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傻子”打臉
辰陽的人生一點也不悲劇，還帶着黑色幽默，渾身儒雅氣、卻十足一笑面虎的方槍笑容可掬，十分熱情，與他聯絡感情，要求先熟悉一下。
辰陽裝着滿肚子的狐疑，看着這中年男盡情表演。
沒有批評教訓，卻也沒有絲毫“爲人師表”之舉。
辰陽沒虛心接受，也不頻頻點頭，一臉傻笑看着這位有些架子的老師。
方槍相貌很帥氣，人過中年，英俊之中，透露出一種男人的熟悉，他出生也不差，也算豪門子弟，只是命運多磨難，年輕時如同衆多紅二代一樣，光榮下鄉做知青，數年浮浮沉沉，終於盼到改革開放，奈何家道中落，不能步入官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但他卻是貨真價實的北大高才生，有些文才，仗着幾個發小勢力，在文壇上，頗有名氣。
雖說沒大色大紫，但也有一批忠實讀者。第一本書，賣了個不溫不火，奈何這傢伙長得太帥，書沒紅，人火了！
第一次登臺籤售，讓臺下一幫癡情怨女們驚爲天人，尖叫連連，從此名揚四九一小抹圈子裡。
白蓉跟這傢伙是老同學，知道他有些真才實學，加之辰陽近段時間的表現太扎眼，她起了疑心，沒多費功夫，就把這位“大才子”給請來。
方槍是聰明人，又算得上半個圈子裡的人，知道老同學啥心思，在確定辰陽這枚傻蛋不值一提後，他愈發鎮定從容，而且意預料之外，旁邊竟有一美女相伴，所以方槍今天心情不錯，因爲他對這小美女的評價就是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再者，他是一條老色/狼，而且是一條喜歡老牛吃嫩草的色/狼！偷看王嫣純的目光，遠比正視辰陽的多了無數倍。所幸這傢伙不是精子上腦，一心盯着美女的淫/蟲，知道眼前這美女碰不得。
辰家的女人，哪怕是下人，他要是膽大包天的碰了，說不定明天早上他就躲在那條陰溝裡，等着警察叔叔給他收屍。
但這毫不影響他想在這小美女面前，表現深厚的文學功底，劍走偏鋒，直接拿奧斯特洛夫斯基開刀，主講那位草根文學家的名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用一口京腔飛快的說道：“十九世紀初，一位俄國作家，用一部鉅著，寫盡了十月革命，它沒有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的史詩磅礴，也不同於契訶夫《凡卡》裡反映了尼古拉二世時代的剝削，因爲這本書裡沒有一點幻想、虛構、編造的東西，全都是作者經身經歷。辰陽同學，你知道這本鉅著叫什麼？是俄國那位作家所寫？”
“不知道。”辰陽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揚起一個憨笑。
方槍輕輕啄頭，意料之中，也很滿意辰陽回答，偷偷瞥了王嫣純一下，心中冷笑，費盡心思拿一個傻子開刀，方槍自我都覺得自己太邪惡，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在美女面前耍酷裝B的心情，而且他有不失風範的方式，在狠狠打壓面前這傻子的同時，狠狠拔升自己的高度。
微微一笑，方槍笑道：“這本作品，它叫《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個作者，他叫奧斯特洛夫斯基；一個堅強的布爾什維克戰士、著名的無產階級作家。他用一部鉅著，讓世人看到了十月革命的真實，讓人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讓人明白了人的生命是寶貴的，而且僅有一次！是虛度年華、碌碌無爲一生？還是將全實精力與整個生命，獻給世上最壯麗的事業。我很早就閱讀《剛鐵是怎樣煉成的》，感覺奧斯特洛夫斯基不僅是個了不起的作家，
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戰士，他用一生來完成自己的戰鬥，用生命來書寫自己的故事，讓更多將整個生命投生在那場偉大的革命中的戰士們知道，我們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人的一生可能燃燒也可能腐朽，我不能腐朽，我願意燃燒起來！”
“讀懂這幾句話的人，或許能讀懂這個戰士那所謂的生命意義！”
“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讀懂了它，就等於讀懂了那個時代的蘇聯。”
方槍娓娓而談，將《鋼鐵》和作者，不斷的分離和重組，通過對作者本人的瞭解，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分析着整部小說，以及作者想要在書中所表達一種境界。
最後，這傢伙自戀一般輕輕一笑，斜着目光，偷偷瞥了一下傾城傾國王嫣純，微笑道：“《鋼鐵》講述的是戰爭，說的卻是生命的意義，不過那是一個戰士、一個革命家的意義，所以我更喜歡他的下一句：人應該支配習慣，而決不能讓習慣支配人，一個人不能去掉他的壞習慣，那簡直一文不值。正如《戰爭與和平》中那段經典名句：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象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爲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
方槍一番長篇大論，這一次，他的目光深深的盯着辰陽，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王嫣純敏銳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辰陽也覺得這傢伙不會繞了這麼一大圈子，僅僅是爲了在他這“傻子”面前擺闊裝B。
果然，方槍朝他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道：“一個人的性格，天份，智力，那是由天註定；但一個人的成功，往往後天而來；沒有一蹴而成就位居王位，也沒有不付出，就能收到回報的人；一個人的先天，證明不了什麼；重要的是，他如何去把握明天；我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所以寫作之外，我喜歡雕木，更喜歡雕朽木，因爲我有信心雕出它令人刮目的一面。所以你是不是傳說中的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接受我灌入你腦袋裡的知識。”
辰陽理直氣壯的憨笑，剎那間，僵化在臉上。
王嫣純捂格格銀笑，十分的刺耳。
這番話，簡直太漂亮了，竟不帶一個髒字，說得大義凜然。
方槍繼續用漂亮的話，語氣深重地道：“我很有信心，能把一個傻子，變成一個聰明人；就是不知道，這過程需要多久？因爲我可以預見，這過程的艱難與艱困，但這不正是爲人師表應該做的麼？不過前提是，我更希望，你能找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讓你繼續堅持下去！畢竟，半途而廢的人，往往會自食惡果。”
王嫣純一臉錯愕，因爲她從沒見過，罵人不帶髒字，卻能一刀捅進人心禍。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那把不見血的刀子，才痛。
這一刀，當然捅進辰陽心窩，這幾個漂亮的耳光，不僅痛，還十分的悲壯，狠狠被人耍了一把的辰陽，狠狠吃了個啞巴虧。
方槍望着無言以對的辰陽，心中冷笑，臉上平平靜靜，繼續微笑道：“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希望這一番話，能起點哪怕一丁點的作用。不過，對此，我絲毫不抱以希望！”
辰陽臉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方槍收拾東西，豁然起身，絲毫沒拖泥帶水，就連王嫣純他都沒偷看一下。
把B裝的如此境界，如此灑脫，如此高深，方槍不愧爲“大才子”之名。
“我們明天再見吧！”方槍抱起教材，徑直離開房間。
辰陽深吸了一口氣，在他未跨出門時，突然冷笑，道：“我不懂文學，更不懂生命意義，一點都不懂。”
辰陽豁然開口， 猛然起身，方槍不拖泥帶水的腳步，突然停下。一回頭，直見已經被他定爲朽木的某人，踏着大步，走到房間裡那塊黑板下，拿起一支粉筆，在王嫣純目瞪口呆下，飛快的寫下“文學”兩個字，字體工整，行雲流水，然後他瞥了一眼滿臉傲氣的方槍，眼神清澈，語氣清淡道：“任何一本文學，只是以語言文字爲工具形象化地反映客觀現實；所以任何一本書，都可以稱之文學；任何一部世界名著，都是一個偶然；只有少數幾部震驚世界而不朽的鉅著，纔是必然；任何一部火遍國內的書，其實都是迎合了政治家的味口；任何一部在國內默默無名，卻紅遍海外的名著，不過是有心人在推波助瀾，因爲這是政治的需要；所以我並不認爲《鋼鐵》是一部怎樣了不起的名著，因爲它迎命了蘇聯政府的政治目的，它所講述，不過是蘇聯的發家史而已，絕對不是真理。”
辰陽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跋扈和囂張，用不屑的語氣道：“或許連作者本人都沒想到，自己一本書，能火遍紅色國度？而他，是幸運的，因爲他說出一番愚蠢話卻偏偏說進了當權者的心窩上，因爲愚民，永遠是政治家的手段，所以他被高高的棒起，令人讚賞他的每一句看似真理的話，在他的書中，尋找那所謂的真理，而這些，卻是作者本人也無法找到的真理。”
一番話，洋洋灑灑，一氣呵成。
宛若冬雷炸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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