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城,郡守府。
西秦大軍攻下陽翟後,這裡便成了林澤的臨時行宮。
不管是打掃戰場,抓捕俘虜,還是張貼告示安民,封鎖庫房清點戰利品,都有專門的人去做。
林澤心安理得待在郡守府練功房內,懷抱氣運金冊,安心從中吸納氣運,消磨氣運雲團中的黑氣。
隨着這抹天道反噬一點點被氣運抵消,林澤忽然感覺到整個人輕鬆不少,不知是不是錯覺。
正當林澤飄飄欲仙時,“哐當”一聲,練功房的門被推開,莊周走了進來。
林澤見狀微微嘆了口氣,停下吸納氣運的動作,略微無奈道:“師兄此來,不知所爲何事?”
莊周淡然道:“無事,就想找師弟閒聊幾句。”
林澤面露糾結之色,試探性問道:“師兄不是一向喜歡大夢千秋,遨遊宇宙之間嗎?這大晚上的,不正好適合做這種事嗎?”
莊周聞言嘆道:“師兄往日喜歡睡覺,是因爲習慣睡夢中悟道,增強修爲,早日踏入聖人境。”
“如今順利進階聖人境,雖說大功告成,卻也失去了目標,突然間沒了動力,故而覺得十分迷茫。”
“夜間打擾師弟修煉,確實是愚兄不對,可我總覺得渾身不自在,惠施不在此地,一時間又找不到人傾談,只能來打攪師弟。”
“師弟該不會覺得愚兄行止怪異,不肯搭理我吧?”
聽到最後一句,林澤臉上只剩無語之色。
你是想告訴我,無敵是多麼寂寞嗎?
話說,這麼明顯的嫌棄之色,你都視而不見,還好意思說擔心我不肯搭理你?
想歸想,林澤並未將不耐煩的情緒表露十分明顯,而是很善解人意說道:“俗話說,高處不勝寒,師兄有此感受,師弟略能理解,自然不會覺得師兄行止怪異。”
莊周聞言忍不住撫掌讚道:“好一個高處不勝寒,師弟輕輕一句,竟然道盡了愚兄此刻的心情,看來找師弟閒聊,果然是明智的選擇。”
林澤只是靜靜看着莊周,演,我就看着你演。
誰料莊周就像絲毫未察絕林澤的異樣,一臉認真問道:“既然師弟對此有所研究,不如指導一下愚兄,該如何調整心緒?”
“愚兄實在擔憂,若長此以往,會不會走火入魔,損耗道行。”
林澤沉思片刻,撇了撇嘴道:“據師弟所知,類似於師兄這種情況,大多數都是閒的,只要師兄找到一件能沉下心去做的事,一旦忙碌起來,就不會再空虛,問題將迎刃而解。”
莊周略帶惆悵道:“以聖人境無敵之姿,世間又有幾件事,能讓愚兄沉下心去做?”
林澤聞言頓時不想說話了,雖然莊周說的是事實,可這話真讓人開心不起來。
聖人境了不起啊?
莊周平淡的話語繼續在林澤耳邊響起:“不如師弟給我建議,替我找件事做?”
林澤面露沉思之色,忽然眼神一亮,拍掌道:“有了,師兄可有想過培養一名聖人出來?”
莊周一臉困惑望着林澤,似有不解。
林澤興致勃勃接着說道:“師兄你看,師弟現已天人第三境,雖然現在狀態有些不對,可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復正常。”
“天人第三境,要說離聖人境遠嘛,倒也不遠,要說離聖人境近,又一點都不近,師兄何不以助師弟晉升聖人境作爲目標,這樣一來,不就有事可做了嗎?”
莊周臉上先是浮現遲疑之色,接着面露苦笑道:“晉升聖人境何其難也,若以此爲目標,可非一日之功。”
林澤接道:“這樣一來,至少可以保證師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有事可做,師弟亦能增長修爲,豈不是一箭雙鵰?”
莊周面露苦色:“愚兄對於自己是如何晉升聖人境的,都不甚明白,實在無力教授師弟。若因此耽誤師弟前程,愚兄如何向老師交代?此事萬萬不可。”
不等林澤再勸,莊周一邊轉身往外走去,一邊說道:“不管如何,愚兄十分感謝師弟點撥一場,至於要做什麼,愚兄覺得還是得自己思考,就不打擾師弟修煉療傷了,告辭。”
林澤聞言急了,連忙跟了上去:“師兄先別急着走啊,師弟還想向師兄請教,該如何晉升聖人境呢?”
“除了修爲到了,是否得積攢足夠多的氣運?聖人境與天人第三境相比,究竟有何不同。”
“哎呀,師兄且慢離去,你我師兄弟論道一番可好?”
林澤的挽留,非但沒有叫住莊周,反而莊周離去的身影越發快了。
眨眼間,林澤眼中就失去了莊周的蹤跡。
不過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狀態極差的林澤,怎麼可能追的上聖人境的莊周?
不知過了許久,確定莊周遠去的林澤,忽然嘆了口氣:“少些算計不好嗎?這樣不覺得累嗎?”
然而,深夜裡,無人應答他。
瞬息之間,林澤恢復正常,再次踏進練功房,抱着金冊,如先前一樣吸納氣運。
令他覺得欣慰的是,從昨日儒聖佛祖失卻聖位,儒家佛門四分五裂起,天然氣運凝聚的速度快了許多。
等到西秦一統天下,威壓四方,天下億萬百姓歸心,林澤可以篤定,自身氣運聚集的速度,少說也能增加一倍以上。
等到那時,林澤基本就能推斷出,他大概需要多久能徹底解決這個後遺症。
雖然飽受後遺症困擾,可林澤依然覺得,聯合秦皇,並付出一定代價將儒聖佛祖拉下馬這件事,是他走的一步好棋。
明面上的阻礙已被他一掃而空,佛門儒家四分五裂,接下來的天命之爭,沒人能是林澤對手。
若他抓住這次機會,攥取更多的氣運,未必沒有機會踏足聖人境。
只有踏入聖人境,才真正算得上由棋子變作下棋人。
唯有如此,林澤方能徹底掌控自身命運。
想到此處,林澤突然覺得心緒平靜,如有神助,吸納氣運的速度,由如牛飲水,變成了鯨吞。
……
十里之外,莊周遙望郡守府,悠悠嘆道:“警惕心未免太強了些,沒有惡意都難以取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