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忽然傳來詭異的腳步聲。
聽這腳步,似乎還不只一個人呢。
望着那牀上還睡得正沉的身影,猛然飛身就朝外奔了去。
在門口之時對大灰灰交待一句:“大灰灰,好好保護裡面的人。”話畢伸手就順了下還躺在那裡的大灰灰的毛。
大灰灰由地上站了起來,人也隨之大爲精神。
似乎也嗅到了一種不尋常的味道,隨着它主人的離開它猛然也仰天汪叫一聲,聲音之高,也足以令總督衙門裡每一個沉睡中的人聽見了吧。
猛然,西洛也由牀上睜開眼來。
四周一片黑暗,通常大灰灰深更半夜的叫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
衙門之內,已經在瞬間竄進來無數個黑色的身影,一眼望去至少有一百多餘人,都是夜行人的打扮,腦袋上戴着鬥蓬,看不出其來歷與身份。
“今天的不速之客還真是不少呢,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客人呢。”閒閒的聲音由夜空裡傳來,一抹身影已經停立在院子之中,令如同鬼魅一般在夜色裡飛行的人同時住了腳步。
瞧那人,站在雪夜裡,雖然只是獨獨一個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氣勢上卻已經騰騰昇起令人壓抑的殺氣。
“一個不留。”黑夜裡在衆人之中發出一聲冷冷的命令,已經有人的劍神速刺來,帶着死亡的味道。
“還真是性急呢,總督衙門也是你們可以不請自來的麼?”還是那麼閒閒的聲音,然,出手卻是狠絕如斯,只聽一聲慘叫,不留一絲餘地,來人的劍反刺進自己的胸口之中,鮮血飆了一地。
今夜,妖嬈。
二皇子嘴角掛着冷冷的笑意,魅惑的笑卻是致命的刀。
手,還握着對方的劍,狠狠抽出,對方的身影猛然倒下。
“什麼人?”沈越的聲音忽然傳來,他已經在聽到動靜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喔,一些不速之客,看來今夜總督大人要好好招待他們才行呢。”二皇子託長了聲音閒閒的說,語氣裡可絲毫沒有戰鬥的意思,但身上的殺氣卻是令任何人也忽略不掉的。
“的確,應該好好招待的,不知道各位喜歡吃什麼。”總督衙門內,由四面八方也分別竄出來近百人。
這裡是總督衙門,自然是有侍衛看守的。
只是,這些侍衛說到底只是普通的侍衛,平日裡出來嚇唬人還成,若真遇上了高手還不全是送死的麼!
“我想,他們最想吃的,當然,是這個……”二皇子舉起手中的還在滴血的劍,明明清澈的眸子,現在卻有着弒血的味道。
“一個不留。”對方的人羣中傳來一聲重重的低音,無法辯解這聲音究竟是由誰發出,但不難想像,此人正是這幫人的頭目了。
一聲令下,衆人如數衝來。
空氣中傳來冷兵器相擊的聲音,特別的響亮。
西洛依然是一身男兒裝扮,途步走了過來。
大灰灰與西青此時都跟隨在她的身邊,府裡在這個時候也已經撐起了燈火通明。
這麼多的人,是針對總督衙門還是針對自己呢。
目前,一切尚無結論。
“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來歷,竟然刺殺到了總督衙門裡來了,還真是膽大包天。”西青沉靜的說。
如果不是因爲要好好保護西洛,他都有點想去試試身手了。
以前在浩瀚王那裡跟着也學了一些的,不過從來沒有正真的與人戰鬥過。
平日裡的戰鬥也全是自己的,那樣的戰鬥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戰鬥。
心裡有點蠢蠢欲動,終是按奈住了。
畢竟,保護西洛不受傷害纔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大灰灰也瞪大眸子瞧着,黑暗中那眼神裡閃發着奇異的光芒。
空氣中,血腥味濃重起來。
死傷無數,雙方各有。
還真是一場殘忍的殺戮。
許是瞧見自己的主人深陷於危難之中了,畢竟,他被這麼多的人包圍着。
本來還老實待在西洛旁邊的大灰灰忽然就沉不住氣的汪叫一聲一呵而起,直撲向那些包圍了他主人的人咬了過去,撲上就去專門咬人咽喉,明顯是受過特別訓練的呢。
“真是好樣的……”西青見大灰灰如此表現都忍不住讚歎一句。
西洛站在那裡觀望着,衙門裡雖然也有不少的人,但根本不足以與這些人相提並論,衝上去基本上是屬於送死的,所幸的是二皇子與沈越都是很能打的人,再加上一個大灰灰,這般下來倒也讓對方死傷不少,可若要耗到最後呢!
對方所帶來的人明顯的都是訓練有素的人,即使是在戰鬥,隊形絲毫是穩而不亂,也並沒有因爲死傷而有所慌亂,儘管是在旁人的地盤上還是有勢無恐的。
猛然,有幾個黑衣人朝她們這裡衝了過來,西青見狀喝叫一聲揮劍就衝了上去,擋住來人的攻擊。
“原來,真是爲我而來呢。”西洛瞬間瞭然。
如果是因爲刺殺沈越和二皇子就應該全力對付沈越和二皇子纔是,可還是有人趁虛留意到她,攻擊而來。
看西洛被二個黑衣人包圍住,西洛擡步繞了過去。
戰鬥麼,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
血腥的事情又不是沒有見識過,由地上就撿起了一把冷兵器,一把鋒利的劍。
這些人果然是針對她而來,已經又有黑衣人朝她攻擊過來,凌利的劍就朝她斬出。
西洛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揮劍就刺了過去。
敵人被一劍刺中了胸口不是因爲不如西洛,而是太過輕敵。
許是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會武功吧,西洛手中的劍撥出,上面盡是鮮血。
鮮血而已,身爲大夫的她見的血還會少麼,自然沒有任何感覺的。
“大灰灰,立刻去保護你的小主人。”二皇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他被許多武功不弱的黑衣人包圍着,根本就無暇分身去保護西洛,只能命令這個曾經違反他命令的大灰灰再過去,要知道他走的時候可是交待過讓它保護西洛的。
大灰灰在聽到他冷厲的命令後自是不敢違背,立刻就撇開了原本要攻擊的敵人一躍而起朝東公子撲了過去,張口就去咬一個又已經攻擊向西洛的黑衣刺客。
在被大灰灰攻擊時想躲已經來不及,脖子直接被咬住,血由脖子裡立刻飆了出來。
西洛手持着劍不由得喘息幾口,這樣的場面畢竟太過激烈,不比單打獨鬥。
根本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喪命,畢竟,對方的人手又多又強。
一口咬死了那個人後大灰灰立刻緊張的望着它眼前的另一個主人,黑的眼珠子溜溜的轉,似乎在看她究竟有沒有受傷。
本來對於這種比人還大的犬類是喜歡不起來的,但看它如此奮力的保護自己時還是忍不住伸手順了順它的毛,它的嘴上還掛着鮮紅的血,讓它忍不住伸舌頭舔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眼前的小主人從來沒有對它這樣溫柔過,大灰灰忍不住恍了一下神,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它,一副絕對溫順的模樣。
猛然,感覺到身後又傳來襲擊,大灰灰一個轉身就又撲了過去。
這些黑衣人早已經領教過它的厲害,再出手時對它已經是相當防備和謹慎,不管它如此聰明伶俐也始終是一個蓄牲,論智慧又豈能與人相比。
來人靈敏的避過它的襲擊,揚劍就由身後劃過他的腿,只要腿腳不靈敏了它就沒有辦法再襲擊人了吧。
果然,那長劍凌厲的劃過之時大灰灰的腿一下子受了傷,行動也立刻不變得笨重起來。
西洛瞧在眼裡急在心裡,大灰灰竟然受傷了。
手中的劍就朝這人出擊,但此人明顯的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人,劍勢又快又狠,如毒蛇般迎了過來直刺入她的胸前,還真是讓人躲避不及。
哧的一聲響,大灰灰竟然又撲了上來,直接撲向那要刺向西洛的劍,劍立刻偏了方向劃過大灰灰的身上,血由它的身上冒了出來。
“大灰灰……”西洛心裡一疼,心疼這大灰灰竟然會以死來護她。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人怕也不能做到如此地步吧。
來人氣勢洶洶,劍又立刻轉了過來刺向西洛,西洛只能去躲他刺來的劍。
充其量,她在這些人的眼裡也只是一個會點三腳貓功夫的人,又哪裡是這般人的對手。
但瞧此人劍式就足以明白,此人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呢。
受了傷的大灰灰趴在地上半天動彈不了,瞧着它的小主人處於生命邊緣,撒腿繞着個柱子躲閃過去。
她可真是不想白白無辜的死在這些人的手裡,甚至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呢。
猛然,一劍隔着柱子又刺了過來。
西洛雖然身形靈巧,但對方的劍更快,躲避了幾劍後就已經明顯的落於下風了。
當這一劍再閃刺來之時那劍已經不差分毫的直逼向了她的咽喉處,然,說遲時,那時快,一條身影覆蓋而來,冷冷的劍砍了下去。
一條活生生的手臂,硬是被劍給砍了下來,連同着那人手握的劍一起噹的一聲落地,隨之是,西洛的身影被那人護在懷中,飛躍離開這兇險之地,立於戰鬥之外。
那人的手臂忽然被砍掉了,同來的人一瞧見後那勢頭立刻不如先前兇猛,而好斷臂之人忍痛猛然就飛身而去,跑了。
他這般一跑,旁的人再也不會逗留片刻,再無一人戀戰,紛紛跟着趁着夜空而去。
這般的來去自如,也難怪這總督衙門內可以令他們無聲的來明目張膽的去了。
明顯的,也看得出來,那斷臂之人便是他們的首領了。
這些瘋狂的人一離開衙門之內也立刻變了另一番模樣,放眼望去,已經是遍地的屍體了。
西洛瞧了一眼護住他的二皇子,推開他猛然直奔向趴在地上的大灰灰。
受了這般的重傷,他已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只能任由血一直由身上流下來,一雙眼睛充滿着痛楚,喘息也重了起來。
“大灰灰,你受傷了,我先給你止血,不要怕,你不會死的。”洛兒說,立刻又吩咐道:“你趕緊去把我的藥箱拿過來。”
二皇子瞧她對大灰灰忽然緊張的樣子,這種緊張就是對他也不曾有過的。
嘴角一撇,有着淡淡的笑,立刻轉身去拿她的藥箱。
*
總督衙門裡來了刺客,死傷一片,有敵人的有自己人的。
沈越開始檢查這些人的死傷人數,西洛則忙着去給大灰灰處理傷。
也有別的侍衛受了傷,西洛在處理完大灰灰的傷後也去給別的侍衛處理了傷口。
畢竟,他是東公子嘛,這點事情對她來根本算不了什麼的。
被處理好傷口的大灰灰在今夜得到了西洛的特意眷顧,把它弄到了房間裡歇息,地上給它鋪上了溫暖的棉被,大灰灰也許是從未被如此對待過,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悠在這位小主人的臉上。
以前跟着大主人的日子,也不過是一個人隨便找個地方睡覺,哪裡會給它被子用呢。
狗的生活,不管它是多尊貴的狗,它都只是一條狗,所以它的生活不會因爲它是一隻特別的狗而被二皇子當成尊貴的人來對待的。
他自己也是一個非常散漫的人。
西洛給別的侍衛都處理了傷口後已經是差不多天亮之時了,衙門裡死了二十多個人。
對方也死了四十多個人,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死於沈越與二皇子之手。
西洛也特別去看了看他們的屍體,由他們的身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這也就是說,不知道這些刺客是誰指示而來。
但有一點幾個人都清楚,是衝着西洛來的。
中間有很多次,這些人的目標都是西洛,一直想要致她於死地。
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調動這麼多的人手來殺自己呢,這個問題在西洛自己瞧來其實是顯而易見的。
身爲東公子的她一心行醫,醫治病人,樂善好施。
身爲東風來酒店幕後老闆的她也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事情,也不至於引來這麼多的人來取她性命吧。
而且,還全是訓練有素的高手。
眼下,惟一的解釋便是,皇后與皇上還是於心不死,依然不肯放過她。
即使她人已經不在王府,身在這漢城之中。
還真是窮追不捨呢!
難道,浩瀚王朝還真的容我不下麼!
連一個安身之地也不肯給我麼!
真是讓人惱恨啊!
回到房裡的時候靜靜的坐在那裡,眼睛落在那條因爲她差點傷命的大灰灰身上。
它同樣也正一眼不眨的瞧着她,也許疲憊,眸子沒有先前那麼精神了。
天,已經亮了。
“累了就睡會吧,睡醒了你的傷也就不會那麼疼了。”擡步,走到它的面前來,輕聲安慰。
伸手順着它的毛,在他的肚子旁邊也被劃了一刀口子,現在正被牢牢的包着。
大灰灰閉上了眼睛,似聽懂她的話一般。
真是一個有靈性的東西。
“公子,飯已經做好了,先吃早餐吧。”二皇子走過來道。
西洛應聲,走了出去,來到餐桌前坐下,開吃。
“公子往日裡可與誰結下過深仇大恨。”二皇子在她開吃之時詢問了句。
西洛想了想,道:“我這樣的人,平日結下的仇家太多了。”
“那還真不是一般的仇家呢。”派出一百多名頂尖的高手來取她的一個弱女子的性命。
“的確,不一般。”西洛淡淡的道。
“公子打算怎麼做?”二皇子繼續詢問。
“喔?”西洛表示疑惑。
“難道,公子不想揪出這仇家嗎?還是說公子就這樣坐以待斃,等待下一次的刺殺呢,萬一下次沒有這樣的好運氣躲過敵人的劍怎麼辦呢。”強大的敵人總是令人防不勝防的,惟一的做法當然是,揪出敵人的藏身地,先下手爲強,把其滅掉。
“可是,對手太強了,不是人力能隨便殺死的呢。”西洛淡淡的說,聽不出她究竟想不想要殺。
“再強大的敵人都會有他自己的弱點,只要公子一聲令下,就是顛覆了天下,我也會義不容辭的。”聽這輕淡的話語,西洛卻忽然相信,如果可以,他能做得到。
只是,轉而望他,問:“爲何,你不西國的太子呢。”有這般的能力,即使是成爲太子,也無可厚非吧。
將來,成爲西國的國主,他會把自己的國治理得更好吧。
“呵呵……”二皇子輕聲的笑了,隨之說:“太子的生活哪有我現在的日子逍遙呢。”隨心所欲,不受任何約束與控制,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西洛微微沉吟,道:“逍遙麼?你不會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很無趣麼?堂堂的西國二皇子卻要爲一個小女子做鞍前馬後,心裡真的不會覺得憋屈麼?”
這還是第一次,她這樣正式的與他討論這樣的問題,說出這麼多的話來。
“公子的記性可真是不太好喔,我不是說過了麼,能爲公子效勞,我可是覺得無尚的榮幸呢,這樣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不是麼!”
“呵……”西洛發出一個淡淡的單音。
真是一個讓人難以捉摸的人,爲一個女人鞍前馬後也會覺得是一種榮幸麼!
身爲僕人也是幸福的事情麼!
單單是因爲愛情麼!
管它呢,懶得去想這種糾結問題。
愛情這東西,觸碰得越少越好。
靜靜的沉吟,道:“不管是什麼人,你都可以爲我去殺了他麼。”
“當然,只要公子一聲吩咐。”
“在所不惜麼?”
“當然。”
“這是一個危險的行動,隨時都會讓對手要了你的命,這樣也無所謂麼。”
“當然。”同樣的回答,只是又說:“公子不必爲我擔憂,我不會輕易死掉。”
“若再有下一次,你就去給我殺掉他。”沒有他的話生活會安靜很多的吧。
就算他是身爲九五之尊,可面對一個處處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惟一的做法當然是殺了他。
只有他死了自己也就安靜了。
浩瀚王朝,會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的。
眸子裡有着冷冷的寒意,別逼我來反殺你,我是不會在乎你的性命的。
*
據說,那一場刺殺,在隔天的時候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總督衙門裡竟然被一百多個刺客圍殺,這的確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是誰有着這樣的天膽,竟然敢打總督衙門的主意呢。
除了總督衙門裡的幾個別人,外要是不知道這內情的,外人只當刺殺的是總督大人呢。
這個消息一傳出去後楚子肖就親自登門來了,自然也是代表老爺子問候的。
來的時候沒少帶禮物,全是老爺子讓他帶給‘東姑娘’的。
楚子肖來後就和沈越在一起談了一會,之後便一起來到西洛的面前了。
西洛正拿着一塊帶肉的骨頭喂大灰灰吃,這忽然的寵愛倒是令大灰灰有點受寵若驚的。
瞧見沈越與楚子肖一起來後也就站了起來。
沈越看了一眼大灰灰道:“表妹,有句話想要和你說。”
“喔?單說無妨。”西洛應道。
“你心裡一定有數是哪位想要殺你吧。”沈越開門見山的道。
“喔呵,還真不太清楚呢。”西洛否認。
沈越卻只顧的道:“只怕,那些人並不會就此甘心,派出去查探的人已經回報,並沒有這些人的行蹤,我推測他們一定是潛伏在別個隱秘之地,侍機再次行動,所以,爲了你的安全,如果你回到王爺身邊的話或者……”
這話,西洛不愛聽。
爲什麼一定非要他的保護。
“我不會回去的。”西洛斷然拒絕,又道:“我的僕人已經出去辦這差事了,這幾天我們會搬出衙門居住到外面去。”
“你以爲我是怕受到牽連麼?”沈越眸子裡有着絲絲的惱意,他只是不想她在這裡有任何的閃失,僅此,而已。
西洛一笑,道:“你惱什麼,我不是這樣的意思,我只是不能再爲衙門裡帶來任何危險了。”
“那些人既然是衝着我來了,如果我離開這裡他們自然是不會再傷害這裡的人……”
“你以爲我會讓你離開麼?”沈越還是惱了。
“表哥,你擔心什麼,我不過是再次引誘那些人出現罷了,經過這一次他們就會知道這總督衙門也不是那麼好來的,若是我離開了這裡搬到外面去住,下次行動之時他們自然會放鬆戒備,而我,也勢必要將他們一網打盡。”輕淡的話語裡有着絕對的自信,似乎她真的可以把這些人一舉殲滅一般。
“這樣太冒險,我不同意。”沈越拒絕。
用她來做這等誘餌,虧她想得出來。
一個女孩子竟然一點都不懼怕。
楚子肖忽然說:“這樣也好,既然不放心就多派一些人在暗中保護便是。”
沈越瞧他,似乎沒想到他居然也會贊成。
楚子肖解釋說:“我也以爲儘快再次引出這些人最好不過了。”又安慰說:“放心,東公子現在有西國皇子當護身符,哪裡需要你這個表哥來保護。”這話裡可就含了大大的嘲諷了。
西洛也不與他計較,沈越想了想也就點了頭,也只有如此了。
這事也就這般定了,等找好房子他們就會立刻搬出去。
雖然說是答應了這事,走出去後沈越心裡還是重重的。
這惟一的親人卻要冒着危險去當什麼誘餌,這簡直是在考驗人的韌性。
“哎,你說她能得罪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能派出一百多人來殺她,以我瞧這後面怕還會來更多的人也說不定。”楚子肖對這心不在焉的沈越說道。
沈越聞言眸子一沉,道:“所以,如果她這裡出個任何意外,到時也沒你好果子吃。”這話當然是指的南宮離,若是被南宮離知道西洛現在人就在他們這裡,這事以後也沒完,要是再出點意外,更沒得收拾了。
楚子肖嘴角一撇,道:“別人夫妻間的矛盾管我們什麼事情啊!”可這知情不報的罪名與夫妻間的事情是沒有關係的,二個人自動忽略了,已經這樣子了不是麼!
“蘇秀還沒有找到麼?”沈越也詢問了一句。
“大概是,真的不想見到我了吧。”畢竟,留下來他也不能幫助她任何事情。
與西洛之間的宿怨,根本不是他可以插手的,僅能做的只是,在她受傷的時候爲她療傷。
而她,已經不需要這樣的療傷了吧。
沈越有些同情的看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心說走了更好,不然一來還要日夜防備她對西洛隨時下手,二來這子肖要爲他耽誤一輩子了。
楚子肖給他一記白眼,只問:“與楚楚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
“楚楚是你親妹妹,拜託你也認真點,別把她朝火坑裡推。”沈越一本正色的說,提到這事他就萬分的認真,甚怕別人以爲他不認真一樣。
楚子肖無語磨牙,道:“整個漢城也找不到比我們家楚楚更優秀的姑娘了,你不找她這輩子你找了別的姑娘後遲早會後怕的。”說得好像他家楚楚真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一般。
沈越哼笑一聲,道:“我也是拿她當妹妹的,你對自己的妹妹有感覺麼?”
“你這小子……”楚子肖氣結,一個拳頭揮了過去,沈越躲開,子肖再打,他再躲,二個人一路你追我打的走了出去。
*
幾天後,東公子由這總督衙門內搬了出去了。
在漢城之內買的房子離東風來酒樓相距不算遠,坐着馬車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院落倒是寬敞而雅緻,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莊院。
爲了安全着想,也特意由總督衙門裡調了一批人過來,名譽上是在這裡當僕人,實在是要保護西洛的安全。
因爲要遷了新居,按照這當地的風俗是要請些親朋好友過來吃喝玩樂一場的,也就是舉辦一個宴席。
爲了以後的交際和生意東公子也必須請大家過來吃一頓,作爲名極漢城的東公子,她若擺宴席請客人,又有誰不給她幾分薄面呢,何況,那些有錢人家的千金可都是眼巴巴的盼望她能舉辦這樣一個宴席呢,也好來她的新居瞧一瞧。
這事,當然是要交給她那全能的僕人霜二公子來做了。
爲此,霜二公子要忙的事情可多了。
先是下了請貼,之後又要精心準備宴席。
東公子的宴席當然是要別開盛面的,令人耳目一新的。
這場宴席準備了十日之久,在應邀的日期到時被邀請到的人在那一日都來了。
當然,爲了這一天的宴席,東公子也又一次被他的僕人着裝打扮了一番。
人站在鏡前,由於裡面穿了保暖防寒的貼身小棉衣,外面也就不必像旁人似的穿得那麼厚重了,只加了一件加厚的天藍色的長衫,纖細的腰也能顯露出來,妙曼的身姿不言而喻。
頭髮依然只用一根髮簪簡單的挽了起來,男人的打扮總是既然簡單又貴氣。
“哦呀,公子不論穿成什麼樣都是美漂亮的,若是公子今天換一身女裝出去不知道是否有人有夠認得出來。”二皇子嘖聲道句。
“無聊。”西洛淡淡的哼句,挑眉。
眉毛被她畫成男子英氣的劍眉,臉上的膚色由於塗了顏色倒也不是顯得特別的白皙,在大家都認定了東公子是男兒身後,無論是誰都不會再把她想成女兒身,即使有的人覺得這東公子長得過於陰柔,但也不會往深的去想。
畢竟,長相陰柔之人又非東公子一人,漢城之內就有一位楚公子也陰柔得很呢。
“姐姐,客人來了呢,楚老爺子也到了。”在外面招呼客人的西青跑了進來叫她。
“好啊,出去。”西洛朝外走,又對霜二公子說:“廚房裡準備得如何?”
“公子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三個人一行出走房間,繞了幾個圈方纔來到這招待客人的廳室裡。
當日買這院子的時候就是考慮到日後會有舉辦宴會的時刻,所以才特別買了一個大的別苑。
在這別苑的正堂裡擺放的是當初楚老爺子贈送的妙手回春的大扁,這樣的扁掛在正堂裡到真是更添輝煌。
走到會客的廳堂裡,這裡的僕人正在招呼着客人。
這裡處處絕美,惟一不足的是這裡的僕人也全是清一色的男人,竟是連一個女僕也瞧不見。
沒有辦法,總督衙門的僕人就是男人,沒有女人呢。
廳堂的四周有擺放整齊的國字桌椅,各種美酒點心早在客人來前就已經擺放整齊。
由於這廳裡有曖爐燒着,所以也並不顯得冷。
在廳堂的每一角都有僕人站守,爲的當然是維持這裡的安全,防止有個任何突發狀況發生。
一眼瞧去,這裡的一切都是規規矩矩的,只有客廳裡傳來的歡聲笑語聲讓這裡顯得出有些人情之味。
爲了令這裡的氣氛顯得溫和些,二皇子也特別有請了二位歌女,在這裡撫琴弄舞,營造氣氛,卻又不會影響到任何人。
東公子走出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帶着他們楚家的人一起到齊了,東公子風采依然,走過去行了一禮道:“晚生見過老爺子。”
老爺子對這個未來的孫媳婦是越看越順眼的,小小的年紀就有着這般獨擋一面的能力,這可是男兒也不見得能擔當起來的事情呢。
楚老爺子瞧着她說:“每次相見,東來都令我這老頭子耳目一新呢。”
東公子泰然一笑,道:“老爺子的妙讚了。”又分別朝楚父楚母行了個禮。
楚楚則偷眼打量着她,但可惜還是與東公子投射來的目光相撞,人便立刻轉開的眸子。
正在這時就聽外面傳來一聲:“總督大人到。”
表哥來了,西洛自當是與衆人一同迎了出去,總督大人的勢力在整個漢城都是不容小覷的,哪個能不巴結幾分呢,能不得罪的自然是不會得罪了去。
身長玉立的沈越翩若驚鴻的走了進來,身邊一同來的還有楚二公子。
身後的侍衛也擡了份禮進來。
“總督大人,可就等你了呢。”東公子迎上去行了一禮道。
“喔,楚二公子也一起來了。”
沈越瞟了她一眼說:“今天看樣子會很熱鬧。”
“初來乍到,全是大家給面子呢。”東公子說起了客氣的謙虛話。
不過又是一輪交際罷了,若她想,交際這點小事實在不算什麼。
談笑之間,身爲主人的她周旋於賓客之間,逐個問候了幾句,便令那些年輕的小姐們神魂顛倒了。
只可惜,她早已經成爲楚老爺子相中的孫女婿。
那一廂,一些女孩子們正和楚楚小姐在一起竊竊私語,有幾位手帕交難免要拿她與東公子的事情來調笑一番的,也有一些嫉妒的眼紅的姑娘表現出不屑。
但實際上,如果真的不屑就不會眼巴巴的跑過來瞧東公子一眼了不是麼。
在大家交談差不多的時候二皇子走過來讓大家靜一靜,說今天東公子因爲感謝各位的照顧,今天特別爲大家彈湊一曲。
東公子彈湊曲子,這還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呢。
可事實上,已經有琴準備在那裡了。
東公子要在這裡展示她的才藝麼,可事實上,這裡有許多的小姐琴技都是一流的呢。
但說楚楚小姐,那就是一個基本上各方面都會的才女呢。
東公子要爲大家彈上一曲,在場的女子們就別提有多激動了,只知道東公子的棋子高於楚楚小姐一籌,沒想到他竟然也是一個會撫琴的人,既然他敢在這裡撫琴,那當然也不會差的。
東公子翩若謫仙的走到琴前,在衆人的注目下,他坐在琴前撥動了一曲獨醉笑春風的曲調。
琴聲響起,行雲流水的琴裡卻難掩一絲寂寥,由東公子的指尖彈湊並輕唱出來,竟然是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失了神。
行到水窮,坐看雲起。望春風又綠,楊柳依依。醉月迷花,深閨夢裡。
看春風乍起,池水悽悽。佳人何去,遠山萬里,惜春風無跡,夏野鬱郁。
秋葉無心,芳草無情。縱馬前馳,落雪寒梅香滿蹄。
笑春風,春風笑,笑看紅塵多寂寥。醉倚斜陽,桃花盛放,依稀看到你惆悵。笑春風,春風笑,笑看浮生多紛擾,問君歸否,牽你衣袖,天際流雲隨風幽。繁花盡,兩相凝望成背影。春風盡,空留殘夢到天明。更進一杯酒,衆人皆醒我獨醉。醉眼看花,花謝花開亂紅隨風飛。更進一杯酒,衆人皆醒我獨醉,西出陽關無故人相陪,醉也不須歸。一枝柳,換你一滴英雄淚。
笑春風,春風笑,笑看紅塵多寂寥。醉倚斜陽,桃花盛放,依稀看到你惆悵。笑春風,春風笑,笑看浮生多紛擾,問君歸否,牽你衣袖,天際流雲隨風幽。繁花盡,兩相凝望成背影,春風盡,空留殘夢到天明,以天爲幕,以地爲席。
君問我歸期,亦未有期。
琴音如天籟,眼望於她,竟讓人情難自禁浮想連篇。
那單薄的身影,平日裡看似灑脫,有着雲淡風輕的從容淡漠,原來,竟然也是有着這般的無奈與惆悵麼。
一曲結束,那人早由曲中站起,許多人還沉溺在曲中,深陷其中。
不過是別人導演的一場戲,當真是入局者迷,反而是當事人全身而退呢。
二皇子嘴角勾起一抹欣賞的笑意,他看中的人,當然錯不了。
掌聲忽然就響了起來,竟然是楚楚小姐忘記矜持的鼓起了掌。
也許,並非是忘記,而是情難自禁。
她走向前深躹一躬,道:“真是想不到,東公子竟然有此才能,即使是楚楚也自愧不如,只是不知道東公子還有何法寶,趁着今兒個熱鬧,全都如數獻來可好。”猶如發現了什麼寶貝一般,急於想要探索她的一切秘密。
東公子含蓄的笑了,輕聲道句:“楚楚小姐何必心急,來日方纔。”這話聽在楚楚小姐的耳朵裡就顯得有些曖昧了,在她聽來這話的意思當然是與她來日方纔,以後約會之時再彼此談討也不急。
楚楚小姐耳根有些發紅,強忍着自己有些砰跳的心道:“說的也是,東公子彈了一曲一定也累了。”
“不知道楚楚小姐今天爲大家帶來了什麼新鮮的玩意呢。”東公子平和的一笑,比起楚楚小姐的小女兒羞澀,她可真的是略略大方,毫無矯造之態了。
本來,她此時的身份就是男兒不是麼!又何必害臊。
楚楚小姐聽她問起後自然不願意在這種場合下被比了下去,雖然承認他的確是有才藝的,但不代表她會就此認輸,當下也就作了一禮,道:“那我也就獻醜了,給大家跳一支我新學的舞。”如果楚楚小姐知道跳舞纔是某人的強項的話一定不會選擇獻舞的。
事實上,這支舞也的確是楚楚小姐新學的,據說是當地現在最流行的一支很拉風的舞蹈,只不過,需要有個人來配合罷了。
所以,楚楚小姐便說:“只是不知道,東公子可否配合我一二。”
“當然,只是,我對女孩子的舞並不擅長……”事實上,在開這個宴會之前她早已經把很多舞蹈也研究過一番了,因爲知道今天勢必會有很多小姐們要盡顯自己的才藝以贏得衆人的欣賞。
而她,作爲漢城新來的一個外地人,爲了豎立自己的形象,當然會不惜一切來成就自己的光輝形象,更不會在這些公子小姐們面前失了自己的氣勢。
嘴上雖然說着謙虛的話,還是作了個請的手勢,自然是邀請楚楚小姐來舞一支了。
那廂,沈越與楚子肖坐在一旁,子肖忍不住要與沈越低頭交耳幾句。
“只會招蜂引蝶,真是個閒不着的人,不知道是浩瀚王的福氣還是晦氣。”話語裡是有幾分的不滿的,世上有幾個女子像她這樣,不躲在男人的懷裡遮風避雨,偏要在外面出盡風采。
沈越白了他一眼,道句:“愚夫之見。”
“你說我愚夫?”楚子肖受傷的瞪着他質問。
“難道不是麼?”沈越不以爲然的反問。
“你……”子肖氣,居然被他說成愚夫,簡直可惡。
沈越淡淡的撇一眼他氣極的樣子,忽然說:“一會,你也去獻一曲吧,你的琴可一點不比她差呢。”
“不獻,我可不想像某人似的沒事就招蜂引蝶,還男女通殺。”
“……”
那一抹身影,已經翩然舞起,是一隻快活的曲子,舞蹈自然也是歡快的。
其實,這事際上就是一個以女子爲主,男子陪襯的舞蹈,整個舞蹈裡盡顯女伴風采,男伴則只是像徵性的配合着女伴偶爾搭一下她的莎藕臂或扶一下她的細腰,正因爲要如此,楚楚小姐才刻意邀請了她爲舞伴,由此可見楚楚小姐在心裡也早把她當成了自己未來的夫婿,可憐的姑娘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楚老爺子也樂合的瞧着,似乎完全忘記她們倆個人那口頭上的婚事。
然後,曲到最後,舞蹈的節拍忽然就變了,主動權一下子就交到了某公子的手裡。
單指勾起某小姐的指尖,讓她在自己的周圍連轉了十多個圈圈,幸虧楚楚小姐舞功底子好,不然腦袋都要被轉暈了,轉到最後對方以一個拋的姿勢與她結束了最後這一舞,惹得四周掌聲又響了起來,一個個都覺得這東公子與楚楚小姐真的是天作之合,瞧這模樣也是金童玉女般的絕配呢。
這一宴會一直舉辦到天色黑透方纔結束,許多公子小姐們都在此各顯才藝,也因此爲自己覓得一位公子佳人。
宴席結束之前外面又放了一輪的煙火,煙火滿天,好不美麗。
這般,方纔把賓客都陸續的送走了。
據說,臨走之前楚楚小姐還與他約好,明日到府上再來與他砌磋,佳人有約,西洛自然也不能拒絕的。
望着冷清下來的宴席場地,西洛也終於得以清閒。
二皇子說:“熱水已經放好了,公子洗一洗先休息吧。”
“嗯,是要休息了。”西洛也的確感覺疲憊了。
說話之間,外面忽然就有侍衛進來通報道:“東公子,有位公子給您送來了一份賀禮,請您驗收。”
喔?賀禮?
西洛回身,這個時候還有誰會送來禮物?
“傳。”西洛吩咐下去。
果然,一會功夫就已經有人擡着禮物進來了,那是一個箱子。
“打開。”西洛示意。
二皇子上前打開,卻赫然發現裡面藏着的不過是一把小型的槍管,還有一排排子彈放在槍管旁邊。
“這是?誰送來的,人呢?”西洛立刻詢問。
“人還在門外候着。”
“快請他請來。”
“是。”
很快,人就被帶了進來,卻是凌風。
早該想到,如果是他來了,當然不會讓人通報後才進來,怕是早就闖了進來了。
涼然一笑,自己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凌風大步走了進來,朝他行了一禮,還未開口西洛便已經吩咐下去:“全都下去。”
“是。”衆人離去,惟二皇子與西青還留在原地。
“怎麼是你呀,送這禮物是何意思?”西洛淡淡的問,一閃而逝的驚喜取代的依然是淡漠。
“奉王爺的命,給您送來了這個禮物。”這是浩瀚王朝裡所製造出來的第一把小型的槍,當初就是皇上想要之時他都隱瞞沒說,而是在得知他不能儘快來見她時,派了凌風轉送過來。
爲的當然是,讓她防身之用,畢竟,在這個崇尚武學的時代,沒有武功的她又沒有他在身邊守候着,她的身上總得有個防身的法子的。
凌風又說:“我會留下來教會王妃使用這槍……”
“請叫我東公子。”西洛的反應依然是淡淡的,並且說:“這東西我收下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也可以回去覆命了。”
凌風只是道:“王爺本來想親自接來接您回府的,是王爺的母親又病重了,王爺脫不開身。”
那又如何呢!他是個孝子,她這個媳婦當然不重要了。
我在外面幾經風雨離別時,你又在哪裡守護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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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行刺者,傷了大灰灰。
還是接不回家麼,哦呀呀,接個人怎麼也如此麻煩呢,綁走多省事,親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