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漵作爲大齡未婚青年,再不濟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啊。
春夢啊,他爲了那丫頭做春夢了!
楚漵嫌棄地看着污糟的被褥,捏着鼻子想了半天,端起牀頭的茶碗丟了上去,又喊來小廝,“快拿走,換乾淨的來!”
小廝看着一碗茶連湯帶葉的潑灑在被子上,二話沒說,攏了起來,一溜煙地去換洗了。楚漵在後面長出一口氣,真怕有人看出來,那可是真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慢條斯理的洗漱、練了一個時辰功,簡單洗過又吃了早飯,楚漵心裡一直思量着事情,連飯都吃得沒味道。
石初櫻的功夫按說絕不比他弱,不然也不會那麼容易在深山老林裡穿行,在叢林裡討生活。看樣貌也有十七八歲吧?聽說她師傅正準備給她說個親事,那就是還沒主兒?
雖然採藥看起來家世差了些,但他這樣的人家還圖個什麼呢?一堆的污糟人,污糟事,還不如成了親,自己單出去過日子,省了多少心?只是祖父他老人家一個人留在宅子裡太可憐了,要是她肯接祖父過來一起生活就好了。。。
至於旁的人,與他有什麼相干!
那丫頭雖然家世差些,但姑娘家,只要人好,別的倒也不算什麼,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自己這個侍衛?
唉,楚漵不由一嘆,想他楚漵二十幾年光棍,看中了一個還是採藥的山裡姑娘,估計京城的貴女們、貴婦們也會絞爛幾條帕子吧!
有了這個心思時間就過得特別慢。
楚漵在煎熬中等到第四日,連張蒼說病人漸好的話也哼哈應付過去。
當石初櫻施施然出現在萬慈的時候,和李大郎還沒說上十句話,就見楚漵一臉緊繃地跨進門來。不知道的還以爲病情加重了呢。
擡頭果然看見石初櫻淡淡地翹着嘴角,端着茶碗的樣子,楚漵的心纔算有了着落。楚
漵咧開嘴角,上下打量她一番,張口道:“你來了?”不自覺的聲音放柔和了不少。
“嗯,我來了,沒耽誤事吧。”石初櫻也眯了眼睛笑道。
“。。。來得及,這就過去看看吧。”楚漵擡腳就往外走,李大郎無奈地看着石初櫻,他的貨還沒給補上呢。
石初櫻遺憾地看着李大郎,“這回沒時間採別的藥了,得先緊着這邊。最快也得三個月以後了。”
“。。。那好吧。”李大郎也是不敢跟裡面那位病人爭的,只能遺憾地接受了。
石初櫻提起藥簍正要背上,楚漵已經頓下腳步,轉身過來抓起了揹簍,“放着,我來吧!”說着提起揹簍如同拎小雞一般走了出去。
石初櫻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一笑,這男人還是挺懂得體貼人的。
“山裡面的藥不多麼?”楚漵邊走邊頭也不回地輕聲說話。
“。。。也不全是,我又找了一種草藥,應該配合用效果更好。弄完就趕過來了。”
“。。。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一聲,能幫的,我一定幫。”楚漵微微側臉朝着後面說道。
石初櫻聞言不由打量了他幾眼,“。。。嗯!”輕輕應了一聲。
病人的情況確實有好轉,現在整個人已經消了不少腫脹,膚色也好了不少。
石初櫻一進來就受到熱切的迎接。
石初櫻本就不太在意這些,只照樣讓人放了幾碟子血,仔細看了,裡面的菌絲已經萎頓了不少,小蘑菇頭一部分也乾癟了下去,“效果不錯,這回我又採了些別的草藥,混在一起應該可以根治了。”
說着從揹簍裡取出一大罐子藥粉,指着道:“把這個藥粉混在樹鼻涕裡,用黃酒調稀了一起抹了,半茶勺藥粉兌一盒。還是密密地扎出血來,三五天換一次,這回不用抹那麼厚了,薄薄一層即可。另外取了一勺藥粉溫水調半碗給病人喝下去,一天三次。”
老者上前,拱手問道:“不知病人現在可能吃些什麼?”石初櫻眨巴眨巴眼睛,以爲自己聽差了,半晌才說道:“。。。我又不是大夫,這個可真不知道。這還是聽你們自己大夫的吧。。。”
老者呵呵兩聲,口裡說了聲抱歉,打擾之類的話,眼珠子轉了又轉,狠盯了幾個大夫一眼,不說話了。
該說的說了,該辦的事辦了,石初櫻跟老者算藥費:先頭的解□□拿了十二盒,按十兩銀子一盒算,共120兩;樹鼻涕算上老者這邊出的人力,一盒按五兩算,統共三十三盒,165兩;凍銀蘚藥粉,一罐子,要二百兩金子。來回的腳程費用,算十兩銀子,共同一總:295兩銀子並200兩金子。”
見老者驚訝地看過來,石初櫻不緊不慢地把木華的話轉述了一遍,最後說道:“死灰復燃我可不願意見到,我的力氣也不是白耗的,這個價錢很公道了。”
老者擺擺手,微笑道:“姑娘誤會啦,老朽怎麼會心疼這點子藥錢,不過是想知道,這藥以後要用,可還能買到?”老者問得很含蓄,想要知道貨源是否充足。
“我師傅說,這罐子凍銀蘚還是以往他在別的地方採的,收集到現在也不過磨了這麼一罐子,蘚這個東西不出數。我這裡只怕要到冬天才能試着採一些,這東西和樹鼻涕差不多,一般用不着,採藥的人也不會專門花力氣去採這個。
倒是別的地方有雪山、冰山或者寒冷的地方,你們不妨找找,應該也能有的。藥效就不太清楚是否有差別。你們自己斟酌着。”
“多謝姑娘指點!”老者一拱手,欠了欠身子道了謝。又道:“姑娘住哪裡?這許多金銀之物也分量不輕,老朽着人給姑娘送到府上。”
石初櫻看向一邊閉口不言的楚漵,意思你不是知道麼。楚漵被看得有些發熱,深深看了一眼石初櫻,清清嗓子,“那就給姑娘送到望雲村去?”
“嗯!不要銀票,兌換起來不方便,要小小錠的,足銀赤金!”她要這些金銀是想着將來辦嫁妝,打首飾方便。石初櫻說完起身要走。
“你是直接回村子裡麼?”楚漵亦步亦趨跟出來相送,貌是隨口問道。
“還在城裡盤桓兩日,上次要辦的事都沒辦成,這次可不能耽誤了。”石初櫻隨口答道。
“哦?是什麼事?我能幫忙嗎?”
石初櫻真的笑了,“你幫不上忙,我上次要做幾身夏裳,量了尺寸,這會兒估計早做得了,再不去取回來,夏天都要過去了。我師傅還說怎麼這衣裳還沒做來,他穿的可還是春天的衣裳。幸虧了山裡頭涼爽。”
。。。
“我上次看你的木屋裡的米糧都不多了。”
“是不多了,這段時間都沒空背糧食過去。”
“。。。下次過去的時候,我幫你背過去可好?”楚漵費了好大力氣說了這一句,定定地望着石初櫻。
石初櫻也定定地望着楚漵。
這是怎麼個意思?
楚漵再不掩飾,直直地看着她,石初櫻覺得自己快要熔化了,燙的。她也確實要化了,一張粉臉連同雪白的脖頸、耳朵全都飛滿了紅霞。
她又不傻。
此時整個人都紅成了煮熟的蝦子,她氣恨地瞪了這人一眼,哼的一聲,扭身就走。
她怎麼想得到,羞赧中的姑娘,這般瞪眼也好,跺腳也好,都無不充滿了嬌俏和迷人,看得楚漵心潮澎湃,心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想也不想,楚漵本能地伸手捉住了石初櫻的手腕,卻偏偏嘴笨得遲遲說不出話來。
“放手!”石初櫻嬌斥一聲,聲音也軟得沒什麼威脅,又轉身去瞪他,只那人呆子一樣,*辣地眼光着實讓人心顫,石初櫻甩了甩手,沒有甩脫。卻忘記了自己身懷功法了。
“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楚漵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他輕輕扯了她的手腕,牽到一座假山旁。也不管有沒有旁人了,直接鼓足勇氣,問道:“我,你,我向你提親可好?你可願嫁給我?”
石初櫻半天無語,主要是腦子一時轉不動。不靈光了。
“。。。你,要娶我?”好一會兒,石初櫻才找回感覺,擡眼望着楚漵,輕聲問道。
“嗯,我中意你。我楚漵,今年二十四歲,京城人士,家中沒有妻室,沒有女人,領三等侍衛差事,年俸加賞銀有千兩。
想娶你爲妻,你可願意?”楚漵把人拉近一些,擠在假山石上,自己擋着外面。
石初櫻擡頭就看見楚漵的胸膛,楚漵人高大,石初櫻的個子不過剛過他胸口。這般被人罩着,石初櫻有一種天然的壓力和無措。
“。。。爲什麼?”石初櫻的聲音羽毛一般輕輕拂過楚漵的心頭,令他癢得不行,卻不敢唐突了她。只好忍耐着,低啞着聲音道:“沒有爲什麼,就是喜歡,這些天不見你,又擔心又想得慌。”
還見天的做春夢,誰也受不了了。
“娶回家,天天看着,就不用時時擔心了。。。還是,你覺得我不好?”
“。。。不是,你,也很好。只是,我不一定是個賢惠的妻子,我,脾氣不太好。也不怎麼會做家務。。。”石初櫻的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了。這個男人她還是很中意的,不過,姑娘家,當面被求婚,還是很忐忑、害羞的。
楚漵感覺到這姑娘對他也有情,再不忍着,直接把人摟進懷裡,狠狠地按在胸口,讓她聽自己的劇烈的心跳,微微喘息着道:“這些,你都不要想,你只管,等着嫁給我,別的事,有我。”
石初櫻想起先前他幫着提揹簍時說的“放着,我來吧。”的話。只覺得這個男人是個有擔當的,決不會讓女人擔事。
一時腦子迷糊着,“。。。嗯!”這是答應了。
楚漵抖着手,捧起姑娘的臉,細細的,*地看着,恨不能裝進心口,揣在袖子裡。
忍了又忍,才放棄了尋找紅脣,在水潤的眼眸上印了一吻。“蓋了章,以後就不能給別人了,記住了?”
石初櫻顫抖着睫毛,心都要停頓了,輕輕應了聲:“。。。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