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致殘

092 致殘

“來人……來人啊……,有刺客……”淑妃不信凌曦說得話,望向內殿門口,張嘴喚宮人來救她,隨着她身子一個勁地顫抖,那自她喉中發出的聲音,含混不清不說,怕是連她自個也聽不見。

聶二小姐?

她不是,她不是什麼聶二小姐,她是韓府大小姐,叫韓昕薇,對,她叫韓昕薇。

淑妃看着來人一步步逼近,蜷縮在榻上,給自己做着心裡建設。

“聶湘,聶府二小姐,就是你對不對?”凌曦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站在榻邊,言語聽似輕輕淺淺,但卻滲透出一股子徹骨寒意,“說,你是不是她?”

“不,你說的是什麼,本宮不知道,本宮什麼都不知道!”淑妃盯視着凌曦手中把玩着的匕首,嚇得近乎崩潰,那匕首好鋒利,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啊,淑妃身子慢慢挪動,想要距離眼前的匕首遠些,防止自個被傷到。

“你很惜命?呵呵!”凌曦脣角勾起,猝然伸手,一把抓住淑妃的頭髮,將其拉到榻邊,強*迫淑妃擡起頭,注視着自己,一字一字道:“說,五年前,聶府遭變,是不是與你有關?”凌曦憎惡地凝視着淑妃。

他沒有確認,來人沒有確認她究竟是哪個,有了這個認知,淑妃心神漸漸變得淡定,就是眼中的驚恐,也逐漸歸於平靜。

“你現下問本宮的話,本宮一句也聽不懂,因爲本宮入宮沒幾年,且入宮前,本宮隨家人才搬到臨安城不久。”忍住髮絲被扯帶來的疼痛感,淑妃語氣不帶絲毫起伏,回凌曦道。

這樣的她,並未讓凌曦打消對她的懷疑。來之前,她就已有心裡準備,淑妃的家世並不怎麼顯赫,能在短短几年爬上妃位,必是有些城府。

至於她腦中的二妹妹,原先有無城府,她不知道。

因爲人是善變的,也是善於隱藏的,上一世,沒有現代記憶的她,把周圍的人和事,處處都往好的方面想,終了,落得了什麼?

中毒——人生以杯具落幕。

這一世,她不會讓杯具重演!

“你以爲你不承認,我就會放過你麼?”斂回思緒,凌曦猝然放手,任由淑妃一頭栽倒在地上。

“砰”一聲悶響,淑妃的額頭狠狠地撞在了冰涼的地板上。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襲來,淑妃趴在地上的身子陡然蜷起,她緊緊咬住嘴脣,強忍着不讓自己呻*吟出聲,也不出言求饒。她要忍,只要她忍住,來人就拿她沒辦法。

淑妃認爲她什麼都不說,凌曦便不會出手殺她。

夜闖皇宮,無端端殺死皇上的*妃,就算來人有多大的能耐,恐怕也落不得好。

凌曦靜靜地盯視着淑妃的狼狽樣,良久,她躬下身,細細欣賞起淑妃的痛苦來。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從其額頭掃過,看到淑妃額頭佈滿的鮮血,她心下一陣冷笑,很能忍,是麼?

緊咬的貝齒、濺血的雙脣,緊繃住的身體,有關淑妃身上任何一個細節,她都沒有放過。那目光,沒有同情、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感,有的僅是純粹。

是的,她的目光很純粹,仿若一個以折磨人爲取樂的孩童。

有淘氣,有坦然,丁點都不覺得自己做得過分。

直至淑妃慢慢擡起頭,喘息略顯平穩地看向她,凌曦嘴角才重新漾出微笑,道:“考慮好了?那就說說你是如何害得聶府一門遭變,又如何與你的兄長,以及姨娘逃脫的?”這一刻,她的聲音變得是那麼的柔和,仿若剛纔發生的一幕,不是她出手似得。

“你不說,我替你說好不好?”沒等到淑妃啓口作答,凌曦起身,俯視着她道:“因爲你們兄妹是庶出,因爲聶老將軍重視膝下的嫡出子女,對你們有所忽視,所以,你們兄妹倆生出怨恨之心,正好有個神秘人想要達成自己的某個目的,欲除去聶老將軍,

於是,他找到了你們兄妹,將仿造聶老將軍與朝國璟王暗通的書信,交給你們兄妹倆,進而就有了楚帝得到密報,着御林軍包圍鎮國大將軍府,從聶老將軍書房搜出所謂的“罪證”,明面上,你們兄妹及你們的姨娘莫氏,與聶府所有人皆被關入天牢中,實則,你們三人在聶府一門被押往天牢前,便已被人救下。

而救你們的人,與找你們殘害自己親人的那個神秘人,則是同一個人,呵呵!神秘人的計劃很周密,用瞞天過海,李代桃僵之術,救下了你們三人的性命,卻讓聶府一門全被楚帝斬殺在午門前,

如此喪心病狂,殘害親人的惡事,你們兄妹竟然眼睛眨也不眨,就隨了那神秘人的意做了,午夜夢迴,你們可有受到良心上的譴責,可有被噩夢纏繞的夜不能寐?”說到這,凌曦擡腿就給了怔愣中的淑妃一腳,“你們兄妹連豬狗都不如,知道麼?”

他竟然什麼都知道,且知道的很詳細,他到底是什麼人?淑妃前一刻剛平復下的心情,現下又生出慌亂和驚恐。

凌曦的話,如一把把利刃,直刺向她的心窩。

怎麼會這樣?當年的事,除過他們兄妹,再有就是那神秘人,其他人是不可能知曉的。

淑妃不敢想象,一旦她承認聶二小姐便是她,下一刻會有怎樣的下場。

她更無法想象,眼前這男子一經確認她就是聶二小姐,會對她的兄長和姨娘,作出何種慘事。

爲何,爲何這男子會找上她?

她,何時得罪過這男子?

確定,她極其確定她不認識眼前的男子,更別說曾經有得罪過對方。

擡起的頭慢慢垂下,緊接着,淑妃雙手抱住腦袋,生怕她一個忍不住,會把壓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說出。

秘密?在沒聽到男子說得話之前,還能叫做秘密,眼下,那還是秘密麼?

“我說得夠不夠詳細?不夠的話,我可以再說些事給你聽聽,比如說,你的樣貌爲什麼會和先前不同,再比如說,你們兄妹爲何要改名換姓……”說這些話,以及前面的一席話,都是凌曦根據她最近掌握到的信息,串聯在一起,細加分析得出的,此刻,看到淑妃蜷縮在地上的狀態,她心裡泛起了百般滋味。

沒想到,她實在是沒想到,被她和哥哥chong愛有加的庶弟庶妹,纔是害得他們一家人身首異處的罪魁禍首。

神秘人,穆淑敏,楚渣渣他們是該死,可比起被自個的親人背叛,即便立刻取了那些人的性命,也解不了她心頭之恨。

慢慢地,凌曦眸中神光,由冰山一樣的默然中醒來,雖然與之前一樣沉靜,卻帶有了各種無法言說的感情。

傷痛,憐憫,殘忍,憤恨。

被親人算計,她爲聶府一門兩百多口人的慘死,心生傷痛。

因庶出身份自卑,從而做出不可饒恕的惡事,她爲淑妃兄妹心生憐憫。

爲滿足自我欲|望,對親人出手,她深感淑妃兄妹的做法殘忍到了極致。

置親情於不顧,昧着良心,享受今日的富貴,淑妃兄妹倆的往日行徑,令她打骨子裡憤恨。

再次蹲身,凌曦伸出手掐住淑妃的下顎,語聲冰冷道:“怎麼辦?知道你是聶二小姐,我恨不得立刻將你剁成肉醬,不過呢,在我沒把手上所有事辦完之前,尚能留你多活在世上幾天,但,這幾天,我要你如同呆在地獄裡一般!”

甩開手,凌曦催動體內真氣,右手食指間出現一道極細的青光。那青光在她指尖閃耀,越變月亮,就宛若一柄利劍,突然刺出!

如芒般的劍氣而出,快、很、準,直刺入淑妃四肢,“啊……”淑妃本雙手抱着她,登時慘叫出聲,身上衣裙被鮮血染滿。

“爲什麼……,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殘忍……”腳腕處的筋脈被凌曦指尖劃出的青光劃斷,手腕處的筋脈亦被那道青光劃斷,淑妃趴在地上,用胳肘撐起身子,流着淚望向凌曦,一字一句質問道。

“你問我爲什麼?你有何資格問我爲什麼?”指尖亮光漸漸消失,凌曦再次一把抓起淑妃的髮絲,脣角勾起道:“聽到我說的第一句話那會,你就該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對你?聶府一門何等忠烈,卻被你和你的兄長聯合外人加以算計,從而致使被楚帝下旨,將他們全部斬殺於午門前,說說,這樣的你們,該不該死?說啊!”凌曦聲音並不大,且語調也不顯凌厲,但就是這樣淡然的語氣,卻令淑妃張嘴說不出話來,並周身發出一陣陣顫抖。

“爲了不讓你胡言亂語,我還要再做件事,”說着,她鬆開淑妃的髮絲,手移至其下顎上,微一用力,淑妃口中的舌頭便伸了出來,“嗚嗚……”不要啊,她不要被割掉舌頭,不要啊!她錯了,她真得錯了,淑妃嘴裡發出嗚嗚的哭聲,頭一個勁地搖着,想掙脫開凌曦的鉗制,然,任她怎麼落淚,怎麼掙扎,怎麼用眼神乞求,凌曦手中握着的匕首,還是毫不留情地從她舌上劃了過去。

剎那間的動作,幾乎令淑妃都沒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就見半截血淋淋的舌頭落在了地板上,片刻後,血自淑妃嘴裡往外涌出,凌曦起身,手中的匕首,隨意地在榻上的被褥上抹了下,看都沒看在地上痛得打滾的淑妃一眼。

四肢廢了,舌頭被割了,現在的她,跟死了有何區別。

死,爲什麼不讓她死?

非得這般折磨她。

走至內殿門口,凌曦腳步頓住,回過頭,語聲輕緩道:“不日後,我會過來取你的性命,”說着,她嘴角泛起一抹惡魔般的笑容,“到那時,你的兄長,還有你的姨娘,會一起陪你上路,不用感謝我,感謝我把你們送到聶老將軍他們面前贖罪!”語畢,她手輕輕一揮,腳尖輕點,人登時沒了蹤影。

設在永和宮的結界,在凌曦揮手間便已撤去。

內殿中,淑妃鬼哭狼嚎,甚爲淒厲的哭聲,瞬間傳出永和宮,跟着,正在附近巡邏的御林軍便快速朝永和宮方向,疾步奔跑了過來,“將周圍圍住,本統領先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王炳對屬下命令了聲,然後大步走向永和宮殿門口。

拍了拍門,無人應聲,唯有那鬼哭狼嚎般的淒厲哭聲,從門縫裡傳出,隨之一股股濃郁的血腥味,飄入王炳鼻尖。

心下一突,王炳手上稍一用力,殿門便向兩邊打了開。

待他看清正殿中橫七豎八躺着的宮人,個個頸部皆被利器割喉身亡,後心不由生出一股子涼意。

從傷口上看,整出這些命案的刺客,其身手比起這兩日他正在四處查找的那名刺客,弱不到哪裡。

腳步挪動,王炳走向內殿,觸目間,他被淑妃的慘狀,又是驚得身子一震,當即轉身往正殿門口走,“淑妃娘娘被賊人刺傷,速去請御醫過來爲其診治,本統領現在便去稟告皇上永和宮這裡的情況。”行到永和宮外,王炳手指一名御林軍侍衛吩咐完,人瞬間走遠。

聞知淑妃出事,以及永和宮中伺候的宮人,全被刺客割喉身亡,楚禦寒是震怒的,當他做御輦由延禧宮趕至永和宮後,親眼看到淑妃的慘狀,整個人如王炳第一眼看到淑妃時的情景一樣,亦是驚愣在了當場,隨之轉身步出永和宮,坐御輦去了御書房。

一*夜,又是一*夜,他就那麼端坐在御案後,不發一句言語。

李榮守在御書房門外,一顆心高高地提起,垂眸,抿脣盯着自己的腳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自己弄出什麼動靜,觸怒裡面不發一言的帝王。

蕭嬪、李貴人、以及蕭嬪家人的死,皇上已經動怒,到今日,卻連個刺客的影兒都沒見着,這纔過去多久啊,永和宮這邊又出了事,且出手的刺客,還不是同一個人,如此一來,後宮之中,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過了明日,就是春賽舉辦的日子,可眼下,宮裡卻接二連三地出事,各國使臣背地裡,還不知要怎麼談論皇上了。

皇宮,那可是一國君主處理朝政,外加居住的場所,且無論是白日,或是夜間,都有御林軍四處巡邏,卻被刺客接連光顧,還弄出這麼多的命案,傳出去,實在是笑話一樁。

眼看着早朝時間到,李榮正準備出聲提醒裡面的帝王,卻聽到楚禦寒的聲音這時傳出,“李榮,傳朕口諭,今個早朝免了,”中間略停頓了會,楚禦寒又道:“韓尚書若是到了,讓他到御書房見朕。”

“是,皇上。”

李榮躬身領命,然後與一旁的小太監吩咐了句,快步向前朝走去。韓尚書現在可是皇上面前的chong臣,而淑妃又是韓尚書唯一的妹妹,妹妹出事,作爲兄長是該到後宮瞧瞧。

來回大約用了兩刻鐘時間,韓平之跟隨在李榮身後到了御書房門口。

“皇上,韓尚書到了。”李榮出言朝御書房通稟了聲。

“進來。”

楚禦寒深沉內斂的聲音在御書房內響起。

推開門,韓平之神態恭謹,步到御案前不遠處,跪地行禮,“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楚禦寒擡眼看向韓平之,輕擺了擺手,着其在椅上落座,韓平之再次叩頭,謝過君恩後,這才起身至一旁椅上落座。

默然片刻,楚禦寒道:“愛卿乃國之棟樑,這幾年有愛卿從旁輔佐朝政,實乃朕之幸,雲國百姓之福!”韓平之心下奇怪,皇上龍體無礙,卻免了今個的早朝,並着李公公把他獨自一人傳至御書房敘話,可這出口之語,聽起來,怎麼有些不對勁呢?

雖沒琢磨透帝王的心思,但韓平之面上的表情,並未因楚禦寒讚賞兩句,便顯輕浮之態,反起身跪地叩頭道:“微臣能入朝堂,有爲民請命的機會,全蒙皇上擡舉。”

“坐,坐下說話。”楚禦寒臉上浮出一抹極淺的笑容,擡手着韓平之坐下回話。

“是。”

韓平之應聲,起身坐回椅上。

“宮裡昨晚進了刺客,淑妃的永和宮剛好被刺客盯了上……”楚禦寒剛說到這,韓平之的心就猛地一跳,隨之人已從椅上站起,對此,楚禦寒沒出言加以指責,繼續道:“當御林軍統領通稟朕的時候,朕當時真得是異常震怒,那刺客不僅將永和宮中伺候的宮人全部割喉,就是淑妃,他也沒放過,竟殘忍的廢了淑妃的手腳,並將其舌頭也割去半截,不過,你放心,朕已下令王炳,無論如何都要擒住那刺客,爲淑妃討回公道。”說到後面,楚禦寒臉上的表情尤爲陰鷙。

廢了四肢,割了舌頭,韓平之腦中響起陣陣轟鳴之聲。

誰,究竟是誰要和他的妹妹過不去?

他不會信那刺客是無意中闖入永和宮,再對他疼愛有加的妹妹出手。

“韓愛卿去看看淑妃吧,這會子她人應該已經清醒。”良久未見韓平之開口,楚禦寒眉宇微微一皺,揮手與其說了句。

韓平之雙目怔然,朝楚禦寒揖手行過禮,雙腿如灌鉛一般沉重,步出御書房。

到永和宮門口,他不知自己這裡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整個人恍恍惚惚,跟在一位小太監身後,進入了內殿。

淑妃平躺在chuang上,一動不動,兩隻手腕和腳腕,全被包紮的嚴嚴實實,被凌曦削去的斷舌,也被御醫妥善處理過。她雙眼大睜,盯着chuang頂眨也不眨,好似定住一般,“微臣見過淑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邁着沉重的腳步,韓平之走到chuang邊,跪地向淑妃行禮。

在他前腳剛步入內殿,伺候在淑妃chuang側的宮婢,便朝其屈膝一禮,逐一退到了正殿候着。

“娘娘……”韓平之眼眶泛紅,跪行至chuang前,握住淑妃的手,輕聲喚道:“薇兒,薇兒,你說句話啊,我是哥哥,哥哥來看你了,告訴哥哥是哪個傷得你,薇兒……”他聲音壓得很低,但足以令淑妃聽到,然,淑妃卻一點反應都沒給他,“薇兒,你轉過頭,看哥哥一眼,轉過頭來,好不好啊?”

忽然,韓平之苦笑出聲,“哥哥真傻,你都被人割了舌頭,又怎能說話?哥哥真傻啊!”眼角溼潤滑下,韓平之頭埋在淑妃手上,任淚水自眼裡涌出,“都是哥哥不好,當初沒阻止你入宮,讓你才遇到昨晚的慘事,都怨哥哥,全都怨哥哥……”

許久,韓平之用袖子抹乾臉上的淚水,緩緩擡起頭,就見淑妃大睜的眼裡,有淚水向外涌出,“薇兒,哥哥知道你心裡難受,知道你恨那個傷你的刺客,皇上剛纔在御書房告訴哥哥,說已經着御林軍統領全力追查刺客的行蹤,你放心,那傷你的刺客,一定會被抓住,屆時,皇上必誅其滿門,爲你討回公道!”

淑妃似沒聽到他說得話一般,眼裡的淚水依舊汩汩向外涌出,“薇兒,哥哥說得話,你剛纔沒聽到麼?別哭了,乖,咱不哭了哦,你放心,有哥哥在,皇上絕不會因爲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就不chong你了,往後,哥哥會更用心爲皇上辦事,這樣一來,你在後宮的日子,自然也就過得舒暢。”

言語好大一會功夫,都未令淑妃眼裡的淚水止住,韓平之不由想起淑妃前日回府省親,與他之間的對話來,曦貴妃,會是曦貴妃找人傷得薇兒麼?

如果是她,她爲什麼要找人傷害薇兒?

難不成她是聶後轉生的,專門找他們兄妹復仇而來?

荒唐,實在是荒唐,他怎麼能想到轉生這麼荒唐的事上來,那晚做得噩夢,跟真的似得,終了,還不是個夢罷了!韓平之搖了搖頭,但爲了哄自個的妹妹開心,讓其不再流淚,他將頭湊近淑妃耳畔,壓低聲音道:“乖,不哭了,哥哥剛纔想了想,不管昨晚的事,是不是曦貴妃所爲,哥哥這會子就去御書房找皇上,說傷你之人,必與她有關聯,這樣一來,皇上肯定不會放過曦貴妃,高興麼?薇兒,哥哥現在就去找皇上,你別哭了,高高興興地等着曦貴妃被皇上打入冷宮的好消息。”

起身,打理好衣袍,接着面部表情調整好,韓平之轉身便出了內殿。

“啊……啊……”韓平之走了沒多久,淑妃張開嘴,發瘋似的邊搖頭邊發出悲絕之聲。

“都要死了,哥哥,咱們都要死了,都要死了啊!那青衣少年好厲害,他真的好厲害,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了啊!沒有人能幫咱們,皇上幫不了,誰也幫不了咱們,哥哥,快些帶娘離開臨安,快些帶娘離開啊,有我一個死就夠了,我不要看到你和娘一起死啊!”眼裡的淚,不停地留着,任宮婢怎麼擦拭,都擦不乾淨,淑妃在心裡一遍遍地呼喚韓平之回到內殿,她有話要告訴他,可是,可是她舌頭沒了,手也廢了,要怎麼告訴他?

還有,皇上那麼chong曦貴妃,他這會子去皺皇上的眉頭,豈不是給自個沒事找事。

“哥哥,回來,你回來啊……”

奈何她發出的聲音,伺候她的宮婢聽不懂,還以爲她又發瘋了,“娘娘,御醫說你不能激動,娘娘,爲了您的身體,別再折磨自個了!”說話的宮婢,是楚禦寒吩咐李榮着內務府,連夜給淑妃身邊撥過來的奴才。

“啊……啊……”

淑妃悲絕的聲音拔高,那宮婢嘆了口氣,勸道:“娘娘,您這樣只會苦了自個,睡吧,闔上眼睡一會,娘娘的心情或許就會平復一些。”

御書房

楚禦寒聽了韓平之對凌曦的詆譭之語,臉色變得很難看,“韓愛卿,朕着你去永和宮看望淑妃,可不是讓你轉身回來對朕說這些話的!”好好的,怎會把曦貴妃牽扯上?她一個弱女子,有那麼大的能耐僱傭他人,去永和宮刺殺淑妃麼?

再者說,她是孤女,又與淑妃無冤無仇,爲何要這般做?

簡直是無稽之談!

“皇上,微臣剛纔所言,絕非詆譭曦貴妃,而是淑妃娘娘前日回府省親,曾與微臣提過,說曦貴妃面對她時,目光很不友善。”

韓平之跪在地上,說得言辭灼灼。

楚禦寒心下一聲冷哼,道:“韓愛卿,你身爲外臣,於朕後宮之事,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還有淑妃,身爲朕的妃嬪,朕允她回府省親,與親人敘說相思之情,可不是讓她無事亂嚼其他宮妃是非而去。”

“皇上,淑妃娘娘她,她沒有亂嚼其他娘娘的是非,她只是心裡煩悶,與微臣敘說家常時,隨意提了兩句。”韓平之砰砰地朝地上叩了兩個響頭,爲淑妃在楚禦寒面前做着辯解,“朕不想聽你再說,退下!”楚禦寒不耐地揮揮手,然,韓平之跪地,一動不動,滿臉悲苦道:“皇上,您得爲淑妃娘娘做主啊!一定是曦貴妃僱傭刺客傷得淑妃娘娘,微臣求您了,求您給淑妃娘娘做主啊……”

“來人!”

楚禦寒從御案後站起身,對着御書房門口冷聲喚道。

“皇上,奴才在。”李榮推開門,躬身應道。

“着兩名御林軍進來,韓尚書病得不輕,送他即刻回府修養,待來日身體康復,朕會傳旨到尚書府,着其再行臨朝。”楚禦寒這麼說,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暫時閒置了韓平之,聽到他這道旨意,韓平之怔怔的說不出一句話。

“是。”李榮領命,招了招手,兩名御林軍侍衛放下手中長槍,很快進入御書房,朝楚禦寒行過禮後,便二話不說攙扶起韓平之退離而去。

後宮之中,早起一聽到永和宮發生的事,頓時如炸開鍋一般,宮妃們都坐不住了,她們感覺黑暗中有隻手,正在伸向她們這些妃嬪。

先是李貴人、蕭嬪出事,接着是寧妃被貶入冷宮,而昨晚,又是頗得皇上chong愛的淑妃,不僅四肢被廢,且連帶舌頭也被割了去,無論是位份高的,還是位份低的,衆妃嬪沒一個泰然處之,把淑妃的遭遇當做笑話來看。

她們個個心驚膽戰,生怕自己成爲刺客的下一個目標。

“嬤嬤,你對淑妃昨晚出事,怎麼看?”賢妃靠坐在軟榻上,擡眸問侍立在一旁的白嬤嬤。

“這個老奴不好說。”

白嬤嬤垂眸想了會,神色恭謹,回賢妃一句。

“嬤嬤,你有心事,”賢妃語聲柔和,淺聲說道:“不過,你不想說,我便也不多問,”話語微微一頓,賢妃接着道:“近來,我將後宮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串在一起琢磨了下,感覺李貴人、蕭嬪,還有寧妃與淑妃她們身上發生的種種,應該與曦姐姐當孃的死有關。”

白嬤嬤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聽着賢妃繼續往下說。

“可我再往下琢磨,就什麼頭緒也沒有了,”幽幽嘆口氣,賢妃秀眉微蹙,又道:“那對蕭嬪出手的刺客,還有昨晚對淑妃出手的刺客,他們與曦姐姐有何關係?爲什麼早幾年不潛進宮給曦姐姐報仇,非得時隔多年,纔出手?”

“娘娘心思細膩,想問題就是比老奴來得深遠,聽娘娘這麼一說,老奴倒也覺得是哪個在幫主子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