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正月。
陳恆現身新野城。
連續好幾日都與騎督牛蓋率領的騎兵,順着比水沿岸而下,視察軍情。
而廖化也率軍到臨近樊城的野外紮營。
也讓襄陽的天空戰雲密佈,劉表部將王威率軍進入樊城支援。
樊城的守將霍竣,當即分一半軍隊到城外立下軍營,準備以掎角之勢,讓曹軍無法全力攻城。
雙方斥候遊騎,已經開始慘烈的廝殺。
正月初十,駐紮比陽的夏侯尚傾巢而出,率軍攻打義陽縣。
病入膏肓的劉表,不能主事,蒯越與蔡瑁以爲曹軍不過兩千,無傷大局。傳令給毗鄰義陽的江夏郡,讓文聘分兵去支援。
然而,義陽城一日便被攻破。
義陽人傅肜率領宗族,從城內打開了城門,讓曹軍長驅直入。
夏侯尚攻佔了義陽後,分兵駐守,再度轉向去桐柏山駐紮,兵鋒直指安昌縣。
江夏郡震動。
一旦安昌縣被破,曹軍便可順勢往下,一舉切斷江夏與襄陽的聯繫。
是故,文聘當即分兩千人馬前去平林城,襄陽郡也增兵蔡陽城。一旦夏侯尚膽敢攻安昌縣,將會被三面夾擊。
所以南陽之東戰事,變成了對持。
得到這些消息的孫權,就對陳恆大罵出口!
他不是罵陳恆攻擊荊北。相反,他還是舉手贊同。
怪的是,陳恆爲什麼不早點動。
因爲荊南久攻不下,他就派賀齊、呂岱兩人率軍去攻打交州,意圖將交州變成自己的大後方。軍隊都出發一個多月了,荊北就有戰事。
趁火打劫的道理,他怎麼可能不懂。
荊北戰火起,就不會有餘力支援荊南,正是奪城之時!
還是世之狡狐呢!
怎麼不派人來通知聲呢?
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連這點都不懂嗎?
好吧,孫權一肚子腹誹。
立即讓呂蒙、淩統等人率本部去江夏郡,歸周瑜節制,準備咬下南郡幾座城池來。又讓而程普、全綜、朱恆等人也率軍攻打長沙、桂陽等地。要不是曹軍在淮南一帶駐紮了不少兵力,他還能派去更多的。
一時間,荊州戰火四起,頗有風雨飄搖的味道。
連蜀中的劉璋得到消息後,都召集了麾下商議是否要給荊州,來個屋漏偏逢連夜雨,痛打落水狗。
益州與荊州,在劉焉活着的時候就結了仇。
劉焉有異志,割據益州後,曾造作乘輿車具(天子所用的車架),想稱帝,被劉表給告發給朝廷。兩人爲此還互攻過。
劉璋雖然闇弱,但還是記得這茬的。
然後呢,一番商議後,鑑於漢中張魯久攻不下,就有了州主薄黃權帶着三千人馬,順着長江日夜兼程進駐巴東郡的永安,對荊州建平郡虎視眈眈,待時而動。
不過呢,這些陳恆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無暇顧及。
“陳”字的軍旗,依然在新野外軍營飄揚,但他已經駐馬在南陽冠軍城。跟他在身邊的,還有牛蓋、趙英和夏侯稱等將領。
呂常、姬明都沒有在這裡。
呂常在旬日前已經率兵取道酈縣,去攻打南鄉郡最北端的析縣,而姬明則是在攻打順陽城。他們所部都只有一千人,攻城掠地,有點勉強。
但陳恆的本意,就是讓他們將這兩個縣圍起來即可。
他要圍點打援。
因爲這些年,南陽的曹軍都壓在新野、比陽一帶,對與南鄉郡接壤的冠軍、酈縣以防禦爲主。所以南鄉郡的劉表軍也同樣以守戎爲主。
陳恆要將南鄉郡兵力吸引來北部,在野外擊敗對方,不然挨個城池去攻太麻煩了。
他也沒那麼多的時間。
曹老大已經在調遣糧草往許昌堆,今年之內肯定會親自率軍來荊州。
在他到來之前,陳恆如果只有謀劃之功、沒有破城之功的話,督荊州軍事可能與他再無緣分。
理由是開春的時候,遠在青州的徐盛,給他來了一封敘舊的書信。
是的,徐盛。
早些年被他扔給曹老大組建水軍的徐盛,如今官職成爲了橫海校尉。不光取代了管承,還正式脫離曹休獨掌水軍了。
一方面,是因爲這些年,徐盛在水戰中,無一敗績,當屬曹營水戰第一人。
另一方面,是劉備坐大,公孫康感覺到了威脅,將眼光放去了幽州,再也沒有餘力來青、徐兩州沿岸劫掠。
是故,曹老大將曹休調回來了許昌。
不僅分了曹洪三分之一的兵馬,還兼領着兩千的虎豹騎。作爲曹老大進軍荊州的前部。
陳恆收到徐盛的敘舊後,就看懂了。
曹老大既然讓曹休來荊州,就是有了讓他接手荊州督軍的心思。
如果陳恆軍功不夠的話。
陳恆也終於知道了,爲什麼曹老大一口應下荊州的謀略,還讓張郃領兵來助。
原來早就有了,讓他去關中歸夏侯淵節制的心思。
也對!
畢竟陳恆不姓曹,或者夏侯。
于禁雖然也是外姓,也督着幷州兵事攻雁門郡,但是還有粱習在呢!粱習是幷州刺史,官職要高得多,捏着于禁的糧秣輜重。
而如果將整個荊北打下來,那就是好大一塊地盤,比整個幷州都大!
讓陳恆當個南陽太守可以,當荊州刺史,恩寵就太過了。
荊州,乃大漢樞紐也!
乃戰略必爭之地,必須以重兵鎮守之地!
沒看到劉表的官職除了荊州牧之外,還掛了鎮南將軍之職嗎?
萬一,如果有個萬一,想想都讓人難入睡。
對吧?
所以呢,陳恆覺得,自己應該稍微加快點腳步。
雖然去老丈人夏侯淵賬下,絕對不會委屈了。
但,寧爲雞頭,不爲鳳尾!
努力點,趕在曹休到來之前,將荊北打下了,曹老大就算再無恥、疑心再大,也不會過河拆橋不是?
不然以後所有的曹營外姓將領,都樂呵呵的和妻兒過滋潤小日子得了,還拼什麼命!
自古以來,養寇自重的事例,比比皆是。
反其道而行,以功逼權而自重,也是一個道理!
殊途同歸。
“駕!”
陳恆策馬,絕塵而去。
剛剛斥候來報,武當、陰縣的劉表軍,都在馳援順陽縣的路上了。
他的身後,是一條連綿兩裡的黑線。
是南陽的曹軍,他們都用帶着景仰、狂熱的目光跟着陳恆的背影。
在他們的眼中,跟着這位愛兵如子的常勝將軍,從來沒有缺乏過死不旋踵的勇氣!
無論擋路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