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們往後還能不能找到家人,如果找不到也只能這般叫了。。。”
石初櫻輕嘆一聲,很是同情倆孩子的遭遇。
總管事示意一個副管事帶着倆孩子去小學上課,自己卻留了石初櫻詳細詢問事情的經過。
“。。。您是不知道,見到他們的時候是在可憐得不行。
我自己懷了身子,看到小孩子就忍不住打量兩眼,結果這一看實在是。。。那倆大漢腰裡帶着刀,一臉的兇惡相,進門先恐嚇一通衆人,嚇得茶寮裡的人都不敢言語。
倆孩子是被他們提在手裡走,兩腳只能跟着磕磕絆絆地小跑。。。
一人只給一隻包子,連水都不給一口,幹噎下去,嘴都乾裂出血了,吃慢了就搶下去沒得吃了。。。眼睛裡都是無助!
唉,好歹我還有些功夫,又看他們面善,便想法子救了下來。只是人雖然救下來了,卻不記得從前的事,問了只搖頭,我也只能等他們養好了身子帶回來。。。”
“可報官了?”總管事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探問道。
“哪裡來得及!我一個人又有身子,從那倆劫匪手上搶了人就跑了,哪裡敢停留,就怕他們有同夥來追。
我倒聽倆孩子說那劫匪要把他們獻給二龍山做什麼投名狀的,我救他們可不就是在二龍山岔道口上?常言道好虎怕羣狼,我一個人本事再大也帶着倆孩子,肚子裡還有一個,一路上也是極其小心,回了京城才安下心來。
那邊都是二龍山的地界,我要不是爲採幾味要緊的藥材也不去那邊,也碰不上這事。事後想想也怕,。
如今我既然救下他們,卻不能讓他們散放着,只好求到宗學裡先借讀一段日子,將來若是尋到了父母家人,也算咱們盡心盡力了。”
老人家捋着鬍鬚,先讚揚了石初櫻英勇的行爲,又保證宗學會一視同仁對待倆小童。他心裡卻琢磨着小童的身分。
這整個宗室裡符合上學年齡的孩子都會報到他這裡來,這小童一眼就知道是宗室的孩子,明眼人一看也會知道。只這楚漵不在家,他媳婦又是新嫁進來的不知道也正常。。。
不過,按說他在宗學消息算是非常靈通了,怎麼也沒聽說哪家孩子走丟了的?看來這事還得好好查查。。。不過這事涉及劫匪和宗室,也不能貿然行事,所以,老人家思慮一番便先送客了。
石初櫻達到目的便也笑着告辭,順帶還送上兩罐雲露茶聊表心意。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開始,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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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裡,石初櫻便吩咐了下去,不要打擾她,她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這些天勞心勞力的,又起了個大早,她確實睏倦了。
一覺睡過了正午,石初櫻才悠然轉醒。丫頭們聽見聲響連忙進來伺候着梳洗了,這才起身去了西次間理事。
早前說過要給孩子的房間和產房增加點人氣,所以,石初櫻便把白天的活動大多數挪到了這裡來。
“帶回來的東西可都理出來了?”石初櫻問玉樹。這事是玉樹帶頭在做。
“昨晚上才理出來,今兒早上又覈對了一回。夫人也太手散了些,一路上竟買了這許多東西,便是看着喜歡也該回頭讓管事的去置辦,哪有把自己累這樣的?難道挑東西就不累人了麼?看看這下累得!”數落完才把一疊單子遞給石初櫻。
石初櫻含笑撇了她一眼,這平時不大愛說話的玉樹都開始數落人了,顯然是真生氣了。“我這也是順路逛逛,又不用我揹着,能有多累。這兩天是因爲孩子漸長了,所以才犯困多些。”說完,石初櫻要了螺黛筆,一點點地琢磨着東西的分派。
又喚了玉榮和玉蔥來,吩咐道:“按我說的呆會兒去分出來。老太爺那裡,潤白的、灑金的竹紋紙各一刀,松紋六色花箋一盒子,素白麪摺扇一匣子;
老太太那裡,新式綢緞料子四端,各色絹花絨花四匣子,各處的土儀撿四樣;長房那裡,大老爺大夫人六色花箋、雅箋各一盒子,新式料子四端、各色絹花絨花兩匣子,土儀照着老太太那裡減兩成;三房和四房叔父那裡比照長房,只土儀再減兩成;
剩下的同輩分兄嫂弟妹各處,十二色花箋、五色雅箋各一盒子,竹紋紙素的、帶彩的各一刀,其他比照長輩房裡的遞減。。。”
玉璫聽到最後不由插話道:“我記得還有漫姑奶奶和玉娘姑娘也在老宅裡住着,不知。。。”
石初櫻揉了頭揉額角,道:“是了,我倒是剛纔還記得,這回兒倒是忘提了,可見精神是短了。”
玉竹卻笑道:“我看不是夫人精神短了,是懶怠了。就等着咱們說話,好把這活兒甩出來呢。”
“還真叫你說對了。去把陳姑姑找來,這活兒就該你們乾的。我聽聽就好了。”
又叮囑玉蔥和玉榮道:“我的那些個竹紋紙和花箋可省着些,那不識字的或者沒雅興的就只送些料子土儀罷了,沒得糟蹋了我的好紙。”
丫頭們都知道這是氣老太太的話,都低頭抿着嘴笑也不搭腔。
待到陳姑姑來了,石初櫻又囑咐了一回,陳姑姑倒是笑着說:“送料子最好,男女老少沒有用不着的,除了咱們自己府裡自己用的,老太太、夫人們和親戚姑娘和姑奶奶們都能送;
筆墨紙硯,夫人先把自己要用的勾出來,剩下的纔好分派;土儀倒適合分給親戚人家。你只管說來,哪家要送,那些人要送,咱們再不用夫人費心啦。”
陳姑姑早看出來了,她們夫人對自己喜愛的東西是很小氣的,只怕那些個紙啊,筆啊的都不大舍得呢。
丫頭們也不傻,都低頭暗笑,反正夫人也不生氣。石初櫻倒是真不介意別人知道她小氣,她扶着腰站起身,“料子和紙我去瞧瞧,你們先分別的東西。”
。。。
“夫人打算哪天開始出去走動?”如果是石初櫻親自去走動的人家,陳姑姑還得安排送帖子或者派人去問一聲人家可有空。
“嗯,我呆會兒看看最近幾日的貼子,有要走動的,我估量估量再說,總有個先後。”
石初櫻倒是真想着出去走動一番,畢竟倆小童總要現身人前才能引起外人注意,光靠宗學裡是不行的。因此,當看到英親王府三月十二日王妃壽宴的帖子、三月十八日承恩侯府賞花宴等帖子都讓回帖必去。
“英親王府也罷了,咱們夫人好歹施恩不圖報,沒什麼嫌隙,倒是承恩侯府可是有過節的,夫人這個時候去了指不定拿什麼煩心事等着咱們呢。要我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還是小心些。”
“誰說不是?這剛化凍,迎春花也沒這麼早開呢?賞得什麼花也不知道。。。”
“指不定就是美人花。。。”
“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做些針線,夫人身上的衣裳鞋子都要改尺寸,你們倒是有得閒?”悅姑姑一句話,丫頭們都做鳥獸散了。
悅姑姑沒罰她們其實也是知道丫頭們是說給夫人聽的,反正就是不贊成夫人去承恩侯府。悅姑姑本身是個凡事穩當的,也不大讚成,可她覺得夫人一定另有考慮,便也不多言,卻自己往外頭走了一趟打聽消息。
到了傍晚,悅姑姑才趕回來,直接來到正房,悄悄跟石初櫻道:“。。。只怕是爲了幾位親戚姑娘的親事。聽說,年前來的幾個親戚家的姑娘還都在侯府裡住着,過了年可不都十六七、十七八歲的年紀了?
那承恩侯府裡的夫人奶奶們也不是好對付的,應該是沒找到出路,這便往外頭使勁兒呢。聽說自打過了年,差不多每月都請一次宴,想來有相看的意思。。。”
“這承恩侯府本身也不算什麼高顯的爵位,又是纔來的親戚家的姑娘,便是在京裡找,又能找個什麼人家?這每個月辦一次相親宴也頻繁了些吧?”石初櫻放下手裡染指甲的瑩漿果,驚訝地眨巴着眼睛看着悅姑姑。
悅姑姑少見地抿嘴一笑,“這可不好說,萬一有哪個客人湊了巧,偏遇上了心儀的姑娘也指不定。。。”
石初櫻翻了個白眼,心話,這不是等着人上套麼?既這麼着,她就更得湊湊熱鬧了。
當下問道:“白逍和白遙可下學了?”
“回覆人,按時辰是該下學了,只怕沒這麼快到家裡。”玉竹擡頭看了看時辰鍾。這玩意兒可比刻漏兒好看多了。
“派個人去迎一迎。。。”石初櫻交待一句。
玉竹應聲往前院去了。
“英親王妃的壽禮。。。”悅姑姑微微蹙了蹙眉頭。以往年節禮也就算了,畢竟是那府上主動走動的,她們府上跟着回禮就是,倒是壽禮卻算是她們祝壽,自然不大一樣。
“我記得新料子裡還有外國來的樣式,選兩匹京裡沒有的花樣,在選兩匹旁的春季料子湊一湊。。。雲露茶還有多少?”
石初櫻今天給宗學裡送禮才發現她帶來的雲露茶快要送沒了。實在是她當時對京里人情往來判斷不足,下月回山上去定要多準備些了。
雲露茶雖只是摩雲山外圍的山茶,倒也是外間難得的極品了,以往石初櫻師徒倆消耗的有限,自然也採得少,山茶一年年也是白長,如今倒是成了搶手貨了。
“估計還有個十來斤,松針茶也不多了,大約只十幾斤了。穀子殼還剩幾十斤,其他百花窖自來就少,如今到還有兩罐子。”負責茶水的玉露對這些個最清楚不過了。
“唉,分身乏術啊!對了,姑姑,我和將軍說好了的,四月定要回望雲山探親的,幾時啓程,如何安排姑姑先跟外院的管事商量着,什麼人跟着,帶什麼東西回去都先安排起來。還有‘榮壽堂’那邊我打算返程的時候去,只姑姑到時候帶着禮兒先往建州去,等我回來的時候再一起返回來就是。”
這是大楚的習俗,新媳婦第一年總要找個時間回孃家住對月,越是遠住的時間也越長些,說明婆家對媳婦好,放得寬鬆;但一般媳婦也就住一個月,再久也顯得不好看了。
可石初櫻這纔回來沒幾天,悅姑姑不由擔憂地看看石初櫻的肚子。
“姑姑儘管放心,我這身子便是去打擂臺也沒事的。孩子穩當着呢。”石初櫻笑着摸了摸肚子。這些日子小東西長得快了些,經常跟她‘搶吃搶喝’的。
府醫每三天請一次脈,這點悅姑姑倒是相信的。便領了夫人的令下去安排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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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小童是下午四點鐘下學,回到府裡已經是快六點了。
“嬸嬸!”小童一進院子就奔過來,抱住石初櫻的大腿,悶頭不語。
“這是怎麼啦?上學不開心?”石初櫻摸了摸小童的頭,問向大童。大童也緊抿着嘴,眼睛眨巴眨巴的不吭聲。石初櫻擡頭去瞧倆小廝和護衛,小廝欲言又止地看看衆人。
石初櫻一擺手叫他們都先下去吃飯,正房也擺上了晚飯,連二肥都等着倆小童回來開飯呢。
“回院子裡去洗漱吧,換了衣裳就來吃飯啊。有話回頭慢慢說。”石初櫻讓悅姑姑帶着倆小童下去了,自己一邊琢磨着倆小童可能遇上的事兒,一邊轉回到正房。
晚飯擺在西次間,房間裡放了圓桌。
倆孩子和石初櫻都是‘長身子’的時候,雖說有些青黃不接,但飯桌上還是菜色豐富:有魚有蝦、有雞有肉,豆角、瓜菜、豆芽、豆腐、青苗菜擺了一桌子。
“吃吃看,這是咱們自家湖裡養的,等到了秋天還能去捉大螃蟹,到時候喝菊花酒,吃蟹黃,別提美了。”石初櫻給倆小童各夾了一隻蝦。
春天不打獵,野味沒得吃了,倒是他們後花園的湖開了化,下人們早早把冰上的遊戲都收了起來,如今正好撈了些剛養了一冬的魚蝦來吃,也是很鮮肥的。
倆小童道了謝,默默地吃了飯。連二肥也忍不住瞅過來兩眼,因爲這倆平時吃飯前可一向有話說,如今都吃完了也還悶着呢。
“說吧,怎麼了?學校裡有人欺負你們啦?還是欺負別人啦?”吃好飯,石初櫻便帶着倆小童去了他們的院子問話。
如今他們要早早起來習武,然後去上學,晚上回來李師傅還會講些習武的要領和內功心法什麼的,所以能說說話的時間也就這個時候了。
“。。。他們、說我是外室子!”小童即便年齡小,也知道外室不是什麼正經玩意兒,外室子更別提了。
靠,還有這茬兒?!連石初櫻也有些意外了,這還真沒想到啊!!!
腦子裡飛快地轉了轉,石初櫻才笑道:“那總不能連哥哥也說是外室子吧?!哪有那麼巧的?他們還說了什麼?”
小童一聽也很有道理,這纔有了底氣,揚起小臉,氣鼓鼓地道:“他們說我和哥哥是來佔便宜的。。。”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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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然後哥哥不讓我說話,我就忍着了。後來,安哥哥和另外幾個哥哥來跟他們幹了一仗,把他們趕跑了。”
“哦,哥哥做得對,這些人亂說話,你跟着辯解只能更生氣,現在你還小,惹急了就找安哥哥他們幫忙,等你練好了功夫就自己去揍到他們住嘴。好不好?
那,今天先生都教了什麼?”
悅姑姑幾個在一邊目瞪口呆地聽着她家夫人如此的教導小孩子,不由開始替肚子裡的小主子憂心起來,這要是生個兒子這麼教也罷了,頂多是霸道點,要是個女兒可怎麼好哦。。。
哄完了倆小童,石初櫻招來了倆小廝問話,其中一個是暗衛‘平’,他回話道:“異常的人和事倒沒有,不過,屬下瞧着下半晌的時候宗學的另一個管事‘祈年堂’的老鎮國公倒是難得去了宗學,隔着窗戶看了一陣子,走的時候臉色凝重。
至於說‘外室子’的是康王府上的一位小爺,是康王側妃所出,一向在宗學裡比較愛惹事,有一幫子小兄弟,凡事新去的都少不得欺負一回。這次也沒大得逞,安哥兒那幾個也有些力氣,打架也不吃虧。
不過,兩方面今天下學都被留下訓話了,不然小爺們也不會回來得這般晚了。”
即便是在宗學裡,小孩子打架家長也不輕易參與的,一般是宗學的先生和管事出面訓導。
“哦?白逍和白遙也留下訓話了?”剛纔這倆可沒提啊,這還學會遮掩了?!
小廝一笑,“小爺們路上就囑咐了,誰也不許告狀的。”倒是他們自己先告上了。
“訓話的時候你們可跟着了?”石初櫻問道。
“只留了學生們,伺候的人都在外頭等着,所以,屬下沒機會瞧着。不過,護衛們倒是有機會靠近。”
“中午學裡可有飯吃?能吃飽麼?”雖然帶着點心,但想倆小童早吃夠性了,再不樂意用點心填肚子的。
“有是有,可咱們今天沒來的及辦手續,明天才能去吃。另外,倆小爺不愛吃點心,屬下們去外頭買了些吃食,倒也頂餓了。不過,屬下瞧着大多數孩子是有帶飯的。”
“我會讓人每天單給三五百錢,在外頭吃飯或者零用,不過也不能慣着倆小爺什麼都給買。另外你多留意下宗學裡對小爺格外關注的人和事,就像今天老鎮國公這般的我都要知道,如果有單獨召見小爺的時候,最好也能設法知道詳情。”
“是!屬下告退!”
由於今天第一天,實在有些措手不及,倆護衛那也沒有訓話時候的詳情,石初櫻不得不重新安排了一番,這才返回正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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