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幽谷,此時已是繁華落盡,只剩下了一絲美麗的蕭瑟。
流雲和粉黛,花舞,輕蘿站在那山峰的頂端,他們的面前就是一片白茫茫的懸崖,看不見底了,只有無盡的雲朵在夢裡飄蕩。
“這裡就是無盡深淵?真是有一種如若夢幻的感覺啊。幸虧我是剛剛安置了藍瞳,不然還要揹着他,太累了。”流雲望着他腳下的深淵,一時間竟有種要墜落其中的感覺,不禁輕聲開口。
“是的,若不是帝俊告訴過我,我真的沒想到就在夢幽谷也有通向十方幻境的一條路,原來當年閣主給夢天涯這座山谷的另一個夙願就是他能夠到十方幻境中去,至於做什麼,已經無從知曉。”粉黛也是輕輕喃喃着,那美麗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閃亮。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你也想不到的事情啊!”流雲卻是眨了眨眼,看了看拿粉色傾城的少女身影。
“你是在嫉妒麼?”粉黛幽幽說道,直視着少年英俊的雙眸,那眸子卻沒有絲毫波動。
“這個……當然不是。好了,在下去之前,我還是要說幾件事。從我那孤獨而又靜謐的盤龍谷下來,我也經歷了很多事情,有一些事情哪怕我失去了記憶,也必須要去考慮了。”流雲有一絲尷尬,隨後便嚴肅起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無極宗,蘇暮,仙界,神界,以及蘇暮背後的那個隕落的魔頭,都悄然之間貫穿成了一條長長的鏈子吧。而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那條鏈子中掙扎的人啊。”粉黛的眸子閃爍着粉色的影子。
流雲半張的嘴剛剛想要補充些什麼。
“無極宗,和神界也和九域有關係嗎?”花舞疑惑地問道,那樣子很是可愛。
“我奉帝俊之命,已經打暈了無極宗四大極持之中的兩個,暫時他們不會醒來了。應該說無極宗只剩下了無極,對於你們沒有什麼威脅了。”輕蘿淡淡說道。
“只有兩個麼?”流雲有些驚訝。
“是的,那個叫做吟月的極持沒有出現,不過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其他的就不需要插手了。”輕蘿點了點頭。
“我總覺得……吟月的離開和孤風也有很大的關係。”流雲嘆了口氣,沉吟道。
“風伯伯?”花舞一驚,不禁脫口而出。
“不過這些東西我們再怎麼想也沒有用了,無論我們想到什麼,都是幾乎不可能證實的了。我們唯一可以推斷的,就是神界一直在追殺蘇暮,一定是因爲找到了蘇暮與那魔頭的聯繫,那魔頭很有可能就是九域蠻荒的人。”流雲聳了聳肩。
“是的,蘇暮的父親其實就是整個九域甚至連同七界在內的整個蒼茫世界當時最大的罪惡,他的名字叫做蘇無夜,是那個時代所有人的噩夢,以至於連去冥界輪迴的機會都沒有,死後就直接被天道形神寂滅了。”輕蘿的眼睛帶着些憤怒的光,但終是在一刻間恢復平常。
“果然如此,那麼仙界和神界兩大地界都在九域這個被古葬毀滅的地方之中有着一些重要的東西,可是爲什麼沒有聽古葬說神界也會參與這場爭鋒呢?”流雲輕輕按了按眉頭,做出深思狀。
“神界或許只是想靜觀其變,他們所要等待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粉黛的語氣帶着些飄渺的韻味。
“黛姐姐,這次仙界爲什麼要全軍出動啊?只派一個人去不就好了?九域那麼大,一個反而目標回小些。”花舞靠近了粉黛小聲問道。
“九域是很大,但是正因爲它的浩渺,九方御界代表了九個不同的世界,一個人根本無法全部掙脫,所以仙界只有全部出動,纔可能得到一線的機會,去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粉黛看了看花舞,輕聲說道。
“哦,原來如此,可是仙界七皇,是不是很厲害啊?”花舞眨了眨眼睛。
“是很厲害,仙界七皇都是經過無數歲月積澱的精英,實力不會遜於神界星神祗。光明騎士的實力達到了大蒼茫境,那麼仙界最爲厲害的酒皇和斑璃也不會低於這個境界多少,除了青嵐之外,仙界實力最差的落櫻也是七星天或是小蒼茫境的高度。”粉黛的神色依然沒有什麼變換,只是耐心地解答道。
“大蒼茫境麼?”流雲皺了皺眉頭,“看來仙界中人還是不要變爲敵人的好。”
“不過我們還是有兩個先天優勢的,第一個就是仙界七皇如若進入九域也都是分散在各個世界,而我們則一直聚在一起。況且,我們還有青嵐。流雲,你是不是讓青嵐再上仙界去淬鍊無月扇了?”粉黛將目光轉向流雲,竟是似乎帶着些戲謔的目光。
“唉……還是什麼都瞞不過聖女的目光,是啊,我已經讓青嵐做好了最後的準備,青嵐法術最低,可以像先帝提出個增強實力的請求,若是無月扇真的蛻變爲真正的遠古神器,他的幫助性會更高。”流雲無奈地說道。
“可是,青嵐真的願意和仙界作對嗎?”花舞鼓了鼓小嘴。
“我不會讓他和仙界作對的,這樣也會違了他的本心,我會在其他方面請求他的幫助。”流雲搖搖頭笑道。
“請求?流雲,身爲一個要攪動大局的人,你怎麼不說利用二字呢?”粉黛的目光越來越異樣了。那聲音也是微微上揚,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果然只有面對着流雲,她那清冷如雪的心纔會微微動一動。
“怎麼?過去的我經常利用別人麼?”流雲也是對上了那冷淡中帶着些許柔和的目光。
“……”粉黛竟是沒有再說話,卻是立刻轉移了視線,朝着那無盡的深淵,竟是有些淡淡的哀傷。
“黛姐姐……”花舞的神色也變得有些淒涼。
“好了,我還是不和你們去幽雪神城了。我還有一些事要辦,等你們順利拿到了天漠或是幽光。我們再在九域匯合吧。”輕蘿淡淡開口,白衣在星空搖擺之中格外美麗。
“好,輕蘿姑娘。你自己多多保重,粉黛,花舞,我們就這麼跳下去吧?”流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期盼的笑容。
“啊?就這麼跳下去?”花舞顯然時有些害怕了,畢竟她可是一個花季小姑娘啊,可是沒有膽量做這種事。
“沒事的花舞,跳下去永遠也不會落入谷底,而靈魂會和身體分離開來,到達想要去到的幻境世界。其實那些幻境世界本就是真實的,只是他們都摒棄了肉身,而用真正的靈魂作爲肉體罷了。”粉黛看了流雲一眼,終是柔聲對花舞說道。
“是啊,花舞,你別太害怕了。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流雲也是笑着鼓勵她道。
“可是,可是……”花舞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花舞,你忘了雲哥哥曾經對你說過什麼了嗎?”忽地,一個有些嚴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了。
“啊?”花舞一時間有些怔了,就連身邊的粉黛也是微微有些詫異的神情。
“花舞,你要記得,一個人要勇敢地踏出這一步,才能看到遠方的光明,如果一直在今天徘徊,而不走向未來的話,你是沒有退步,但也沒有生活的樂趣了。”流雲淡淡說道,此刻他彷彿真的變成了那個叱吒風雲的少年一般,不,他本就是流雲嘛!無論記憶和歲月改變了他多少,他還是他自己啊!
“我……我記得啊。”花舞的神色有些恍惚了。
“聽雲哥哥的,勇敢地邁出這一步好不好?”流雲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踏出這一步,就是證明你自己啊!花舞,你明白了麼?”
“我,我明白了……”花舞輕聲呢喃着。
“我們出發吧?”流雲的眼眸面向那悽美的月光,和那漫天繁星。
“嗯!”花舞像是不願從夢裡醒來,臉上也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粉黛看着那淡黃色衣衫少女心靈和表情的瞬間轉變,那臉上竟是也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那笑容儘管淺到不易察覺,卻足以打動這片蒼茫,讓月亮也羞澀得無雲自容。
一陣風吹過,那是落寞的,黑色的夜風,在風中迷亂地狂舞着的我們,何嘗沒有感受到它呢?
只是它太過於尋常,致使太多人都忽略了它,在他們的心中,或許一個人遠比一陣風更能打動心靈罷。
輕蘿望着她面前的三個少年走入漫天繁星之中,帶着超凡的氣質,無盡的青春氣息,時光和歲月的驀然永恆,她那被花朵的清靈包裹的心也是驀然一動。
她彷彿也是看見了那在夜空下,在繁星下一起走過的少年和少女們,那裡也曾有無盡的歡笑,溫暖而又夢幻的感覺,就在記憶力被沉寂的一角慢慢浮現。
可是那些記憶終究都變成了一陣風,不,是風中瑟瑟發抖的一片落葉,終究是隨着風遠去,再也不會回頭。
……
她終究是嘆了口氣,留下一抹飄散的芬芳。
繁星下,她的影子卻是多麼孤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