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沉香望着那幾個人坐在小船之上游玩。
那女孩就坐在船的中間,一雙生動的眼眸也忍不住四處觀望,讓那原本比較安靜的小臉上憑添了幾分的明朗風情。
這條河流很長很寬,小船劃過,周圍有荷葉正開得美麗,迎風而坐,夾在兩個出色的男人中間,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
划船的是南宮澤與凌宵,兩個人各坐船尾,至於燁兒和浩浩則在小船裡面手舞足蹈,東陵雨在一旁照顧着他們,免得他們不小心栽到水裡去了。
那兩個男人的眼睛都時不時的瞧在那女孩的身上,特別是凌宵,眼神裡的熾熱太狂野,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他是真心喜歡這女孩,倒是南宮澤,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又時爾陰時爾晴,像捉摸不定的雨,像飄忽不定的雲,讓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沉香的腳步有些沉,有些重。
悄然離去,默默的回去。
煩燥卻上心頭,讓人坐立不安,眼前浮現的,竟全是那男人絕美的笑臉。
討厭那他與那女孩在一起的樣子,那是對她從未有過的樣子。
心裡一震,驚慌。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也在期待,這個男人也能對自己露出那溫柔的笑嗎?
明明,是恨之入骨的仇人,偏又對他產生了一份渴望的心,這男人,何其的討厭,奪了她的國,現在還要來偷她的心。
不知何時,外面忽然傳來聲音:皇上。
聽到宮女太監在外面行禮,沉香也立刻整理心情,迎了出去。
果然,南宮澤走了回來,但模樣似乎有點不爽,有點冷。
“皇上。”沉香行了一禮,他已經徑直而來,坐下來一副要辦公的模樣。
明明之前還玩得高興,現在回來又是一副冷冰的樣子,活像誰得罪了他一般。
沉香沉吟,問:“皇上心情不好嗎?”
他聽言便斜睨了她一眼,沉香忙又說:“瞧皇上一回來就板着個臉,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欠皇上很多的銀子沒有還。”
“你今天的話挺多的。”
沉香被他這一句話噎住,立刻閉嘴。
是的,她今天多嘴了。
以往,她不多嘴,是因爲即使她不說什麼他也會想着法的折騰她。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似乎失去了折騰她的興趣,他在這裡的時間少了許多。
心裡隱隱失落,又不知道丟失了的是什麼。
難道,自己還是天生受虐的不成,不被他折騰了反而會覺得難過?
他開始批閱湊折,沒有再言聲,沉香便在一旁研墨,偶爾給他遞個茶水。
只是他,今天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了。
批閱了一會湊折他就放下了筆,拿起茶慢慢喝起來,半眯着眼瞼,也不知道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皇上,你是不是累了,我幫你捶背吧。”她忽然開口,沒等他同意就走到他身邊,在他肩膀上爲他拿捏起來,她是個大夫,自然知道刺激哪裡的穴位會讓人更舒服。
他微微僵了一下,隨之又坦然,說:“你今天吃錯藥了吧。”
“我又沒生病,何來吃藥之說。”一雙手在他的肩膀上隨便捏幾下竟然還能讓人舒服到骨子裡去,他輕輕的合上了眼眸。
長長的睫毛也像睡着了般,這樣一個男人,明明是一個男人,竟生得比女子還要嬌貴。
這樣一個男人,他讓她如此的痛苦。
他擾亂了她的心,她已經知道,那是什麼。
不知不覺中,她渴望了他。
渴望他,這怎麼可以呢。
還沒有殺他,心卻突然被他攻陷,被他折磨,這人,天生上來折磨她的麼!
若是如此,她怕再等不了那一天。
看他眯起了眼眸的樣子似睡着了般,以她對人體的瞭解,如果現在殺了他,應該不難。
在她的手碗上帶着一個鐲子,那鐲子裡藏有殺人的銀絲,鋒利與匕首相差無幾。
她不動聲色的想要伸手去抽手腕上的這根銀絲,他忽然就睜開了眸子,拿起筆繼續批閱湊折。
沉香心裡一驚,忙又立刻不動聲色的走過去,繼續爲他研墨,他面無表情,甚至連頭眼瞼也沒有擡一下,好似一顆心都專心在公務上了。
*
南宮澤是真的不再折騰她了,這一點在今天完全體現出來。
擱在以往,他每次沐浴都要像她像個奴婢似的侍候在一旁,但今天,他說不需要了。
那時,她已經把沐房的水給放滿了,浴池裡也撒上了他喜歡的花瓣味道。
跟着他在浴房裡,她準備一如既往的爲他更衣,他卻忽然說了句:“你出去吧,以後不需要這樣做了。”本來雙手還閣在她的腰上,準備解他的腰帶,現在被他忽然這麼一說,她的手僵住,很快也就縮回來。
他轉身,開始一個人解腰帶,脫去他外面的衣裳。
沉香飛快的走了出去,站在浴房外面的時候心裡有點疼。
他已經不需要她了,她應該高興纔對。
她沒有想像中的高興,相反,心裡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讓她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她知道,自己是在意了,在意他了。
他是自己的仇人,她居然在意他了。
在意他的一言一行,喜怒哀樂。
憎恨這樣的自己,大仇未報,豈能有兒女私情。
父皇母后在天有靈,也不會原諒她的。
她與東陵雨不同,她的身上原本就流着一半浩瀚王朝的血液,而她,是純正的東國人。
南宮澤,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可以讓我爲你覺得心疼。
這當然不是她想要的!
這一切,要結束,也必須儘快結束。
不想自己深深的陷下去,一定要在自己心軟之前把這一切都結束。
匆匆走開,既然他不需要,她自然也不會死賴在這裡,這本不是她的性格。
她只是,在不知不覺中迷了路。
浴房之內,南宮澤一個人靜靜而坐,微合雙眸。
夜,朦朧。
他依然如往常一樣,公事還是會堆在晚上。
沉香依舊如初,站在他的身邊研墨。
“你早點休息吧,以後不需要陪我了。”他淡淡的開口,她又是一怔。
原本應該鬆口氣的不是麼,這種事情她很早以前就不想幹了,天天站在這裡都累死了。
如今終於得赦免了,本應該高興雀躍,但心還是重重的沉了下去。
“是。”嘴上如此的應,退下,心卻重得不有呼吸。
他不需要她了,她明白。
他找到了需要的女孩了,那女孩,是東陵雨吧。
因爲心裡有了珍惜的女孩,所以現在連她站在一旁都是多餘的。
心裡冷冷的笑,卻又覺得身上陣陣的冷。
東陵雨,她算什麼東西?竟可以吸引着他?
瞧那女孩,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如鹿的眼睛難掩她的孤獨與膽驚。
她也應該明白,以她那樣的身份是配不上南宮澤這樣的男人的。
心裡又是一震,爲自己的想法而驚得不能呼吸。
南宮澤,他有什麼好的?他值得誰來愛?
他冷血無情,他就是一個惡魔,這個世上有誰比她更瞭解他的本性。
在還不曾認識他之時,對他的本性她就已經瞭解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惡魔,他應該孤獨一生,應該下地獄的。
心裡矛盾的掙扎,又是恨又是怒。
匆匆跑開,飛奔到自己的房間。
不能讓任何人瞧見此時軟弱的樣子。
南宮澤,你休想要幸福。
只要我還活着,你休想要幸福。
我會把你的幸福,一層層剝開,直到你鮮血淋淋。
心裡的恨又讓人振作起來,她當然不能軟弱。
次日,黎明。
早上的時候南宮澤早列是上朝的,沉香則一個人默默的吃了早膳,之後走了出去。
她知道,那女孩每天都會哄着那兩個孩子玩耍。
那原本就是她的妹妹,東國的17公主,雖然,她完全沒有要爲父皇報仇的意思,但她,怎麼能夠就此放過她,父皇母后被那個男人害死了,她居然還可以心安理得了住在這裡享受榮華富貴。
她痛苦得夜不能眠,她竟然可以露出幸福的笑臉。
一步步走去,遠遠的就望見燁兒與浩浩正一路跑來,浩浩大一些,自然是跑得快的,燁兒便在後面追着叫:浩浩、浩浩……
雖然浩浩是舅舅,不過他們相差得實在太小了,大家都叫浩浩,燁兒聽多了也就跟着叫浩浩,反而舅舅這個角色,也沒有人朝他提及,他自然也不知道叫的。
那女孩在後面追了上來,先拉着了燁兒,又朝浩浩叫:“浩浩,慢點走,等着燁兒。”
浩浩不等他,他其實是想去划船的。
昨兒個坐過一次船後現在還想去坐,所以他就朝着昨兒個的方向去了,東陵雨則牽着燁兒在後面追,浩浩跑得很快,她弄着個孩子,都快追不上了。
當來到昨兒個的地方時東陵雨就知道他要幹什麼了,慌忙拉着他說:“浩浩,我不會划船啊,我們今天不要玩了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划船。”浩浩纔不管他,他人大了點,腳也利索了點,實際上三週歲還不到呢。
邁着小腳就朝那河邊去了,東陵雨哪敢讓他下河,忙就去攔他說:“浩浩,萬一掉水裡怎麼辦?我們改天找皇上陪你划船好不好?”這邊勸着浩浩,那邊燁兒興奮的下河了。
看見小船他也想去啊,東陵雨發現的時候燁兒已經往下走了,嚇得她眼睛一黑,慌忙就撲了過去抱着這小祖宗說:“燁兒,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回去。”一邊說一邊就抱起他要往回去,並伸手再去抓浩浩。
浩浩哪裡肯回去啊,撥腿就跑,要躲開她。
東陵雨沒想到這孩子這麼難搞,平時裡還挺好的,也就是在院子裡玩玩,可昨兒個玩過一次船後就哄不住了。
“表小姐。”清涼的聲音忽然就傳了過來,就見沉香走來了。
瞧見她的時候東陵雨還是一愣,本能的施禮,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沉香心裡冷笑,就算她是亡國的公主,在東陵雨的面前她還是高她一等的。
“表小姐一個人怕是哄不着小皇子和小世子的,不如我幫你一起帶他們玩吧。”她隱去眼裡的冷芒,真誠的說。
東陵雨瞧着她,點頭。
“小皇子,我抱你上船吧。”沉香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捉住了不聽話的小皇子浩浩。
這般,兩個人就一起坐在了船上,一人帶一個孩子。
東陵雨不會划船,但沉香會,所以也就教了她幾下子,兩個人便可以一起划船,兩個小傢伙坐在了船上望風,又高興得手舞足蹈。
看見荷葉上有蜻蜓飛過去的時候燁兒口水都流出來了,一副想要抓的模樣,仰臉而望。
浩浩見他嘴角上有口水,有些嫌惡的伸手給他擦了一把說:“髒死了。”
燁兒哪裡懂得髒不髒,他只是抓着浩浩的手臂說:“浩浩,我要我要……”
“我可不會飛,你有本事飛一個給我瞧。”浩浩雖然也不大,但也知道這些東西不是他能抓得住的,他當然也不會像個傻子似的往水裡跳給他逮蜻蜓。
瞧兩個孩子在這裡玩耍說話,東陵雨則靜靜的聽着,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浩浩的聰明現在就已經體現出來了,比燁兒大這麼一點點,就像個小大人似的。
雖然有時候調皮得讓人疼頭,不過基本上東陵雨還是能看得住他們的。
畢竟,小孩子再調皮也只是小孩子,有好東西就能哄得住。
燁兒每天都像個嘴屁蟲似的跟着浩浩,除了睡覺那會不在一起,平日都是混在一起的。
“雨兒。”沉香的聲音忽然傳來,還叫得這麼親切,讓她一怔,看向她。
“我可以叫你雨兒麼?”她如此的說。
東陵雨點頭,她又說:“瞧着你,怎麼都覺得親切,你好像我的一位妹妹呢,不過是,也好久沒有見着她了,現在怕是見着了也認不出來了。”
東陵雨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不由一動,她本來就有認出眼前的人的,只是眼前的人似乎不認識她一般,她也只好不言聲了。
如今,乍聽她如此說來,東陵雨也不由道:“你的名字,真的叫沉香嗎?”這畢竟是她母父異母的姐姐,同爲亡國的公主,如今流浪在這裡寄人籬下,內心其實也隱隱渴望有個血脈相連的親人的。
如果她肯願意認自己,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
如果她不願意與自己相認,她也只好假裝不認識了。
畢竟,她曾經是那高貴的公主,得父皇與皇后的寵愛,而她,算什麼呢!
沉香眸子輕閃,忽然就笑說道句:“你說呢。”
這話說得有點模梭兩可,東陵雨不由得說:“我有一位姐姐,叫東陵雲,長得好像你呢。”
沉香心裡一怔,沒想到她會這樣含糊的說出來吧。
本以爲,這是一個笨女子,瞧她如鹿的模樣,如今忽然明卻,模樣是會騙人的。
柔弱,不代表蠢笨。
沉香輕笑一聲,那日她假裝不認識自己,還以爲她沒有認出來。
現在聽她這麼說,怕是她心裡早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不然,也不會問句她的名字是否真是沉香了。
“如果不嫌棄我出身卑微,不妨叫我一聲姐姐吧。”雖沒有正面回她的問題,但關係還是一聲不響的拉近了。
東陵雨眸子微眨,看似有幾分羞怯的喊了聲:“姐姐。”
其實,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叫她姐姐。
以往在宮裡,她只能尊她一聲公主。
就是尊她一聲公主的機會也是少而又少的。
“真好,沒想到,我還能有一位妹妹,真是失而復得。”她喃聲道,眼神裡似有一抹悲涼,又似有幾分的高興。
東陵雨望着她,笑了笑,問她:“我瞧姐姐長得不像浩瀚王朝的人,倒像東國人,姐姐是怎麼入宮的?”
“……”其實浩瀚王朝的人和東國的人長相倒真沒有多大的區別,如果硬要說有區別,就好比現在的華夏人和韓國人,區別的不明顯,但還能讓人分出來。
她是東國人的身份南宮澤是早就知道的,如今東陵雨這樣問了她自然也不會隱瞞,和她說:“你的眼睛還真毒,實不相瞞,我還真是東國人。”於是便又把自己的身世編了一通,說自己是個孤兒,如何救了南君王如何入了宮。
就算是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她也不敢冒險說自己就是東國的公主,進宮是爲了殺南宮澤和他所有的親人,這個妹妹,她可是一點信不過,誰知道她會不會爲了榮華富貴把自己給賣了。
東陵雨靜靜的聽着,笑了笑,似乎信了,就說:“姐姐的身世還真可憐,不過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哦?你哪裡不好了?表小姐現在可是太后跟前的紅人呢。”沉香笑而語,似不信她說的。
東陵雨依然笑笑,說:“是的,太后現在很疼我,一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份。”
沉香聽言也故意說:“我瞧你,倒是也有幾分東國人的血統呢。”
東陵雨依然笑,笑得單純的模樣,讓人的心還真是不舒服。
像她這等陰暗之人,沒有辦法喜歡上這樣一個看起來單純的人,就連笑容都好像是發自內心的純淨,可是誰相信呢,出身在皇室,又是一個不得寵的公主,內心一定是極度陰暗充滿恨意的纔是。
她沒有辦法相信,她會像表面的這樣,單純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當然,演戲,誰都會。
她的單純的眼睛望着她,說:“還真被你說對了,我的確有一半的東國血統,我的母親原是浩瀚王朝的公主,是太上皇的親表妹,後來遠嫁到東國和親。”
沉香做出瞭然的表情說:“原來如此啊!”看她平靜如湖的眸子,真的是找不出一點恨。
她果然是不在乎東國是否滅亡的,所以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爲父皇報仇。
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家現在過着榮華富貴的生活,幹嘛要冒險!
臉上掛着一抹笑,隱去眼神裡的冷意。
她可以一切都不在乎,她卻不能。
她是父皇母后最寵愛的公主,她也同樣愛自己的父皇母后,又豈會讓這一切就這樣過去。
瞧這女孩淡泊的樣子,很有幾分寵辱不驚的味道,這樣的人,還真是讓人不舒服呢。
這完全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孩,她若有一點心肺,就不應該如此的淡漠。
盯着她的眼神不知不覺中又有了一絲的恨意,恨她這樣的無動於衷。
東陵雨微微半眯了眼,似有幾分的不解。
她大概也沒有看出來,自己的眼神裡又有着掩飾不了恨意吧。
東陵雨很快就垂下眸子,隨意的看向別處去。
她終是沒有與她相認的,即使她已經完全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她應該是恨的吧,畢竟,她是父皇與皇后寵愛的公主。
可她,她本就一無所有,就算失去一切又有什麼關係呢。
從來就沒有得到父皇的愛,皇后又與她何干呢,這個世上惟一愛她的只有母妃而已。
如今國破家亡,在這裡遇見這瞧一血脈相連的親姐姐,原本還是有幾分高興的,不管她相不相認,但看她有點恨的眼神,又覺得心裡驚驚的。
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難道是爲了報仇血恨嗎?
她每天在皇上身邊侍候,她會侍機殺了皇上嗎?
心裡隱隱覺得不安,卻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這一切的悲劇發生。
船漸行漸遠,只是,船中不知何時忽然就浸入了水,直到腳上有些溼了東陵雨才發現,可那兩個小子居然還高興的在水裡跺腳,在船裡玩水。
“船裡面怎麼會有水啊?”東陵雨立刻站了起來,詢問,有些驚有些慌,隱隱有着不好的預感。
沉香也似才發現一般,看了看船裡的水,疑惑的說:“不知道啊!”
“我們趕緊回去吧。”東陵雨怕這船露水,這船裡還有兩個孩子,到時就危險了。
“好啊!”沉香倒也沒有驚慌,伸手繼續劃,準備與她一起把船劃回去。
小船並不大,上面又載了四個人,幾個人原本也是沒有幾人的重量的,但這船的水卻浸入得很慢,定然是船下面露水了,船根本就沒有功夫劃岸上,就見水都溢滿了一半。
兩個孩子完全不害怕,東陵雨卻嚇得臉色都慘白了,沉香似乎也有些慌了,說:“這船壞了吧。”
“是啊!”東陵雨忙用力划船,只是越慌手上越使不上勁,再加上她本來就是剛學的,結果這個船不知道怎麼回事再劃不動了,就在原地打轉。
“怎麼辦。”東陵雨是真的慌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把燁兒和浩浩一起抱在懷裡。
“好像是船太重了,如果下去一個人也許船輕一點就會劃得比較快。”沉香如此的說,又說:“可我不會游泳。”
東陵雨仿若有所悟,瞧着她說:“如果我下水,你是不是就可以把燁兒和浩浩安全帶回去?”
“當然,下去一個人會輕得多,應該可以劃回去的。”沉香沉靜的說,隨之又驚道:“你會游泳嗎?”
“我,沒有關係。”東陵雨忙道,又看了看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浩浩與燁兒,說:“你們兩個要聽話,趕緊回去。”再瞧沉香,她聲音有點哽咽的說:“姐姐,拜託你了,把他們安全帶回去,他們還這麼小。”
沉香點頭,說:“別擔心,我會把他們帶上岸的,你自己慢慢遊,我一會叫人過來接你。”這裡周圍是沒有人的,所以她們就是扯破嗓子也不可能叫到人,東陵雨自然是明白的,點點頭,由船上爬了下去。
這裡的水是深的,但幸好是不冷的,畢竟是夏日裡。
可,那又如何呢!
她又不會水,落下去還不是要死的。
其實,死又有什麼關係呢,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
那兩個孩子她是有感情的,他們又那樣的小,她當然不能讓他們死在這水裡。
至於姐姐,她說她不會游泳,她當然也不能讓她下水送命。
她也夠苦的了,國破家亡。
身子慢慢朝水底裡沉下去,連最後的頭髮也淹了下去。
沉香划着船,眼睛瞧着那個方向,心裡有些疼,微微合上眸子,靜止在原地。
看着這兩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一個是南宮澤的弟弟,一個是南宮遙的兒子。
他們兩個人,他的哥哥和他的父親,殺了多少他們東國的人,佔領了她的家園,她怎麼可以去救仇人的親人。
兩個孩子還在船裡玩水,儘管水已經漫了上來。
忽……
兩道身影忽然就飛身而來,由水面上直接飛到這小船之上。
就見南宮澤與凌宵各身輕如燕的站於一角,兩個人的眸子在這裡掃了一圈時南宮澤出聲問:“雨兒呢?”
“姐姐在那裡。”沉香還沒有說話浩浩就朝水裡指了指。
他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就見她下到水裡不見了,他現在要和燁兒玩水,就沒有功夫理會雨兒。
沉香的眸子裡忽然就含了淚,道:“你趕緊去救她吧。”
“凌宵你把她們帶上去。”南宮澤吩咐一聲後便已經縱身就朝水裡跳了下去。
水裡的溫度其實是剛剛好的,南宮澤並不冷,他的水性自然也是好的。
一沉入水中就四處摸去,幸好這河水很清澈,他可以在這裡瞧見周圍的一切。
幸好,雨兒並沒有走遠,她不會游泳,身子沉下去後就一直下沉。
南宮澤瞧見她的時候她已經合上了眸子,臉色蒼白。
人飄忽在水中,有着讓人心疼的美。
遊向她就攔腰抱她在懷中,用自己的脣貼上她的嘴,給她一些自己的氣息。
摟她在懷中一起竄上河面來,沉香幾個人已經被凌宵帶上了岸。
東陵雨落水的時間並不長,也只是昏迷過去而已,喝了幾口水。
在南宮澤給她一路換氣的時候她就漸漸的醒了,當兩個人一起浮出水面後她就微微的睜開了眸子。
南宮澤還在給她換氣,感覺到她的呼吸時他的舌就輕輕的纏了進來,含住了她的舌。
那麼的嫩,那麼的柔,那麼的好。
這樣一個女孩,讓他忍不住想要疼惜,想要呵護。
東陵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只是有些怔怔的發矇,由着他親吻自己,與她的舌戲謔在一起,腦子裡想的卻是:我已經死了嗎?還是,這是幻覺?
皇上爲什麼會在這裡?還在親她!
他的味道真好,雖然她從未被別人親吻過,無從比較,但卻喜歡他的味道,他本是輕輕的吻,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發狠的吻,讓她的舌頭都疼了起來,身子也被他緊緊的摟住,勒得她有些透不過去,差點就又暈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沖天的大喝,南宮澤這才輕輕的鬆開了她,看着這個被他親得又差點暈過去的人兒,帶着她便由水裡又遊了過去。
東陵雨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瞧着他,又瞧了瞧上空,太陽正烈。
“我沒死?”東陵雨有些疑惑,喃喃自語。
“傻瓜,你當然還活着。”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着溫柔的疼惜。
“皇上?你怎麼在這裡?”她沒有感受到死而復生的快樂,就先驚訝起來。
“剛好路過。”他這親說,他當然不會承認他是專門跟着凌宵來找她的。
一下朝凌宵就往這裡跑,他就知道凌宵是想要找他,瞧凌宵看她的眼神都是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樣,他怎麼可能放心讓他們單獨相處。
他還真是來得及時了,不然,她就真的這麼死了。
想着她有可能就這樣死了,心裡就一陣陣的發寒,所以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東陵雨若有所悟,剛剛被他吻過的事情她好像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又想起了那兩個孩子,忙問:“燁兒和浩浩呢?”
“他們沒事。”
東陵雨聽言鬆了口氣,沒事就好,若是因爲她而死了,她就是一百條命也不足以謝罪。
兩個人也很快就上了岸,上去後東陵雨才發現這裡還有一個凌宵。
剛剛的心思全放在別處去了,連他之間的一聲怒吼都沒有注意到。
再看兩個小傢伙一身溼淋淋的,還高興的朝她和南宮澤望,絲毫沒有危險的意識。
沉香,微微垂眸站在一旁,在瞧見她過來的時候立刻就迎了過去,眼中噙着淚握她的手哽咽說:“妹妹,你說你下水去,我還以爲你會游泳,若早知道你不會游泳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下水的,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她說得動情,南宮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還同有搞清楚,只不過是一過來就瞧見船上沒有雨兒,只有她們,再瞧她們的船裡全是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