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一身穿白色繡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繫百花曵地裙,發中彆着白色的花簪,現在是國喪期間,太后去逝了,應該是刻意爲弔喪而爲之。
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卻慧黠有神,有幾分的調皮又有幾分的淘氣,那腰身束的依然是白色的腰帶,不盈一握,得得如此無瑕,仿若不食人間煙火,這份美麗,遠遠勝於她的母親,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是遺傳了東陵家的優秀血統,雖是一落魄小公主,但絲毫沒有減少她的華貴之氣,雖是一路堅辛尋來,臉上有着一路奔波的風塵,但絲毫不掩飾她的美麗。
那盈盈一笑,竟也是百媚生,不免引人避思,但由於身體實在瘦小,明明已經是十六的年紀,看上去還有幾分的稚氣未脫生生的顯得就似十三四歲一般。
這樣一個極俱靈氣的女孩,讓人無端的心生疼愛。
想起皇奶奶臨終前最掛心的事情,南宮澤還是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和一些,免得嚇着了這個瞧起來雖然充滿靈氣,但一雙慧眼裡還是帶着膽顫的心驚在瞪大眼眸直直的瞧着他。
“你叫什麼名字?”南宮澤坐在皇金龍椅扶手之中詢問起來。
“我叫東陵雨。”她聲音清脆,有着幾分的羞怯。
“你說,你是永安公主的女兒,爲何就你一人前來?”南宮澤繼續詢問,其實他心裡倒也沒有懷疑她會是旁人假冒,畢竟,這臉是騙不了人的,除非有人易容她的樣子,但瞧這生動的臉,倒真不像是易容過的人。
“母妃,身子一直不好,陪我來的途中,就病倒,去逝了。”她聲音說到最後低低的,臉上浮現傷感。
南宮澤瞭然,姑姑去逝了,但姑姑的女兒找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說到姑姑,嚴格算起來,這東陵雨也是他的表妹的。
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和她說:“走吧,我帶你去見皇奶奶,她老人家可一直在掛念着你們呢。”
“是。”在這樣的男人面前,東陵雨立刻應聲跟去。
雖然這男人看起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但身爲東國小公主的她,又豈會不知道他的事蹟。
一個靠武力征戰了天下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真的好說話。
但不管如何,如今不負母妃所望,總算進宮了。
而且,瞧他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惡意,不管怎麼樣自己的母妃也曾是浩瀚王朝的和親公主,如今東國亡了,但他們應該也不會殺了自己的,聽母妃說當初太后對她如何的疼愛,像親生女兒一般,只是,如今太后卻已經亡故了,不知道這些人會如何對待自己呢。
不管如何,還是要來的,就算是爲了母妃來看太后一眼,爲她守一天的孝,也可以圓了母妃的心願了。
被願嫁的東國,並非母后所願。
在那樣一個皇室裡,後宮妃嬪無數,母后受寵的時候也不過是在那短短的幾年。
有幸的是,母妃有了她這個小公主作伴,所以就算沒有皇上的寵愛,母后也不會太寂寞。
當然,皇上的小公主與小皇子俱多,她只是其中一個,又是和親公主所生的,所以在父皇的眼裡,並不是那麼受重視。
特別是東國與浩瀚王朝開戰以後,母后立刻就被皇后冷凍起來了,還是母后費盡了心機,才帶着她逃出來的,沒想到逃出來後,東國就亡了。
一路上,東陵雨都忐忑的跟着南宮澤而行,爲皇太后弔喪之後自己又該往哪裡去呢。
這裡,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嗎?
鼻子有些酸楚,沒有了母妃的疼愛,如今她也只是一個孤兒罷了,一個亡國的孤兒。
額頭上忽然傳來痛楚,心思太沉,竟然一頭撞在了人的身上也不自知。
南宮澤回過身來,她的頭被撞得還有些生疼,但也顧不得自己的疼,立刻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進去吧。”南宮澤倒沒有多說什麼。
東陵雨擡眸往裡瞧,原來是已經到了靈堂之內了。
走進靈堂的時候有人正在這裡守孝,西洛與南宮離、南君王以及馨兒都在。
“皇奶奶,我把您要找的人帶來了。”南宮澤進去的時候行了一禮,說。
東陵雨這時正如數的行禮,上香。
西洛不由擡眸看了一眼,因爲南宮澤的話很奇怪,她纔回頭看的。
也只看一眼,西洛微微一怔。
“母后,這是姑姑的女兒,她叫東陵雨,是拿着姑姑之前在宮裡的令牌找來的,你瞧她長得像不像姑姑?”南宮澤跪在母后的身邊,和她輕咬耳朵。
豈能不像!
西洛心裡一時之間也是百般滋味,南宮澤又說:“聽她說姑姑在來時的路上病逝了,現在就她一個人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對這東陵雨,洛兒的心裡無端的生了憐愛之心。
南宮離這時也已經瞧明白聽明白了,因爲之前是真的有些愧對葉月的,所以在瞧見葉月的女兒都長這麼大後,並且尋了過來,心裡也是有着幾分憐惜的。
東陵雨這時則是一聲不響的跪下叩了幾個頭,和她說:“老祖宗,雨兒代母后給您先磕頭了,到了下面母后一定會接着您侍候您的,您不要害怕一個人太孤單。”之後磕了三個頭說:“雨兒到現在纔來見老祖宗,實則不孝,現在就讓雨兒在您面前爲您盡孝可好。”
這話字字句句真誠,是不是虛情假意,由那雙隱忍的眸子裡也能瞧得出來。
估計是觸景傷情,想到了自己的母妃扔下自己一個人去了,所以淚很快就又滾落下來,這般的模樣倒真是楚楚可憐,惹人愛憐。
這樣懂事的一個女孩,很難讓人不喜歡。
西洛自然不可能沒有表示的,她起身來到她的身邊,輕輕摟過她說:“雨兒,既然回來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以後有什麼難過的,和我說便是。”如今葉月不在了,皇太后也去逝了,只留下這麼一個亡國又亡母的可憐人兒,她好不容易尋了過來,西洛是真的母性大發,由心底心疼她了。
故人都已歸去,前塵往事,那些恩怨,她早就不計較了。
東陵雨微微擡眸瞧她,生動的眸子裡泛着淚光,雖然是初次相見,但從母妃的口述裡她也都知道這裡都有些什麼人。
此刻見她溫柔華貴,絲毫沒有架式,心裡頭微生感動,輕叫一聲:“太后。”輕叫過後便又對着西洛猛磕三個頭,這幾個頭下來小腦袋上立刻就是一片紫色,怕是磕重了,但她卻哼也不哼一聲,又說:“母妃去逝前有朝我交代,若見了太后,一定要代母妃朝太后道個歉,母妃說生前有很多對不住太后的地方。”說着說着聲音便又哽住。
葉月連往事都和孩子說了,怕也是真心想要道謙的。
再則,她怕也是有心想要把孩子託負給他們,但奈何她自己的身子不爭氣,還未入宮便就病逝了。
西洛見小女孩淚在眼中一遍遍打轉,可就是忍着不讓它落下來,這般的模樣比痛哭更讓人憐惜。
又伸手摟着她說:“傻孩子,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誰還會放在心上。”
小女孩倒是很輕易的就俘擄大家的心,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對她心生憐惜。
葉月的確是南宮離姨媽所生的孩子,與南宮離是青梅竹馬的表妹,如今這小表妹千里而來,一番真情,又是如此的可人模樣,誰不動容呢。
小女孩要在這裡盡孝守靈,南宮澤也就允了,在這裡陪了一會後也就又回去了。
如今又是忙國喪,又是忙政務的,南宮澤倒是沒有閒心再去折騰沉香了,回來後就一個人又批閱了會湊折,沉香則在一旁研墨,他便似有意似無意的說了句:“姑姑的女兒今天尋來了。”
沉香之前並不在此,所以在聽他這麼說後有些不明所以的瞧他一眼。
她當然不知道他所謂的姑姑是誰,姑姑的女兒又是誰!
南宮澤盯了她一會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沉香自然也沒有機會見那女孩,畢竟,她自來後就一直在爲太后守靈,平日裡吃喝住都在那裡,一直到發喪之後。
那段日子大家都很忙,但等太后發過喪後也就又清閒下來了。
那女孩後來就一直被安排住在西洛那裡去了,說是由西洛照顧,實際上還不是這孩子在侍候她。
馨兒成親了,也不需要她這個母親了,雖然有個小傢伙浩浩,但這男孩怎麼能與女孩相比,反而是東陵雨的出現又彌補了洛兒心裡的一點空虛。
這孩子又懂事又可人,簡直是沒有辦法讓人不去憐愛。
小燁兒與浩浩也特別的喜歡她,很快就與她玩在一起了,完全把她當成了個孩子王來對待。
午睡的時候,燁兒與浩浩都睡覺了,西洛沒有睡得着,東陵雨便半跪在她的面前爲她輕輕揉腿捏肩的,把晴天的那份差事都做了。
西洛也便與她說話,問一些她過去的事情,知道她在東國過得並不好,她父王的兒女衆多,她又是一個和親公主所生的,母親不受寵了當女兒的自然也就不會受到父皇的重視。
所以說,在皇宮那種夾縫裡求生存,也是極不容易的。
也難怪,她這般的懂事。
西洛眼瞧着她,越瞧越覺得這女孩長得越發的可人,想想她也已經十六歲了,以前沒有幫她母親好好的找個男人嫁了,心裡便盤算着這次一定要幫她找個男人嫁了,把她當成女兒一般風光的大嫁出去。
西洛心裡想着這事,自然也是極爲放在心上的,這不腦子裡轉了一圈後就想到了凌風家的那個兒子凌宵。
凌宵比她的馨兒還小几個月,人也早已經過了成親的年紀,現在也有雙十年華了,但這事就硬是給耽誤下來了,被耽誤的原因還不是因爲這幾年的戰事,這幾年在與東國征戰,凌宵也是一直跟隨南宮澤在外頭的,以至於在外面一待就是四年,把這終身大事都給耽誤了,但那孩子也是個有前途的,如今已經被封了開元大將軍。
想到了凌宵就難免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澤兒也是這麼大了,登基後的不久就開戰了,根本就有時間立後,如今這戰事是完了,人也終於回來了,也該爲他立後了。
只是,這皇太后剛去逝,立刻就讓他立後又顯得有些不好,想了想還是決定再緩一緩,先擱這吧。
這事畢竟也是不能急於一時的,她其實還是一個比較開明的母親,要立後也得先問過兒子才成,看看他有沒有中意的姑娘,她當然也希望兒子能找一個稱心的女孩過一生,而不是隨便找個勢力相當的女孩過那種聯姻的沒有愛情的生活。
自古,多少皇帝都是那般,後宮佳麗三千,但真正愛的有幾個,最終還不是寂寞一生。
兒子的事情她決定先暫緩一緩,但凌宵的事情她可真是放在心裡的了。
在她看來,也真的是把凌宵當成半個兒子來看的。
次日的時候西洛就讓人傳了凌宵過來了,凌宵每天都是會來早朝的,知道太后傳他便興沖沖的來了。
太對他們這些小輩通常還是比較和善的,所以這些小輩們實際上是真的不怕她的,但卻是尊敬有加。
凌宵來的時候東陵雨還正在哄着燁燁和浩浩玩,這兩個小鬼都很喜歡她,看她生動的眸子含着美好的笑,甜美的聲音聽在人耳朵裡好像含了塊糖,小小的兩個人也是挺有審美觀的,也知道東陵雨是個美人,所以就特別喜歡拉着美人的手讓她做這做那的。
這會功夫東陵雨正坐在那裡給兩個小傢伙講故事,講的是個女神補天的故事,兩個孩子聽得炯炯有神,瞪大眼眸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瞧。
凌宵進來後就聽見這朦朧的甜美的聲音,再一看那坐着的女孩像個仙女似的,眼睛一直就沒有移開。
不巧的是,今天隨凌宵一起來的還有南宮澤,他也是在聽說太后傳凌宵過來後就一道隨着來了。
凌宵盯着東陵雨看的眼睛都直了,南宮澤不動聲色的瞧在了眼底,低聲打越一句:“眼珠子都掉下來了,你就這麼飢渴麼?”
凌宵被鬧了個大紅臉,南宮澤已經朝西洛行禮:“兒臣見過母后。”凌宵也忙跟着行禮。
一旁的東陵雨乍見是年輕的皇帝進來了便忙站了起來,略略大方的作了一禮:“參見皇上。”至於一旁的凌宵,她不認識,也只是作了一福。
燁兒與浩浩一瞧見是南宮澤來了後就見浩浩第一個朝他撲了過來:“皇帝哥哥。”他稚嫩的童音叫了起來,抱着他的腿一副想要往上攀的模樣,皇帝哥哥太高,他是攀不上去的。
南宮澤這時也就低下了身子,在他小腦袋上摸了摸,問:“浩浩剛剛在聽什麼故事?”
“雨姐姐在講女禍和伏曦的故事。”別看這孩子小,發音可是夠清晰的了。
南宮澤眸子輕閃,瞧了一眼東陵雨。
東陵雨眸子含上一抹羞怯了的笑,沒有言語。
西洛看了看這幾個孩子,覺得這雨兒與凌宵也是挺相陪的。
瞧凌宵也是肩寬、四肢修長,臉孔也是俊美無匹,輪廓清秀得近乎女氣,這矛盾又奇妙的組合,還真是有說不出來的妖異,獨獨往那一站也是八面威風的。
只是,他的身邊站了一個南宮澤,這纔是一個真正華美到人神共憤天怒人怨的妖孽,所以說人是不能比較的,一比較就有落差,這一刻凌宵就有點後悔和南宮澤一起前來了。
他的皮膚不如南宮澤白皙,常年出征在外,凌宵的身上有着健康的膚色,但南宮澤的膚色瞧起來卻白皙多了,明顯的就是一個嬌貴的主,含着金鑰匙出生的,這段時間回來後一保養,這膚色又嫩得可以擠出水來,本來就是尊貴華美的人物,現在瞧起來更加的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王者氣勢,但他溫和的微笑讓人一剎那覺得他是容易親近的,比如浩浩這傢伙,就不怕死的喜歡往他身上爬,燁兒年紀還小,仰臉瞧了瞧,對這年輕的皇帝可是沒有多大的興趣,他還是對東陵雨比較有興趣,想聽她講故事。
西洛這時便走來說:“雨兒,這位是開元大將軍,凌宵。”明顯的是刻意爲東陵雨介紹的,那眼神裡的意味太濃了,儘管她什麼也沒有說,但聰明人都嗅到一些貓膩了。
東陵雨一副乖乖女的模樣,聽太后如此介紹後便又作了一福:“見過大將軍。”
常年出征在外的凌宵其實也是極少接觸女孩的,就算有軍妓,但那些軍妓怎可與這貌美的若仙,清純若玉的女孩相比呢,瞧她微微垂眸,眉眼有着羞怯的風情,都讓人覺得心跳加速了,看那女孩的眼神竟然是怎麼也移不開了。
他移不開眼眸就大膽的盯着人家瞧,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模樣,倒是把東陵雨弄得萬般不自在,站在那裡垂着眸不知道是該走開躲起來,還是要繼續硬着頭皮讓人觀摩。
南宮澤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麼,果然,太后又說:“凌宵,你也有二十歲了吧,這幾年你一直隨皇帝出征在外,連婚事都耽誤了,也是該成親了吧。”
南宮澤聽言心裡不由想:“我也該成親了,怎麼就沒見你關心過我的終身大事,反倒關心起不是你生的凌宵來?”
凌宵被提起這事還有幾分的不好意思,低眉笑笑,不知道該如何說,說他這幾年來沒有機會見女孩,也沒有機會成親?
太后當然也不會管他心裡想什麼,就又接着說:“心裡有沒有中意的女孩?”
凌宵想了想,如是的說:“以前沒有。”那就是現在有了。
一個個都是人精吶,西洛也就品到他話裡的味道了,就問:“現在有了嗎?”
凌宵是第一次見東陵雨,並不知道她是個什麼身份,她前段時間一直在爲太后守喪,他一個男人當然是不要能直接和後宮的女眷見面的,如今見這女孩在太后跟前,心裡就尋思着是不是太后由哪裡弄來的女孩照顧這兩個孩子的。
太后問話,凌宵想了想還是點頭:“現在有了。”第一眼瞧見這女孩,他就看中她了,他的確也該成親了,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也是需要女人的,所以他也是不想錯過的。
男人嘛,怎麼可以如此婆媽,既然喜歡就要過來好了,相信太后也不會不同意的,畢竟,太后還是很疼他的,如今這般關心他的親事,定然也是想爲他指婚的。
太后就順着他的話問:“哦?哪家的姑娘?”她還故意作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刻意忽略他忍不住去偷瞧雨兒的眼神。
東陵雨被他瞧得頭皮發麻,真想腳底抹油走,心裡這樣想着也就想借機悄悄溜走,只是,她的腳步纔剛挪開一步,忽然就見那人指着她說:“太后,臣瞧上這女孩了,太后把她賜給臣可好。”封建王朝,人權勢的男人就是如此,看上了誰,就可以直接要了去,也不曾問過那人是否同意。
如果是高門女子,怕還會有所顧及,也正是知道可能是普通的女孩,所以纔敢這般放肆的要了去吧。
畢竟,生活在這裡也這麼多年來,對這些事情西洛是見慣不怪的。
東陵雨卻吃驚的瞪大了眼眸,有點不敢置信似的。
她不過才第一次見他,他居然就說看中她了。
可她,壓根就沒有想過這事。
西洛當然不會一口答應她,她原本是想讓這兩個孩子先見個面,認識一下了解一下,再培養個感情的,嫁雨兒,她心裡已經當成女兒來嫁了,也沒想到這凌宵如此的直接,斷然拒絕自然是不可能,會折了這孩子的面子,所以她就瞧向雨兒,溫柔的問她:“雨兒,你覺得呢?”
本來,她一個亡國的公主,能嫁到這樣一個大將軍也是應該感恩戴德才對的,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如果冒然拒絕會傷了大將軍的面子,如果不拒絕這一生就真的就這樣子訂下來了,心裡並沒有對他產生感情,怎麼也不願意就這樣嫁了去。
眼裡噙着一抹淚光,她忙跪了下來對着西洛說:“太后,老祖宗剛剛去逝,母妃也纔去逝不久,雨兒三年守孝尚未滿,太后疼愛雨兒,雨兒感激不盡,但……”語到最後有點哽咽,西洛心裡一震。
竟是疏忽了。
只想着這孩子也十六了,急着讓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如今才發現,想嫁她還真不容易,可若真等她三年守孝滿了,她也已經十九了,十九歲的女孩在這個時候都是大齡剩女了,哪裡還能找到合適的,就算將來封她個公主,可想找個合適的也難,比她大的早就成了親,她當然不願意讓她去當人妾室,比她小的……
心裡嘆息,這孩子的命,怕也是苦的。
擡手,就把這女孩扶了起來,輕輕摟在懷裡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撫。
凌宵就怔了,她不說他也不知道會是這樣子,心裡暗自後怕剛剛太心急,直想咬自己的舌頭,結果卻忽聽南宮澤在他耳邊快速的說了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雖然這話說得一本正經,聽起來是在勸他不要心急,但南宮澤怎麼都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一般,臉上灰灰的,有點難爲情的。
“對不起,剛纔是我魯莽了,如果姑娘願意,我願意等上三年,等姑娘守孝滿了後再成親。”凌宵又立刻出言,還真是一副非你不娶的模樣。
南宮澤微微蹙眉,是沒想到這人會是個癡人吧,居然要等三年,三年後他都多大了?
東陵雨卻懂事的說:“且莫如此,萬不敢讓將軍爲耽誤終身。”
西洛知道這事是成不了,也怕這癡人再說出些什麼,便也道:“這事就等雨兒守孝滿三年再提。”這也是斷了凌宵現在的念頭了。
如此這般,她也是萬般無奈啊!
凌宵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了,反正這事也不能急於一時了,陪了一會後也就告辭了,走的時候便刻意拽着了年輕的皇帝一起去,就是想朝他打聽一下東陵雨的事情。
果然,一出了太后的院子他便忍耐不住的問:“皇上,這女孩是誰啊?”之前她說爲老祖宗爲母妃守孝的,他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南宮澤這時似乎有點興致缺缺的說了句:“永安公主知道嗎?遠嫁東國和親,這是她的小女兒。”這麼一說凌宵也就明白了,永安公主,他當然是聽過的,這浩瀚王明有幾個公主幾個皇子,誰會不知道尼。
心裡微微驚訝後又忙問了一些雨兒的事情,南宮澤輕描淡寫的和他提了幾句,明顯的不願意和他說太多,偏這人還看不出來,最後下定決心似的說了句:“既然如此,我就等着好了,三年後我再娶她。”
瞧他這堅定的態度,南宮澤就忍不住打擊他:“三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的,你就別犯傻了,趕緊再選個姑娘,看中了哪個告訴朕,朕給你賜婚。”
凌宵卻固執的說:“不,我就等着雨兒,三年後她也大了,如果我不娶她,誰娶她。”
“……”對這人南宮澤是真的無語了,還雨兒雨兒,不過是見了一面,幾時變得這麼相熟了,竟可以直接親熱的叫人名字了?
南宮澤暗暗磨牙,道:“你放心,朕到時會給她再封個公主,我們浩瀚王朝的公主,會愁沒有好男人嫁麼?”
“既然怎麼都是嫁,嫁我不是更好,這麼多年我都過去了,再等個三年又何妨。”凌宵絲毫不爲所動。
南宮澤彈指敲他腦袋,道:“你這腦子就不能轉點彎?你能等你爹你娘能等嗎?你是不是想要氣死他們?他們還等着你趕緊讓他們抱孫子呢。”對付這幾近有點二的人,他也只能拿他父親母親壓制他。
凌宵聽了果然是眸子微微一暗,隨之咕噥句:“我會和他們好好說一說。”
南宮澤便一副好心的說:“那你趕緊好好開導他們吧,看他們願意不願意讓你再等個三年。”
凌宵聽言果真道:“我這就去說。”
凌宵這就走了,南宮澤的腳步停了下來,望了一眼回頭的路,忽然就見那女孩正牽燁兒走出來,大概是要把她往賞心齋送。
她來了之後這兩個孩子基本上都由她帶着玩了,每天給他們講故事,講小曲的,這兩個孩子還真是挺喜歡她的。
東陵雨走出來後就瞧見他了,忙就作了一禮:“見過皇上。”
“雨兒,別叫得這麼生疏,叫我表哥就好了。”他一副溫和的模樣,怎麼也讓人與那居高臨下高不可攀聯想起來,可明明,他就是這樣子的人。
“雨兒不敢。”浩瀚王朝的皇帝,就算是表哥,也要依禮行事,豈敢真由着他的話隨意而叫。
南宮澤卻微微蹙眉,道:“我讓你叫你便可這樣叫,有什麼敢不敢的。”
“……”聽那語氣似有不悅,雨兒抿脣沒言聲。
大概也覺察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點不可一世了,立刻就又收斂回去,做出一如既往的溫情模樣說:“這是要送燁兒回去了嗎?”
“是的。”東陵雨輕聲應下。
“這種事情你不需要做的,交給宮女做就是了。”瞧她每日哄着兩個調皮王,其實也夠累的吧。
這段時間她又一直在守喪,眼淚沒有落,瞧這下巴都尖起來了,人明顯的比來的時候更瘦了。
弱不禁風的樣子,還真是惹人憐愛,偏一雙生動的眸子像燦爛的星,閃動着迷人的光彩。
“我剛好也要去賞心齋。”他忽然這麼說,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完全是臨時起議。
伸手牽起了燁兒的另一隻小手,他倒也不掙扎,讓他牽着。
一雙小手就這樣被兩個大人一邊一個的牽着走了,遠遠望去,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一家三口。
遠遠的,沉香望見這一幕的時候微微發怔。
那女孩,瞧着有幾分的眼熟,只是一時之間,竟是想不起在哪裡遇見過。
這不能怪她,兄弟姐妹太多,不受寵的大有人在,一年有時候可能就見上一二面,記不住也正常,何況,現在的東陵雨與小時候又大不相同,一年一個樣的在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