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辰寰放下了懷中的人兒,跑到他面前,焦急的問道:倪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都怎麼了?
倪堅強艱難的搖了搖頭,再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心裡無比急躁,要是可以的話,真恨不得給對方一個耳光。
沒看到己方的人都受了嚴重的傷嗎?有那問東問西的時間,還不如趕緊把救護車召來,送他們去醫院。
他不知道的是,薛辰寰是故意拖延時間的。
如果他願意,爆炸剛起的時候,就可以露面。但是他不想身份暴露,更不想被他們知曉自己和萬權是一夥的,這次的爆炸案,和他也脫不了關係。
所以他在西山公園裡呆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從後門繞出來,從另一個方向出現,以撇清關係。
他不想婉兒死,第一個就過去查看了她的狀況。雖然情況很糟糕,但是脈搏跳動有力,沒有生命危險,就夠了。
至於其他人,他恨不得他們死。
颶風組在她的領導下稱爲局裡最重要的精英小隊,現在又掌握了不少萬權的資料,順着這個信息查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查到他的頭上。
如果能借此機會讓颶風組全軍覆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沒有了精英小隊的人,就算她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單槍匹馬的和一個諾大的地下組織做鬥爭。
小王,你怎麼樣?
燦爛的陽光打在眼皮上,她終是慢慢的恢復了意識。不過以睜開眼又天旋地換,感覺平坦的地面像水面一樣不斷的波動,又趕緊閉上眼睛,強忍着難受的感覺詢問隊員。
她耳鳴得厲害,連自己說的話都聽起來悶悶的不甚清晰,他人的回答更加一點都聽不到。
薛辰寰又丟下老倪跑過去,抱起她搖晃了兩下,急聲問道:婉兒,婉兒,你怎麼樣?
她被搖的想吐,秀氣的柳眉都揪成一團,氣喘吁吁道:住,住手!
再這麼搖下去,她黃疸水都要吐出來了。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勉強睜開眼,熟悉的面容閃爍着光暈出現在眼前。她腦子有些發懵,看到不遠處零落躺在地上的組員們,頓時急了,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道:120,快!
她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腦震盪讓她出現了暫時性的認知障礙,醫學上也稱之爲暫時性失憶。
不過她的本職工作沒有忘,之前學過的東西,從任務中累積下來的經驗,也不是這小小的震盪能震走的。腦子一轉,就大概明白了肯定是任務中出現了問題,導致大部分組員受了重傷,自己的記憶也出現了片刻的缺失。
這種現象在之前遇到的犯罪分子活着被救援者身上都出現過,她也沒有因此感到擔心害怕,而是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等待救援。
薛辰寰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這個地方是安全的,她現在要擔心的,是自己組員的狀況。
也不知道距離他們受傷已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大家都虛弱的趴在地上,她耳朵受傷,聽不清東西,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
不管怎麼說,身爲組長,帶領隊員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那麼快就清醒過來,還能清晰明瞭的發出指令,讓薛辰寰感到有些失望。趁着這個機會把颶風組打掉的可能性是不大了,爲了避免她起疑心,還是乖乖的打了急救電話。
此時已經有好幾個組員醒了過來,爆炸點是在車底,大家的腿部是傷得最嚴重的,即便醒了,也難以動彈。而且大夥兒距離爆炸點太近,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耳鳴,除非有人在他們耳邊大喊,否則根本聽不清楚任何聲音。
薛辰寰故意沒把受傷人數和傷情說清楚,大半個小時後,醫護人員到達現場後,醫生的臉都綠了。
足足十一個傷員,兩輛救護車根本不夠用。別說急救措施夠不夠,就算是把他們一股腦往車裡堆,也堆不下那麼多人啊!
無奈之下,醫生只好就地檢查傷員傷勢。
小王是受傷最嚴重的一個,臉都燒了一半,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必須馬上擡上車急救。老倪被炸飛落下的過程中造成了腿部骨折,骨頭都劃破皮膚露出一截,好在是創面不大,而且斷面爭氣,否則光是流血都能要了他的命。
其他人多是外傷,伴有不同程度的腦震盪。好在內部沒有明顯受傷指徵,可以移動。醫生和護士們就像一羣忙碌的工蟻,把傷員一個一個的往車上堆。
這也是無奈之舉,這一片居民區很少,大多數還是在建的工程,他們的醫院已經是最近的了。眼看就要到上班上學時間,要是再重新聯繫醫院派車,一來一回哪怕是不堵車,也得花上兩個小時。
他們是無所謂,但是那麼多的外傷病人可等不了。
一臺救護車上塞進五個病人,護士幾乎是連落腳的位置都沒有了。
白素婉也看到了目前的窘況,對着兩位擔着擔架過來擡她的護士輕聲道:先救他們,務必保證他們生命安全。
護士面上出現焦急的神情,嘴巴一張一合,她只能勉強聽見幾個字,湊不出完整的意思。
怕拖延時間會影響救援,她努力睜開花成一片的眼睛,盯着護士,一字一句道:我耳膜受損,聽不清你們在說什麼。他們都是我的組員,是在我的不當指揮下才受傷的,無論如何,請務必先保證他們的生命!
護士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淚光閃爍,咬了咬下脣,嘴脣又動了幾下,轉身救治其他人去了。
她看不到自己的身後,護士卻看的到。小王幫她擋去了最重的傷害,護住她的頭臉,可是背部仍舊被炸得血肉模糊。高溫燒灼和緊張的心情讓她失去了痛覺,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心心念念都是組員們的安危。
這樣一個爲下屬着想的組長,讓人敬佩。
婉兒,你應該先着緊自己的!你比他們傷的更重!薛辰寰俯在她耳邊大聲說。
她皺了皺眉頭,想要坐起身來,兩眼一黑,又跌了下去。
貼着耳朵說的話還是能聽的清楚的,雖知對方是關心,她還是不喜,漠聲道:誰的命都是命,不能因爲我的錯誤,讓他們用生命去承擔。
你總是這樣倔強。低低的嘆息一聲,把她託了起來,靠在自己懷裡。
這樣會不會好受些?
她暈得很,勉強的點點頭,低聲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西山公園門口,平時人跡罕至,想要攔車也不容易,只能能救護車過來了。擔憂的低頭看着面色蒼白的人兒,你還好嗎?
無妨,我還撐得住。小傷而已,還不至於要了她的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愈發的睏倦,眼皮沉沉的往下墜。薛辰寰這下真的急了,只能不停的貼着她耳朵說話,就怕她一睡不醒。
颶風組死了哪一個人他都開心,除了她。
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着,腦子糊成了一團漿糊,又重又疼,他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遠,像被海面層層包裹的音箱,模糊不清。
忽然,一聲尖銳的剎車聲衝破耳膜,停在他們面前,讓她散渙的神智又清明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