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出手一萬

089 出手(一萬+求訂閱!)

御書房

楚禦寒今個一整天心情都不怎麼好,昨晚宮裡、宮外出現的命案,攪得他甚是頭疼,他氣那膽大妄爲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無所忌憚地犯事。

春賽的日子沒幾天就要到,而各國使臣,皆已抵達臨安。

他們若是知曉昨晚發生的事,必會嘲笑他這個雲國君主。

“皇兄,你找我啊?”隨着門外聲音傳入,就見心蕊公主推門,面上有些害怕地跨入御書房內。

明明她也沒做什麼事啊,爲何要懼怕皇兄呢?

心蕊公主垂眸走到御案前,不敢擡眼與楚禦寒目光對視。

該死的李貴人,死了便死了,反正又不是她要其死的,更不是她找人動的手。

不怕,皇兄最疼她了,應該不會對她怎樣,這般想着,心蕊公主緩緩擡起頭,看向楚禦寒,“皇兄,我什麼都沒做的,你要相信我!”不自覺地,她張開嘴便朝坐在御案後、一臉陰沉的帝王解釋道。

“心蕊,你年歲已經不小,該曉事了,知道麼?”心蕊公主語落,楚禦寒面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平和,“你昨個下午有去過冷宮?”

“嗯,”心蕊公主長睫微微一顫,點頭道:“我是去過冷宮,可我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個用銀簪劃花臉的。”什麼都沒做?李貴人又不是瘋婆子,怎會無緣無故地拿銀簪往自個臉上劃?楚禦寒幽幽嘆口氣,道:“你去冷宮有無做什麼,我不想多加過問,我就是想問你,好端端地爲何要去冷宮?”已被她貶入冷宮的女人,即便容顏沒毀,他也不會回頭再去看其一眼。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好好一個公主,跑到冷宮那種地方做什麼?

“若不是她給皇嫂下毒,皇嫂就不會死,我找她是爲了給皇嫂報仇,可要殺死她,我又害怕,就說要劃花她的臉,想着她沒了女子最在乎的秀麗容顏,肯定會失了活下去的勇氣,誰知,沒等我喚玲瓏動手,她自個抽下銀簪,便朝臉上劃去,”心蕊公主憤憤地說着,“看到她那血肉模糊的臉,我很是後怕的,但我沒有不管她,我着伺候在冷宮外的小太監,到御醫院給她有請御醫的。”

死了活該,若知道昨晚那該死的毒婦,會被人殺死,她纔不會踏入冷宮一步呢!

噼裡啪啦朝楚禦寒說了自個到冷宮的目的後,心蕊公主心裡不由一陣冷笑。

從小到到,後宮中形形色色的妃嬪,她見過不少,個個爲了爭chong,無所不用其極。

她討厭那些爭父皇chong的女人,同樣也討厭爭皇兄chong的女人,皇嫂多好,她從沒因皇兄對她chong愛有加,便失了爲人處事的分寸。

忽然,心蕊公主問楚禦寒,“皇兄,你當初對皇嫂的疼chong,是發自真心,還是說都是你裝得?”不外乎她這麼問,如果皇兄真心chong愛皇嫂,便不可能其她後位,並將其趕出皇宮,更不可能冊封那假惺惺的女人做新皇后。

真傻,她真的好傻!

原來她以爲的皇兄對皇嫂的chong,全是虛假的,而皇嫂呢,怕是在被眼前的帝王,廢除後位,趕出皇宮,身死那刻,才知曉自己活着的時候,有多可悲吧?

鹹澀的淚水,從心蕊公主眼裡慢慢滑落下來,她盯視着緊抿薄脣,一臉陰鷙的楚禦寒道:“皇兄,你不必回答我的問話了,我現在都知道了,你壓根就不喜歡皇嫂,你原來疼chong她,都是假的,你喜歡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那假惺惺的女人!”語畢,心蕊公主轉身跑出御書房。

男人都是薄情的麼?

父皇有母后還不夠,每年都要往後宮填充幾個新人。

皇兄有皇嫂也嫌不夠,如父皇一般,同樣納不同的女人進宮。

呵呵,天下的男人若都這樣,苦的還不是女兒家。

跑回鳳陽宮,心蕊公主將宮人們全都轟出殿門外候着,雙眼漲紅直奔內殿,爬到軟榻上,傷心不已。

有個人是不同的,對,有個人與父皇和皇兄是不一樣的。

心蕊公主倏地想到了璟。

“璟哥哥,你只喜歡皇嫂麼?看到她死去,你一*夜白髮,這樣的你,對皇嫂的愛,得有多深啊?”坐起身,心蕊公主望向墨雨軒方向,口中不由喃喃自語,“如今,你忘記了皇嫂,卻也不喜歡其他女子,是因爲在你心底深處,還有皇嫂的影子麼?”

默然良久,心蕊公主眼神堅定,接着啓脣道:“這般癡情的你,我喜歡,且非常的喜歡,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要想法子做你的王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璟白日哪裡也沒去,盤膝坐在花樹下彈了會琴,便回屋拿起一本書看到太陽西下,夜幕降臨。

“喂,你真夠無聊的,不是彈琴就是看書,今個也不出去在外面走走。”

上官邪懶洋洋道。

“你想出去,去便好了,本王又沒阻你。”

璟語聲淡然回邪一句,沒再說話。

“我咋就和你一樣了呢,這會子也犯起懶來了。”邪悠悠說着,在chuang上翻了個身,倏地,感到有個東東壓到了他身上,伸手一mo……胖乎乎……毛絨絨……

當即臉一黑,道:“肉球,你咋就記吃不記打呢?我把你送給了她,你偷偷跑回來也就算了,可死冰塊把你再次送出,你怎麼還往回跑?說說,你是不是活得膩味了?”

“吱吱,吱吱……”它纔沒有偷偷跑回來呢,是曦曦讓它回來的,毛球大人瞪着邪,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委屈。

再說,它可是主人最可愛,最萌萌噠的小毛球,爲嘛主人總這麼嫌棄它呀?

“吱吱……”

邪看着毛球大人的小眼神,星目往上一挑,勾脣道:“哎呦,你可是個雄的,也不害臊,老這麼對我撒嬌扮嫩,裝委屈,有完沒完啊?”熟料,他坐起身,攥着毛球大人慾打算繼續數落,卻被毛球大人從他手中掙脫開,伸出爪子,將他結實地撲倒。

呵呵一笑,邪抱住毛球大人,翻了個身,繼續發揚他的碎碎念。

“肉球,就說我的話,你不聽也就罷了,可死冰塊說得話,你不該不聽啊?他把你送給了她,你就乖乖呆在她身邊好了……”

“吱吱,吱吱……”

人家是想和曦曦呆在一起,但是曦曦不是怕主人你寂寞嘛,這才讓我回來陪你,壞主人,聽不懂毛球說得話也就算了,還冤枉毛球。

“說你兩句,就把你委屈成這樣,小氣鬼!”戳了戳毛球的小腦袋,邪詭異一笑,道:“說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若真這樣的話,你提早收了心哈,我性取向正常,再者,你可是隻……”說着,邪朝毛球肥碩的身子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遍,“吱吱……”呸呸呸,它是隻鼠又怎麼了?錯,它是隻靈鼠,纔不會和自個的主子搞斷袖呢,邪惡主子的腦子裡,都想些什麼啊?

毛球腦袋扭到一旁,不打算再搭理邪。

“你和我翻臉了,是不是?真這樣的話,以後就別跟着我。”邪哼哼唧唧數落毛球大人兩句,語聲突然變得溫和起來,“其實說來,你還是蠻可愛的,也蠻忠誠的,倘若我和死冰塊把你剛一送人,你就不想着我們了,那叫背叛,知道麼?背叛的罪是特別大滴,好在你是個聰明的,沒有立下就忘掉我們,還知道時不時地跑回來,瞧瞧你的老主人。”

毛球轉過腦袋,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吱吱……”它從沒想過背叛好不好?曦曦是自己人,而且也是主人你把我送給曦曦的,現在倒說我差點做了叛徒,毛球大人心裡委屈啊,伸出爪子拍了拍邪,像是安慰他,它沒有背叛,又似是催促他快睡。

屋內靜寂一片,璟懶得理邪這會腦抽抽,與毛球在那無聊地對話。

“哼,以爲這樣就能把他唬弄過去麼?小東西倒挺聰明的。”邪心下暗笑,反正這會子他也睡不着,就繼續逗逗小東西玩玩,“有幾日沒吃果子了?”毛球聽他這麼一問,“蹭”的仰起小腦袋,伸出爪子,比劃着它有三天餓肚子了。

接着,它腦袋在邪掌心一陣挨蹭,吱吱一陣奶聲奶氣的撒嬌。

“哦,肉球,沒想到啊,死冰塊竟把你餓了三天,這樣吧,你先回答我個問題,我就給你吃的,好不好?”

邪眨了眨眼,與毛球說道。

“吱吱……”毛球邊叫邊點小腦袋。

“你說那位凌姑娘,是不是死冰塊以前喜歡的那個女人啊?”

“吱吱……”

是,她是曦曦,是主人以前喜歡的曦曦,毛球連連點頭。

“你說她是啊?可是人死怎麼可能復生呢?”邪挑眉自語道。

“吱吱……”毛球急了,不時發出叫聲。

曦曦她不同啦,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現在的她來自異世,主人,主人,你要怎樣才能明瞭曦曦就是你五年前喜歡的那個女子啊?毛球耷拉下腦袋,不出聲了,它真的盡力了,可主人不信曦曦是原來的曦曦,它能有什麼法子。

唉,曦曦,看來得你自個努力了,努力讓主子想起你,想起你們的過往。

“死冰塊,我剛纔問肉球的話,你聽到了吧,肉球回答我,說她就是你曾經喜歡過的女子,你說春賽結束後,咱們要帶走她麼?”

從袖中掏出三枚堅果給毛球,放其蹲在一旁吃,邪問璟。

“本王對她無甚印象,她若真是那女子,就不會再做楚帝的妃嬪。”冷宮中那女人與他說起的往事,不可能騙他,既然這樣,一個被男子傷透心的女子,又爲何還會犯糊塗地再入深宮,到那男子身邊?璟不解,他不理解凌曦的做法。

“她心思藏得很深,我也有些看不懂她呢。”

邪淺聲說了句,盯着屋頂,陷入了沉思。

“誰?”穆淑敏揮退聽竹退出內殿,剛欲闔眼入睡,便感到有股子冷風吹了過來,她忙擁住被子坐起身,藉着月色望向來人,只見一身材高大、臉蒙黑巾,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正站在內殿中央望向她。

楚禦寒今晚去了寧妃宮中安寢,因此,偌大的內殿,此刻只有穆淑敏與那突然出現的黑衣勁裝男子。

“你潛在楚帝身邊已多年,主子深覺你辦事太過於拖沓,着我過來警告你一聲,若他的計劃再得不到進展,就會立刻換人!”勁裝男子一字一句,不帶任何感情地與穆淑敏說道。

主子?穆淑敏心底冷笑連連,她的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神秘主人。

其他人,想做她真正的主子,門兒都沒有。

然,相是這麼想着,穆淑敏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再柔和不過,語聲不急不緩回那黑衣勁裝男子,“你回稟主子,這幾年,我可是一直很努力的,”說着,她僅着紗衣步下chuang,然後披上件外衫,面對黑衣勁裝男子繼續道:“聶後被廢,聶府一門被斬,還有楚帝膝下至今都無皇子,這些種種主子難道未有耳聞麼?我打算一步步地除去楚帝最爲得力的臣子,如此一來,雲國朝堂上的諸臣,必會人心惶惶,

覺得楚帝昏庸無能,盡誅殺忠臣,到那時,主子取得雲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主子不想再等,你好自爲之吧!”

勁裝男子話一說完,身形一閃,登時從穆淑敏眼前消失不見。

若不是遵照主人的吩咐,我“唐婉”在來到楚帝身邊之前,恐怕早就先要了你那主子的命!

穆淑敏?她纔不想做別人的替身,擡手在臉上mo了mo,穆淑敏喃喃道:“也不知何時,才能恢復真正的容顏?”轉身走回chuang邊坐下,穆淑敏望向窗外的月色,臉上神情變得自棄起來,“主人,我聽你的吩咐,先後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知道麼?我很不願意,我真的很不願意,

我感覺這樣的我好髒,可我不能違揹你的命令,只能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因爲我喜歡你,深深地愛慕着你!你的真容,至今我都沒有見過,但我就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你的氣息,你的聲音,皆令我着迷得緊!”

淚,一滴一滴地自穆淑敏眼角滴落,她有回頭想過,如果很多年前,她沒有偶然間遇到主人,現在的她又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她會和那深愛他的男子成婚,做其一生一世的妻。

結果呢,她不僅背叛了那男子的感情,並……

明月懸於夜幕之上,將銀灰灑遍在臨安城每個角落。

將人們白日裡想到的,亦或是經歷過的傷悲、喜樂、痛楚,都掩蓋在了這潔淨無暇的月色下。

蒼茫而清亮的月色,是這世間最公平、最仁慈的,它照耀着這片充滿着善與惡、美與醜的大地,不偏不倚。

它沒有貴賤與尊榮之分、沒有卑微與偉大之分,照耀着這片大地無一絲更改。

只因它有光。

凌曦站在窗前,仰望着這片月色好一會子功夫,視線收回,轉頭與站在她身後的紅玉道:“我出去辦件事,你別找任何藉口,要隨我前去。”紅玉脣角蠕動了下,盯着凌曦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裙道:“小姐就這麼出去麼?”

什麼事,小姐不讓她跟着呀?

“嗯。”凌曦點頭,“小姐,你這樣怕是不妥,”說着,紅玉轉身跑至chuang邊,很快取過一塊白色面紗,遞給凌曦,“小姐,你還是把這個帶上吧,萬一被哪個撞見,不至於暴露出身份。”

“好,聽你的。”凌曦輕淺一笑,接過面紗敷到臉上,然後身形一個輕躍,翩然飄出窗戶,融入漫漫月色之中。

輕功極好的她,很快飄至墨雨軒上空,可就在她準備落到地面上時,看到一抹黑影,自眼前不遠處迅速飄離而去,顧不得多想,她提氣追了上去,會是誰夜晚探進皇宮?是蕭嬪口中說的神秘人麼?

真是那神秘人的話,他潛進宮中,不外乎去見穆淑敏。

跟上他,對,她要跟上他,一探究竟,看其是不是神秘人,是不是與穆淑敏有勾結,才害得她的將軍老父,遭受楚渣渣懷疑,一家人被斬殺於午門。

凌曦追趕的那抹黑影,正是與穆淑敏剛見過面的黑衣勁裝男子,感到後面有人緊追不捨,勁裝男子提速,一下子甩開凌曦一大截,凌曦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就這輕功也想甩開她,催動體內真氣,凌曦追向那男子的速度更快,任憑那勁裝男子怎麼甩也甩不開。

而在凌曦身後不遠處,有一抹白影亦緊跟着她。

白影不是別人,正是璟。不過呢,也不完全是,因爲這會子是邪掌控着這具身體,和毛球大人玩得正起勁,突聽屋頂有兩道身影先後劃過的聲音,出於好奇,加之他也睡不着,邪便躍出屋,尾隨在了凌曦身後。

纖纖身形,邪又怎會識不出前面的白衣女子,就是凌曦。

“死冰塊,你說她爲什麼要追那黑衣人啊?”

“那你又爲何追她?”

璟語聲輕淡回邪一句。

“我是去湊熱鬧,等會可不會出手。”

“人家未必需要你出手!”

一路追趕勁裝黑衣人飄出皇宮,凌曦懸浮在空,目視下方一大片桃林,隨之眸光慢慢移動,挨着桃林不遠處,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那黑衣人剛纔從她眼前消失,不可能快到竄入竹林中,那麼,他勢必隱匿在桃林裡。

白衣素色,凌曦單手負於身後,懸浮於空中,風吹得她身上的衣裙肆意翻滾飄搖,卻不能撼動她如蘆葦般堅韌筆直的身影。

皇宮後種植的這片桃林,以及凌曦剛纔目之所見到的竹林,面積甚廣,但這兩處地方,很少有人前來,就是帝王和後宮嬪妃,亦或是宮裡面的宮人,也沒人踏足此處。

至於緣由麼,就是這裡太過偏僻,其他的倒也沒什麼。

“出來吧。”凌曦明眸留意着桃林中的動靜,語聲淡淡道:“你入宮,想必是去找皇后了吧,別以爲你們間的事,沒人知道。”她說這翻話,意在詐勁裝黑衣男子顯出身形,出聲說話。

聽到穆淑敏的身份,已被外人知曉,勁裝黑衣男子按捺不住了,登時,身形由濃密的桃林中騰空而起,拔出腰間利劍,向凌曦進攻而來。

殺掉她,便可去除麻煩。

否則,主子的大計,恐怕會功虧一簣。

清亮月色下,凌曦身上散發出一股子渾然天成、無與倫比的尊華貴氣與屹然臨淵之勢,令勁裝黑衣男子攻向她的速度,微微有所減緩,好強大的氣場,而這氣場竟是從一弱不禁風的女子身上散發出。

四目相對,他目中神色變得謹慎起來。

凌曦則是輕撫衣袖,遮掩在面紗下的紅脣,勾起一抹淡雅從容的淺笑。

想殺她?呵呵,那就看看鹿死誰手吧?

“你想殺我滅口?”凌曦笑着,眼波自勁裝黑衣男子身上輕緩劃過,隨之隱在袖中的纖手微微一動,兩枝桃花“嗖”地自枝頭脫離,向空中飄來。

登時,芳香四溢,將勁裝黑衣男子的身形包圍了住。

天地之間,好似一切皆消失不見,唯有那兩枝散發着芳香的桃枝,凌空飛舞。

醉人的香氣,曼妙靈動的飛舞,仿若那桃枝不在人間,在天界炫舞一般。

伴着凌曦纖手舞動,那兩枝桃枝,剎那間朝勁裝黑衣人發起了攻擊,殺氣,濃郁的殺氣,將金裝黑影全然籠罩了住。

勁裝黑衣人霎時愕然了住,他手中的劍,竟然無法揮出,這鋪天蓋地襲向他的殺氣,宛若實物,將他周身經脈近乎要封印住,逼得他連動下都困難的不行。

催動周身真氣,勁裝黑衣人終於移動身形,凌空斜斜後退一步,避過了那洶涌而來的殺氣,對他的致命一擊。

凌曦秀眉微蹙,手上再次發力,之間那倆桃枝一挺,驟時如離弦之箭,再次襲向勁裝黑衣人。

真氣鼓動,滿空夭紅花瓣如火焰,似流星般地飛舞而起。

頃刻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夭紅漩渦,向躲避開的勁裝黑衣人襲去。

勁裝黑衣人的功夫並不弱,一經脫離出凌曦佈下的殺氣範圍,周身真氣瞬間催至最強勁之境,揮舞手中利劍,與那襲向他的兩枝桃枝搏殺起來。桃枝被他的劍砍成了數段,但那襲向他的夭紅漩渦緊跟着涌向了他。

眉宇一顫,勁裝黑衣人身形倏地拔高,接着緊握手中利劍,凌空劈下,就見那夭紅漩渦發出一聲“砰”響,朵朵花瓣,在月色下零零散散飄落,直至一瓣一瓣落至地上,凌曦怔了怔,隱在袖中的粉拳微微收緊,好強勁的內力。

經剛纔那勁裝黑衣人一招所致,凌曦嘴角有抹血絲滑落。

她受傷了,不過,傷得病不重。

冷冷盯視着勁裝黑衣男,凌曦動也不動,因爲對方也沒落得好,剛纔她催動真氣促成的幺紅漩渦,多多花瓣如同利刃一般,將其身上的黑色勁裝,劃出了無數道口子,他也傷着了吧?

“說,五年前聶府滿門被楚帝斬殺午門一事,與你有沒有關係?”

凌曦啓脣,清冷的話語,自脣中溢出。

“死人無需知道。”勁裝黑衣男子薄脣輕啓,冷眸中盡顯殺氣,“死人?你以爲憑藉你的功夫,能殺得了我麼?”凌曦傲然懸浮於空,冷冷回其一句。

“呵呵,想不到你一個女子,竟有如此深厚的武功,不過,在我面前,你那武功根本算不得什麼!”勁裝黑衣男眼裡的殺氣,瞬間被鄙夷取代,“告訴你,誰也別想阻止我家主子的大計實施!”

他不是神秘人?

他背後還有個主子?

凌曦臉色變了又變,若當下殺了他,想要找出神秘人,恐怕就有些難了。

就在她暗自琢磨之際,勁裝黑衣人手握利劍,襲向了她。

“想殺她,先過了我這一關。”淡淡的話語,緩緩飄入勁裝黑衣男耳裡,緊跟着,在他身前不遠處出現了一道人影。

白衣,一塵不染,宛若天山之雪一般。

滿天月華,仿若此刻全聚集在了來人身上,好似這皎潔的白色,就是那光源的核心,照得勁裝黑衣男眼睛瞬間一花,不由瞳仁收緊。

朝國璟王?對面懸浮空中,擋在那白衣女子身前的男子,是朝國璟王。

勁裝黑衣男子眉宇皺在一起,是的,他不會認錯,來人是朝國璟王沒錯,因爲世間再沒比他更爲俊美的男子,就是他家主子的好樣貌,在這璟王面前,也會黯然那麼一兩分。

斜飛入鬢的濃眉,宛若利劍般張揚,一雙墨染的星目當下尤爲深諳,讓人禁不住暗暗生出驚歎。

鼻樑高蜓、脣瓣薄削好看到了極致,比之女子的櫻脣,有過之而無不及。

堅毅的下顎,五官輪廓簡直堪稱至完美之境。

震撼,勁裝黑衣男,心下甚是震撼。

他是男子,都爲這璟王的容貌震撼不已,更何況世間女子?

眼前的白衣男子,真得絕美到不可思議。

倏地,勁裝黑衣男感到自個被黑巾遮掩下的面孔,一陣陣發燙起來,他,他怎能對個男子生出了那種心思,並用“美”字形容一個男子的容貌?

不可思議,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問題是,他真心覺得世間之人,除過眼前的白衣男子,沒有一個人配用“美”這個字眼。

男子身上散發出的貴氣與生俱來,無以倫比,還有那睥睨天下的凌然之勢,更是讓人不敢生出輕謾之心。

斷袖?殘忍?冷酷?嗜血?

等等不好的詞彙,在他天人一般的容貌,以及周身散發出的貴氣,以及睥睨天下的凌然之勢下,全然算不得什麼。

“還請璟王莫插手在下與那女子之間的事爲好。”回過神,勁裝黑衣男子用劍指向凌曦,沉聲道。

璟王?邪一聽勁裝黑衣男的話,當下臉上一黑,剛纔出來的急,他一沒帶上易容面具,二沒換下他不喜的白衣,難怪會被對面的黑衣男子,認作是死冰塊。

算了,是誰不要緊,就算死冰塊剛不出聲讓他出手,他也容不得眼前這黑衣勁裝男繼續欺負身後的她。

“你既然認識本王,就識相些把你的身份說出,否則,別怪本王對你出手!”

邪學着璟的語氣,冷聲與勁裝黑衣男道。

“璟,我自己對付他!”凌曦提氣,飄至璟身側,“死冰塊,你出來吧,我不想讓她認出我就是你,反正眼前這男子,以你現在的功力,對付他綽綽有餘,快些。”邪用心語與璟嘀咕道。

“無聊。”璟同樣用心語回了句,隨之,眸中神色一變,轉向凌曦,淡淡道:“你受了內傷,到一邊候着吧。”

凌曦欲張嘴再次阻止璟,卻見其袍袖一揮,對面懸浮於空中的勁裝黑衣男驟時向後飄出數十丈遠。

見其向着竹林方向逃去,提氣,璟緊跟其後。

那女子和朝國璟王竟然相識,而朝國璟王的功夫,他雖沒見識過,但卻聽過不少,五年前,朝國璟王抱着楚帝廢后的屍體,一路踏血,回到朝國,隨後又有朝國璟王站在城樓上,隨意彈奏了一首曲子,便令楚帝折了數萬大軍。

在朝國璟王面前,他的武功多半不堪一擊。

勁裝黑衣男,額上冷汗直冒,深覺今晚他出現到皇宮替自家主子傳話,很不是時候。

晚風吹拂,竹林裡發出一陣陣沙沙的響聲。

“本王素來最討厭不回本王問話之人!”璟追上勁裝黑衣男,並一躍其身前不遠處,懸浮於竹林上空,星目中的神光尤爲淡然。

但,他身上卻散發着一股令人不可忽視的力量。

而這種力量,並非來源他體內真氣,實打實是他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無形中的卓然氣息。

袍袖輕揮,便見一根如勁裝黑衣男手中握着的劍身長短般的竹,自竹林中倏地竄出,在璟面前不遠處停下,隨之豎直懸浮於空中。

凌曦運輕功,立在璟與黑衣人不遠處的竹梢上,明眸定定地注視着璟與那勁裝黑衣男。

“說出你的身份,本王可饒你不死!”

“璟王,你覺得可能麼?”

勁裝黑衣男,壓下心底對璟生出的恐懼,眸色鎮定,出言回道。

“那就休怪本王對你出手。”語落,璟手上一個翻轉,那懸浮在他面前的短竹,如離弦之箭,如泛着寒光的利劍,刺向了勁裝黑衣男。

璟只使出了一分勁氣,他身下原本發出微微聲響的竹林,登時被他這一分真氣吹動,掀起一陣雲濤般的綠浪。

勁裝黑衣男怕了,他真的怕了,璟王並未動作,僅是袖袍輕輕擺了擺,便有股沉穩至極的力量,從其身上蔓延而開,如潮般向他壓向他。

身上一緊,勁裝黑衣男緊握手中的利劍,準備迎戰。

可他能阻擋得住那股力量襲向他麼?

他能麼?

那身着白衣,一臉清冷淡然的男子,整個人似乎與這竹林,與這大地融爲了一體,化作世間最宏大的存在,齊壓向他,他能麼?能阻擋住那股強勁的力量麼?能阻擋住那如箭,如劍般的竹麼?

“噗”一蓬鮮血自他口中噴出,他垂下眸,看向自己xiong口位置,剛剛,就在他剛剛琢磨那股強勁的力道時,那似箭,如劍般的竹,“嗖”地沒入了他身體之中。

主子還等着他回去覆命,不能死,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勁裝黑衣男一咬牙,人便以閃電般的速度向身下密密麻麻的竹林中竄去,他要借這茂密的竹林逃走,且必須逃走。

他哪裡知道,璟並沒打算在此刻了結他的性命。

璟要他把今晚發生的一切,稟報給他的主子,然後……

望着勁裝黑衣男逃走,凌曦不由自主地飄向璟,“我放走了他,不過,他活不過今晚。”璟擡眼看向飄到她身旁的凌曦,淺聲說道。

凌曦取下面紗,淡淡一笑,道:“我也沒打算讓他死。”

“他背後還有人,有他傳話,想必他的主子必不會坐以待斃,近期內,絕對會有所行動。”

璟邊說,身形邊朝墨雨軒方向飄去,凌曦緊跟其後,輕嗯了聲。

墨雨軒,月色皎潔,璟與凌曦站在花樹下,誰都沒有說話,良久,凌曦道:“昨晚的事,謝謝你了。但我想自個出手解決掉曾經害過我,以及致我滿門被楚帝斬殺的惡人!”

“你不用謝我,昨晚所爲,我並不是幫你。”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完全信她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女子,之所以出手了結那些可惡之人,全是他爲那女子而爲,也是對曾經的他一個交代。

凌曦脣角掛起一抹苦笑,“你還是不信我就是她,對麼?”沒等璟說話,她又道:“我就是她,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那時,想來你也記起了我們曾經的過往,在這,我還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璟重複了這句話,“因爲我頭上的白髮嗎?若真是這樣,大可不必。”能爲個女子一*夜白髮,他和那女子間的感情,定是濃烈的,可他從身旁女子身上,感覺不到她對他滿腔的愛意,是的,他沒有感覺到。

她,或許是對他有好感。

好感,能算得了什麼?

還有,第一次相見,她對他有歉疚,有憐惜,濃烈的愛意,卻一絲都沒有。

他是冷,是心如冰凍,但他不傻,男女間的感情是否深厚,是否濃烈,從彼此眼裡,完全可以看到。

璟心中所想,凌曦不知道,她若是知道,恐怕一時間也無法出言給出璟答案。

對璟的感情,她也是剛發現,然,愛璟,深愛至濃烈,這會子她尚說不上來。

“你……,我……”張了張嘴,凌曦不知該從何說起,該如何對璟做以解釋。

因爲,璟沒有把她當做以前的她;因爲,璟的記憶裡,現在沒有關她的一點印記。

“你不必多說,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說完,璟轉身,提步朝亮着燈火的屋子走了過去,“璟,我喜歡你……”望着璟漸行漸遠的修長背影,凌曦咬了咬脣,終鼓起勇氣,說出這麼一句與她來說,極難爲情的話語。

璟腳下步子一頓,接着繼續朝前走,“死冰塊,她喜歡你,她竟然親口說出了喜歡你,如此一來,我是不是沒有機會了?”邪怏怏地道。

“璟,待我把往事的真相揭開,就會離開這裡。”不怕,我不怕你記不起我,因我,你才變成現在這般冰冷,上一世,是你愛我,那麼,這一世,就由我愛你吧!定定地注視着璟的身影消失不見,凌曦這才覆上面紗,腳尖輕點,飄出了墨雨軒。

“死冰塊,她說她會離開楚帝的後宮,看來,無需咱們動手了!”邪悠悠道:“我把話先說到這,她現在只是喜歡你,如果時日久了,你還不喜歡她,那我就要追求她,到時,不許你吃醋!”

“等她喜歡上你再說吧!”璟語聲清涼,回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