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逆轉只是一念之間

很多東西沈瓷其實已經記不清了,特別是那些地獄裡的場景,幾年前得過很嚴重的抑鬱症,醫生說她可能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所以會選擇性地忘掉一些事,可那天傍晚的場景她卻記得特別清晰。

那晚鎮上會有人來村子放映電影,沈衛爲這事高興了好多天,說好晚上要沈瓷帶他去看,可傍晚的時候她突然接到通知,讓她抽時間去鎮上。

“她以爲那次自己可以逃得掉,所以沒答應,因爲初三已經畢業了,可是對方說還有高中,高中三年,唸完了她就能從山裡出去。”

沈瓷悶了一口氣,低頭,腳下雨水已經積成水淌,渾濁的水面上倒映出她模糊不清的臉。

周彥:“所以最後她還是去了!”

“對,她去了,把弟弟一個人留在家裡。”

沈瓷自己走到了村口,來接她的車子就停在那棵老柿子樹下,除了車子之外還有很多人,放電影的幕布已經搭起來了,村裡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所以家家戶戶很早就搬了板凳椅子在那裡等。

沈瓷爽了弟弟的約,上了去鎮上的車子。

“那天晚上對方是個陌生人,雖然她被蒙了眼睛,但能夠感覺得到,一開始她並沒有掙扎,大概是婊子當久了已經習慣…”沈瓷自嘲地哼笑。

周彥用手狠狠搓了下額頭,又聽她繼續往下講。

“可是沒多久有人在外面敲門,是個男孩的聲音,男孩喊姐姐…”沈瓷聲音抖得更厲害。

那年沈衛才九歲,她怎麼也想不通九歲的孩子是怎麼從長樂村跑到鎮上,又找到富臨旅館的,可事實就是如此,他來了,還站在房間外面敲門。

誰能體會沈瓷當時的心情呢,她髒也好,爛也罷,無所謂了,反正已經洗不乾淨,可是不能被沈衛知道,那是她最疼的親人啊,怎麼可以讓最疼的人看到自己像妓女一樣赤身裸體地躺在男人身下。

沈瓷開始掙扎,開始反抗,可是對方勁太大。

“她當時手被綁在牀上,弟弟一直在外面喊,太絕望了,可是對方卻不肯停,最後她好不容易掙脫了一隻手,隨便摸了牀上一樣東西就刺過去……”

是支英雄牌鋼筆,沈瓷衣服口袋裡的,掙扎期間掉到了牀上。

周彥大概能夠理解當時的情況。

“是因爲太急了吧?”

“不是,是因爲太害怕…”

沈瓷看着水淌裡自己的眼睛,十年前的驚恐再度浮出來。

“之後呢?”

“之後他受傷了,很多血,女孩撥開臉上蒙的布條才知道自己剛纔戳中了他的右邊眼睛。”

“……”

“女孩趁機逃了出去,弟弟還在門口,房間裡的男人追上來,女孩拉着弟弟往樓下跑…”

周彥屏住呼吸,似乎能夠感受到當時那種驚恐又緊張的氣氛。

“然後呢?”

“然後……”沈瓷擡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悶下頭,痛苦地回憶,“女孩跑下去了,可她弟弟被抓住了,小男孩便抱住那人的腿拼命喊,姐,你快跑…”

沈瓷一時說不下去了,閉上眼睛,記憶中那些畫面慢慢涌上來,旋轉的樓梯,逼仄的樓道,空氣中的血腥味和陰溼味,還有沈衛抱住江丞陽的小腿死死蜷在地上衝她喊:“快跑,別管我!”,竟沒想到那個小小的身軀裡面居然蘊藏了那麼大的力量,捍衛她的力量。

“之後呢?”周彥又問。

沈瓷慢慢彈開眼睛,眼前雨霧氤氳,擰緊的手指牽扯到掌心內的傷口,疼,冷,卻不及當年的萬分之一。

“之後她就真的往樓下跑了,一口氣跑到旅館外面,跑上街,跑到汽車站,坐車去了南寧,最後擠上了一列開往蘇州的火車…”

故事脈絡到這已經基本清晰,周彥也都聽明白了。

沈瓷依舊站在面前,留給他的僅僅是一個背影,他不覺又咽了口氣:“後來她就留在了蘇州?”

“對,一口氣從鳳屏跑到了城市,她一直夢寐以求的。”

周彥能夠理解這種渴望的心情,只是那種境況下,她幾乎是逃難逃出來的,身無分文,在陌生的城市又無依無靠。

“起初的時候日子是不是很難熬?”

可面前沈瓷卻低了一下頭,略帶輕鬆地說:“沒有,一點都不難熬,甚至那應該是她人生中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周彥有些驚訝:“怎麼可能?”

“對啊,怎麼可能,可事實就是這樣。”她擡頭輕輕喘了一口氣。

周彥等她的答案,可幾秒之後她卻突然問:“你相信命運嗎?”

周彥一頓,隨後回答:“不信!”

“可我信。”

“……”

“我相信命運,相信命中註定,更相信有時候命運逆轉或許只是一念之間的事。”

周彥不懂她的意思:“怎麼突然說這個?”

“因爲……”她輕輕呵了一聲,“因爲在那列從南寧開往蘇州的火車上她遇到了一個男人,是那個男人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給她找學校,幫她租房子,甚至找關係幫她改了戶口和身份證上的姓名,他說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周彥當時雖然看不見沈瓷的表情,可從她口吻中聽得出她應該是在笑。

之前所有敘述她都是用十分涼淡的口吻進行的,可唯獨說到這一段的時候她的心思好像慢慢靜下來了,連帶字句之間都透着一股歲月靜好的柔意。

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能夠讓她變成這樣?周彥起了興趣,問:“那個男人現在呢?他們還聯繫嗎?”

沈瓷背影明顯僵了一下,隨後搖頭:“不聯繫了。”

“爲什麼?”

“因爲……”她又停了下來,頓了幾秒,問,“我之前聽你講了甄小惋的事,她過世這麼多年,你是否還會主動向別人提起?”

周彥搖頭:“不會,幾乎絕口不提,因爲她大概已經成爲我一個珍藏的秘密。”

“對,珍藏的秘密!”沈瓷覺得這個詞用得很貼切,“大概很多人都有一個珍藏的秘密,生命中最珍貴的人,最深刻的回憶,還有最不爲人知的念想,它們蟄伏在你的青春裡,你的年華中,最後成爲你生命的一部分,無論最終它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不願也不忍拿出來與人分享,即使被人知道一個字都不行。你覺得那應該是你獨佔的一部分,即使已經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你也要把它妥帖收在心底,而那個男人對女孩就是這樣的存在。”

這段話猛地給周彥帶來了震撼力,他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這麼多年對甄小惋的執念和不甘心。

他不願意提,不願意去想,可是卻一遍遍往返日本,每年忌日去她墳上,甚至連診所和住的地方都裝成日式風格,這大概也是一種對過往的“珍藏”。

沈瓷也是一樣,她能夠接受別人不斷提及十年前那些骯髒的往事,可是唯獨與溫從安的那段,她從未向任何人吐露過一個字。

“好,關於那個男人我不多問了。”周彥又擡頭看了眼對面的旅館,陳舊的門面,門口幾層臺階,十年前那晚這裡到底是怎樣一副場景?

周彥又悶了一口氣:“我知道女孩弟弟的名字叫沈衛!”

猝不及防,沈瓷愣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

“以前聽於浩提過一點,我自己也找人查過,植物人,長年臥牀,六年前他從鳳屏鎮醫院被接去蘇州,現在住在蘇州西山那邊的軍區療養院裡。”

沈瓷聽完不覺冷笑:“看來你很早就開始調查我了。”

“調查談不上,只是用了些手段去了解你。”

“那就沒查過沈衛爲什麼會成爲植物人?”

“沒有,一是通過療養院方面根本查不到,二是…我也沒往太深的方面想。”

誰能想到躺在療養院十年的植物人會牽扯到深山裡如此荒唐的一件大案。

沈瓷擡頭死死盯住街對面的旅館,過了好久才聽到她重重虛了一口氣:“十年前我從這裡逃出去,是我弟弟幫我攔住了那個混蛋,他讓我先跑,我就真的跑了……一路跑去了南寧,又去了蘇州,最後在蘇州落腳,唸書,治病,對,就是那時候我被診斷出患有重度抑鬱症,康復之後重新回到學校,唸完高中,考了大學,然後在大學第一年暑假我終於鼓起勇氣回了一趟鳳屏,那次距離我離開已經多少年了……?”

沈瓷在努力回憶,重新拾起被她封存在記憶裡的往事。

“四年,對,距離我從這間旅館逃出去已經過了四年,四年之後我用另一個名字和身份回來,卻得知沈衛已經在牀上躺了四年。”

沈瓷說到這的時候擡手捻了下自己的眼睛,她大概永遠都忘不掉六年前她在那間陰溼的病房裡看到沈衛的樣子,乾瘦,蠟黃,身上沾了很多排泄物無人清理,除此之外四肢已經出現嚴重萎縮和變形。”

“那天晚上他抱住了對方的腿讓我先走,最後被推下樓,整整二十多層臺階,後腦勺撞在樓梯的石柱子上。醫生診斷頸骨斷裂,腦出血,嚴重顱外傷導致重度昏迷,我去的時候已經出現腎臟功能衰竭。”

寫稿她的本能反應人去樓空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吉倉去世酒精助眠桂姨要她幫忙希望沈小姐審時度勢給她一杯熱水暖手城裡來人了越靠近,越絕望他可能着了你的道他又威脅她以後她會遇到什麼事她想要見他一面毒駕,情況一團糟兩個大男人對飲此生,似有伏筆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來者不拒,他醉了睡裙的裙襬上都染了血跡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下不爲例包紮傷口兩個大男人對飲入住旅館一是一,二是二直接付諸行動你是不是真的願意跟我走這世上的陰暗角落當年的視頻別讓我噁心她是你女朋友嗎三天內查出他們的關係原來還要她在這裡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她與甄小惋截然不同酒店的視頻半夜收到他的信息陳遇,我們還是算了吧我要去找她了一切都要付出代價別用婚姻當籌碼她出席慶功宴我嫉妒他能得到你我要他的底片陳遇,我們還是算了吧借刀殺人你已經是一枚棄子殘心,檢查報告高處的風景才漂亮懦弱的生命救世主不是這麼好當的旺桃花,爛桃花他已經一無所有她要留下來陪他回鳳屏辦喪事你是不是動心了找個乾淨點的地方透透氣方灼搶救我要搬家了一切見光死搬家人質春夢了無痕嗜血的魔鬼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她們兩個女人之間的交易檢查報告他姓江,他們之間不可能他的事業版圖不是不想見,是不能見愛一個人,像愛祖國山川江家壽辰(1)她要留下來陪他彼此都是出色的演員改選,激烈角逐兩個大男人對飲夙願完成(完結)他是狐狸你是不是要跟着一起疼神奇的物種共處一室江丞陽被戴綠帽子去曲瑪家那根筋斷了共度平安夜我陪他共赴黃泉天台談話我帶你去見他吧無法解釋的詭異行爲出院回家她生病了方灼搶救她要自理承擔手術費她答應他的要求曖昧,她扶他進房間她可能再也無法醒過來了你心中的慈善是什麼樣子接機,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