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繼續落了,馨兒心裡卻不由得好奇的想:不知道南君王又弄了什麼好玩的,撫琴也可以招蜂引蝶嗎?
人有點心不在焉,落子連連出錯好幾回,洛兒也不提醒她,最後一字落定後西洛站了起來:“走,去賞心齋瞧瞧。”她倒是要瞧一瞧,這孩子又想要玩什麼花樣。
她向來都知道這個孩子是不安分的,但究竟不安分到何種地步!
王后與小公主及宮女們一路而去,前呼後擁,朝賞心齋的方向去了。
本來小公主還想看看南君王又在搞什麼花樣,但現瞧母后的臉色不大好心裡又隱隱爲南君王擔憂起來。
母后會不會因爲昨日的事情還在生氣?到時又要打南君王一頓?
一顆心不安的飄浮,賞心齋裡,西洛禁止了宮女通報,只讓宮女引領着去了。
果然,遠遠的,就聽見有琴的聲音,如天籟之音。
那男子正倚坐亭前,一曲在指尖劃過,如行雲流水。
輕風吹過,他的墨發隨風輕舞,飛揚。
薄薄的脣輕抿,嘴角微微揚起,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那雙狹長的眸子被長長的睫毛覆蓋,似帶着溫暖的笑意向人靠近,
竟是說不出的魅惑。
六月的天,彩蝶滿天飛,圍繞在他的身邊久久不散。
百花爭豔,越加的美麗。
上空,當真有一羣大雁飛過,久久徘徊在此不肯飛散,旋轉、飛舞,仿若是在爲他而跳舞。
就連一片落葉落在他的身上時都在久久徘徊不去,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柔柔依戀,在他眼前飛舞。
仿若,他是天地間最耀眼的一道光芒,耀眼而絕美的光芒。
琴聲,酣暢淋漓,渾厚似松濤,又似有一股幽怨,一股驚豔。
奪目耀眼的光芒中,雪晶瑩出塵。但他的眉宇間又有說不出的驚豔和妖異,那種決絕的美麗,那如花一樣的男人,迷了多少人的眼。
洛兒微之一震,今天這孩子有說不出來的古怪,可究竟古怪在哪裡,她竟一時之間無從察覺。
只是覺得,他此時的模樣太過妖。
小公主顯然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對於南君王哥哥她太過熟悉,每天所看到的都是這樣的一張臉,不管他如何改變如何不一樣,他還是南君王,這一點不會變。
小公主主意到的是這周圍的景緻,天空中大雁結成隊,周圍蝴蝶不離去。
瞬間樂開了花:“真的好美哦。”她忍不住想要跳舞,快活的人兒宛如由天上飄下來的仙女,飛舞在花叢中,伸手去逮那些彩色的蝶兒,偏這蝶兒很不乖,由她的身邊飛舞而過,似要與她戲鬧。
洛兒眸子微微眯起,馨兒,她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她還有着一顆純真無邪、天真浪漫的心。
她的眸子是乾淨的不摻一絲雜質的,而南君王,雖然他也同樣擁有一雙乾淨的不摻一絲雜質的眸子,但那怎麼能掩蓋住他身上的邪肆狂佞之氣。
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她就覺得他全身都透着古怪,這個想法到現在也沒有改變過。
南君王的眸子像一道溫暖的陽光落在馨兒的身上,照耀着她。
既使是身爲一個旁觀者,洛兒也能感覺到那不同尋常的目光。
也只有單純的馨兒,不知道那目光裡的含義。
這些個令她頭疼的孩子,想着他對馨兒存的心思她就有些心緒不寧了。
偏馨兒早把昨日的事情拋之了腦後,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也迷惑在那假裝純良的外表之下。
“哥哥,你是怎麼做到的?”馨兒撲不到一隻蝴蝶,又是不甘又是好奇的趴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問他。
她雙手託着自己的下額,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又苦悶的小模樣。
“想知道?”他輕笑着問,聲音並不高,但也足夠馨兒聽到。
“嗯嗯。”馨兒立刻點頭。
“坐到我身邊來,我教你。”他眉眼兒都在笑,一副純良的模樣掩蓋了他大灰狼的本質。
馨兒立刻扭身來到他的身邊坐下來,這琴,正是當年東國送來的魔琴,因爲後來只有南宮笑觸摸無恙,恰他又喜琴,南宮離便送與了他。
這是一把魔琴,這件事情也就當初的洛兒幾人知道,旁人無人知曉。
既然是馨兒,也不知舊情。
不過是,一瞧見這琴上一雙眼睛她就本能的覺得可怕,所以她是從來不會觸碰這琴的,覺得這琴有些邪惡,但現在她興致高昂,自然也就忘記這岔事了,刻意避開了那一雙邪肆的眼眸。
君王抓過她的手,讓她的手擱在了琴上,他的大手則覆蓋上去。
遠處,皇甫侍候在一旁,微微垂眸而立。
洛兒的臉已經有着說不出來的氣惱,他明明知道她不許他們這樣子,偏他將她視若無睹,當着她的面引誘她的小公主,做這等曖昧之事。
是在挑釁她嗎?還是,他完全將她昨日的話當着耳旁風了?
西洛微微穩住呼吸,一步步走過去。
那一對人並肩而坐,是何等的驚豔華美。
皇甫的眸子卻也只落在洛兒的身上,昨日纔剛教訓過,今天又當她的面……
這小子,究竟想要幹什麼?是刻意要氣洛兒的嗎?
“馨兒,站起來。”洛兒的聲音靜靜的響起來,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雖然,她已經處於憤怒的邊緣。
馨兒一怔,看了看母后生陰着的臉色,忙就站了起來。
琴聲嘎然而止,南君王站了起來,做出一副纔看到洛兒的模樣說:“原本是母后到了,兒臣見過母后。”完全是一副乖乖兒子的模樣,讓人挑不出一絲的差錯了。
“我昨日才警告過你們,看來你們兩個沒有一個人把我的話當回事,今天我再次重申一次,往後,你們兩個就是宮中相見,也給我繞着走開。”
馨兒一怔,忽閃着大眼睛瞧着她的母后,無聲的訴說她的委屈。
南君王則是露出一記溫曖的笑容說:“母后,你與父王還沒有達成一致協議嗎?昨日的事情兒臣已經反思過了,父王也找兒臣談過了,父王說了,給兒臣一年的時間來表現,如果兒臣的表現令父王滿意,馨兒就是我的了。”在說到最後的時候他刻意把那幾個字咬重,又刻意伸手攬過馨兒的肩,溫柔的撫摸她的頭髮,馨兒下意識的要躲開,他卻是摟着沒有讓她閃,這一切在洛兒的眼前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挑釁,簡直就是在侮辱她的人,踐踏她的尊嚴。
揚手,她就給了這妖魅男人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微微偏過臉,沒有躲避,嘴角有血跡滲出,卻聽她聲音陰冷的道:“不管你與你父王達成了什麼協議,若沒有我的允許,你連一個指頭也不許碰她,馨兒值得更好的男人來呵護她,我是不會允許你來玩弄她的感情的。”
馨兒眼大眸子瞧着這二個人,三句話不到又動手了。
再瞧南君王臉上被打的紅巴掌印,心裡微微心疼,低聲抱怨:“母后,你怎麼又動手了,哥哥又沒有做什麼。”
“你跟我走。”洛兒聲音微厲,擡手就抓過馨兒的手臂,把她由南君王的身邊拽了出來。
馨兒眼含委屈的被她拽着往回走,南君王望着那一對離開的母子,舌尖微微舔起嘴角滲出來的血跡,露出邪肆一笑。
周圍蝶兒雁兒悄悄散去,風吹草動,留下那衣袂飄飄的男子。
“你是故意的吧。”皇甫不動聲色的站到他的身邊問。
“什麼?”他假似疑惑。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的心裡是極恨洛兒的吧。”
“錯,說到底她也養育了我十幾年,我感謝她還來不及。”悠然轉身,離去。
皇甫瞧着他離去的身影,那一抹絕美,怎似也有着幾分的孤寂呢。
*
那廂,馨兒在被帶回去後就被母后關起來了,這一次是認真的,不允她出宮門,還派了幾個侍衛守在她門口看着她。
洛兒就是想讓她不要再與南君王見面,但這孩子卻還爲南君王好話,這讓她覺得異常氣悶。
不久之後南宮離也就趕了過來了,自然是聽說了她們這事。
南宮離過來的時候西洛正半靠在美人榻上,剛剛喝了杯安神茶,她這心才稍微平靜一點。
她捧在手心裡的女兒,由南君王的眼神裡,她多少讀懂了一點,玩弄。
當由南宮離的嘴裡知道這孩子已經知道他的身世後洛兒完全可以斷定,那孩子就是想要玩弄她的馨兒。
看着南宮離,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孩子,她不能動,因爲南宮離會護着。
可如今,他的主意打到馨兒的身上來,她怎麼可能會做到無動於衷呢。
“洛兒,不要擔心,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情,你只要對我放心,便可。”他摟過她,如是的說。
洛兒心裡搖頭,放心!她怎麼能夠放心。
“你說,給他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內他的表現令你滿意,你就把馨兒嫁給他?你不覺得對於他來說,僞裝一年,實際上是一件極小的事情嗎?也會害死馨兒的。”
南宮離搖頭,道:“這孩子我們看着他長大,他雖然心眼不少,但他沒有壞心眼,他從小就疼愛馨兒,他不會捨得傷害馨兒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的女兒,我們的女兒有這樣的魅力,可以讓他拋開一切,只要她。”
西洛搖頭,這種天真的想法她想都不敢想,南宮離的意思不就是說:愛可以勝過一切嗎?因爲愛上了她們的女兒馨兒,所以那孩子可以爲了馨兒放下一切恩怨,只要馨兒。
眼神裡被迷芒覆蓋了雙眸,如果早在最初堅持自己的想法,也不會有現在這種煩惱了吧。
“洛兒,給他一次機會,可好?”南宮離扳過她帶着迷芒的臉,懇切的問。
“好,就一次,但如果,他將來真的做了傷害馨兒的事情,我發誓,我會不惜一切力量,讓他百倍奉還,誰也阻止不了。”
“好,如果有那一天,我會親手把他交到你手裡,任由你來處置。”南宮離決然,握住她微微輕顫的手。
她又一次妥協了麼~!
當然不,她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妥協在一個孩子手中。
她的馨兒,豈能這麼輕易交給那樣一個存着狼子野心的傢伙。
後來,南宮離與洛兒一起去看馨兒,並告訴馨兒南君王非她親哥哥的事實。
馨兒聽完久久沒有言聲,後來母后與父王一起離開了,馨兒趴在牀上翻來覆去,心裡隱隱覺得難受。
知道了南君王的身世,心裡並沒有多少的喜悅,反而又覺得心疼他了。
以後,他就是不自己的親哥哥了,母后說她可以自由選擇她的婚姻。
這短短几天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又豈會不懂父王母后的心思,之所以告訴她這些,還不是讓她可以坦然的面對南君王的愛情。
此生,她一直都會能有這樣愛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深深覺得驕傲與光榮。
此刻,她又深深的被感動。
父皇與母后也是希望她幸福的吧。
南君王,自問,心裡有愛他嗎?
喜歡,應該是有的。
談愛,太牽強。
這些年來,她一直拿他當哥哥一樣,又豈會產生那樣的愛情。
即使是現在知道這不是親哥哥,但心裡還是覺得那是親哥哥,和親哥哥談愛情,她從小就知道這不可以,也沒有這樣的想法,如今還是不可能。
父皇似乎是比較期待他們的,母后,應該是被父皇說服的吧。
輾轉難眠,一夜之間,馨兒覺得自己長大了。
大到開始要一個人去面對愛情,哥哥給予的愛,讓她覺得有點沉重。
是接受好還是拒絕好?如果接受,她自己會覺得彆扭,如果拒絕,哥哥會傷心難過。
黎明,第一縷署光映進來。
今天的心情怎麼也沒有辦法快活起來,是因爲昨日父皇與母后忽然給她帶來的消息麼。
“馨兒,馨兒……”外面傳來誰的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動聽。
像誰的琴聲,如天籟之音,讓人想要沉醉在其中,不醒。
“伯牙舅舅……”馨兒還是由牀上一躍而起,撥開帳幔,衝了出去。
那美若驚鴻的男人,每一次的出現都讓她覺得歡心無比。
“馨兒,今天帶你出去散散心,可好?”那男人瞧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問。
“好啊。”馨兒立刻應允,隨之又想起母后,不由道:“母后會同意嗎?”
“我已經和她說好了,得到她的允可纔來的。”江伯牙笑着道。
“那我們趕緊走吧。”馨兒立刻挎着他的胳膊朝外走,這宮裡太悶了,特別是今天讓她覺得很壓抑,哪裡也不想去,就連南君王也不想見了。
小公主與江伯牙一起出宮了。
賞心齋,南君王的臉色陰陰的。
江伯牙,以前知道他是舅舅的時候還有所顧及,現在知道根本哪門子的舅舅也算不上時,心裡還有什麼好顧及的,聽皇甫來說小公主被帶出宮了,他也就騰的站了起來,道:“我們也出宮。”
瞧他陰着的一張臉,似乎想要吃人一樣,皇甫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說:“你是真對小公主動了情,還是隻想報復他們一下?”
江伯牙聞言冷倪他一眼,道:“你以爲我是你,得不着就要報復盡天下人。”話畢奪門而去。
他只是不想讓江伯牙捷足先登了,父王明明已經答應給他一年的時間來觀察他,這一年的時候萬一小公主被江伯牙給迷走了怎麼辦。
不管有何恩怨,對小公主的那份心意,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如果可以說變就變,這十幾年來,他也不會一直對她心念唸了。
宸宮。
“啓稟君王,南君王已經出宮了。”凌風此時正在回報自己探來的消息。
“一個人嗎?”南宮離淡聲詢問。
“還有他身邊新來的小太監,聽說是叫小路子的,一起出宮了。”
“跟着他們,這次不要再跟丟了。”南宮離特意矚咐一句。
“是。”凌風隱身而退。
*
已經不是第一次出宮了,所以這次出宮後馨兒是沒有第一次那樣的欣喜若狂,對一切都覺得好奇不已。
帶馨兒出宮,自然不會只是在市井之地閒逛一番。
浩瀚王潮景色最優美之地便是浩瀚王朝的大海。
那浩瀚的大海,每天都是旅遊的旺季,這個季節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岸邊、行人一撥又一撥接踵而來。
海中,遊船划動,遊人不斷而行。
“馨兒,想要坐船嗎?”江伯牙站在岸邊笑着問她。
長居宮中,宮中雖然有小船,但這般的大船行駛在海上,還是沒有的。
特別是這般的浩瀚王海,望望遠不到邊,怎能讓人不喜歡。
站在這裡,風吹動發稍,隨風飄舞,人的心情也爲之大好。
“喜歡,我們坐船吧。”馨兒笑着說。
江伯牙拉着她的手帶她去坐船,兩個人坐在一艘並不算特別大遊船上,船行在水中央,對於周邊的一切風光當真是一攬無遺。
來這裡遊玩的人不分貴賤,就算沒有錢坐船遊玩也可以站在路邊觀望風景的。
有衣着光華的男人坐在船上飲着小酒,左右擁抱,吹拉彈唱,好不快活。
有樸素的農家夫妻,手牽着手,走在岸邊,夫妻恩愛。
馨兒站在船頭,望着很遠的地方問:“伯牙舅舅,你說浩瀚大海的盡頭會是什麼?”
浩瀚王朝的大海,據說,從未有人能走過它的盡頭。
浩瀚王朝的大海,無邊無際,沒有人海量過。
江伯牙笑語:“馨兒是不是還想問,天的盡頭是什麼?”
馨兒聽言笑語:“是呀是呀,伯牙舅舅,你知道不知道?”
江伯牙輕笑,伸手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寵溺達於眼底。
只是,是誰那麼無聊,忽然用一曲長長的單音打破這長空,讓原來說笑的馨兒與江伯牙也不由去望一眼。
只見,一輛華麗的遊船,迎面而來。
遊船之上正有幾個舞妓在跳舞,在那船末之處,有個華麗得幾近妖孽的男人正一邊喝酒一邊與身邊的美人笑談,身邊的美人瞧這男人的神色,一個個都是眼含桃花,眉目傳情的。
馨兒一震,驚得瞪大雙眼。
因這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她所認識的南君王。
萬是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在此遇見他。
如果不是伯牙舅舅帶她出來玩的話,她還不知道他竟然揹着她在這裡與美人風花雪月呢。
昨日之前還口口聲聲很愛她,一個轉身他便是左擁右抱了,這人說謊可真是臉不紅心不跳,還是,對哪個女子他都會說同樣的話來?
一雙粉拳在袖中握成一團,微微撇過臉,假裝沒看見。
看見又如何?她要上前去質問嗎?
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質問?
他已經不是親哥哥,如果自己不能夠去愛他,有什麼資格阻止他去愛別的美人。
只是往後,再也不會相信他的話了。
江伯牙的眸子微斂,瞧了一眼神色有點不太自然的馨兒,伸手,拉起她的手道:“馨兒,想什麼呢?”
馨兒驀然回過神來,瞧他,牽強一笑,道:“剛剛好像看見個熟悉的人,又好像不像。”嘴上正這樣說着,忽然就聽見叫她的聲音:“馨兒,好巧呀,你怎麼也在這兒。”
這叫她的聲音不是南君王還是誰。
明明是他刻意跟隨而來,現在又刻意裝着不期而遇,大概,也只有他能夠這樣厚顏無恥的裝得出來了。
馨兒擡眼瞧他一眼,眼神微冷,道:“天下就這麼大,有什麼巧的。”
江伯牙則是笑着說:“馨兒,既然遇見了,我們就過去吧,南君王的船着瞧比較大呢。”話落也不管馨兒是否同意,他已摟着馨兒就飛躍到對面的船上去了。
他們的忽然出現驚得那船上的女子一個個驚叫而起,待看清楚是一個美男和一個小美人時方纔又都噤了聲。
馨兒臉色微微陰着,有點不大自在的說:“伯牙,我們幹嘛來這兒呀,滿船的胭脂味,我都快被醺死了。”
伯牙嘴角微抽,溫柔的笑說:“馨兒有所不知,據你母親說,南君王抓週,筆桿書本不喜歡,專抓胭脂和水粉,當時你母親就斷言這孩子將來長大一準是個喜歡泡在胭脂水粉裡的浪蕩子。”
江伯牙這一席話,可真是坐實了南君王的罪名。
居然還有抓週這一說,他可是從來不知道的,也沒有人和他說過,今天被江伯牙當着馨兒的面這般說,似乎刻意要落實這罪名一般,南君王心裡微微動怒,他本來是刻意讓皇甫找些美人在這裡彈琴跳舞,到時引起馨兒的嫉妒,哪想到又是一招偷雞不成反食把屎的爛招數。
馨兒果然冷冷道:“難怪母親不希望我與他見面,原來早就預見了他的未來,伯牙舅舅,我們走怕,站在這裡也會髒了你的腳的。”
這兩個人說話可是一個比一個歹毒,南君王咬牙,伸手就拽過想要走的馨兒,道:“馨兒,你若不喜歡,我把她們都趕走就是了。”一邊說罷一邊又衝這些女子吼:“你們趕緊給我跳下去。”
這轉變之快,令皇甫歎服。
船上的女子一個個大驚失色,他們都在船上,讓她們往哪跳?
“小路子,還愣着幹什麼,把她們都趕下去。”南君王言詞厲色的道。
被叫做小路子的男人立刻上前抓着一個女子就往船下扔,撲通一聲人落入水中,濺起千層浪。
船上的其她女子一個個皆驚叫而起,嚇得哭了起來,馨兒倒抽一口氣,萬想不到他會如此激烈。
“你這瘋子,你想害死她們麼?趕緊把她們救上來。”雖然討厭這些女子,但也沒有想過要害她們性命的。
“小路子,你沒聽見馨兒的話嗎?趕緊下水救人。”讓扔下水的是他讓救人的也是他,皇甫心裡不由得後悔今天陪他出來,但如今他的身份是小路子,他敢在馨兒與江伯牙面前不從麼。
憋着心裡的一股氣,英勇的又跳下水去救人。
那女子倒是很快被救了上來,幸好及時,並無傷及人命。
馨兒黑着臉,江伯牙微微挑眉。
今天之所以帶馨兒出來,最大的原因也是讓馨兒散心的。
馨兒與南君王的事情西洛已經告訴了他,西洛的想法當然是,儘可能的不讓馨兒被南君王迷惑了,那孩子就是個不安分的,如果馨兒被他迷惑了,說不定最後反被他傷害了。
作爲西洛的弟弟,江伯牙自然也有着和西洛一樣的想法。
萬不能把馨兒一生的幸福交給這個人的手中,明明就是一個陰晴不定之人,偏他又常在馨兒面前裝出純良的模樣,讓馨兒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
明明是一次愉快的出遊,偏中途殺出南君王來,把這愉快的出遊給弄得萬分的不愉快。
人雖然是救上來了,馨兒的心情卻被他完全給破壞了。
船游到岸邊,一行人上岸,南君王萬分自覺的走到馨兒的身邊,以很自然的姿態挽起她的手說:“馨兒既然出來了,總不能玩得不盡興就回去吧,我聽說伯牙舅舅的笑東風很有看頭,不如我們去那裡逛一逛。”
馨兒本能的要甩開他握住自己的手的,甩了一下並沒有成功,微微蹙眉,道:“南君王,你的手是不是放錯地了?”話畢狠力掙開他的手,又很不給面子的挽起江伯牙的臂彎,說:“舅舅,我們去笑東風吧,先吃飯,我餓了。”
江伯牙則是伸手寵溺的揉揉的她頭,南君王的專利沒了,只要江伯牙在此,他永遠都是被忽略的那一個人。
皇甫一身溼溼的跟在後頭,想了一會還是轉身去了。
他總不能頂着這一身的溼衣裳陪他們到處玩吧。
笑東風。
京都最大的娛樂城,裡面設施齊全,有着各種的娛樂節目。
吃喝嫖賭,應有盡有。
當然,這裡的消費出絕對是全京都最高的,中產階級的人是消費不起的。
能來這裡消費的,都是名門望族。
幾個人一行來到笑東風的時候皇甫也已經又悄然跟了上來了,他的身份只是一個奴才,沒有人會注意到他是否存在的。
一走進酒樓南宮明就迎了出來,他這也是第一次瞧見小公主,自然是不曉得的,只是覺得眼熟得僅。
“候爺。”南宮明對長樂候是如此稱呼的,他迎了上來,因爲還搞不清楚他們的來意,只能看江伯牙的臉色來行事。
“給個雅間,小公主與南君王今天要在此用餐。”江伯牙如是說。
南宮明聽言微微一怔,眸子落在小公主的身上一眼,隨之輕閃開來,應聲:“這邊請。”在笑東風,南宮明也是這酒樓裡的最大管事,如果不是瞧見江伯牙親自帶着人來了,他是不必出面理會的。
如今乍聽說是小公主與南君王,心裡在怔過之後還是安分的先把他們帶進一個雅間裡去了。
雖然說是第一次來笑東風,南君王與小公主也表現得落落大方,畢竟,這裡再輝煌,能輝煌過他們的皇室不成,他們當然不會小家子氣的像鄉巴佬進城一般。
在雅間裡坐下,小路子依然是立在南君王的身邊的,南宮明則上來詢問他們要吃些什麼,南君王自然是不客氣的點了幾個點,並且連馨兒平日裡喜歡吃的菜也一起做主點上了,自於江伯牙喜歡吃什麼,作爲老闆的他,屬下怎麼能夠對他的喜好不了解呢。
南宮明在招待他們過後就退了出去,江伯牙這時也和馨兒說了句:“馨兒,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嗯。”馨兒點頭輕應,他是這裡的老闆,也許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馨兒自然是不會攔着的。
江伯牙離去,南君王心裡微微舒暢了些,朝馨兒移過去一點說:“馨兒,聽說這下面還有賭城呢,一會吃過你要不要到下面看一看?”
“到時再說吧。”馨兒的反應很冷淡。
如果在以往,她對任何新鮮的所沒見過的事情都會充滿好奇的,但現在——
南君王知道,馨兒一定是生氣了。
心裡微微沉吟片刻,曬笑說:“馨兒你生氣了,你該不是見我與別的女子在一起而吃醋吧?實際上我也沒有對她們做什麼呀。”
馨兒挑眉,像不認識他似的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南君王,你是今天才認識我嗎?你是我哥哥耶,就是有一天你娶了南君王妃,我也只會爲你們祝福,豈有吃醋的道理,你可別說這樣的話,簡直是玷辱了我們純潔的兄妹感情。”
“……”
皇甫默想:這丫頭的嘴巴可真是一點也不遜於她的母親。
南君王被噎得半天說不出來,但好在他是南君王,反應向來機靈,淡然一笑,說:“難道父王沒有和你說過,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你以後是要嫁給我的,所以,以後你應該嚴謹你的舉止,不要隨便與男人摟摟抱抱,這會讓身爲夫君的我覺得很難堪的。”
馨兒的臉上騰的紅了,有些惱羞,道:“我與什麼男人摟摟抱抱了?南君王也請你注意你說話的措詞,不要毀我清白。”
南君王見她似有惱怒,猛然伸手就摟過她的腰,猛往懷裡一帶,道:“你還敢嘴硬,你與伯牙舅舅整日裡摟摟抱抱像什麼話?你也不小了,伯牙就是舅舅那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你不覺得那樣很欠妥嗎?”
馨兒被他這般指責,憤然,道:“你以爲是個男人都像你這樣骯髒不堪嗎?”
居然說他骯髒,南君王臉上微微陰起,道:“你以爲江伯牙就不骯髒,你以爲你摟着他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就不會對你有不要臉的想法?”那江伯牙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也就這臭丫頭看不懂,南君王心裡氣悶,他心裡早就決定,一定要在江伯牙施展勾魂魅術前把馨兒的心給弄到手,不然如果落入江伯牙的手裡就難拉回來了。
兩個人正爲江伯牙爭執,江伯牙卻已經不動聲色的走了回來,他依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兩個人,道:“我才走開一小會,你們就又吵開了。”
乍見江伯牙忽然出現馨兒立刻一把推開南君王說:“伯牙,我不想和這種骯髒的人在一起吃飯,我們換個房間,讓他一個人坐在這裡吃。”話畢氣沖沖的走了。
南君王微微一怔,江伯牙已經跟着小公主一道去了。
南君王神色陰下來,本來在宮裡的時候小公主還是向着她的,爲了博取小公主的疼惜,他都不惜捱了母后好幾次的打,現在卻功虧一簣。
猛然,他一個凌厲的眼神瞧向皇甫,質問:“這就是你的妙計,左擁右抱她就會吃醋,事實證明,馨兒絲毫不在意,還因此事要與我翻臉了。”
皇甫不爲所動的說了句:“如果不在意,也就不用翻臉了,事實恰恰說明,她很在意。”
南君王一怔,剛想站起去追馨兒,皇甫又說:“俗速則不達,小公主現在正在氣頭上,你且由她去吧,幾日不理她,到時她自會日思夜想你的。”
南君王聽言不由道句:“說得好像你是個情聖,你若真這麼有本事怎麼就追不到她。”嘴巴上雖然是如此的說,還是坐了下來,夥計這時也推門而來,開始上菜。
“你去給我跟着他們,瞧他們現在去哪裡玩了,到時逐個彙報給我聽。”南君王這時開始吩咐皇甫。
皇甫雖然很不屑於爲他做這種跑腿的差事,不過,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皇甫走後,這裡也就只剩下南君王一個人了。
雖然這桌上沒有了馨兒的參與,不過,由於皇甫一句馨兒是因爲在意才翻臉,也讓他心情大好,一個人也立刻吃得津津有味。
南君王哪曾想到,一個疏忽,還是讓人有機可趁了。
等他恍然醒來,竟然是醉臥美人懷中。
守護一生的愛,一旦錯過,從此,是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