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

從沈瓷的本意上來說她不想去見徐春梅,應該說所有過去的人和事她都不想見也不想提,可對方“盛情”難卻,一個勁在電話裡說“是不是現在當了城裡人瞧不上我了,瞧不上纔不願吃這頓飯?”,諸如此類的話說得實在有些難聽,沈瓷無奈,只能接受了邀請。

徐春梅效率還挺快,幾分鐘之後就發了一個地址過來,沈瓷看着短信裡的名字,不由苦笑:“宏豐樓,這好像是鎮上最好的一間飯店了。”

“是麼?那你這同學還挺講感情,畢竟你們好多年不聯繫了,難得回來一趟還約你敘舊。”周彥接話。

沈瓷鼻子裡哼了一聲:“你認爲是這樣?”

“難道不是?”

沈瓷別過臉去看向窗外,嘴裡自言自語:“希望是吧,只是敘舊而已!”

由於宏豐樓是鎮上比較有名的飯店,甚至可以算是地標性建築,所以很容易找。半小時後車子抵達宏豐樓門口,雨倒是停了,不過天氣還是陰陰的,空氣中透着一股灰塵的悶燥味道。

沈瓷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喊:“小慈,這兒!”

放眼看過去,飯店門口站了一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沈瓷還沒看清女人便疾走過來,一把握住了沈瓷的手。

沈瓷躲都沒處躲,受傷的那隻手被硬生生拽了一下,頭皮幾乎疼得發麻,嘴裡“嘶”了一聲,女人這纔看到她手上纏着紗布,立馬鬆開。

“哦喲不好意思,你這手怎麼回事?”

沈瓷忍過疼看了一眼,總算看清了,來人便是徐春梅。

上次在醫院見面的時候她穿了工作服,拿着拖把拎着水桶,蓬頭垢臉的像是三十好幾的農村婦女,可眼前這位明顯裝扮過了,紅色帶珠片裝飾的連衣裙,白色漆皮高跟涼鞋,穿了雙肉色絲襪,襯得腿有些粗,臉上也上過妝了,畫了眉毛塗了口紅,不過粉底抹得有些厚,加上天氣悶熱出汗,這會兒看上去就是一臉油光,頭髮也散開了,似乎剛燙染過,金黃色,噴過髮膠之後一搓搓很虔誠地卷在一起,所有一切都在說明一件事——徐春梅來見沈瓷之前在家精心裝扮過了,雖然這裝扮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形象還是要比上回在醫院見到時好了很多,以至於沈瓷一開始都沒認出來,緩了好幾秒才反應:“沒什麼,不小心割傷的。”

“那剛纔真是對不住啊,我沒瞧見,是不是被我拽疼了?”徐春梅似乎挺自來熟,直接湊過來查看,沈瓷趕緊往後退了半步,把受傷的那隻手擱到了背後。

“沒關係,傷得不重。”

徐春梅見沈瓷避讓之意很明顯,沒再勉強,尷尬笑了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要不……”她轉身又看了眼身後,招手,門口一個子瘦瘦的男人便走了過來,一直走到徐春梅身邊。

徐春梅呵呵笑着說:“我先介紹一下啊,這是我家那位,姓周,周玉龍!”完了她又介紹沈瓷,“老周,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姐妹小慈,跟我同村兒的,以前還一起念過書,不過人現在在城裡,發展得可好了。”

徐春梅說這些話的時候言語裡明顯透着炫耀,彷彿沈瓷的“榮耀”便是她的榮耀,說完還不忘用肩膀聳了那男人一把:“小慈可難得回來一趟,趕緊打聲招呼啊!”

男人小身板被聳得往前進了兩步,略帶靦腆地笑了笑:“那個…沈…沈小姐,老聽我們春梅提起你,今天總算見着了,幸會,幸會…”話說不連貫,還有些不倫不類,沈瓷打量了他一眼,很典型的山裡男人,皮膚黑,身架窄,後背有些弓,看上去年紀都有些大了,站在高高胖胖的徐春梅旁邊顯得更爲瘦小。

“你好,周先生…”沈瓷只能伸過手去輕輕握了一下。

周玉龍卻拽着使勁上下晃了晃:“什麼周先生,跟着春梅叫我老周就行了。”

“對,喊老周,或者你要不介意喊周大哥也成。”徐春梅在旁邊搭腔,沈瓷被周玉龍晃得幾乎都站不穩,最後還是徐春梅扯了一下:“行了,小慈手上還有傷,你毛手毛腳的輕着點。”

周玉龍這才撒手,賠着臉連續說了幾聲“對不住”,弄得沈瓷實在尷尬得緊。

最後徐春梅才轉過去看周彥,眼裡露出考究之色,笑着問:“這位是……”

“朋友!”沈瓷想敷衍過去就算完,可徐春梅不答應啊,上上下下把周彥打量了一番,打趣地說,“就朋友啊,不能具體點?”

沈瓷嘴脣抿了一下,想着該怎麼“更準確”地介紹周彥,可身後男人自己上前一步,主動和徐春梅夫婦打招呼:“你好,周彥,算是沈瓷在甬州那邊的朋友,這次陪她過來一起辦點事。”

他秉着最基本的禮節,哪知徐春梅聽完幾乎直接嚷出來:“你也姓周啊?那跟我們老周算是本家了,緣分吶,趕緊,老周趕緊的……”徐春梅突然拉了她男人一把,“跟周先生認識認識,周先生也是甬州那邊的呢,還是你本家,等以後我們過去了說不定能有個照應!”

“對對對,是該認識一下!”周玉龍在衣服上搓了兩下手就伸過來給周彥,周彥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只能把手又伸了過去。

四個人在門口光噓寒問暖就花掉了好多時間,最後還是周玉龍提醒了一句:“時候也不早了,是不是該進去說?”

“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一高興就把正事給忘了!”徐春梅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腦殼,轉身對沈瓷和周彥說,“走,趕緊進去吧,裡頭定了包廂,我們包廂聊。”

徐春梅熱情地在前面引路,周玉龍跟着,沈瓷看着前面一胖一瘦的兩個人,不由輕輕吁了一口氣。

周彥看了沈瓷一眼,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說:“看來還真不是單純的敘舊,你同學估計在裡頭給你擺了一場鴻門宴!”

沈瓷:“……”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透這趨勢,十年不聯繫的小學同學突然如此熱情地張羅午飯,還選了鎮上最好的飯店,應該不是敘舊那麼簡單,但來都已經來了,現在提出要走,情面上肯定說不過去,只能硬着頭皮往裡進了。

所謂鳳屏鎮上最好的飯店,其硬件設施也就跟甬州郊外小鎮上那些乾淨一點的飯館差不多檔次,只是面積大了點,佔了兩層,大堂和樓梯口都有穿着裙子的服務員在那迎賓。

徐春梅走在前面踩着高跟鞋,架勢頗有些趾高氣昂的意味。

四人到包廂坐下來之後徐春梅就催着服務員上菜,又選了一瓶當地還算不錯的白酒,周玉龍更是忙前忙後地給周彥遞煙倒茶,周彥說他不抽菸,自然又是一通“好男人”的讚詞,如此一番鬧騰的熱情之後對面夫婦倆才終於坐定。

沈瓷原本就不喜歡過於虛僞的客套,也不擅長這些,於是乾脆直接說:“不好意思,你們真的沒必要這麼客氣,有事就直接說吧。”

本來挺熱乎的氣氛好像突然僵了幾分,不過好在也就幾秒鐘,徐春梅很快接話:“沒…我能有啥事啊,就上午聽村裡人說好像看到你回來了,我就給你打個電話碰碰運氣,沒想到你還真在鳳屏,所以就……”扯到最後自己也扯不下去了,旁邊周玉龍不斷在朝她擠眼睛,最後徐春梅悶頭自己嘆了一口氣,“哎,算了,我還是跟你實話實說吧。”

沈瓷:“……”

徐春梅:“畢竟我們也算同學一場,又是同村,也沒必要瞞你,是這樣的…”她頓了頓,擡頭看向沈瓷,“我和老周想請你幫忙在甬州那邊給找份工作。”

沈瓷:“找工作?”

徐春梅:“對,啥工作都行,也不挑,只要能養家能餬口。”

沈瓷:“……”

徐春梅:“我也知道自己沒什麼文化,小時候讀書不好,唸完小學就回家了,這個你知道的,至於我家老周……”她又嘆了一口氣,“前幾年他在南寧廠子裡打工出了事故,手術之後身體就不行了,現在體力活幹不了,所以你安排個輕鬆點的活,工資低點沒事,怎麼都比呆在這鬼地方強。”

沈瓷一時有些理解不了。

“你在這邊不是有工作麼,爲什麼突然想要去甬州?”

徐春梅苦澀一笑:“爲什麼要去甬州?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懂吧。”

沈瓷:“……”

徐春梅:“甬州什麼地方,我們這什麼地方,就算我能熬,我家老周能熬,那將來我兒子呢?難道也要他一輩子呆在這山溝溝裡?”

沈瓷:“……”

對面周玉龍說話:“對,我和春梅的意思是我和她先過去,在大城市落腳下來,然後再把兒子和老人接過去,無論如何都想出去闖一闖,不然不甘心吶。”

沈瓷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轉身看了眼周彥,周彥咳了一聲。

李春梅看到兩人之間的眼神波動,問:“小慈,你是不是不願意啊。”

“不願意什麼?”

“不願意幫我們安排工作啊!”

“我……”

“我們要求也不高,就隨便安排兩個穩定一點的工作就行,老周身體不好,但保安或者看門的都能做,至於我…”李春梅想了想,“我聽人說像甬州那樣的大城市,搓背工一個月都大幾千呢。”

李春梅說得好像甬州遍地是黃金。

沈瓷用手掃了下額前的頭髮,對,甬州對於鳳屏來講或許真是天堂,至少收入這一塊肯定要高得多,可……

“其實那邊也並不像你們想的那麼好,工資高是真的,但是花銷也特別大,你們這樣過去從零開始,吃和住都得考慮進去。”

沈瓷是希望他們再慎重想一想,可李春梅卻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你是不是不肯幫我們?”

“……”

“你要是不肯幫的話就明說,沒必要這麼繞來繞去的。”徐春梅口氣突然激動起來,沈瓷被弄得有些不知如何解釋,這時服務員敲門進來開始上菜,端進來幾個冷盤。

周玉龍見氣氛不對,立馬起身倒酒張羅:“行了行了,先吃飯,邊吃邊聊。”

可徐春梅突然拿筷子拍掉了周玉龍的手:“吃什麼吃,話沒講清楚還吃什麼?”

沈瓷:“……”

周彥:“……”

他們倆互相對看一眼,沒想到會弄得如此尷尬,最後沈瓷也站了起來。

“抱歉,不是我不想幫,主要是我幫不了,更何況你們這個決定過於草率,我個人建議再考慮考慮!”既然已經弄成這樣,她也不怕撕破臉,而且從她內心來講她確實不想幫這個忙,一來她本就不屬於內心熱忱之人,向來不喜歡摻和別人的事,二來她在甬州自己都一無所有,工作不順心,同事關係不融洽,房子是租的,車子是二手的,至於朋友……她倒真有幾個能夠拿得出手的朋友,可那又如何,沈瓷不喜歡欠人人情,再說她肩上的負擔已經夠多了,憑什麼還要再負擔他們的生活。

沈瓷不接受這樣,所以乾脆當着面把話說清楚,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也可以斷了對方的念想。

“抱歉,如果今天這頓飯你們是爲了這事而來的,我真的幫不了,對不起,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沈瓷拿了包便起身,周彥也立即跟上,可兩人剛走到包廂門口,只聽到身後一通挪椅子的聲音。

徐春梅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你在這擺臭架子給誰看呢?不就讓你在城裡給我們找份工作嘛,對你而言有多難?還是你現在發達了瞧不起我們這些村裡人?……”徐春梅開始說風涼話,只是語氣過於激動,邊說邊往門口走過來,旁邊周玉龍想拖她,可到底沒拖得住。

沈瓷喘口氣,真想一走了之,但礙於之前的情面還是轉過身來。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我不就讓你找個工作嘛,還特意在這擺了一桌,舔着臉求你幫忙,你倒好,二話不說直接拒絕了,我呸……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啥,真當自己是城裡人了?高貴了?當年還不是靠跟男人睡覺纔有機會出去的嗎?”

把欠他的都還給他身上有女人的味道她不恨他忌日,鬼影子都沒有李玉秀可能不行了說你愛我忌日,鬼影子都沒有面試,素齋館她出事了現場採訪男女通吃她這算關心他嗎她衝進去找他願你山和雋永,錦衣玉食化驗單結果出來了博弈開始流血事件她性格里的毀滅因子她選擇了他左右逢源累不累半夜送醫院遲到的生日禮物除夕夜,要不要許願給她送鑰匙有錢人的上帝視角他們是青梅竹馬接機,你跟我一起去他像一隻豹子他回江宅安排入院,如此巧合睡裙的裙襬上都染了血跡採訪死者家屬一起參加婚禮給她一杯熱水暖手跟她一起去南寧你難道不覺得委屈嗎殘心,檢查報告我今晚留下來陪你他被灌醉回江宅吃飯陳遇發怒了不期而遇確定婚期他胳膊上的疤他無法再自欺欺人別再來靠近他死裡逃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沈瓷跟他一起出差第二次交談原來還要她在這裡高處的風景才漂亮陳韻和江丞陽約會念念不忘,無非就是因爲得不到江丞陽被戴綠帽子他怎麼這麼不要臉這世上的陰暗角落有人來找她要有誠意就親自來河南她們兩個女人之間的交易絕不服軟他怎麼這麼不要臉小瓷,你帶我離開這裡吧她不恨他無需語言爲了她背水一戰一個人的煙花帶你去一個地方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三天內查出他們的關係她喝得爛醉如泥你什麼意思她的過往她衝進去找他疼不疼?慈善的勳章有得必有失入土爲安半夜送醫院何需忍痛削骨,時間自會爲你執刀他們相對而立,影子交纏在一起慈善的勳章他怎麼這麼不要臉何需忍痛削骨,時間自會爲你執刀喜歡搞同一個女人她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對你有興趣婚姻和感情陪她買書你躲我,你能躲到哪裡去除夕夜,要不要許願結婚請帖他不想再經歷“失去”她去找周彥你已經是一枚棄子李大昌的晚飯幕後花絮陳韻和江丞陽約會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救世主不是這麼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