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找死啊!”
沒等秦海一行走到門邊,便看到從礦區裡衝出來十幾條漢子,對着他們狂吼着。也許是因爲看到秦海這邊人少,而且沒帶什麼傢伙,所以那十幾個人也都是赤手空拳,不過看他們一個個胳膊粗壯,也知道是硬茬子。
這幫打手中的領頭人正是辛金隆的心腹李傳平,他氣勢洶洶地來到秦海面前,站在離秦海不足一米遠的地方,瞪着眼睛喝道:“哪來的不識相的傢伙,趕緊滾蛋,要不別怪爺爺我對你不客氣。”
李傳平這樣說話的時候,辛金隆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叼着一支中華煙,看着自己的手下與秦海衝突,一聲不吭。
辛金隆當然也想過與秦海衝突起來的後果,畢竟秦海是中央下來的人,如果在他這裡受了委屈,肯定是要通過官方渠道找回場子來的。辛金隆自己不出手,而是讓手下人打頭陣,就存着犧牲一個手下來給秦海一些教訓的想法。他事先已經向李傳平交代過了,如果未來上頭要追究責任,就由李傳平去坐牢。李傳平每坐一年牢,辛金隆會給他10萬元的補償,這筆錢在當地足夠讓人賣命了。
關於秦海的事情,辛金隆已經又向仇維光求證過了。仇維光告訴他,秦海是個少年得志的年輕官員,估計是想做點什麼政績出來,以利提升。對於這樣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只有讓他碰碰硬釘子,吃一兩回虧,才能學會如何做人。帶着這樣的想法,辛金隆纔會安排下這樣一幕。
一個滿臉橫肉的莽漢站在離自己不足一米遠的地方,四目相對。這種感覺是非常不愉快的。秦海皺了皺眉頭,退後半步,冷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至少現在也不想知道。我是國家稀土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如果你敢阻攔我的工作,那就是暴力抗法。我希望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李傳平狂笑道:“哈哈,暴力抗法?我不知道什麼法,在這個地方,辛總就是法。辛總讓你們進去,你們就可以進去;辛總不讓你們進去,那你們就得滾蛋!”
秦海扭過頭去,看着辛金隆,問道:“辛總,這個人說的話。代表着你的意思嗎?”
“哼!”辛金隆把頭扭向一邊,不置可否。
秦海笑了:“辛總,看來你也知道暴力抗法是什麼後果嘛。我最後提醒你一句,你是這個礦山的負責人,你的手下人用暴力阻攔工作組進入礦山,你在現場而沒有阻止,你就負有教唆的責任。現在讓你的人走開還來得及,否則如果發生衝突。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傳平,有人在威脅我。你聽見沒有?”辛金隆扭頭向李傳平說道。
李傳平哪裡聽不懂辛金隆的暗示,他知道今天這場衝突已經不可避免了。衝突的後果,他是非常清楚的,但想到辛金隆的承諾,他甚至有點迫不及待地想去承擔後果了。
“你特喵還敢威脅我們辛總,我教教你特喵該怎麼說話!”
李傳平說着。一掄胳膊,便向秦海胸前推去。以他的想法,這一掌足夠把秦海推出五六步,如果秦海敢於再次上前的話,他不介意給秦海揮上一拳。
可是。讓李傳平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沒等他這一掌碰到秦海,就覺得自己的腕子不知被誰攥住了。他定睛一看,只見眼前已經不是秦海,而是先前跟在秦海身後的一條漢子。
李傳平不認識這條漢子,自然不知道此人正是剛剛從安河省軍區特務營副營長位置上轉業下來的特種兵葛東巖。以葛東巖的資歷,轉業之後分到哪個縣裡的公安局去當個副局長或者刑警隊長,都是可以的。可是在與秦海聊過一次之後,他便放棄體制內的機會,到大秦集團當了一名保安部長。
大秦集團的規模日益擴大,保安工作也變得十分重要了。葛東巖當了七八年兵,也沒什麼別的專業,當保安部長最爲適合。秦海念着往日的交情,加上對葛東巖忠誠度的認可,給了他極高的薪水,這比他到公安系統去工作要強出數倍了。
這一次,秦海到雲江來處理稀土事務,主要針對的對象就是數以千計的小採礦點,發生人身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秦海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去挨一頓打,然後再用什麼法律武器來討回公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個道理他是懂的。如果真被人揍了,就算日後把對方挫骨揚灰,又有什麼用呢?
想到這一點,他便帶上了葛東巖給自己當貼身保鏢,保安部長最重要的職責,不就是保護董事長的安全嗎?剛纔秦海與李傳平對峙,葛東巖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盯着李傳平的舉動。看到對方身形一動,葛東巖毫不猶豫地把秦海拽開,伸出手抓住了李傳平的手腕。
“你特喵是什麼東西!”李傳平只覺得腕子像是被卡口鉗夾住了一般,疼痛難忍,一句髒話不禁脫口而出。
“我是你爺爺!”葛東巖怒了,鬆開手,飛起一腳,直接把李傳平踹出了七八米遠。
“李總被打了!”
“外鄉人打人了!”
打手們全都鼓譟起來,擼起袖子便向秦海等人撲了過來。
這個局面,其實是在秦海預料之中的。他不挑其他小礦,而是直奔徐家灣礦,而且只帶着黑子、葛東巖與另外一名隨從前來,就是爲了挑起一場毆鬥,爲收拾辛金隆這樣的大礦主製造藉口。
他早已瞭解到,辛金隆在新山縣是最有錢的稀土礦主,因爲有錢,所以任性,在所有的礦主中間,也是最爲強勢的。如果能夠把他的囂張氣焰打下去,新山縣的其他礦主就會不攻自破。反之,如果不能先拿他祭旗,就算把其他礦給關閉了,過不了多久,那些礦主也會捲土重來。
古人有殺雞儆猴的說法,同時也有擒賊擒王的說法,取決於不同的形勢。秦海這一手,可以算是殺猴儆雞,收拾掉一個最強硬的辛金隆,再去與其他礦主對話,就沒有什麼難度了。要讓秦海一個一個地去對付這200多個礦主,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能力,光是時間的耗費,也足以讓人抓狂了。
看到打手們衝上來,葛東巖呵呵一笑,對秦海說了聲:“秦總,你靠後,這裡交給我和小王就行了。”
“注意安全。”
秦海知道葛東巖和那位小王的身手,便退後幾步,與小黑一起站在後面觀戰。
徐家灣礦的打手們也都是腦子裡缺點弦的,不知道什麼圍魏救趙的策略。見葛東巖和小王湊上前去,便呼拉一下把他們給圍上了,絲毫沒有想過要分出幾個人去控制住秦海和小黑。在他們看來,葛東巖和小王是秦海的保鏢,如果能夠把這兩個人放倒,後面的大老闆也就不戰而敗了。當然,更樸素一些的觀戰就是冤有頭、債有主,先向他們出手的是葛東巖,他們自然要衝着葛東巖而去。
在私立小礦山裡當打手,靠的不過就是一身蠻力,加上不要命的勁頭。遇到普通百姓,這些打手自然是可以囂張一下的,但在兩個特種兵的面前,他們那幾下子就完全不夠看了。葛東巖和小王放開了手腳,在人羣中如穿花蝴蝶一般往來,每一招下的都是重手,往往一招過後,就會有一名打手慘叫着飛出圈了,滾到一邊呻吟去了。
幾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李傳平帶來的十幾個人已經沒有一個能站着了,葛東巖和小王滿臉殺氣,一邊活動着腕子,一邊死死地盯着辛金隆,似乎在琢磨這個傢伙能經得起自己幾招。
“好,好!”辛金隆不愧是個梟雄,看着這個場面,臉上還能保持着鎮靜,“我說秦組長這麼膽大,原來身邊有這麼兩個高手,我還真是看走眼了。”
“過獎了。辛總,現在我們可以進去了嗎?”秦海淡淡地問道。
“那就看你這兩個人能不能敵得過我全礦的工人了。”辛金隆惡狠狠地說道。
說話間,從礦山裡傳來了一陣鬧鬧哄哄的聲音,成百名礦工向着門口的方向涌了過來。秦海可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二三十位拿着半截鐵管的壯漢,在他們的後面稍遠一些地方,則是明顯被裹脅而來的工人。看這些工人那拖沓的腳步,就知道他們並不想打架,只是接到了命令,不得已而爲之。
“我警告你們,再往前走就是違法行爲了,到時候統統會去坐牢的!”葛東巖迎着那羣人走前幾步,厲聲喝道。
“別聽他的,他們是來封咱們的礦的。礦被封了,大家都得喝西北風去!大家一起上!”隊伍中有幾個人大聲地鼓動着,同時帶着最前面那夥拿着兇器的漢子,繼續向前逼來。
就在電光火石般的一瞬間,所有的人耳朵裡突然都聽到了一聲脆響:
“抨!”
“開槍了!”
人羣一陣騷亂,連那幾個領頭的傢伙也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眼睜睜地看着前方。隊伍中有個別膽小的人,頓時就覺得褲襠溼透了,渾濁的液體嘀噠嘀噠地落在地上。