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順勢而爲反算計一萬

082 順勢而爲反算計(一萬+)

她說這些話做什麼?

她不是不喜歡寒麼?

少璟眉宇皺在一起,弄不明白凌曦爲何要與紅玉說剛纔那一番話,他沒有看到楚禦寒也在這荷塘附近。

徐風吹拂,凌曦主僕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她相信楚禦寒能聽到。

內力真是奇妙,可以密音入耳傳話,亦可在適當範圍內,偷聽到別人說了是什麼。

李榮一干奴才是聽不到凌曦與紅玉之間的對話,然,他在看到凌曦,接着又發覺楚禦寒凝神望着凌曦一動不動時,便知凌曦主僕間的對話,被他家主子聽了個正着,雪白的梨花落滿一地,李榮帶頭跪在地上,緊接着,他身後侍立着的那幾名小太監也齊垂眸跪地,落日餘暉映照,楚禦寒頎長的身影被其拉得老長,周圍一片靜寂,就是呼吸聲也沒有一絲。

唯有落花無聲的飄落而下。

“我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少璟不知何時走到了凌曦主僕這裡,“啊?”突如其來的聲音,致使凌曦發出一聲驚詫,“奴婢見過璟王爺。”紅玉轉身,看到少璟在她身後站着,忙屈膝行禮,然後退至一旁候着。

少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凌曦,等凌曦回他話。

顧慮到楚禦寒在荷塘對面,凌曦眨了眨眼睛,回少璟,“認識啊,那天璟王殿下差點要了我的命呢!”少璟皺了皺眉,對凌曦的回答顯然不是很滿意,感到一道強烈的目光向他這邊看來,少璟擡起頭,便見楚禦寒在荷塘對面站着,衣袖輕輕一拂,他又道:“我是說以前,你我是否相識?”

“以前?”凌曦眸裡顯出不解之色,“那日在墨雨軒相見,是我第一次見璟王殿下。”

奇怪,剛纔明明還能聽見他們間的對話,怎麼這會子卻聽不見了?楚禦寒眉宇緊皺在一起,有些想不明白。

“璟,我說過,我的女人,你別想再覬覦!”啓脣無聲低語一句,楚禦寒臉色變得極其不好看。

“你我間的對話,他聽不到。”少璟說這句話的意思,意在要凌曦無需再裝下去,裝作不認識他。

若真不認識他,那日在墨雨軒她爲何會一聲一聲地喚他,且一雙眸中流露出的情愫,充滿痛苦與歉疚。

至於她對他生出的憐惜之色,他覺得很是荒唐。

憐惜?他何須她憐惜?

凌曦於少璟說得話,正準備細想,一道女聲傳了過來,“喲,這不是咱們正得chong的曦妃娘娘麼?好端端的,怎地坐在這殘敗的荷塘邊,欣賞這晦氣的梨花來了?”來人是李貴人,她揮退青碧、青桐兩個丫頭到一旁候着,眼裡似是沒有看到少璟和紅玉兩人,蓮步輕移,徑直走到凌曦坐的大石旁,忽然,她捂着嘴愕然道:“原來璟王殿下也在這啊,你,你們……,我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李貴人臉上溢滿懊惱之色,“我,我這就走,你們,你們繼續……”

少璟冷瞥她一眼,袍袖輕一拂,轉身走遠。

視線由少璟遠去的背影上收回,凌曦淡淡掃了李貴人一眼,道:“你想說什麼便說吧。”至始至終,她都在大石上坐着,那坐姿入人眼簾,尤爲優雅閒適。

“起來退至一邊候着。”少璟離開,楚禦寒皺在一起的眉宇瞬間舒展而開,隨之,他聽到了凌曦說與李貴人的話,心下搖了搖頭,他覺得定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才致使剛纔方出現短暫性失聰。

李貴人,對這個女人他沒有多深的印象,記憶中,好像他還是寒王時,後院中就有這麼個女人存在。

她對曦妃說了什麼,曦妃纔會說出“你想說什麼便說吧。”這句話。

“我要說什麼?咱們曦妃娘娘難道不知道麼?還是說咱們曦妃娘娘敢做不敢當?”李貴人細細打量着凌曦臉上的表情,想從中找出其心虛之處。

凌曦任她打量,垂眸看着水面,默聲不語。

望着這樣安靜的她,楚禦寒一顆心砰砰跳起,暗想:“這樣的女子,實在是讓他放不下!”只見其舒雅自在地坐在大石上,目視着一塘池水,根本不受李貴人的影響,明豔而不失聖潔,儀態不可方物,粉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的飄落在她頭上、衣上、影子上。

美女閱過無數的他,並在心裡有着摯愛之人,此刻竟看得着了迷。

凌曦站起身,極爲隨意地抖落衣上的花瓣,挑脣一笑,望向李貴人,道:“我知道什麼?我又做了什麼不敢當?”尼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今日,她就借渣男之手,好好教訓其一回。

倏地,她想到今日她出晨曦宮遛彎的目的,以及對李貴人這幾日的舉動生出的懷疑,腦中當即有了主意。

“皇后,你是皇后,哦,不,你是廢后,你是廢后,你不是死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幻術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凌曦啓動,李貴人身子猛然間一顫,接着眸中視線變得迷離,指着凌曦質問道。

青碧、青桐,紅玉三人聽到李貴人出口說的話,眼裡全涌出不解之色。

“廢后?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什麼廢后,我是曦妃,是皇上新封的曦妃。”凌曦言語輕淺,一字一句道。

“不,你不是曦妃,你就是廢后!”

李貴人一口咬定凌曦是廢后,也對,入到幻境中的她,眼裡此時看到的確實是上一世的凌曦,無論是打扮,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是那個大家閨秀,端莊賢淑的凌曦無疑。凌曦施展的幻術,僅對李貴人一人,因此,青碧、青桐、紅玉她們看到的就是李貴人面目猙獰,無禮地指着凌曦在那發瘋。

“我說了我是曦妃,且你說的廢后,與我何干?別再亂髮瘋了好麼?”

凌曦眸色柔和,語聲緩慢說道。

好好的一個女人,非得爲個種馬男變得失去自我。

華麗宮裝着身,青絲被巧手的宮婢梳成精緻的隨雲髻,髮髻右側插着一支金累絲嵌寶石蝶戀花簪,不看其此刻因發瘋失了儀態的面孔,着實有幾分姿色。

唉!女人啊,你何苦這般找虐受?

“你想報仇是不是?你說是不是?”李貴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雙眼迷茫,伸手抓住凌曦的雙臂,搖晃道:“呵呵,我不怕你,你已經死了,五年前你就已經死了,知道你是怎麼死的麼?是我,是我和蕭……”聽到自家主子亂說話,青碧、青桐不顧規矩,齊出聲喚李貴人。

誰知,李貴人嘴裡的話是打住了,可下一刻,她一個用力,只聽“噗通”一聲,荷塘邊便沒有了凌曦的身影。

“小姐!”

紅玉在凌曦身影消失不見時,得了其暗示,所以,在李貴人推凌曦的一剎那間,她並沒有出聲。

此刻,看到凌曦墜入荷塘,方纔驚呼道。

李貴人渾身一個機靈,怔怔地站在原地,“主子,主子,你,你……”青桐被李貴人的舉動,嚇得呆愣在一旁,動也不動,青碧則是強穩住心神,快步行到李貴人身旁,顫聲道:“曦妃娘娘落水了,主子,主子你醒醒啊!”說着,青碧抓住李貴人的胳膊輕輕晃了晃。

“曦妃落水了?”眼睛轉動了兩下,李貴人問青碧。

水裡,凌曦故意伸出雙臂掙扎了片刻,接着便往水底沉。

落入水中,她覺得值了,真的值了,知曉上一世自個中毒身死,與李貴人和蕭嬪有關,更藉此機會,讓渣男不能再到晨曦宮安寢,往後的日子裡,她僅是懲治這些害過她的惡毒女人,隨後,便帶着紅玉遠離雲國,前往朝國,想法子伴璟左右。

凌曦很是慶幸,慶幸這荷塘中的水還算乾淨,不至於等會她喝上幾口而心生噁心。

藉着水裡暗淡的光線,凌曦發現有人向她遊了過來,且那是抹墨色身影,頃刻間,一個冷笑不由掛在了她的嘴角上,來了就好,要不然,她這出一箭雙鵰的苦肉計,豈不就白演了?

楚禦寒在聽到水花四濺的“噗通”聲後,思緒登時由對凌曦的着迷中回過神,不顧李榮和小太監們的阻攔,直接躍入荷塘,朝凌曦落水的位置游去。

看到墨色身影快要到自個身邊時,凌曦眸色一凜,緊合在一起的紅脣逐漸鬆開,任由身體周圍的水朝自己口鼻灌入。

以她的身手,從未遭過這種罪。

溺水之人如何掙扎求生,她便如何施展模仿着做。

“小姐,你醒醒啊!你別嚇紅玉,都是紅玉不好,才讓你被李主子給推到了荷塘裡。”紅玉跪在凌曦身旁,邊哭邊道。

楚禦寒救凌曦自水裡出來,凌曦便已陷入昏迷之中。

“李榮,快通傳御醫趕往晨曦宮。”楚禦寒邊說邊用手按住凌曦xiong部,幫其把喝進喉中的池水往外擠壓,一口一口的池水,在他手上的動作下,自凌曦口中涌出,見凌曦嘴裡不再有水往外流,楚禦寒打橫抱起凌曦,看都未看仍舊站在荷塘邊發呆的李貴人,就提起輕功朝晨曦宮躍去。

她不能有事,她絕對不能有事!

楚禦寒好緊張,比穆淑敏那晚遇到刺客刺殺時,還要緊張。

救她,一定要就醒她!

其實,凌曦在被她救出荷塘後,人雖昏迷,但腦中還是有些意識的,她當時還在擔心,擔心楚禦寒會用嘴給她渡氣,若真那樣的話,她豈不是要噁心死了,好在楚禦寒不懂如何渡氣,也好在喝進喉中的那些池水被她吐了出來,致使她舒服很多,並且從昏迷中醒轉,但她沒有睜開眼,只因苦肉計尚未演完。

所以,她雙眼合閉,繼續裝昏迷。

紅玉瞪了李貴人一眼,快步跑向晨曦宮,小姐沒事,小姐那麼聰明,那麼厲害,她纔不會因爲喝幾口池水,就會讓自己失去性命。

懷揣着擔心,紅玉腳下步子不由加快。

原本寂寥的梨園,喧鬧了一會,又恢復至先前的寂寥之態。

“主子,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青碧見圍在荷塘周圍的太監,及後面趕過來的御林軍都已散去,張嘴問李貴人。

“不是我,她不是我推入荷塘裡的,不是我,我沒做,我沒做……”李貴人倏地蹲在地上,抱住腦袋,一個勁地搖頭,“曦妃落水,與我無關,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沒有……”廢后,是廢后,哦,不對,她怎麼會把曦妃當做廢后,而她又怎會突然間發瘋將其推入荷塘?

剛剛她都說了些什麼?

李貴人腦中一片混亂,想不起來,她什麼也想不起來,怎麼辦?

皇上知道這件事,會如何處置她?

曦妃正得chong,皇上一怒之下,不會把她打入冷宮吧?

還有家人,對,還有她的家人,皇上會不會因她而遷怒父親,罷其官職,亦或是將她一家人發配邊疆服勞役?

芳菲殿

“主子,不好了,”時雨面上帶了絲焦急,一步入蕭嬪屋裡,慌忙行過禮後,便上前對躺在軟塌上休息的蕭嬪稟道:“曦妃被李貴人推進荷塘,跟着,跟着皇上,皇上就跳入水中……”時雨開口說第一句話時,蕭嬪驚得立下自榻上坐起,在聽到時雨後面斷斷續續說出的話後,身形幾乎僵了住。

李貴人犯事,弄不好,她會跟着一起倒黴。

“主子,奴婢還聽說,聽說李貴人說了好多不該說的話……”時雨看着蕭嬪的臉色,嘴裡的話驟時頓住。

“皇上,皇上和曦妃沒事吧?”

蕭嬪穩住心神,語聲強作鎮定,問時雨。

“皇上倒是沒事,不過曦妃被皇上救出荷塘時,人已昏迷不醒,這會子,怕是正被御醫診治呢!”時雨恭謹回道。

默然片刻,蕭嬪接着問時雨:“後宮可有什麼動靜?”

“曦妃被李貴人推入荷塘的事一傳開,皇后和各宮娘娘都趕去晨曦宮了。”聽了時雨的話,蕭嬪從榻上站起身,蹙眉在屋裡來來回回走了幾步,道:“走,咱們快些去晨曦宮瞧瞧曦妃。”逃避不是辦法,她得鎮定自若,以不變應萬變,絕不能被李貴人給拖下水。

——與其一起被皇上打入冷宮。

女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同樣的陰謀算計也是層出不窮,而她們間最大的區別則是聰明與否,聰明的算計對方,反之,自然是被算計。

前者勝出,便也是目的達成之時;後者呢,輕者失去聖chong,被貶冷宮,重者,怕是丟掉性命也是有的。

李貴人今兒這一出,是想算計凌曦,亦或是隻單純的想給凌曦添堵,唯有她自個知曉。

但最終的結果呢,卻是被凌曦意順勢而爲,算計了回去。

穆淑敏聞知凌曦被李貴人推下荷塘,第一反應就是高興,可當她進一步從聽竹口中得知楚禦寒正好在荷塘邊,並躍入水中救出凌曦,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荷塘,她氣氛楚禦寒跑去荷塘,氣憤其到梨園尋找廢后的身影。

然,身居後位多年,脾性拿捏,她還是有分寸的,“皇上,曦妃妹妹吉人天相,沒準御醫診治過後,便會醒過來。”趕至晨曦宮,穆淑敏一進內殿,就上前安慰楚禦寒。

“來人,將伺候李貴人的那兩名宮婢給朕帶進來。”楚禦寒先是對穆淑敏點了點頭,然後朝內殿門口命令道。

不大會,青碧、青桐兩個顫顫巍巍地自內殿門口走進,雙雙跪在楚禦寒面前,“奴婢青碧(青桐)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說,給朕將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

楚禦寒冷瞥青碧、青桐一眼,臉色森寒,冷聲道。

“是。”青碧、青桐齊應一聲,然後顫聲把她們知道的與楚禦寒說了出來。

她們二人跟了李貴人對年,自然不喜歡自個的主子遭殃,畢竟主子遭殃,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落不到好。因此,她們把不該說的,一句也沒有說出,只是抓住一件事說與楚禦寒,那就是李貴人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變得神志不清,纔會一不小心推凌曦到荷塘。

紅玉站在一旁,咬牙瞪向青碧、青桐兩個。

睜着眼說瞎話,她倒要看看她們等會怎麼自圓其說?

“皇上,奴婢有話說。”楚禦寒凝神正在琢磨着青碧、青桐所言的真實性,就聽到了紅玉的聲音,“說。”擡眼看向紅玉,楚禦寒淡淡道。

紅玉屈膝一禮,走至青碧、青桐身旁空位處跪地,道:“回皇上,她們說得不對,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紅玉口齒伶俐,將李貴人與凌曦間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全敘說給了楚禦寒聽,青碧、青桐兩個在紅玉語落後,臉色煞白到了極點。

通往晨曦宮的宮道上,賢妃和寧妃遇到了一起,相互點頭打過招呼後,便一前一後向晨曦宮行去。

到晨曦宮門口,寧妃將手搭在冬婉腕上,自步輦上步下,笑着與賢妃道:“賢妃姐姐,你說這李貴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麼就推曦妃到荷塘中呢?”賢妃淡淡道:“這得問她了。”曦妃不會有事,賢妃心下告訴自個。

寧妃並未因賢妃淺淺淡淡一句話就止住話頭,脣角微勾,又道:“聽說曦妃當時喝了不少池水呢,也不知這會子醒過來了沒有。”賢妃臉色微變,看向她道:“妹妹這話最好說到此爲止,皇上可是在晨曦宮裡坐着呢,若是被他聽到妹妹這番言語,恐怕對妹妹沒得什麼好處。”想盼曦妃醒不過來,是麼?好狠毒的心思!賢妃不再搭理寧妃,搭着冰月的手,率先步入晨曦宮正殿。

哼,嚇唬誰呢?皇上在又怎麼了?難不成你能把我說得話告知皇上?再說,即便你說了,皇上就會信麼?寧妃站在原地,盯着賢妃的背影腹誹了一陣,啓脣與冬婉道:“進去吧。”

“是。”

冬婉應聲,輕託着寧妃的手,進了晨曦宮。

“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入內殿,賢妃、寧妃先後對楚禦寒、穆淑敏二人一禮,然後在穆淑敏的眼神示意下,站到了一旁候着,楚禦寒此刻眼裡涌滿怒火,並未看向賢妃、寧妃兩個。

廢后,李貴人竟把曦妃當做廢后,纔會突然間發瘋,推其到荷塘。

且廢后中毒身死,是她而爲,不對,還有蕭嬪,是她們共同爲之,楚禦寒把紅玉剛纔稟於他的話,從頭到尾理了一遍,一掌拍在桌上,怒視着青碧、青桐道:“是哪個借你們的膽子,竟敢在朕面前打誑語?”

“皇上,奴婢句句屬實啊,主子與曦妃娘娘說話,奴婢侍立在一旁,自然不敢細聽,皇上問奴婢當時的事情經過,奴婢如實敘說,絕無半點隱瞞。”青碧邊磕頭邊道。

而青桐則是被楚禦寒的怒氣,嚇得只知道磕頭,嘴裡一句話都說不出。

原本在永和宮養病的淑妃,此刻也在內殿一不起眼的角落站着,自那日在御花園見過凌曦,她就夜夜被噩夢纏繞,直至接連兩晚楚禦寒在晨曦宮安寢,那纏繞着她的噩夢,愈發演變的駭人,回回自夢中驚醒,近身伺候她的侍婢夕瑤見此情景,便欲通傳御醫到永和宮給她瞧瞧,都被她制止了住。

夕瑤不知自個主子娘娘爲何這麼做,但身爲奴婢,她只能聽命行事。

今個聽說凌曦被李貴人推到荷塘,並被楚禦寒救出水後,一直沒有醒轉,沒來由得,淑妃舒了口氣。

最好永遠不要醒過來,能就此死去,再好不過。

這便是淑妃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娘娘,你身子還能撐下去麼?”夕瑤侍立在淑妃身後,見自個主子臉色蒼白,身形微微有些輕顫,關心的問道。

淑妃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眼下,她身子是有些弱,且精氣神不怎麼好,但她要等,等到御醫說出曦妃醒不過來的消息。

就是不知,等會聽到的事實,會不會如她所願。

蕭嬪自進入晨曦宮,看到李貴人垂着頭跪在內殿門口,心就一直提着,在聽到青碧、青桐回稟楚禦寒的話後,提起的心微微有些放下,不料,紅玉卻在下一刻站出,將她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

立時,她周身感到森寒無比。

因爲從紅玉說出的話中,她被李貴人牽連到了,要站出來爲自己辯駁麼?蕭嬪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緊了緊。

侍立在內殿中的其他妃嬪,對於紅玉嘴裡說的話,面上未起絲毫變化。

廢后是怎麼死的,關她們何事?

李貴人、蕭嬪二人,與廢后的死,又有什麼關係,更是與她們無半點牽扯,若是皇上能在今日將李貴人和蕭嬪雙雙貶入冷宮,於她們這些妃嬪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基於此心思,諸妃眉眼低垂,凝神靜氣,皆規矩地站在自個位置上,候着楚禦寒對今日發生的事,作出裁決。

“來人,將這倆奴才給朕托出去斬了。”內殿中很是靜寂,楚禦寒怒視着青碧、青桐二人看了一會,對着內殿門外命令道。

李榮聽到他的命令,忙躬身步出正殿,喚了兩名御林軍侍衛進來,青碧、青桐這下子徹底嚇得哭出聲,“皇上,奴婢說,奴婢說,求您饒了奴婢吧!”任憑她們怎麼磕頭,怎麼求得楚禦寒寬恕,終還是被李榮帶進來的御林軍拖出了內殿。

“皇上,嬪妾,嬪妾……”蕭嬪心裡很是害怕,可害怕沒有一點作用,不是麼?她蓮步輕移,至楚禦寒面前,跪地想要說她並未和李貴人做過什麼惡事,可她張開嘴,竟不知從何說起,只因她怎麼說,怎麼都落不得好。

楚禦寒冷凝着她看了片刻,然後望向內殿門口,道:“李貴人可在?”

完了,全完了,青碧、青桐爲了包庇她,已被御林軍拖出晨曦宮斬殺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爲什麼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對曦嬪發瘋的時候,什麼話都往外說?

李貴人從地上爬起,帶着對楚禦寒生出的極度恐懼,垂眸步入內殿。

“妾見過皇上!”

行過禮後,李貴人跪在了蕭嬪身側。

她不敢擡頭正視楚禦寒的眸子,她怕,怕驚懼中的她,一個不慎,便把五年前發生的事,脫口說出。

“你是直接將你做過的事說與朕,還是想進了暗房後,再與朕交代!”

楚禦寒望向她,沉聲道。

“回皇上,妾今日本是與曦妃姐姐想閒聊一會,結果突然間不知中了什麼邪,就胡言亂語,出手將曦妃姐姐推到了荷塘,妾知錯,皇上想怎樣懲治妾,妾絕無怨言。”不能承認廢后當年的死,與她有關,因爲一旦她承認,後果必不堪設想。

李貴人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她不說,跪在身側的蕭姐姐不說,死人又不會說話,那麼皇上就沒有證據,說是她當初謀害了廢后的性命,而今天她推曦妃落入荷塘,她剛也做過解釋,是她突然間中了邪,纔會失手犯下錯事,皇上再怎麼惱怒,頂多降了她的位份,不會將她打入冷宮之中。

“是麼?愛妃中了邪,然後胡言亂語,再然後就失手推曦妃落入荷塘,是這樣麼?”

楚禦寒忽然笑了,不過,那掛在嘴角的笑容好冷,冷得穆淑敏看着都有些膽戰心驚。

“回皇上,妾所言句句屬實。”

李貴人磕頭道。

“蕭嬪,你可有話與朕說?”楚禦寒似是沒有聽到李貴人的回話一般,視線投向蕭嬪,反勾脣問道。言語輕淺,嘴邊掛笑的他,蕭嬪原先也是見過的,可此刻她只覺那輕淺的話語,以及帝王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宛若冰冷的利劍,直刺向她的面門,還有就是帝王那雙深邃如瀚海般的眸子,也似是看到了她的心底。

要說實話麼?如果說了,後果她已然想過。

倘若不說,恐怕面前的帝王也不會信。

做了一番計較,蕭嬪眉眼微擡,神色恭謹道:“回皇上,嬪妾有次偶然間,好像聽李妹妹說過一件事,她說五年前的一*夜,有個神秘人曾經交給她一種密藥,說這種密藥讓人服了後,不會立下死去,但是,只要一經服下,便是大羅神仙降臨人世,也挽救不回那服藥之人的性命。聽了李妹妹說的這件事後,我有問她拿這密藥做何用,她當時只是神秘一笑,並未對嬪妾道出那密藥的用途,”說到這,蕭嬪言語微頓,片刻後,繼續道:“後來,後來……”

“行了,你不必說了。”楚禦寒嘴角勾起的笑容隱去,沒再讓蕭嬪往下說,“李貴人,你說說,朕該如何發作你?”冷冷的話語傳入李貴人耳中,彷彿柄柄利刃,正在一片片地凌遲着她的血肉。

好個姐妹情深?

好個對她照顧有加的蕭姐姐?

廢后中毒身死,是她李清蘭一個人而爲的嗎?

李貴人對楚禦寒問她的話,置若罔聞,而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蕭嬪定定地看着,“蕭姐姐,你撒謊,”說着,她甩手一巴掌打在蕭嬪臉上,“當年的事,明明是我們兩人一起做的,爲什麼你要在皇上面前,指責是我一人爲之?你說啊,這到底是爲什麼?難道這麼多年來,你我之間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不成?說啊,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蕭嬪捂着臉,眸中淚水滑落,甚是委屈道:“李妹妹,當年你我偶然間閒聊,告訴我那神秘人的事,我當時聽了就怕得不得了,總怕你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原來,原來你用那神秘人給你的密藥,毒害了當時尚是皇后的聶姐姐,都怪我,怪我當時沒有事先發覺你要做那件傻事,否則,否則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發生。”

“蕭錦慧,你撒謊,你在皇上面前,說得每句話都是謊言!”李貴人面對蕭嬪甚是委屈的模樣,指責道,蕭嬪連連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撒謊,在皇上面前,我怎麼可能撒謊?”別怨我,要怨只能怨你自個沒腦子,在今個推曦妃落入荷塘,並說漏了嘴。

作爲姐妹,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後宮是什麼地方?

比之兩軍對決的沙場,有過之而不及。

今個不是你死,明個就是我忘。

爲了自保,爲了家人的安危,我只能這麼做。

淚水一滴一滴地自蕭嬪眼裡滑落而出,不知她是因爲被李貴人指責而哭,還是爲出賣李貴人心生愧疚所哭。

“朕原念着你自朕還是寒王時,便在身邊服侍,給了你幾分榮*,可你倒好,將朕對你得chong全沒當回事,不僅德行有失,就是行事上也惡毒無比,即日起,便削去妃嬪之銜,到冷宮呆着……”楚禦寒言語冰冷,一字一句下發着他的旨意,聽得李貴人由原本的恐慌,漸漸變得麻木起來。冷宮?她被打入了冷宮,因她,她的父親丟了官職,且一家大小被髮配邊疆做苦役,李貴人雙目呆滯,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如具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

楚禦寒下發完對李貴人極其家人的懲處旨意後,一併對蕭嬪也做出了相應的責罰,責罰其知情不報,幫着李貴人隱瞞神秘人一事。

於李貴人相比,蕭嬪僅是降了位份,現在的她,僅是名常在,不過,她的家人卻一點事都沒有,這個結果,蕭嬪倒也能接受。

總算化險爲夷。

蕭嬪明哲保身之舉,李貴人在其背叛她那一刻,就已知道對方的目的。

奈何有今日她推凌曦落入荷塘一事在前,從而不管她如何辯駁,也不會令楚禦寒信她所言。

在楚禦寒旨意下發完後,罪婦李清蘭被帶去了冷宮,蕭常在則因爲位份太過低,早早退出晨曦宮,跟着宮人去了她新的住所。

其他諸妃在楚禦寒發落李貴人、蕭嬪時,全保持着原有的姿態,大氣都不敢出,只因在御醫診治下,凌曦仍沒有從昏迷中醒轉。

“怎麼樣?曦妃何時才能醒過來?”料理完李貴人、蕭嬪,楚禦寒轉而看向凌曦*前,問幾個看起來有些顫顫巍巍的御醫,聲音平靜而不失威嚴道:“朕不想養羣無用的廢物,你們可否明白。”

平和而不失威嚴的話語,聽得那幾個聚在一起的御醫驟時額上冷汗直冒,彼此間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名上前一步,神色恭謹,朝楚禦寒行禮道:“回皇上,曦妃娘娘落水時間雖說不長,可因爲她身子原有舊疾,所以要醒轉過來,恐怕還得等上一會。”

“醒來後,曦妃身上可會留下什麼不適之症?”

聽完那名御醫的話,楚禦寒臉上表情微微放鬆,接着問道。

那御醫擡袖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皇上,曦妃娘娘脈象時平穩、時起伏不停,照微臣幾人診斷的結果來看,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曦嬪娘娘只能靜養調息了,否則,怕會傷了根本,進而落下頑疾。”這名御醫的話說得很委婉,但這內殿裡的諸人,卻全然聽明白了他話語裡的意思。

那就是曦妃一段日子裡,是不能再侍寢了,諸妃高興啊,高興凌曦不能再和她們分chong,她們甚至暗暗祈禱諸天神明,讓凌曦最好一病不起,然後一命嗚呼。

楚禦寒聽完那名御醫的話,是失望的,但轉瞬,那抹涌入心底的失望就化爲烏有。

來日方長,人在他身邊,想要再與其*,是遲早的事,緊接着,他幽幽嘆口氣,對那名御醫道:“朕知道了,去旁邊候着,待曦妃醒了再給她瞧瞧。”

“是,皇上。”

那御醫揖手應聲,退至其他幾名御醫身邊,輕舒了口氣。

寧妃微微勾起嘴角,朝凌曦chuang上掃了眼,暗道:曦妃啊曦妃,後宮美人如雲,待你身子康復,想要重獲聖chong,怕就難了!到那時,我會好好的招呼你,放心,我不會像李貴人那蠢才似得,算計你不成,反被你給算計了到,終落得被皇上打入冷宮的悽慘下場。

該醒了,凌曦心裡告訴自個,目的已然達到,再繼續裝昏迷下去,也沒甚意義。

她這個時候很感謝山裡遇到的那名老婦,若不是那老婦託她辦事,進而贈予她一方記載着各種絕學的絲帕,她便不會在御醫給她診脈時,無聲無息地消散內力,並進而催動那飄渺不定的靈力,致給她診脈的御醫們得出她身子極度虛弱,需要長時間靜養的結論。

以後能不見渣男,她會盡量不見,投注全部心力,對付穆淑敏,還有那今個逃過一劫的蕭嬪。至於蕭嬪口中說得神秘人,她也會一步步地挖出來,上一世發生在她身上,以及聶府一門遭受到的劫難,必與那神秘人脫不開干係。

忽然,一道亮光自凌曦腦中閃過——穆淑敏,神秘人,他們該不會是一夥人吧?

“皇上,曦妃娘娘醒了!”見她眼睛緩緩睜開,那先前回楚禦寒話的御醫,快步揖手朝楚禦寒行禮道。

凌曦美眸輕輕眨了眨,“紅玉……”紅玉聽到凌曦喚她,擡起眸看向楚禦寒,這皇帝搞什麼東東,她都跪了這麼久,而那些該料理的都已料理,幹嘛還不讓她起身,沒聽到小姐在喚她麼?紅玉眸子裡的怨念,並未引起楚禦寒的主意,他這會已起身,大步到了凌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