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人生之中一幕幕離愁,走過一個個故事,總會看見屬於自己的夢幻般的真實。
我是剎那,也是終焉,是悽迷的芳華,也是夢靨的過客。
走過黑夜,便是陽光,但是於幽冥界之中是沒有陽光的,於失落之城中更沒有陽光可以尋覓。
整個城市都是空洞寂寞的白色,看來已經天明,但是沒有太陽,總讓人有些恍惚和惆悵。
在離開幽冥界的一剎那,走到失落之城中,流雲就有些恍惚了,千蒼千夕已經醒了過來,流雲也如約告訴了他一切,之後便是沉默不言,陷入深思,所有人都沒有言語,整個世界一片靜寂。
流雲的眼角顫抖着,彷彿在忍耐着什麼一般。在看到白光的一瞬間,卻沒有白光映入眼簾,那樣的惆悵,不只是感性的人才能夠體會的到啊!
太久,太久沒有看到太陽了,在失落之城裡,不是黑夜就是殘陽,就算是白晝,也沒有一絲絲的陽光。
陽光就這樣被冥界所摒棄,一絲也照不到麼?
流雲的心在猛烈地跳動,那種窒息感快要把他埋葬了。
“怎麼了?”粉黛近乎一瞬間就察覺出了流雲的一樣,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扶住了她,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是語氣之中還是有一絲的關懷之意,像空靈的雪。
對於她來說,感情這東西就像是夜鶯一樣,都是本不應該有的,她是時光之女,是天之驕子,是命運的鏈條,本就應該毫無感情地出現在塵世之外的地方,掌控着這一切,可是當她陷入塵世之時,才發覺無論多麼超凡的力量,多麼恐怖的智慧,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了。
流雲只嗅到撲鼻的芬芳,並不濃,但那種淡淡的清香足以讓人陷入一片雪,一片夢的世界之中。
記憶的世界深處。
“我好像看到陽光。”流雲目光迷離,輕聲喃喃着,“我感覺,我真的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哪怕在黑暗裡面我也沒有這樣的感受。”
“離開陽光太久,總會有一種惆悵的,只是你揹負的太多,心靈也就越渴望陽光。馬上,過不了多少天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冥界註定要進攻仙界,到了那時,就能看到陽光了。”粉黛抿着紅脣,輕輕開口,“人生的意義在於拿起,更在於放下,沒事的。不去看這片天穹就好了。”
“只是,我……”流雲還想說什麼。
“你只要記得,無論何時,你的身邊總會有熱鬧守護着,陪伴着你,他們便是你的陽光。”粉黛輕輕一笑,打斷了流雲的話。
“黛兒,那你呢?你會永遠陪在我的身邊嗎?”流雲忽然擡起頭來,黑色的眸子靜靜凝望着粉黛的美眸。
粉黛怔了怔,心中有太多複雜的東在盪漾,比起流雲對於太陽的執着,此時她更像是陷入了窒息一樣的力量之中吧,她根本無法去控制自控的心,但是在他面前,在他的目光面前,她必須選擇忍受,選擇壓抑,她想哭,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哭出來。
她也驀然直視着他的眸子,沒有一絲絲畏懼,而是淡淡的,靜靜地看着他的雙眼。
很久,很久,彷彿可以一直注視到天涯,山窮水盡之處,也不會泯滅的夢啊!
“當然。”粉黛幽幽開口,語氣之中聽不出絲毫的不自然,“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着你,陪伴着你。”
流雲笑了,他似乎一下子就拋開了那些塵世的枷鎖,伸了一個打懶腰,向着死神旅店走去。
“今天,就是冥月戰場之日了?”他有些詫異,“我們去鬼魅山,去了那麼多天?”
“聽故事,總比走路所用的時光要多,因爲你察覺時光流逝的機會更少,更加自然。”藍瞳淡淡道,跟隨着流雲朝着遠方走去。
遠方不是天涯,遠方就是心靈的彼岸吧。
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光角落裡,粉黛一直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那裡面流淌出一滴殷紅的血。
……
夜晚,所有人都在死神旅館外翹首以盼,因爲他們心裡都期待着什麼,也都在等待着什麼。
趁着空閒的時光,幾個人也是在一起深思着如何救出小尹,也就是在身份敗露之後如何到達黃昏冥土的問題,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問題遲遲沒有解決,那麼在從仙界歸來之時,他們就勢必會遭到太冥邪帝等人的攻擊,那樣的話,只有九死一生。
對於幾個人來說,哪怕是墨無痕也有一個共同的,凌駕於所有目標之上的目標,那就是救出真尹,幾個曾經的追風少年真正團聚,在歡笑和淚水間重溫記憶的花火。
只是進入了冥界以來,他們卻發覺自己仍然需要揹負很多的東西,仍然需要聽一個又一個悲慼的故事,柳青山,璃冬,夜歌,夜鶯,冰凌島嶼,這些夢幻,又出現在每一個人內心深處了。
對於流雲來說,需要揹負的東西已經數也數不過來了,這或許就是使命和故事之間的衝突吧。
從銀霜歌開始,到蒼茫山殤離,從夢幽谷畫卷,到九域蠻荒大局,從幽雪神城聆聽雪落的聲音,到仙界爲之隕落命運,這一切的一切,都宛若一夢,走過人生,走過靈魂。
“你們有什麼想法?”流雲苦笑,“可能我的智力真的退化了吧,這一整天都沒有佈下完美的局來,我也曾自信的認爲可以攪亂天下風雲,可以爲整個七界佈下一個局影,直至消滅混沌,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混沌也不過是虛無和宿命的沉沙而已,我才發覺我是那渺小,那麼自不量力。”
“我不希望你每天沉溺在詭譎局影之中,那樣到了最後只會吞噬了自己。”粉黛聲音有些清冷,“智慧和謀劃大局並不是一回事,你的智慧天下無雙。”
“是啊,雲哥哥的智慧可是受萬人所崇拜的,只是你離開局太久了,總是想要佈下什麼大局來,以至於方向就迷惘了。”花舞也是輕聲說道。
流雲恍然大悟,正可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你們說的對,我的方向本就錯了,總想着算計,卻已然忘記了算計,迴歸於一顆本真的心了,又怎麼能夠思考呢?”流雲笑笑,“但是大家有什麼辦法啊?”
“我暫時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藍瞳搖了搖頭,“或許我們必須藉助奈何冥龍的力量。畢竟他如果真正清醒過來,實力不亞於太冥邪帝。”
“可是奈何冥龍還在沉睡,我們絕對無法深入奈何橋,那是最後一步才能夠做的事情。”流雲聳了聳肩。
“黛姐姐,你一定想到了什麼吧?”花舞看着粉黛,笑道。
“其實,花舞也是可以的啊。”粉黛笑了笑,“別人總說我聰明絕頂,就連你雲哥哥也是這麼說,可是我總覺得花舞你比我的心靈更加純淨,想問題也總是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層面上去,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纔是最有智慧的人啊!”
“啊,黛姐姐怎麼能這麼誇我啊,我都要驕傲了啊!”花舞怔了怔,隨後便笑得開懷,“只是我的確沒有黛姐姐那樣的智慧啊,想出來的辦法肯定會很幼稚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流雲也是摸了摸鼻尖,“反正我無論如何也相信小舞,永遠不會嘲笑你的。”
“嗯!我是這麼想的,既然我們在去仙界之時無論如何也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還不如干脆就不想這字兒東西了!”花舞揮舞着小拳頭,“比起佈局讓冥界不發現我們,或是尋求他人地幫助,還是應該想想如何逃脫纔好,我們的路便是從冥界逃到奈何橋,而奈何橋又不是常人能夠進入的地方。”
“難道……”流雲忽然眼神一亮。
“沒有人願意自己進入第九輪迴,他們想都不敢想那裡的無盡淒涼,但是我們卻可以,自願進入那裡的人是不會被抹去記憶,或是受到世界上最殘酷的懲罰的。”花舞點了點頭,“雖然在那裡面我們也必須戰勝無數強者,但是總比對抗太冥邪帝,冥神,鬼面神這些人要好。況且第九輪迴是直接連接奈何橋的,太冥邪帝最多隻能在橋端等待着我們。到了那時,我們就可以藉助冥龍的力量了。”
流雲久久地沒有言語,只是眼神如水,看着花舞。
“怎麼了,雲哥哥?”花舞心裡發怵,鼓起了可愛的小嘴,小心翼翼地咕噥着,然後還不忘推了推粉黛,“說好了不能說我的啊。”
“小舞。”流雲沉聲開口,背手而立,故作很嚴肅的樣子。
“嗯?”花舞急忙迴應。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聰明的啊!”流雲有些抓狂,不過還是笑眯眯地捏了捏花舞的臉蛋,直到花舞喊疼的時候,直到粉黛冷冰冰的眸子投射過來的時候才住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嗚,真的嗎,雲哥哥?我也只是剛剛想到的而已啊。”花舞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發疼的臉頰,一臉星辰地問道。
“你說呢?”流雲面朝天穹,“辦法沒有完美的,但是小舞你的這個辦法,絕對是最爲完美的了。”
“小舞,這回你可真是功臣了啊!”藍瞳也是笑眯眯地說道,墨無痕也是笑着,就連陷入糾結的千蒼千夕也是笑了笑。
忽然間,所有人的眸子一齊望向了遠處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