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打草驚蛇

西洛猛然一個機靈就醒了過來,也許是不安全感使然,即使是安全的睡在自己的房間裡她也會時刻處於警惕之中。

眼眸睜開,果然就看見那一抹挺撥的身影正站在她的牀頭,雖然屋子裡的光線黑暗,她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冷冰的眸子打在她的身上,似乎把她打出一個洞來。

“爺……”西洛本能的想要坐起來,身子剛剛動了下就牽痛了胸口的傷,倒是讓她冷不防的低抽一口冷氣。

“爺,你這是做什麼?”對於這個深更半夜在她睡夢之中忽然出現在自己房間的男人,西洛的心裡是存着許多疑惑的,她輕身坐起問他。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此時的神情,可她還是能夠深刻的感覺到,他依然冷得不近人情。

“大夫人小產了。”他終於出了聲,聲音平淡無奇,仿若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自然,像浩瀚王這般的男人會有這般的反應西洛也沒有多少的奇怪,這個世上除了五夫人還有誰能夠打動他的心,令他生出片刻的憐惜呢。

西洛當然知道大夫人已經小產了,他深夜到此難道就是爲了告訴自己這件事情?

黑暗之中西洛還是令自己的臉上染上一抹驚愕,震驚的道:“小產?”

“妹妹幾時懷孕過了?”

浩瀚王眸子一眼不眨的盯着她道:“王妃現在可否覺得心安了?”

“……”西洛瞪大眸子看着他,黑暗之中他卻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見她瞪大的眸子裡漸漸染上了屈辱,她聲音裡含着一抹委屈低喃道:“原來,爺是這般想妾身的。”

空氣中忽然就沉寂下來,帶着緊張的窒息,他一眼不眨的瞧着她,西洛微微垂眸,似受了侮辱般沒再看他。

良久,空氣中又傳來一句淡淡的冷冰:“適可而止。”話落那抹身影猛然轉身,離去。

西洛冷然而的怒,所有的怒最終化作一抹淡淡的笑散了開。

大夫人小產了他就來警告她適可而止,當初她小產的時候他又警告過誰?

說到底,在他的心裡西洛什麼都不是,就連西美在他的心裡都是有那麼一點份量的。

西洛冷然的覺得自己在這位爺的心裡當真是一文不值的,心裡雖然有些惱怒但最終也是一閃即逝了。

這些惱意根本微不足道,她從來也不在乎,只是爲西洛有些難過罷了。

次日。

西美折騰了一夜總算是消停下來了,血雖然止住了但整個人卻虛弱無力。

一早上的時間,整個王府裡的人都知道了大夫人小產的事情。

大家嘴上不敢說,但心裡也明亮如鏡大夫人究竟爲何小產的,當然,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到這一切並不是意外,而是有意而爲之,只能說大夫人命薄,沒有這個福份留下王爺的孩子。

大夫人小產,王妃受傷。

早上的時候浩瀚王坐在五夫人的內閣,五夫人看他神色似凝重就走來輕柔的道:“爺,別在想了。”

“孩子總會再有的。”就連五夫人也覺得浩瀚王是在爲孩子的事情不痛快。

其實,就連浩瀚王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在不痛快什麼!

“爺,賤妾今天身子已經好多了,一會想去給王妃請個安。”五夫人知道他不准她再去洛神苑那邊,但聽說王妃受了傷,她總是應該過去瞧瞧的。

“你還是好好養着吧。”浩瀚王淡淡的道。

“王妃受了傷,賤妾總不能假裝不知道的。”

“知道爺是心疼秀秀的身子,但秀秀不想因爲爺的恩寵而壞了府上的規矩。”從而讓她成爲衆矢之地。

浩瀚王聞言瞧向她,其實她也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

“本王就陪你一起去吧。”浩瀚王終於應許,聲音裡似有一些深沉。

“謝爺。”

“來人。”浩瀚王站了起來,朝外走出去。

“王爺。”東月很快走了過來,王爺既然叫人,定然是有事情要吩咐的。

“去把本王那裡的二個千年人蔘取過來。”

*

浩瀚王與五人人過去的時候西洛那裡已經有人在熱鬧了,三夫人和四夫人早早的就過來請安了,並且還在這裡陪着西洛閒聊了一會。

大夫人與王妃之間的事情二個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大家的心裡都是巴不得雙方最好能夠兩敗俱傷纔好,到時她們就坐收魚翁之利了。

西洛因爲受傷的原因人還一直臥在牀上,晴天丫頭在一旁侍候着茶水,三夫人還在輕嘆着說:“王妃你真是太心善了。”

“大夫人都傷你這般了,你還捨不得她離開。”

四夫人這刻也說:“王妃這傷怕是要好幾日才能好吧,爺與郡主的婚事還有很多要操辦的。”

“所以,以後就要多辛苦二位夫人多跑跑了。”西洛淡淡的說,神情上有一絲的疲憊了。

“王妃,王爺與五夫人來了。”錦兒這刻匆匆進來啓稟。

二位夫人聞言互看一眼,西洛微微含首道:“請他們進來吧。”

浩瀚王與五夫人一起走了進來,這的確是一件惹人嫉妒的事情,王爺竟然與五夫人要好到如此地步,連看王妃都要一起捎帶上五夫人,一時之間二位夫人的心裡生出了百般滋味,再看五夫人的時候眼神裡就沒有那麼多的友愛了。

奴婢都退到門外,只有東月跟着走進來,手裡捧了一個千年人蔘。

還臥在牀上養傷的西洛這刻微微欠身道:“恕妾身不能起來給爺行禮。”

“免了。”浩瀚王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三夫人四夫人這時也忙給浩瀚王行禮,五夫人這時也忙上前見禮道:“賤妾給王妃請安,王妃安康。”

“妹妹見過二位姐姐。”五夫人又朝兩位夫人行了一禮。

“怎麼看着五夫人也比我們要大上好幾歲的吧,你這一聲姐姐可是折煞了人。”

“還是叫我四夫人吧。”四夫人不冷不熱的接口道,身爲當今皇后的妹妹,四夫人自是很不屑與這種低賤的女人平起平坐的,恰這些天浩瀚王對五夫人極爲寵愛,在這以往是絕對沒有的事情發生,夫人們的心裡吃味了找準時機拿她發作下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論輩份五夫人來得最晚,叫她們一聲姐姐也不爲過,但若論年紀,五夫人的確比她們大了幾歲。

五夫人的年紀與浩瀚王一樣,已經是雙十年華的歲數,雖然她容貌靚麗,可數歲的確已經擺在了那裡。

一時之間五夫人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浩瀚王身邊的嬌妾美妾的確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算起來她的歲數真的是最大的,可四夫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般說,真的讓五夫人很難堪了。

嘴巴張了張,卻愣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眸子裡微微有着委屈的淚兒,卻又是強忍着沒有滑落。

浩瀚王微微皺眉,眉目之間已染上不悅,西洛卻恰到時機的開了口,截住了他想要發作的聲音輕柔的說:“聽爺說五夫人也是一直在病在身,比較畏寒,這大寒天的五夫人還要親自跑來一趟,本王妃心裡倒是有點過意不去了,以後切不可再過來了,要是累着了你讓爺心疼了,本王妃可就成了個罪人了。”王妃一言一語之間並沒有半分的不妥之處,聽在人耳裡也似乎真的是在關心五夫人的身體。

可是,聰明人都聽得出來,王妃這是在譏諷五夫人呢,仗着身子嬌弱就恃寵而嬌。

五夫人也個心思細膩之人,總感覺王妃似乎有點不喜歡她,嘴角動了動,只是道句:“謝王妃關心,賤妾的身子無礙。”

屋子裡看似和諧一片,可那暗潮洶涌卻在每個人的心裡涌動,浩瀚王俊眉微挑,一眼不眨的瞧着西洛,就算傷在了牀上,她也不忘記把她那一身的利爪伸出來。

瞧她此時懶慵的半臥在牀上,臉上還有着一絲的倦容。

雖然她早就已經着裝起來,洗漱一番,但神情上仍有着讓人忽略不掉的疲憊,可話裡話外眉眼之間絲毫沒有減少她半分氣勢,她是一個生命力極強的人。

浩瀚王微微示意,一旁的東月丫頭這時上前道:“王妃,這千年人蔘是王爺送給王妃滋補的。”

千年人蔘,這的確是難得的極品,只是,她還真不屑。

眼神裡有着冷嘲的譏諷,她想說她這身子承受不起這般金貴的人蔘,只是,話還沒有說出口五夫人就輕柔的說:“爺見王妃受了傷擔心得一夜都沒有睡好。”浩瀚王與西洛同時瞧着她,許是沒想到她會忽然這樣說。

“爺一大早上就拿來人蔘送給王妃滋補身子了,王妃您可不要辜負了爺的一片心意。”

西洛瞧向浩瀚王,她當然不會相信這鬼話,他會因爲她的傷一夜沒睡好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浩瀚王並沒有迴避她的眸子,直直的掃了過去,疑似想要坐實五夫人的話一般。

“謝爺恩典,妾身再過二日就會和往常一樣活蹦亂跳了,定然不會誤了爺的大婚。”西洛心裡百轉千回,終是化作一個盈盈的淺笑,淡淡的開口道。

話落浩瀚王本就沒有多少溫度的眸子瞬間冷卻下來,一雙眸子再盯她的時候又似要把她的身子打出一個洞來,西洛無辜的眨眨眼睛,她似乎也沒有說錯什麼吧?他爲什麼又忽然是這樣的神情?好像她得罪他似的?

室內的氣氛忽然就有了幾分的詭異,浩瀚王猛然就拂袖而去了。

五夫人怔然,看了看浩瀚王離開的身影,他連她都忘記帶上了,也不知道心裡在氣些什麼。

“王妃有傷在身,賤妾就不打擾了,明日賤妾再過來給王妃請安。”五夫人輕柔的開口。

“五夫人,難道爺沒有告訴過你嗎?”

“明天,後天以及將來的每一天,五夫人都不必過來請安。”

“好好調理身子吧,本王妃也不是那不近人情之人。”西洛一番話說得輕描淡寫,神似有幾分懶慵的伸手撫額,看似疲憊的樣子。

三夫人和四夫人見狀立刻也就識趣了,三夫人的道:“王妃需要休息,賤妾先告退了。”

四夫人也緊跟着施禮告退,五夫人站在那裡,心裡無聲輕嘆,王妃是不喜歡她的!

在這王府裡,想要生存不是光靠男人的呵護就夠了,如果王妃不喜歡她,只怕她往後的處境會很難,到時也會令浩瀚王很爲難。

除非她這輩子只做那溫室裡的花朵,再不踏出她那梅亭閣半步。

五夫人福了福身,終是落漠的走了出去。

愛上那樣一個男人,註定就要爲他牲犧一切,可她無怨無悔。

怕只怕,無福消受他的恩典。

*

西洛的傷倒也好得快,能不虧待自己的時候她自然是不虧待自己的,養了幾日的傷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藥材,滋補的也全是上好的營養成品。

倒是西月苑那裡這幾日再沒了動靜,聽丫頭說西美現在安靜的在家裡唸經送佛呢。

要立地成佛,有心向善?

西洛冷然的笑,她可不相信西美會立地成佛,一心向善了。

坐在梳妝檯前晴天丫頭又給她綰了個漂亮的發,她不喜歡頭上戴太多亂七八糟的首飾,所以只是挑了一個金釵別在了墨絲上,倒是別具一格,高雅又不是貴氣。

用過早膳之時西洛吩咐晴天丫頭說:“去把本王妃那還沒有吃完的人蔘拿過來。”

“大夫人小產多日,本王妃也該去看看她了。”

“是。”晴天丫頭前去取了那還餘有一半的人蔘走了過來。

西洛嘴角扯過一抹淡淡的笑,擡步朝外走了出去。

下了幾天的雪在今天也終是又停了下來,外面倒是有曖陽照射着,讓人覺得這寒冬其實也不是那麼的冷。

西洛帶着晴天與錦兒二個丫頭一起去了西月苑,這幾日西美也是一直養着的,正如外面傳言的那樣她已經開始一心向佛,只求心靜,讓自己不至於再出絲毫差錯,被人拿捏到把柄。

那個孩子她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經離她而去了,西美的心裡是有說不出來的憤恨的。

乍聽雀兒說王妃過來了她的眼神裡明顯的閃過一抹恨意,這道恨意也很快在她平淡無波的眼神裡釋然了。她究竟想幹什麼?西美開始有點不明白了。

但不管她想要幹什麼,這一次她奉陪到底。

“請她進來吧。”西美淡淡的應下,眼底的恨意早就隱藏得很好了。

西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西美半側着身子躺在牀上,那二十板子的仗債可真的是讓她痛不欲生的,休息多日後這才方緩過勁了,勉強能側身翻身了。

西洛瞧着她平淡無波的樣子,輕嘆一聲道:“本王妃知道你身子骨弱,所以今天就特意給你送了千年人蔘過來。”

“這千年人蔘是上次本王妃受傷之時爺賞下來的,本王妃就拿來與你分了一半。”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西美又豈會品不出來,她不過受了點傷王爺就賞她這麼貴重滋養品,她都小產得只剩下半條命了王爺卻不來瞧她一眼,能得這半個人蔘還是因爲她的施捨,吃她剩下的,不然她連渣也得不到。

西美心裡怨恨,她儼然忘記了是她自己行兇在先,纔會被人抓到尾巴狠狠重擊,如今就算她死罪可免,王妃心善不逐她出府,可這王府裡也再沒有她立足之地,只會讓她的處境更難堪。

“謝王妃厚愛。”西美縱然心裡再有怨恨,此時也不敢再表現出一絲的不滿,還要感恩戴德的謝她的好。

西洛淡淡的說:“你我姐妹一場,無須客氣。”話語冷清,神情上也再無親暱之態。

與她之間,在自己人面前已經無須再演戲了。戲,只是給不知內情的人看的。

“本王妃看你這傷一時半刻間也恢復不好,就好好調養吧。”

“到時,可別錯過了爺的大婚。”話落之間西洛悠然轉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西美聽着她走出去的腳步聲,薄脣緊緊的咬在了一起。

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已經完全搞不懂,她竟然如此高興王爺娶葉側妃。

一個五夫人已經令王爺不再多看她一眼,若再來一個郡主,這府裡還有她的位置嗎?

她好不容易來到了浩瀚王的身邊成爲他的大夫人,如果不是西洛,她可能已經順利的成爲當家主母了。

西美止不住心裡的痛與恨,這一切變化太快,西洛幾番出手便打得她無還手之力了。

上次回孃家之時西夫人也一在盯矚過她,讓她萬事忍耐,且不可正面與王妃發生衝擊,青兒就是一個很好的教訓了。

可她,終是沒有忍住,一個差池就讓西洛狠狠的抽得她滿地找牙,不能翻身。

現在西美也搞不明白西洛爲何留下她在此,按理說她是應該趕走她的。

別說西美不瞭解西洛的用意,這王府裡的哪個人明白西洛的用意,她們只道西洛是心善,不忍這個妹妹以後就這樣被毀了,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罷了。

*

西洛沿着小路往回走,看着天氣不錯她就刻意在外面流漣了一會,看地上白雪皚皚,她忽然就心生了小孩子的興致,拿起一團雪揉成了團,朝着不遠處那結了冰的水池裡扔了過去。

晴天丫頭與錦兒跟在後頭瞧着,不僅相視一笑。

王妃養傷的這幾日看似平靜,但心細的她們都看得出來,王妃這些日有滿腹的憂慮。

“王妃好雅興,身體好些了嗎?”朗朗的聲音帶着幾分的柔和傳了過來,但話語裡又難掩那一份的譏諷。

西洛微微轉身而望,冰雪之中那一抹風華,瀟灑如風的朝她走了過來,絕美的容顏上有着似笑非笑。

“楚公子。”西洛微微瞥開眸子,淡聲應句。

瞧他身披一件深藍色的裘衣站在風雪之中,隨風飄搖,瀟灑如斯。

楚公子迎着西洛冷淡的神情走了過來道:“有句話也許王妃不愛聽,不過,思量再三,在下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王妃。”

“若真的不是什麼好話,就不必告訴本王妃了。”西洛冷然。

“女人,還是溫柔善良點好。”他自顧的說,壓根就不是要爭得她的同意。

西洛挑眉,他又說:“就算是個髮簪,刺進身體裡也會痛的,在下真的是極少見到不怕痛的女子,王妃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得上的,對自己都下得了手。”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低吟出來的,聲音輕得也只有西洛能聽得到而已。

西洛平淡的眸子猛然冷了起來,她瞧着這位楚公子,若不是知道他是王爺的摯友,他這般大膽的前來冒犯她,連最起碼的規矩都沒有,她真想讓人按着他先打上二十板子再教訓。

西洛知道,這位摯友與王爺來說就相當於五夫人,也許比五夫人還重要,他們三個人之間有着屬於他們的秘密,這秘密是她所不能知道的,也不能參與進去的,所以浩瀚王纔會更加的看重他們。

可楚公子現在的一番話無疑於是在威脅她,明着指出那天的髮簪是她自己刺傷了自己。

西洛冷冷的瞧着他那溫爾儒雅的神情,明明是在威脅他,他卻像在說一件極爲平常的事情一般。

“楚公子,本王妃感謝你上次相救。”西洛淡淡的說,眸子瞧着他那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俊容。

“不過,你不要以爲你救過本王妃,就可以在本王妃面前胡言亂語,搬弄是非。”西洛的話慢條斯理的吐了出來,楚公子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瞧着這位明明已動了怒,但那怒卻很快就又消散在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裡去了。

西洛冷然,絕然而去,帶走一身風華。

風兒飄動,衣角揚起,拂到楚公子的身上。

她惱了,楚公子瞧着她頭也不回離去的身影,眸子微閃。

楚公子是一個醫者,根據西洛當時的傷口他就看出來了,心裡當時就有所懷疑,這傷怕是她自己刺出來的,自己刺自己力道上總是不足的,而且有些偏斜錯位。

這事直到剛剛還只是處於懷疑階段,他之所以敢這麼張狂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自然也是料定了西洛不有拿他怎麼樣,可西洛的反應,讓他覺得應該是道中了。

一時之間楚公子的心思轉了個千百回,這樣一個極具有心機的女子,就是整個浩瀚王府的女人加起來也不夠她一個人玩的,而且,看浩瀚王的態度,對她竟然是縱容有加,就拿那人蔘來說,他雖然給了五夫人,可也送給了王妃,明顯的是一碗水端平了,倒是對那大夫人不理不睬的。

在這個時候楚公子難免要想到五夫人的處境,五夫人的性子他是瞭解的,以她那點不善與人爭鬥的小心思,肯定不是王妃的對手。

五夫人身體不好浩瀚王肯定是要多關心着點,她已經是個可憐的人了,他們都不希望她以後的日子更可憐,都想讓她日後可以過得舒服一點。可這樣一來就無疑於是把五夫人推到了風頭浪尖上,成爲這後院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以王妃的心機,她不需要做什麼,她只要在後頭推波助瀾,以後五夫人也休想快活得起來了。

可這終是浩瀚王府的家務事,他這個局外人是根本不可能介入得進去的。

再看那抹人影,早已經消失遠去。

楚公子這廂也就擡步沿路走了回去,正恰又遇上來尋他的浩瀚王。

二人相視,竟是心有靈犀的一言不發,朝同一個方向拐了進去。

“這幾日我細細查看了一番,丞相那裡傳出說是得了風寒,不能見風不能出門。”

“不過,在我的幾番查看下卻另有玄機。”

“你看這藥方子。”這藥方子可是楚公子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找來的。

浩瀚王看了看這藥方子,面上漸漸凝重起來。

處方:柴胡12克,黃芩12克,青皮6克,厚朴10克,草果10克,法半夏10克,茯苓12克,梔子12克,黃連10克,金銀花15克,甘草6克。

楚公子解釋道:“這些藥就是丞相每日必吃的藥,但決不是治療傷風發熱的藥。”

“究竟是治療什麼樣的病我還沒有查探出來,丞相病重,這事的確不假。可丞相卻隱瞞了他病的真實情況,每日令他身邊的大夫私底下去藥房裡找這些藥來煎給他吃。”

“你不覺得這事很奇怪嗎?”

浩瀚王的確覺得這事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這方子上的字跡,他是不會忘記這字跡的。

宮宴之中,她揮筆寫下那洋洋灑灑的一行字,那字就如她的人一般,瀟灑如風,卻又透着女子該有的秀氣。

“這方子是由哪裡找來的?”浩瀚王擡眸問了句。

“由趙大夫身上偷來的唄。”楚公子風輕雲淡的道,想要了解丞相究竟是真病假病,自然是要徹底去查的,卻是沒想到竟然查來了這麼一個結果。

*

浩瀚王是沒有想到,這般查下來竟然把他那王妃又牽扯進來了。

她那一手好看的書法讓他一眼就知道了她在暗中與丞相互動,只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她一個女子,怎麼就能寫出這樣的方子來?

想起她近些日子看的醫書,他對她的瞭解真的是很少很少。

究竟她的身上還隱藏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午飯的時候浩瀚王爲這事就特意去了洛神苑,這事也勢必是要弄個明白的。

浩瀚王差人傳過話,中午時分到這邊用膳,就爲他一個人,整個洛神苑的丫頭都興奮起來了,一個個忙得熱火朝天,準備做一桌佳餚飽王爺口福。

西洛得到這個消息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他這個人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這次來又想和她說些什麼。

廚房裡忙了起來,西洛的興致卻不怎麼高,心裡猜測着他來的目的。

果然,到了中午的時候浩瀚王就真的來了,所有的丫頭婆子都忙出來見禮。

能見到浩瀚王來王妃的院子裡這些丫頭婆子們也都是高興的,一來證明主子會漸漸得王爺的心,二來王妃得了王爺的心他們才能更驕傲的擡起頭。

這幾日王爺一直在五夫人那裡,對這個五夫人丫頭婆子們是打心裡討厭的,怪她使用了狐媚手段狐媚住了王爺,其實就那長相大家也不覺得比王妃出衆嘛,一個病殃子,偏生要用這種手段來博取王爺的憐惜,王妃是個要強的,斷然不屑於使用那種噁心人的手段,大家都是爲自己的主子着想的,何況她們這在人全是新來的,被晴天一手調教着,胳膊統統都朝王妃拐着。

西洛眼瞧着那一身風華走進來的男人,她的脣邊還是揚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走過去見禮道:“妾身見過爺,爺萬福。”

“飯菜已好,都是平日裡爺愛吃的菜。”西洛笑盈盈的笑,那笑裡虛假的成份居多。

忽然間就有些疲憊,疲憊於這樣的應付。

日復一日,小心謹慎,與一羣虛僞得說不出一句掏心窩子的人周旋着!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如此!

浩瀚王瞧了她一眼道:“那就開飯吧。”

西洛含笑,浩瀚王這刻也坐了下來,錦兒侍候在他的旁邊,晴天丫頭侍候在王妃的身前,明月則在一旁侍候飯菜,逐個端上一道又一道佳餚。

吃飯的時候二個人是是沉默的,看浩瀚王神色冷着丫頭們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的。

西洛想氣氛若是一直這樣沉默就顯得尷尬了,人家總歸是王爺,不能冷了人家的場。

心裡思索着,準備開口說幾句場面話,浩瀚王卻忽然就說了句:“你們都退下吧,不必侍候了。”

幾個丫頭聞言看了看西洛,雖然她是西洛的奴婢,理應要看西洛的臉色,但浩瀚王卻是這裡的正主,既然他發話了就應該立刻退下,而不是看西洛的臉色,可見在他們的心裡浩瀚王是不及西洛的。

西洛怕因此引起浩瀚王的不悅,畢竟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似乎真的不爽,便立刻笑着問:“王爺的話你們都沒聽明白嗎?還傻愣着幹什麼?”幾個丫頭立刻告退。

知道王爺是有話要和王妃說的,一出去後晴天也就支開了門外的一些丫頭,讓他們遠點去。

這廂,浩瀚王已經把那方子拿了出來道:“王妃來給本王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西洛微微愣,一接過那方子她就明白了。

這方子怎麼就落入他的手裡了?

一時之間西洛心裡又是百轉千百回,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團溫柔的笑在眸子裡散開。

“爺,這是妾身開給父親的藥方子。”

“有何不妥嗎?”西洛面似疑惑的反問。

既然他能拿到她這藥方子,那就說明他已經瞭解很多事情了。

西洛自然也早就想到,如果連她都能猜出皇上是想要丞相的命,浩瀚王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她只是沒想到,浩瀚王這麼快就盯上了這件事情,而且查到了她這裡。

浩瀚王自然知道這是個藥方子,而且楚公子也特意研究了一下這個藥方子,並不知道這是治什麼病的,可丞相每天卻就是服了這樣的藥,也就是說,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丞相究竟得了什麼病症,傷風感冒那都是個晃子。

浩瀚王一眼不眨的望着面前坐着的西洛,她只是起初有些怔然,隨後便又恢復常態,泰然的迎着他的眸子帶着一絲的疑惑看着他反問一句:“這藥方子原本是給趙大夫的,怎麼會在爺的手裡?”眼下丞相重病不起一直休養在家,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丞相,就是皇上那裡只怕也派了不少人暗中盯着,西洛本想避開風頭,卻沒想到樹大招風啊!她還是沒有避過去。

西洛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輕柔的質問一句,浩瀚王冷冰的臉就更冷了,他總不能說他是派楚公子潛進了相府,楚公子後來從趙大夫那裡偷來的。

浩瀚王薄脣微抿,冰冷的道句:“本王想知道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不知道的。”

“你只需告訴本王,這藥方子是治何種病的。”

“回稟爺,妾身還真沒能查出父親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所以,正在調理之中。”西洛半真半假的回道,輕柔的聲音裡帶着幾許嘆息,小臉上有着幾分的悲傷之色,疑似在爲丞相憂心。

現在她寧可相信他是站在皇上那裡的,也不相信他會出手救丞相,如果這個時候告訴了他丞相的病情,只怕丞相會死得更快,在她還沒有立足之前,她是決不會冒險讓自己一起險入困境之中的。

皇權之內的鬥爭,她不想參與,她只想保護自己不至於被捲入進去而無法脫身。

浩瀚王冷冰的眸子依然一眼不眨的看着他,薄脣輕啓,吐出一句冷嘲:“王妃可真是一個謎。”

“本王從來不知道王妃竟然還有這般高超的醫術,趙大夫束手無策的病症,王妃卻能查到。”

“爺不知道只是因爲爺不屑於瞭解妾身。”話語一頓又解釋了句:“目前還沒有緩解的辦法,看着父親整日處於病痛之中妾身寢食難安。”

浩瀚王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就那樣坐在那裡瞧着她。

當初宮宴之中酒裡被下毒一事她曾經細心的看出端倪,在他的耳邊小聲的提醒過他,當時他的心裡有驚訝過。自然後來也明白她也許已經悟出來什麼了,但她不說他自然也不會點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丞相不含戀權貴想要保命,倒也不是無法可行,他完全可以辭官歸鄉,若是那般皇上也許不會再起殺他的心思,畢竟三年前對西家的斬殺已經很失人心了。

可萬是沒想到,她竟然揹着他已經開始做起了小動作。

本來,她這樣做也是合情合理的,那人是她的父親,她救自己的父親何錯之有!

只是,這事若是被皇上的暗中盯着的人看出個端睨,她這小命也就別想保了,皇上必然不會留她。

現在,他的心裡無端的壓着一把火,這火不知從何而來。

他就這樣瞧着她,她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時爾擡眸委屈又無辜的看他一眼,時爾又像個受了屈辱的小媳婦似的垂着眸子不與他冰冷的眼神相撞。

他把她一切的神態都盡收於眼底,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大事她居然可以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甚至都不肯朝他求救一聲,而是暗中自己動手去保丞相的命,她以爲她保得了一時能保得了丞相一世嗎?

自古聖上都多疑,皇上是不可能允許西家的勢力越來越大的。

當初聖上把西家的嫡長女賜婚與他之時就已經在做這般的權術了,一方面讓人覺得他對西家皇恩浩蕩,暗地裡又開始着手下黑手,就是有一天西丞相突然病逝了,朝廷內也不會掀起一絲一毫的風波,西丞相的同黨也只能認爲他就是病逝的,不會有小動作的。

他就這般坐着瞧着她,西洛頭皮開始發麻,擡眸瞧他一眼小心的陪笑道:“爺,你要不要再吃點?”

“爺今天吃的似乎不多,要不再加一碗飯吧。”西洛一邊說着一邊就準備起身侍候他用飯,也好緩解此時的壓抑。

浩瀚王冷然的道句:“本王已經吃飽了。”這話裡怎麼聽着都有一絲的惱意。

明明她知道一切真相卻不肯朝他求救,說到底還是對他不信任罷了,而他也從未給過她信任。

浩瀚王薄脣微抿着,終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猛然站起,就這樣走了。

西洛乍見他站起來就走立刻忙福了福身輕柔的道:“恭送爺,爺慢走。”

浩瀚王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西洛神情微微斂下。

浩瀚王發現了此事,她倒不擔心這位爺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如果他要做就不會拿着這藥方子來問她從而打草驚蛇了,他今天的行事無疑於也提醒了西洛一件事情,她的行事並非密不透風的,百密一疏。

如此想來,這位爺應該屬於袖手旁觀型的了。

只要他不雪上加霜西洛就感恩了,她所要的不過是拖住丞相的一條命,讓他不至於病發太快死得太快,讓她好有時間準備自己日後的路。

西洛微微沉吟着想,日後她行事要更加的小心纔是,再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做這件事很明顯的也是一件會隨時掉腦袋的事情,若是被皇上的人盯上了,她這輩子還真的就完蛋了。

皇權之下,將來她怕是再無藏身之地了。

時光飛梭,轉眼之間便是到了大婚之日,整個浩瀚王府被王妃搞得喜氣洋洋,所到之處無不透着喜色。

既然是迎娶側妃,這側妃又是皇后當前的紅人,還是皇上在宮宴上特意賜婚的,那這事定然是要大辦一場了,她好顯得她這個王妃比較有氣度,做戲總是要做足的。

浩瀚王的婚期定在了正月十五這樣一個特別的日子裡,而今天正是上燈的日子,整個王府裡都忙碌一片,浩瀚王府更別提那燈火通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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