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暗(上)

花舞的目光一直凝望在那同樣美麗而傾城的臉龐上,粉黛那原本安詳的臉上美眸微微閉上,幾個時辰仍沒有一絲變動。彷彿天上的仙子凝固成了回憶盡頭的倩影一般,永遠地消逝於時光的灰燼之中。

可是在那一個瞬間,花舞驚叫的前一個呼吸,她的眸子也隨着劇烈地顫抖起來。

因爲面前的那個女孩,粉黛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那裡面是映着七彩光輝的黑色眸子,純淨,不染凡塵,如遠離塵世一切喧囂的寧靜,也是那麼美麗。

就在粉黛的眼睛睜開的一瞬間,花舞早已飛奔了過去。

“花舞!”青嵐大驚,慌忙想要攔住花舞,可是那思念和等待的煎熬化作的力量將他的手剎那間推開了。

哪怕此刻的粉黛眼裡是無盡的死亡深淵,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因爲那是她現在除了流雲之外唯一的親人,是她這三年來幾乎唯一可以交談的人。那是她永遠的黛姐姐。如果真的失敗的話,與其面對真相,她還不如就這麼笑着消逝在粉黛的手中。

蘇暮的眼睛微微縮了縮。

“黛姐姐,黛姐姐!你看看我啊,我是花舞啊!你一定要沒事啊黛姐姐!”拉着粉黛的手,花舞的淚水像泉水一般涌了下來。她帶着哭腔輕輕喃喃。

“花舞……”粉黛的眼眸恢復了一絲原有的神采,然後看向那衣衫帶着清新味道的美麗女孩,不禁輕輕說道。只是她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事一般,那眸子裡涌出的是無盡的憂傷,一切都在那一刻破碎了。

“黛姐姐!”花舞的神色帶着些歡心,顯然是被粉黛的醒來,真正的醒來而激動而歡喜。可是那只有一瞬而已。當她看到粉黛眸中那三年都不曾露出的無盡的憂傷之意時,她心中的那顆石頭沒有懸下,反而更往上提了些。

因爲她的面前,一直只有一個身影,雖是美麗,也有些淒涼。

“黛姐姐……雲,雲哥哥呢?”花舞的嘴角動了動,然後終於顫着聲音問道。

那眼睛裡帶着期盼,還有一絲絕望在隱藏。

陽光多麼絢爛,此刻卻是有些朦朧的夢幻感覺,像是一個人的心神被強拉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粉黛望着面前那個無力的少女,終究不忍心再看過去。她的眉頭微微皺着,似乎在思考什麼東西。

“他在時空隧道之中拯救了我,可是卻被一道不知多少年前就擺放在那裡的陷阱所困住了。此時此刻,他應該是到了另一處時空線上吧。”粉黛似乎是吸了一口天地的芬芳,然後輕聲說道。

……

“什麼!另,另一個時空!”青嵐聽到這句話,不禁搶先一步叫了出來,“難道是那所謂的‘不存在的世界?’”

“那雲哥哥……”花舞趔趄了一步,低下了頭,只聽得那鶯鶯細語,帶着無盡的悲傷。

“時空的力量交錯在宇宙之中,不僅僅通向過去和未來,還通向一個個不存在的世界。它們就像時空裡的塵埃,永遠滯留在時空的一角,不知何時就會消散,卻永遠不會跟隨時光的腳步行走,那些世界就是執念的彙集處。他想要擺脫那裡,就只有靠他自己了。”粉黛抿了抿嘴脣,淡淡開口。

“那古葬帝國,是否也存在於那個世界?”忽然之間,蘇暮的眸子變得冷了許多。目光直望着面前那美麗的影子。

“……”粉黛的目光沒有任何情感地落到了蘇暮身上,終究是嘆息了一聲,“是的,古葬帝國,萬年前就已經消失的傳奇國度。它的影子原本已經被抹殺在了人們的記憶中,沒想到萬年之後,還能有人提起。”

“……”蘇暮的眼眸又黯淡了下來,彷彿那只是不經意的流光閃現,“那流雲在那裡,也隨時會有永遠走不出的危險了吧。”

青嵐望着粉黛,眉頭也是深深皺起。

花舞也是擡起頭來,面色很是蒼白。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

粉黛再次對上了花舞那硬撐着心神的讓人心傷的目光,那原本不喜不悲的琉璃般的眸子也黯淡了下來,“他不會有事的,花舞。如果他有事,那麼這個天地也會就此沉寂。我相信他是這個時代的主角,主角是不可能落寞的。花舞,你要相信這一點啊。”

“恩,我相信雲哥哥,他一定可以出來的!當時我們都以爲他已經死了,他不是還活着麼?”花舞也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堅定地說道。一直以來,她的心都在焦急,絕望和希望的邊緣遊走,這一刻似乎無法支撐了一般,身子就要向後倒去。

就在她要閉上眼睛的時候,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托住了她。絲絲縷縷的天地靈力注入了她的身體,讓她感到疲憊不堪的心正在慢慢汲取了着力量。睜眼一看,只見粉黛的臉上正帶着一絲久違的微笑。

“黛姐姐……”花舞的目光有些迷離,此刻也是喃喃說道。

“花舞,不要放棄啊。他還需要你,我們還需要他。若是絕對的相信他,就一定要快樂起來啊,等着他凱旋,就像三年前那樣。”粉黛的臉上帶着無法察覺的笑容,那笑顏傾城。

“恩。”花舞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美麗的如花的笑。此刻那兩個女孩在這塵風下,就是最芬芳盡處的美景。

其實人生也是如此,絢爛,多彩。

“黛姑娘,還望肯青嵐一問。雲兄此刻到達的,究竟會是那一方世界呢?”青嵐的聲音也是幽幽傳來,那神色確實異常懇切,手中的蒲葵扇拿到了眼睛跟前。

“若是他到了任何的虛假世界還好,因爲他那永遠不會迷離的純淨之心再加上風塵珠的洗滌,已經不會沉迷於任何的夢中。就怕他到了那時光禁忌的那唯一真實的世界。”粉黛的神色也有些憂傷,淡淡地說。

“什麼!難道時光中除了宇宙自己本身,還有其他真實的世界!?”青嵐瞪着眼,一臉無法相信。

“當然有!時光鎖住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它與蒼茫斷劍七大世界處在唯一的相反面。永遠也不會有人進入,那個世界只有一個恐怖的名字,就叫做……黑暗。”蘇暮忽然冷冷說道,語氣有些凌厲,帶着些掩藏不住的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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