,一個天才要隕落了,真是可惜,他很有可能衝破我們都難以企及的境界,誰讓他得罪了大公主和公子論這兩個不好惹的人呢?”
“希望他走好吧。”
有幾個老者閉上了眼睛,但是睜開時卻見公子論忽然訝異的向後退,他的斷碑竟然消失了。
然後一道靈光忽然沖天而起,接着便是一個讓他們都沉醉的聲音,那聲音擊穿了每一個男人的心房,即便是大公主也醉了。
“唉,讓你到處留情,遭報應了吧,能怪誰?”
沒有人比呂牧聽得更清楚,因爲這是從她體內發出的聲音,是達婆那醉人的聲音。
然後。
“轟隆隆。”
大地突然振動,四周的建築開始傾斜,每個人心中都突然開始多了一種莫名的感覺,那絕對是慈悲的感覺,慈悲到他們都不想活了。
“他體內隱藏着什麼?”
“這氣息,似乎已經超出了咱們能想象的地步。”
大公主美目忽然張開,她從沒有感覺到這種內心被擊穿的感覺,直覺告訴她,呂牧身體內隱藏着一種巨大的能量,足以屠滅一個國家的力量。
衆人如遭雷擊,可就是沒見到有人出手。
“快!殺了他!”虎虎虎當先衝去,雙手合十,雙腳塌了上來。公子論也咬了咬牙,將蓮臺的力量全部收集在一招之中。大公主咬牙切齒,動了這麼多心思如果還殺不了呂牧,將是對她驕傲的心的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她毫不猶豫的抓了過來。
“遠古的城牆用血肉鑄成,佛陀在低泣,人們在絕望,世人生來受苦,生來受苦,苦海的浪翻卷到每個人的心裡,他們好想哭,心酸的淚無法抹去。誰能找到那條路,誰又在下一刻遇見我?”
飄過來的歌聲充滿了大悲色彩,讓人聽着潸然淚下,老淚縱橫。衆人跟隨着自己的心跪伏下來,眼淚傾瀉而出,彷彿所有的委屈、不平、無奈、絕望、不捨、希望、理想都在這一刻宣泄而出,他們像一個個的朝聖者,等着被人來拯救。
這歌聲在殺來的三人耳裡卻是另一番滋味了,他們的身體被阻止,在半空
原地不動地靜止住,仰頭看去,那沸騰的巨城在大海中沉默,人們在掙扎,很快,他們就成了這其中的一份子。
長夜在喟嘆。
“你是誰?”大公主喝問。
只可惜無人應答,但她卻看到了足夠震驚的一幕,她的身影立在城牆的頂端,腳下是無邊無際的血海,無數的骷髏和醜惡的人在向她衝來,她只感覺身體越來越重,就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女王,女王!”
無數的骷髏涌向她,呼喊她爲女王。親吻她,吻她的腳,每一吻都讓她的皮膚潰爛,她的骨頭化成灰被風吹進海里。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身上的禁錮解除,她惶恐的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虎虎虎也不好過,他看到不動明王用鋼索將他勒死,用劍將他分屍,他拼命的在地上爬,發出一聲聲慘烈的嘶吼。
公子論所看到的是無數個穿着皇袍的自己,被無數個穿着布衣的自己從皇位上拉下來,他的龍袍被扯碎,他的皮肉被揭開,一層又一層。
冷汗溼透全身,他暗運自己的【大雷音佛頂金經】抵抗,表情狼狽不堪。
只是幾句歌,就將這一羣可怕的高手給弄成了這樣,呂牧心裡簡直詫異極了,沒想到達婆會出手,而且她第一次出手竟然是如此可怕!
“唉,人在慾望中掙扎,總是放不下自己所執念的,可總會被自己所需的東西傷到,這就是業,你這小傢伙到處留情,小心被那些女人們給吸乾了。”
達婆的聲音飄進呂牧耳裡,呂牧嗤之以鼻:“切,還不是你看上了小衲,嫉妒我有那麼多紅顏。”
“你在胡說,我也讓你聽一聽我的歌聲。”
“阿米豆豆,老婆姐姐,小衲開玩笑呢。”呂牧緩緩爬起來,拖着無力的身子,將昏迷的上官等扛起來,咬着牙往前走。
當衆人還沒從達婆的歌聲中醒來的時候,遠處金光流動,黑夜裡突然響起一聲震天的殺聲,金流涌了過來。
“該死,金面衛來了,我怎麼辦?”
“自己看着辦吧,那幾句歌是我到目前爲止全部的力量了,我爲了你自損百年修來不易的魂力,現在我已經無能爲力了。”
呂牧還真不領情,暗自罵了一句運氣背,只好趁此機會往偏僻的地方逃,就在這時,一聲長嘯響起,一個獨臂提刀的高大身影往這邊衝來,這聲長嘯如穿雲裂石,把正在陷入沉睡掙扎中的數十高手驚醒。
“我……我靠!”呂牧捶胸頓足:“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把人都喊醒了,你這是自斷生路啊!”
司馬手軟趕到,那些高手也衝了過來。公子論死死盯着呂牧,他差一點就讓呂牧再次從股掌中逃脫,好在運氣這種東西終於眷顧了他一次。
“你沒事吧!”司馬手軟走近一看,“你沒事吧”這四個字也問不出來了,呂牧渾身像是被凌遲了一樣,皮肉翻割,慘不忍睹。他一把火上涌,突然怒吼道:“這是哪個王八羔子乾的!”
他更急,但他的樣子也不好
,他嘴角、前襟都溢着血跡,身上正面七八處槍眼,背後還有刀劍傷,肩膀還差了三根金箭,看來在金面衛手上吃了不少虧,在胸前還有一個篆字印,看來是被徐彭這個老傢伙被金印蓋了一下,內傷極重,死裡逃生在一個角落裡療傷。
“就別他孃的充英雄好漢了,你看你這個熊樣,還能再戰?”
“不能了。”司馬手軟一垂手:“我能活着已經是他孃的佛祖保佑,祖墳冒青煙了。”
“那還不跑!”
“不跑。”司馬手軟僵硬小心的伸了個懶腰:“誰把你割成這樣,老子今天十倍還之。”
“善了個哉,先逃命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雖然這麼說,心裡還是很感動,很買賬,善了個哉,總算沒白疼這老鬼。
“要走你走,今天的事情今天做,不把那王八蛋劈成柴,老子絕不會去。”
“你不走?”
“絕不走。”
“你不走,我走。”呂牧扛着上官等就走。
“你們誰都走不了!”徐彭怒喝道:“金面衛何在!”
“風——風——”
金流洶涌,是二千九百金面衛,因爲一場激戰,接近百個金面衛慘死在司馬手軟的刀下,只剩二千九百人了。從各方匯聚,皇宮這最大的一片空地上登時沾滿了金色洪流一般的大軍。吼聲如鍾,震人心魄。司馬手軟不自在的後退半步,罵道:“王八蛋,來得好快。”
他吃了很大的虧,差點喪命,對這些金面衛真的是有些畏懼了。
對方也在畏懼,他們盯着呂牧,生怕呂牧再“唱歌”,他們也在懷疑呂牧剛纔只是如有神助,卻絕非能持續的模樣,雖然懷疑,卻也不敢真的下手。
“奇怪,這些王八蛋莫不是怕了老子的神威,不敢上來了?”
司馬手軟開始飛揚了,他大笑三聲:“痛快,能與號稱八部衆國內第一殺器來一個正面交鋒,值了!”
呂牧十分虛弱,玄氣雖然在慢慢地恢復,卻已經難以運轉【大涅槃經】,少了禪火,他就只是個普通的開光中級強者,隨便來個高級的就能捏死他。
他現在只想趕緊走,可惜走不了。
大公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皺眉問道:“那是什麼邪法?”
“你猜啊。”呂牧勉強笑道:“猜對了小衲賞你一吻。”
大公主一點都不吃這一套了,她突然冷笑道:“我看你那邪法是無法再用了,對嗎?”
“嗯,說實話,我真的用不出來了,我現在遍體鱗傷,筋疲力盡,連反抗的能力都沒了。”他這樣說,衆人反而更加懷疑了,呂牧嘴裡沒一句實話,他說用不出來,保不準是在說謊。
“剛纔是哪個鳥蛋把我兄弟傷成這樣,過來領刀!”司馬手軟握住刀柄,領悟了燃燈十三法其中一法的一個筆畫,他的刀已經相當可怕。他的氣勢也足夠攝人,倒還真沒有敢上來一拼的。
“你在我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大公主冷笑着:“你的命還真大,竟然撿了一條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