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裡,江南居然把所有官兵給打趴下了!我目瞪口呆驚訝的問道:“江南,你會武功!?”
江南,輕輕瀟灑的將手指放在嘴邊,微笑着示意讓我不要說話,他衝向那個帶頭的官兵,幾招便放倒了他。
江南不費吹灰之力的拍着手驕傲道:“敢在我面前搶九月的東西,也不去打聽打聽小爺我什麼底細!”
那帶頭官兵知道吃了虧,狼狽的帶着殘兵走了。
這時我愈發困惑了,不由自主的問,“你什麼底細啊?”
江南突然覺得似乎自己已經得意忘形了,連忙回答我說:“我底細嘛……就是……東都洛陽城下安平縣上清水村人士。嘿嘿。”
江南還衝我得意的笑,我氣不過一把抓住他耳朵,急道:“快說實話,你武功是哪裡來的,隱藏這麼久都沒讓我知道,你……你是不是想圖謀不軌啊!?”我手一用力,江南就疼得直求饒。
“你說不說!?”我再次問道。
“我說……我說,你先鬆開,疼疼疼,哎……女俠饒命啊……”江南求饒道。
“哼,快說!”我把他耳朵鬆,估計再不鬆可能就沒了。
可那小子,我一鬆他就溜了。他還會輕功,順着牆就飛到屋頂上去了。
“你下來!”我指着江南生氣的喊道。
“九月,你有本事上來啊!”江南坐在屋檐上向我招手。
這江南把我氣壞了,我乾脆不理他。直接一個人走了,看他還下不下來!
果然,他看我不理他,自己走了,立馬就跳下來,跑來套近乎。
江南說:“我不能說的,師傅教我武功前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跟任何人說關於他的事的。”
“我也不行嗎?”我大聲的問。
“不行,你也是人啊!我跟你說了,你就不是人了。”江南滑嘴油舌的說來。
“你還要跟我耍嘴皮!?”我又要去揪他耳朵,可是他躲開了。
“那好!我只跟你一個人說,但是你不能同任何人說!找到了長安後,也不準跟他說!”
“好,我答應你。”有時候人的好奇心會驅使人去答應任何要求,不管自己能不能信守承諾。
江南迴憶的說道:“在七年前,我有一次上山打柴的時候,在山谷遇見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中年大叔,他好像是從山崖上摔下來的,幸好崖壁上有很多橫生的樹,大叔纔沒被摔死。我用隨身帶的跌打摔傷的藥給大叔上上了。我不敢把他帶下山去,也背不動他,我在山上找了一個隱蔽的洞,把大叔安頓好,急忙下山,用私房錢給大叔買了很多外傷藥,還有乾糧。大叔有了好轉,勉強能說話了,他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也不敢跟別人說。於是每天上山打柴我都會去照顧大叔,大叔也慢慢的康復了。最後他提出要收我爲徒,教我武功,還千叮嚀萬囑咐我不要讓別人知道我會武功。一開始我覺得大叔的武功用處也不是很大,除了打柴的時候能多打一捆,和捱打的時候多挨幾棍外,就沒什麼用處了。沒想到今天,英雄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
“九月你說我剛纔厲不厲害!?”江南在哪得意的傻笑。不過我還是覺得剛纔江南很英勇威武的,難怪平日裡那麼有骨氣和氣勢,原來真的是深藏不露。
我不能讓江南就這樣春風得意下去,我轉口說道:“你厲害還是厲害的,只不過,你還是沒有長安厲害。”
“又是長安,等找到了他,我一定要和他比試比試!”江南一旁不滿的道。
“好了好了,最後你說的那個大叔,哪裡去了?”我問。
“大叔教會我武功後,說是要去還清多年來他對那一家人的虧欠。我好奇就問了,那家人怎麼了?他滿含淚光的說,他們全家上下因爲我被滅滿門……”
我聽了,似乎有些被江南師傅的江湖恩情俠義所感動,或許是一種同病相連的同情吧,對於滅門,我再也不能有更深的領悟去體會其中的痛苦了,李府的那一個夜晚深深的留在我的夢裡,那個惡魔般夢成了我一生的習慣。
我依舊一個人走在前面,江南一個人在後面跟着我。
我突然回頭問江南道:“剛纔那些人是怎麼知道我的玉佩的?”
江南也開始困惑了。最後我和他同時恍然大悟道:“是那個當鋪掌櫃!”
我責怪江南說:“都怪你,要把玉佩拿出來,這下好了,被奸人盯上,來謀財害命了!”
我看見江南也很生氣,他話也不說,就往城外的當鋪跑去,這次我覺得我說重了,我怕江南幹什麼傻事,我急忙追了過去。
我路過那個詩榜,我聽見看榜人羣中很嘈雜這在打罵一個人,但是我沒有過去看,我直追着江南去了。
江南大步流星的衝進那個當鋪,一把抓過那個掌櫃,怒說道:“好啊,你個黑心掌櫃開黑店!見我沒把玉佩賣給你,你就勾結官兵,來殺人越貨!快說,是不是你!?”
那掌櫃一口否認,直說不是不是。
江南力氣很大,用左手一下把那當鋪掌櫃從櫃子裡邊拽到了外邊跪着,接着舉着右手就要打的時候,當鋪裡面突然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是個獨臂!我的腦海突然閃過他的眼睛。我認識他!他就是七年前殺害長安爹孃的人!
那人拍着手叫道:“小兄弟身手不錯啊!”
江南丟過那當鋪掌櫃,站直了身子對那獨臂人吼道:“你和他是一夥?”
那獨臂人平靜陰險的笑着說道:“你不僅身手不錯,還挺聰明。”
獨臂人說着,就向我迅速衝了過來,他想抓我。這時江南反應敏捷,就在獨臂人的右手與我近在咫尺時停了下來。江南先抓住了獨臂人。
我連忙回跑,可就在這時,當鋪裡又出來很多官兵把我抓住了。江南和獨臂人打在了一起。沒想到江南的武功那麼厲害,那獨臂人也只能和他打個平手。
最後那個當鋪掌櫃過來,用刀逼着我,威脅江南。
江南見我被刀架着脖子就停了下來,被獨臂人控制住了。
獨臂人,讓手下把江南也綁了起來。他走向江南好奇的問道:“你的武功是誰教你的?”
江南骨子很硬,一口只說是自己學的!
獨臂人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故意問的江南,他戲笑道:“自己!?我看是白秋山教的吧! ”
江南聽到白秋山身子不由得一震,連忙道:“不是,我不認識什麼白秋山。武功是一個和尚教我的。”
獨臂人很自信的說道:“白秋山的武功在江湖裡誰不知道,跟他交過手的,一招便能辨出來。沒想到他受了重傷,從懸崖上掉下去還沒被摔死,命可真大啊。他現在在哪裡!?”
江南死口不說,獨臂人也拿他沒辦法,最後他還是走向了我。
江南很惶恐着急,他突然掙脫身邊那些官兵,衝了上來,但是被獨臂人一掌打飛了好遠。江南倒在地上,口裡吐血了。
我哭喊着,那獨臂人拔下我脖子上的玉佩,用刀逼着我再次問到江南:“白秋山在哪裡。”
江南竭盡全力的說:“我不知道,你不要傷害九月!”
獨臂邪惡的冷笑道:“別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看來你是不見美人不開口啊!”
獨臂人用手扯壞了我的衣服,江南歇斯底里的罵道:“畜生!”可獨臂人全然不聞,接着扯掉了我的腰帶……
“你再不告訴我,白秋山在哪裡。我可要將這美人扒光了哦。”獨臂壞笑道。
江南他踉踉蹌蹌的重新站了起來,這時,外面一個聲音衝了進來,“你不用問了,我在這裡!”
江南喊了一聲:“師傅你怎麼來了?”江南彷彿又重新恢復了力量。
獨臂人猛然回頭陰深地笑道:“秋山兄,別來無恙啊。”
我回頭看到了江南師傅,我突然有一種說不出莫名的感覺,他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我卻怎麼也想不起。江南師傅也看見了我,他看着我的脖子,眼神變得不同尋常,隱隱的有些淚光,我不知道像他們這些飽經風霜的江湖之人是不是都是那樣眼裡常含着淚水。
“鄧元起,你應該收手了!”江南師傅沉重的說。
那獨臂人是鄧元起,聽說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是一個道士!猜不到他還是江湖中人。
鄧元起輕狂的笑道:“現在武林火玉在我手裡,我馬上就要擁有整個武林了。你叫我收手!?呵呵呵呵,笑話!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嗎!不過,我倒想起了李林風的兒子,你和他一樣的傻,他讓我放下屠刀說能成佛;你也讓我收手,放棄武林,莫非還能成仙!?你們是事先預謀好的嗎?哈哈哈……”
我聽到鄧元起說他見過長安了,我知道長安還活着,我心裡是多麼的高興,我激動得居然問了他一句:“長安在哪裡?”
他冷冷對我說:“那小子居然跑去當了和尚,結果被我殺了。”
我心瞬間的涼了,一陣劇痛不知從哪裡傳來,我的喉嚨哽咽得發不出聲音,眼淚封住了我的嘴,那一刻,我無法呼吸。
江南師傅白秋山和鄧元起打了起來,玉佩在他們手裡搶來搶去。江南也掙來枷鎖,江南師傅最後把玉佩搶到手,扔給江南讓江南先帶我先走,外面有他備好的馬車。江南把我抱走了,我眼前突然黑了,隱隱約約聽寫周圍打殺的聲音,我被放上了馬車,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我也不清楚這是夢裡還是現實……
當我醒來,已經是清晨了。我躺在一座殘破的寺廟裡,江南就坐睡在我旁邊。
我醒了江南也醒了,我一想到鄧元起說長安死了,我就忍不住哭了起來,江南不知所措,只能把我緊緊的抱着。
“九月,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長安肯定活得好好的呢。”江南用盡全力的安慰着說。
“江南,我好怕,奶奶不在了,長安也不在了。這個世界就剩我一個人了……”我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哭着。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顧及江南的感受,當說出後我才意識到,我只有緊緊的抱着江南,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江南對我很認真的說道:“九月,不怕,還有我,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你相信我……”
過了好久我才慢慢平靜下來,江南在馬車裡找到一袋他師傅留下來的銀子,他跟我說:“九月,你就在這裡等我,我把馬車騎到其他地方去,以免招人耳目,順便去買些吃的,不要到處走,我很快就回來。”
江南把九月留在了寺廟裡,一個人駕着馬車往荒山野嶺騎去丟了。然後往去城裡去買了些吃,其實他還有個目的就是來去打聽他師傅的消息……
我把九月一個人留在了寺廟裡,那裡應該很安全,寺廟後是一個懸崖,四處都很幽靜隱蔽。我也很擔心師傅,我急忙往長安城趕去。
突然我在路上發現一灘血跡,可不見人影。血跡旁邊有一根木棍,木棍上刻有乾坤二字。我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沒見這棍子的主人。我便把這乾坤棍撿走了,用來做武器防身。
我一路上邊走邊想,這乾坤棍,江湖上是少林寺的武器,這棍子的主人應該是個和尚。我再聯想到鄧元起說長安當了和尚,我竟然開始懷疑這棍子的主人會不會就是長安?我也只能這麼猜測了,回去時告訴九月,她可能會好受一些。
我急忙趕到了長安城下,我躲在城門遠處,城牆上新貼了一張告示,是九月和我,師傅三個的畫像。告示是一大筆懸賞,師傅被當做逆賊關在大理寺天牢。我和九月也被戴上叛逆的罪名。
奇怪的是,城門上雖然有告示,但是城門下並沒有搜查行人的官兵。這讓我覺得像是一個圈套。但我最後還是偷偷的混進了城裡。
我用師傅留給我們的銀子買了幾個包子。這個時候我遇到了那個在詩榜堆裡,被人打被人罵的和尚。他也看到了我,那和尚很瘦弱看上去也很窮困潦倒,但是他的面目神情卻是那麼的不同尋常,有些非凡的氣宇和骨氣。他眼睛和他潦倒的身體很不協調,他眼睛十分有神,在他眼裡就好像是一個與塵世不一樣的世界。看着他的眼睛,我彷彿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溫暖和善的一角!
我喊了他一聲,“和尚……”然後我遞給他一個饅頭。他平和友善的給我作了個揖,又念道:“善哉善哉,多謝施主。”他接過了饅頭,又盯着我手上的乾坤棍目不轉睛的看。
我告訴了他這根木棍的由來……
他沉重的緩緩接過木棍,就像是接過一個故友的手一樣深情。他的手微微的顫抖着,彷彿用盡全力抑制着顫抖的手後,還餘下的悸動。他居然從木棍頭裡取出了一封信,信很長,改動了很多次,彷彿寫信的人經過了非常漫長的斟酌,和反覆修改了這封信。和尚看完信後,一滴眼淚重重的打在了信上。
“長安,我以前聽說佛法能夠溝通陰間地府,跟閻王爺說話。我沒念過書,所以就拜託你去跟方丈學佛法。我那時騙了你說我沒有爹孃,其實我曾經也有過爹和娘。我想,等你學會了佛法,能夠幫我跟閻王爺說說話,讓他不要爲難我的爹孃,我爹孃是好人,他們沒有偷王家的東西,也沒有殺人,而是王家老爺對我娘有非分之想,不成,才和官府勾結,陷害我爹孃的。我那時還很小,爹孃被火燒死了,我被村裡人抱走,才活了下來。我想求你給我爹孃,報一下我的平安,他們的孩子還活着,好好的活着,請他們放心……”
最後他平靜下來,長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又將木棍還給了我,並對我說道:“既然施主與這乾坤棍有緣,就請施主日後妥善保管它,就用它來除惡揚善吧。”
我愈發不解,懷疑的問道:“你……你認識長安嗎?”
那和尚有絲毫動容,最後平靜的說道:“貧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