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個脆脆的、柔柔的、威威的聲音突然傳來。
“誰呀？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管起老子們的事來了。”其中一個混混循聲望了過去。
祈天扭過頭詫異地看了看，不覺得大吃一驚：這不是隔壁賣衣服的小紅嗎？
“哥們，好好瞧瞧呢，是個女的啊。一樣敢打抱不平啊，不簡單啊。妹子。”混混說着就去摸小紅的臉。
衆混混一陣嬉笑，圍着看熱鬧。
“哎喲！哎喲！”隨着叫聲，剛纔欲摸小紅臉的混混突然蹲在了地上。
“喲呵，這個女孩不簡單啊，還是個練家子啊。”衆混混叫道。
那個蹲在地上的混混想起來，可就是伸不起腰來。小紅一手摁住混混的後頸，一手將混混的右胳膊反扭在混混的背上。“怎麼啦？想起來啊？”小紅一邊說，一邊用勁摁着混混。
看着同伴這副模樣，旁邊的混混用手指着笑作一團。
“笑什麼笑？還不幫我掰開？”蹲在地上的混混不滿地質問道。
“幫你掰開？哈哈！得了吧你。這滋味多好啊，這麼漂亮的妹子摁着你是你的福氣啊，哈哈！”衆混混依然在取笑他。
見其他混混沒有幫忙的意思，這個混混只得低三下四地懇求小紅高擡貴手，放他一馬。
一旁的祈天知道這些傢伙純是在看熱鬧，看笑話，要是真的動起來手來，小紅也難以抵擋，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弱女子呢。祈天使勁跟小紅使眼色意思是告訴她見好就收，讓他們自尋梯子下樓。
可是任由祈天眨破眼皮，小紅只當沒瞧見一樣，自顧摁着那個混混不放。
衆混混看完熱鬧，還見小紅不放手，就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畢竟這個混混也是他們的兄弟，任由一個女子牢牢地摁在地上也不是個事啊。
“哎，這位女俠！見好就收啊，不要得理不饒人啊！”另外一個混混叫道。
“誰得理不饒人了？啊！你們瞧瞧，你們都打進人家屋裡來了，還說別人得理不饒人，什麼回事啊？”小紅瞪圓一雙杏眼反問道。
“別以爲你有點功夫，就以爲我哥幾個怕你了？”
“誰叫你們怕啦？明明是你們打上門來，反倒說別人不是了，什麼人啊這是！”
“什麼人？階級敵人！告訴你趕緊鬆開他，否則我們對你不客氣！”
“不鬆怎麼樣？”
“不鬆？好大的膽啊。不吃敬酒吃罰酒，哥幾個，上！”
幾個混混一擁而上。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小紅拎起地上的那個混混朝着圍來的混混很勁推去。
“哎喲！”推出去的混混撞在了一個混混的肚子上。
小紅擺開姿勢準備迎接混混們的混戰。
“這是誰啊？在這裡瞎嘈嘈！”
祈天聞聲叫道：“溜子哥，你來了啊！”
“溜子？”其中一個混混下意識地問道。
“怎麼啦？懷疑我啊，我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溜子！”
幾個混混看看溜子，然後互相使使眼色，意思是別鬧了，這就是鐵路外鼎鼎大名的真溜子啊！
“溜子哥！您來這是？”一個混混問道。
“這是我兄弟的店，我來看看。”
“這人是你兄弟？”混混指着祈天問溜子。
“是啊，是我兄弟，怎麼啦？難道我說得有假？”
“沒，沒，沒假。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抱歉，溜子哥，我們失禮了。”說完，幾個混混欲往出溜。
“站住！你們是哪個碼頭的？幹嘛這麼兇？”溜子用手擋住他們的去路。
“溜子哥，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們吧。告訴您吧，我們是歪哥的弟兄。”
“歪哥？漢真街的？”
“是啊，是啊。”
“我怎麼沒聽說過呢。”溜子一臉的不屑。
“我們歪哥剛出來不久，在道上名聲沒您的大啊。”
“剛出來的？剛出來就瞎來啊？還講不講規矩啊？動不動以多欺少，以男欺女，還被稱爲哥，什麼東西！滾！快滾！告訴你們，今天我心情好，懶得跟你們糾纏，下回再碰見你們決不輕饒！”
幾個混混趁勢奪門而出，狼狽地跑回對面店裡。
穩坐店裡的田歪歪看見幾個手下跑回來，以爲大功告成，高興地叫道：“兄弟們不錯啊，馬到成功啊。”
幾個混混面面相覷，都不做聲。
“怎麼啦？看你們聳頭聳腦的，難道沒有搞定？”田歪歪盯着他們問道。
“本來就搞定了的，誰知溜子來了，就，就......”其中一個混混嘟嚷着說。
“溜子？什麼溜子？”田歪歪不解地問道。
“這個溜子，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他可是鐵路外的大哥，此人極講義氣，爲了朋友敢於兩肋插刀，人稱‘拼命三郎’，整個濱江市道上的都知道他啊。”
“哦，這麼厲害的角色，我怎麼不知道呢？不會是沽名釣譽的角色吧？”田歪歪擺出一副輕蔑的派頭。
“歪哥，這個溜子，您可惹不起啊，算了吧，他做他的，您做您的，別再生事了。”
“媽的！我生事？明明是他們把我們擠得沒了活路，還說我生事？你他媽的屁股到底坐哪一邊去了？”
衆混混連忙上前打圓場，藉此想平息田歪歪的火氣。
這個田歪歪反行其道，倒是火氣越勸越大。“別人怕他，老子不怕他！老子倒是想會會這個溜子，看他到底長了幾條胳臂，幾個腦袋！”
“我只有兩條胳臂，一個腦袋！”溜子這時邊應邊進了店裡。
“溜子哥！”一個混混脫口叫道。
田歪歪扭過頭直直地看着溜子：“你是......”
“我就是溜子！幸會，幸會！看樣子你就是那個什麼歪哥吧？”溜子語帶嘲諷的口吻。
“你什麼意思？到這裡來叫板？”田歪歪有些被激怒了。
“不敢，不敢，你的店子，哪敢來叫板呢。”溜子不慍不怒地回道。
“不是叫板是什麼？我管你叫什麼，也不管你是哪條道上的。老話說的好，歪江湖正道理。我做鞋子生意在前，你們在後，成心跟我過不去不說，還壞了我的生意，你叫我吃什麼，難道去喝西北風嗎？”田歪歪暴怒地喊道。
“生意生意，公平競爭，誰壞了你的生意啊？你這話說得有點大了。”溜子回擊道。
“大嗎？我沒有飯吃了，兄弟們也沒有飯吃了，難道這也算大嗎？”
看見他們要槓上了，幾個混混忙不迭地兩邊勸着。
溜子找了個凳子坐下，定了定神，然後問道：“鞋子生意我是做定了，你要怎麼樣？”
“你不能做，你跟我立馬滾蛋！”田歪歪伸直了上身叫罵道。
溜子不爲所怒，拿眼看看田歪歪晃盪的雙腿，諧謔地說：“我看你這人啊，下面不硬，上面倒是挺硬的。”
“你敢侮辱我！”田歪歪氣得白眼直翻。
“我這是實事求是，有一說一。”溜子淡定地回道。
“溜子，你有種！你等着瞧，我非讓你從這裡消失不可！”
溜子聽罷，撓撓頭，噗呲一聲笑了，說道：“讓我消失？好啊，田歪歪，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要是我消失不了，我看你怎麼跟你這幫兄弟交代！好啦，不打擾了！”
田歪歪之所以這麼說，他還是有些底氣的。他在獄中時結交了一些獄友，有的獄友是些狠角色，跟他稱兄道弟，倒有幾分患難之交了。那些有的先行出來了，他出來的算晚的，原本是要去找找這幫難兄難弟的，只是自己腿腳不方便，暫時打消了找人的念頭。如今遇到溜子上門“挑釁”，早已是血衝頂門，真是巴不得立刻找到那些難兄難弟來爲他出出這口惡氣。
至此，溜子和田歪歪不知不覺變成了仇家和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